36 ☆、決定離府

危百尺聽守門人言語間的形容,大致已經确定此人真的是榮王,只是想不出從不與人來往的榮王為何會到烈王府。于是急忙來到府門口,看見他的狼狽之相,眉頭先是一皺,沖着守門人斥道:“也不看看此人是誰,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将人綁起來了,快替榮王殿下松綁!”

邊說邊動手幫着解開繩索,俯身請罪道:“榮王殿下恕罪,這些人不識殿下英姿,多有得罪!還望殿下海涵!”

榮王拍掉身上的塵土,整整衣裳,眸光轉來轉去,不言不語,上上下下打量着危百尺直看得他頭皮發麻,才微微笑道:“你就是危管家?啧…啧…長得不錯嘛!還能入了本王的眼,就是身材太過粗壯了,而且皮膚黑了些。”危百尺聞言滿眼黑線飄過,他這哪兒是粗壯,明明健壯好不好,男人都該是他那樣,這就是傳說中的榮王?

“不與你廢話了,你現在帶本王去見月奴美人吧,只要能見到他,其他事本王都不放在心上!”

危百尺臉頰有些僵硬的抖了抖,緊緊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深怕一個不小心露出不該有的模樣,這才擡眸看向榮王,神色間頗有些猶豫。

榮王不明所以,柳葉眉一揚,問道:“怎麽?本王不能見月奴美人?”

危百尺搖搖頭,微微一笑道:“不是,我這就帶王爺去,只是恐怕月奴此時正在休息,不能即刻見到王爺!”

“哦!一個小小的月奴居然這麽大架子!難道皇叔想要見他,也得等他有空閑了才能見?”榮王眸光幾轉,若有所思地詢問。

危百尺道:“王爺難得喜愛月奴,生活之事也就不多做計較,大都順着他。”

榮王眉間不由一籠,眸光中流露出濃濃的妒忌,陰陽怪氣道:“ 呵!皇叔倒是好福氣,真讓人羨慕!”

“既然皇叔這麽順着月奴,我也不好逆着皇叔的規矩,帶我去月奴住處吧,我在房外等着就是!”

危百尺趁勢詢問:“王爺可要去見過烈王?”

榮王不明所以,挑眉道:“見皇叔!我為什麽要去見皇叔?我又不找他,我只見月奴!”

危百尺登時一噎,愕然相對,這!登他人府邸本就該先見過主人,這種事情難道還要理由?

榮王看他神色異常,不由停下步子,擰眉再三強調:“危管家,你沒給我帶錯路吧?我要見的是月奴!可不是皇叔!”

危百尺微微一笑道:“王爺放心,這是見到月奴的路徑。”心內卻是一陣郁悶和疑惑,冰玉煌什麽時候比王爺還吃香了,還有這榮王為何要如此迫不及待地見月奴?兩人何時關系這麽好?二人不也就是那一日才初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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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

後,到了地方,榮王擡眸看到牌匾之上的邀月樓三字,登時一愣,訝異道:“他居然住在邀月樓!”

危百尺笑笑:“是王爺特意吩咐的!我也只能照辦!”

榮王心中此時的嫉妒和憤恨猛得升起,僅僅這樣,你就不來找我,你就編排謊言騙我,烈無蒼能給你的,我也一樣能給你,甚至比他給你的更多!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邀月樓靜谧無聲,此時已是中午,二人走進院中時,只見碧豔靜靜坐在屋外樹影之下手中針線穿繞,在墨蘭色的錦緞上繡着白玉蘭花。

碧豔聽見腳步聲,這才擡頭,一望居然是那日街上攔截他們之人,還與管家走在一起,不由神色一怔,不可思議驚叫出聲:“他怎麽會在這裏?”

顯然榮王也認出了碧豔,淡淡道:“我為何不能在這裏?”

危百尺斥道:“張碧豔,不得無禮!還不快些見過榮王!”

碧豔星眸一頓,滿眼的厭惡,低聲嘀咕道:“要不是他,公子也不會生病!”随即不情不願地屈膝行禮:“榮王萬福!”

“你家公子呢?”榮王心中滿是對冰玉煌的怨念,終歸擋不住想要見他的急切,未經思慮脫口而出心中之想。

“榮王殿下,請您聲音低點兒,公子正在休息!”碧豔聽他聲音在院中格外響亮,生怕驚醒冰玉煌,急忙喝止。

就在此時,屋內傳來了聲音:“碧豔,是葉醫師來了嗎?你們進屋吧,我已經醒了。”

碧豔不再搭理危百尺和榮王,匆匆行了個禮,急忙向屋內跑去。

榮王聽到久違的聲音,心頭一動,緊随碧豔急急邁進屋裏。

冰玉煌中午用過藥後,只覺胸口憋悶,困頓異常,遂在床上小憩半晌。因着夏日炎炎,臂上傷口需要透氣,而且每日中午都要重新換藥,為了方便諸事,便剪掉中衣一袖,傷臂在外□,以便于傷口愈合,平日外出即穿上錦衣。

碧豔進屋時,冰玉煌身着中衣剛剛起身坐在床邊,榮王進屋一眼就看到了他,心內累計的悶氣先放到了一邊,興奮道:“美人!”

冰玉煌不料榮王居然會來烈王府找他,擡眸訝異地看向他,忽的想起昨日之自己失約,不由歉意道:“對不起!我昨日失約!”

榮王此時已然注意到冰玉煌氣色大不如前些日子,眸光驚異萬分,再看他臂上包紮的白布,三步并作兩步,不可置信道:“美人,你這是發生何事了,我們才兩三日未見,怎麽會變成這幅模樣?”

冰玉煌微微一笑,道:“不小心割破了手臂,無大礙!只是讓你昨日空等,真對不住!”

碧豔

看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心疼至極,低聲咕囔道:“什麽割破了手臂,分明就是硬生生扒了一層皮!”

榮王就站在她旁邊,話入耳中,驚得花容失色道:“美人!她說的是真的?”

冰玉煌不置可否,淡淡笑了笑。

榮王滿心的怨氣和自以為被騙的憤怒,看到這種情形,頓時消散無蹤,原來他沒有騙自己!眸中不禁又是喜悅又是擔憂:“美人不必愧疚了!你的身子重要,我這不是特意來看你了,只是你怎麽會被人傷到,皇叔那麽看重你,都能發生這種事,這烈王府太危險了,美人,你随我回府吧,在我府中絕對安全,我保證,除了我,沒有人能靠近你半尺!”

碧豔聞聲不禁“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冰玉煌被他流裏流氣的樣子一逗,心情頓時放松不少,此時才注意到他面上妝容已然花亂,兩鬓釵環高高低低,疏無美感,不由一笑問道:“你這樣子,是怎麽回事!難道姑娘也如我那般,在來的路上遇到劫匪了?”說着擡臂重新幫他調整了金釵的位置。

榮王一下被噎,想起那日自己行徑,确實與劫匪無異,眸內羞澀閃過,不由辯白道:“我怎能與那些人相較!看我這如花似玉的樣子,而且美人,哪有我這樣對綁票如此之好的劫匪。”

冰玉煌站着有些累,眉頭倦意升起,碧豔看到急忙搬了凳子放在他身前道:“公子,你身子還未好,坐着與榮王說話吧!我想榮王殿下是不會介意的。”

榮王怪自己大意,趕緊過去扶住冰玉煌道:“美人,要不你在床上躺着!”

冰玉煌不由笑道:“我身子沒那麽不禁用!”

榮王堅持下,冰玉煌總覺昨日失約與他有些歉意,便也順了他的要求。

危百尺将人送達邀月樓後便去書房見烈無蒼,說道:“方才府中來了個人,你猜是誰!”

烈無蒼從書中擡起頭來,道:“榮王!”

“啊!”危百尺不料他一猜就中,無趣而又訝異道:“真沒意思,你怎麽知道的?”

“自己拿去看。”烈無蒼緊接着将一小段紙條,“嗖”的一聲扔向危百尺。

危百尺不解其意,莫名其妙地展開細細一看,眉毛止不住地上挑:“你何時做的,榮王府居然這麽快就在掌握之中。”

“平靜無波的日子他不願要,自願踏入這趟渾水,我必須讓一切在掌控之中,盡量減少可能出現的變數。”烈無蒼淡淡道。

葉依擎到邀月樓時,聽到房內笑聲連連,似乎有一個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聲音,一時想不起自己何時聽過,好奇走近屋內,望見居然是榮王,不由詫

異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榮王望望碧豔,又看看葉依擎,心情甚好,募然笑道:“真不愧是一對兒好鴛鴦,居然看到我問的話都一模一樣!”

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突然覺得不妥,又急急錯開視線。

榮王笑着望向冰玉煌,為他說解:“嗯!這叫眉目傳情!”

碧豔嗔怪地瞪了榮王一眼,本來要添茶的手頓時收回了動作。

葉依擎看出他滿是戲谑,緊接着出聲道:“王爺,你就別戲弄我們二人了!”

榮王斜觑見冰玉煌眸光帶笑,就是為了留住他眼中這抹笑意,也不能輕易放過二人,接着說道:“我就說最後一句!”

冰玉煌笑着道:“哦!最後一句,說來聽聽!”

“婦唱夫随呗!”

碧豔拿起茶壺頭也不回,轉身離去,“王爺,你想喝茶自己動手吧!”

榮王瞪着眼前空蕩蕩的茶杯,頓時覺得口幹舌燥,原來得罪人的下場還是比較悲慘的,尤其是得罪美人身邊的碧豔姑娘。

葉依擎走近冰玉煌,邊拆包紮的布條,邊問道:“今日感覺如何!”

榮王随即正色,凝眸注視着冰玉煌細聽。

“好多了!”

片刻後,碧豔端着一盆放涼的熱水回到屋中,小心走到床邊,放在凳子上,取出準備好的幹淨布條,對葉依擎道:“葉醫師,我來給公子清洗上藥吧!”

葉依擎去掉了布條,榮王看着傷口不由倒抽一口涼氣,眸光驚駭,震驚地望着冰玉煌道:“這就是你說的小小割傷!”

只見光潔無瑕的手臂上赫然露着暗黑的血痂,支離破碎,高低不平,有的地方還露出了鮮紅的血肉,看去觸目驚心。

榮王心中不由一顫,實在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當時那副血淋淋的場景。

見碧豔準備清洗,不由出聲說道:“碧豔,讓我來給美人清洗吧!”

碧豔一愣:“這!王爺,你在旁邊看着就好,我很快就給公子換完了!”

榮王堅持道:“今日你不教會我,來日你家公子去了我府中誰給他換藥!”

“什麽!到你府中,公子什麽時候要去你府中了!”碧豔詫異出聲,随即看向冰玉煌。

冰玉煌神色間帶着輕松,微微一笑道:“我方才答應了他,到榮王府小住幾日。”

碧豔詫異過後想自己可以一同去,便道:“呃,這也不是問題,我随公子一同到你府中,伺候公子的事有我做!”

“美人可沒說要帶你一同前往!”榮王面帶喜色,得意洋洋看向碧豔,帶上你個礙事小丫鬟,我怎麽和美人風花雪月。

碧豔不可思議望向冰玉煌喚道:“公子!”

“碧豔,你安心留在烈王府,葉醫師說過我的病要靜養,榮王府偏近市郊,靜谧安然,利于我病體康複。”冰玉煌看了葉依擎一眼,笑道。

葉依擎看到冰玉煌眼中的笑意,頓時明白了她做此安排的用意,可她的身體确實需要一個伺候的人,猶豫一番最終對她道:“你将碧豔帶去吧!總得有一個貼身的親近之人侍候!”

榮王頓時不樂意,嗔怪道:“葉依擎,你這是暗指我不是美人親近之人了?”

冰玉煌曉得他話中深意,笑了一笑道:“無妨!榮王府中定然不缺侍候之人,而且榮王也定不會讓我受了委屈!”

榮王瞬間轉嗔為喜,扯過了碧豔手中的棉巾,欣喜道:“還是美人了解我!”

碧豔已經習慣了順從冰玉煌的任何決定,此時在她眸中看到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可能,不由悶悶不樂,可也只得認命,細細告訴榮王如何清洗,如何上藥。

榮王聚精會神的聽着,神色專注認真,聽到不明白的地方細細詢問。直到碧豔講完,這才開始動手。

他先将袖子高高挽起,用系發的錦帶緊緊綁住,以防萬一衣袖飄動時,碰到冰玉煌的傷口,随後一手穩穩托着他的手臂,以自己的手承擔手臂的重量,不至于讓他架在半空的手臂受力勞累,另一手拿着棉巾輕輕擦拭掉昨日殘留的藥膏,邊擦邊擡眸觀察冰玉煌的神色,深怕自己用力過大,把他弄疼。

碧豔看着他一舉一動小心翼翼,亦不由詫異,這榮王怎麽一遇上和公子相關的事情就變了個樣子!

邀月樓的地理位置特殊,此時屋門刻意被打開,偶爾吹進的微風為夏日的房中帶來一股清涼,驅散積聚的燥熱,因此房內只覺清爽舒适。

不知何時到來的烈無蒼靜靜站在門口,不動的視線凝注在床邊的三人身上。

碧豔正專注看榮王哪些動作不對,不時糾正,葉依擎把過脈後,坐于窗邊重新拟寫藥方,只留一個背影對着門,以至于沒有發覺門口站着一人。

烈無蒼看到冰玉煌面上未着面具,與榮王輕笑細語,而榮王滿眼的小心呵護,本來平和的眸光漸漸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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