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夜氏真相

第二日天氣微微有些陰沉,烈無蒼下了早朝後,繼續進行早就拟定好的計劃,直接去了邀月樓。心頭疑慮一解,連他自己都不得不反思那兩日的反常,如今再踏進邀月樓,心境竟是全所未有的透徹。對于冰玉煌,除了計劃,他在不知不覺中還寄托了太多的不該有的期望,這是他犯的最大錯誤。

冰玉煌正坐在窗戶旁的軟榻上專心致志地看着劄記,房門“吱呀”一聲響起,也未讓她意識到房中又多了一人。

烈無蒼靜立在房中,望了眼窗邊毫無反應的他,出聲道:“今日随我出府一趟!”

冰玉煌猛然回神,回眸掃了他一眼,烈無蒼親自來說的事情,定然是非常機密,随即阖好書,亦不問去何處做何事,幹脆利索地起身,回道:“走吧!”

……

過了不到一陣兒,一輛裝飾大氣精致高調華貴的馬車從烈王府奔騰離去。

這輛馬車是先帝親自監督,特意召集工匠精心雕制裝飾後,賞賜給戰功屢屢的烈無蒼的。馬車過處,衆人一看便知是烈王,自從先帝駕薨後,烈無蒼便再沒有使用過,一直将其保管在王府珍品庫中。

正坐在一家酒樓與人議事的宿淮卿,不經意間擡頭,恰好看到了疾馳而過的馬車,眸中驚訝一閃而過後不覺露出了濃濃的思索,這馬車!烈無蒼已經五年沒有再使用過,今日如此張揚于世是何故?自己對他的掌握似乎沒有自以為的那麽全……

随即對酒樓中潛伏之人暗暗使了眼色。

未幾,從酒樓後駛出一輛簡陋普通的平板車,是專用來拉取酒樓所需貨物而用。

平板車不遠不近地跟在其後,混在街市中來來往往的貨車中絲毫不顯眼。

就在馬車快走到皇城繁華之地時,一路默然的烈無蒼突然對車夫命令:“接下來的路程,慢些!”

随後又迎上冰玉煌淡然靜持的雙眸:“将面具摘下來!”

冰玉煌應烈無蒼的要求摘掉了面具,就在路過皇城繁華之處時,烈無蒼從馬車另一側坐到冰玉煌身邊,伸手讓其靠在了自己身上,并特意挑起了一旁車窗上的遮錦。

兩人親昵的模樣被車窗外的衆人看了個清清楚楚,冰玉煌玉顏微赧,半遮半露地映出窗外。

偶然一瞥的人不由定住了腳步,震驚地望着轉瞬即逝的馬車,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剛才沒看錯吧,那是兩個男子呀!摟摟抱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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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名滿曜日的戰神烈王嗎?居然做起這種豢養男寵的事情!我還當是傳聞呢!今日可讓我大開眼界了!”旁邊買字畫的錦衣公子意味不明地望着遠去的馬車,眼中含着不甚清晰的嫉妒撇着嘴緩緩說着。

聲音不高

不低,狀似無意地評說,卻讓周圍的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與他一同相伴同行的其他人看他那酸不溜秋的眼神,登時呵呵笑出了聲,打趣兒道:“哎呦喂,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倒不知你何時變了性子,居然這麽正經!我跟你打賭,若是這麽個美人擺你面前,你若不像烈王一樣,我立馬跟你姓!”

這一下,讓在場緊緊是詫異當做奇聞而觀的人頓時恍然大悟,敢情今日傳聞的主角就是方才那兩位。

“你沒聽說嗎,前兩日烈王居然給了他的男寵,呃,叫什麽來着……”

“月奴!”

“對,月奴,給了他兩個女人,還讓陪着過夜……”

“真的,這可有意思了,那烈王就那麽願意?”

“誰知道呢!”

“這些個王爺做的事哪是我們小老百姓能懂的!”

“男寵不就跟妾似的,這烈王還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

不遠處蓄着長須的中年,望着遠去的馬車,垂眸聽着周圍的議論,頗為厭惡的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這烈王位高權重,名滿曜日,居然做出這種傷風敗德之事……”

目的已經達到,冰玉煌擡起了倚在烈無蒼胸前的頭,整了整淩亂的頭發,随即又坐在了另一側。

烈無蒼道:“今日帶你見幾人!”

冰玉煌擡眸問道:“與計劃有何關系?”

“與夜歸鄉有關!”

冰玉煌眉心一蹙,擡眸不解道:“與他有關的,你除盡了夜之衡一族,能與夜歸鄉有關的……”思索間,挑起窗邊遮錦望向路邊消逝而過的風景,正向城外駛去,這并不是去往夜氏宅邸的路,似是想到了什麽,不由詫異:“難道!”

烈無蒼眸光淡淡望向他道:“你應該猜到了!”

冰玉煌不知為何咧了咧嘴角,似笑似諷,随即收起面上的訝異,迎上他一切盡在謀劃中的眸光:“你的耐心與你的心思一樣的難以揣測!”

“為了鏟除那個叛徒,你毫無顧忌的犧牲一個忠心耿耿的大臣,甚至犧牲的不止這一個,還有那些朝中早些年莫名其妙被治罪的人……”

烈無蒼對他的分析不置可否,深邃的眸光射入冰玉煌本了解卻故意曲解的雙眸中,緩緩道:“總會有人要犧牲,用最少的犧牲換來最大的利益,這才是犧牲應有的意義。”

“這種事情,身為靈月月皇的你,應該不陌生才對!”

未幾,馬車到了皇城的郊外的一處別院,馬車未停,直接從別院正門是駛進了院中。

冰玉煌落地後,習慣性地掃過四周,清晰的了解自己所處的地理位置,精致淡雅的花苑,別有一番風味。只不過用來隐匿人卻是下

下之選,烈無蒼還不至于愚蠢到這種地步。

烈無蒼邊進主屋,邊不徐不疾對冰玉皇道:“這是我的一處別院!”

冰玉煌聞言不由一怔,腦海中卻不禁想起榮王曾對自己說過的“盜花”之處,難道就是這裏?

烈無蒼見他定定望着院子,突然陷入回憶的樣子,眸光一閃,微有些詫異,他如何會有這種神色!這個別院他應是從未來過!

不由淡淡一笑,出聲道:“看來我這別院很合你的心意?”

冰玉煌這才回神,掩下了眼中對自己竟會想起那事的懊惱,回道:“是不錯,烈王的品味值得誇耀!”

烈無蒼不置可否,随即進了院中主苑,冰玉煌不言不語,緊随之而行。

二人在別院中待了半晌後,馬車又從別院中匆匆駛出,回到了皇城烈王府。後面跟随的平板車主急忙快馬加鞭,可前面的馬車速度極快,根本就跟不上。

別院之內別有玄機,冰玉煌随着烈無蒼進了房內後,穿過主苑後房的一堵秘牆,随後進了一處密道,高低寬窄僅夠一個半人通行,二人只能一字前行,看密道的鑿痕應是很久之前的,冰玉煌伸手輕輕撫上石壁。

烈無蒼從袖中拿出夜明珠,說道:”這密道是曜日開國先祖所鑿出來的,當初這裏一片荒蕪,我無意中發現,便在此造了別院,與後山密道連通。“

冰玉煌不由挑眉回道:“如此重要之處,歷任曜日國君怎會不知?”

烈無蒼迎上他不解得神色,淡淡說道:“若沒有先帝的允許,我的別院今日就不會存在。”

冰玉煌募然淡笑出聲:“烈無蒼,以你現今在遙日的聲望兵權,想要取而代之,非是難事!何必還要受他人管制?”

烈無蒼聞聲步子一頓,眸光深沉,登時回眸看向他,緩緩說道:“人各有志,我的目的不在此上。”

冰玉煌眸光淡淡閃了閃,淡淡笑道:“事不由人,你以為這次計劃中,你故意折損自己的名聲,便能讓上位之人安枕無憂?”

烈無蒼擡步繼續走着,片刻無語,随後才道:“該放下之時,我自有定奪!此事不勞你費心!”

二人一直穿行在綿長的密道中。走了良久後,密道內漸漸出現了臺階,依此看來,很明顯密道是依山而建,順着山的坡度蜿蜒向上延伸。

臺階爬到一半時,密道之內的呼吸聲突然變得粗重,冰玉煌只覺胸口突然間一陣憋悶,步子重了許多,不由加重了呼吸,可還是無法緩解心口的難受,腳步随之慢了下來。

前行的烈無蒼在此密道中不知來來回回已有多少次,并無什麽異樣,腳下步子依然快速地走着,不料身後的腳

步聲越來越小,察覺不對勁兒,回身一看。

冰玉煌卻是停下了步子,倚在密室壁上,一手在胸口輕輕撫着。

烈無蒼眸光一閃,出聲詢問:“發生何事?”

冰玉煌停下歇了片刻,感覺稍稍好了些,擡眸回道:“無礙!繼續走吧!”

烈無蒼亦不再多問,回身繼續前行,手中的夜明珠照亮了兩人前後不遠處的路。

本以為好了,冰玉煌自己也從未遇上過這種情形,亦不将方才身子對此處的不适的警告放在心上,繼續向上攀着。

靈月地勢本平緩,一片平原,而曜日的地勢卻是五國中最高的,完全處在高原之上,曜日皇城擇了高原上一處山水交錯之地而建,城郊三面平原,一處傍山,山脈一直延伸到皇城,烈無蒼的的別院便是順着城郊的此山脈而建。

終究強撐的身子還是抵不過自然的強大,攀上臺階後有一片平緩的坡地,冰玉煌緊咬着牙關,雙手捏着胸口的衣服,總算到了平階上,可吸入胸口的氣息供不上身子需要,嘴唇越發青紫,眼前猛然一黑,毫無反應,靠着石壁滑落在地上,頓時暈了過去。

方才的情形,烈無蒼并未向缺氧那處想,只當冰玉煌體力不支,微微放慢了步子,時不時回眸一掃,看他是否在自己視線之內。

眼看即将到達出口,烈無蒼再次回眸一望,卻見冰玉煌在地上倒着,不由怔了一怔,急忙回身幾步奔了過去,一看他嘴唇發紫,這才想起有人在此會出現氣息供給不足的情形,今日是他大意了,未料到冰玉煌體質從靈月到此本極有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

出口在即,烈無蒼急忙在其人中和頭部幾處穴位上一點,讓其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我将你背出去!”烈無蒼凝視着緩緩睜開雙眼的冰玉煌,眸光深邃。

冰玉煌眼睛還有些朦胧,看不真切,胸口的不适仍然在,甚至還有些惡心,不由又閉上了眼睛。

烈無蒼看他情形,若要背着一番動作,可能又讓他昏迷過去,當機立斷,伸手将其橫抱起來,疾步出了密道。

密道出口在半山腰處,出了密道,四周的空氣頓時多了起來,呼吸也順暢了很多。

烈無蒼找了處風大的平地将冰玉煌輕輕放下,按壓關系呼吸的幾處穴位,輔助他調整氣息,可他還是沒有回過勁兒來。烈無蒼不由将手放在他脖間,打算解開衣領,讓他能呼吸輕松些。

似是感覺到了脖間的動作,冰玉煌雙眸募然睜開。烈無蒼随即收回了手:“感覺如何?”

冰玉煌感覺胸口的憋悶的好了許多,微微點了點頭,慢慢起身。

烈無蒼伸手扶着他站了起來,看他終于恢

複了正常的面色,随即道:“繼續走吧!時間有限,你方才已經耽擱了太多!”

躺着時不覺,站起來冰玉煌才覺四肢毫無力氣,僅僅站着已經費了很大力氣,可是又不願示弱于他前,随即強撐着起身,微微晃了晃,不由扶着旁邊的樹幹站穩,嗓音微啞道:“帶路吧!”

烈無蒼将他還未緩過勁兒的模樣看入眼中,眸光微微一閃,随即走近一手扶住他的腰,不容他反抗道:“何必逞強!”

冰玉煌大半身子全靠在了烈無蒼懷裏,方才試着擡步,卻無能為力,只能妥協,“還有多遠?”

“你現在的情形,比往日多用一刻鐘!”

冰玉煌垂眸看了眼支撐在腰間的手,心內不由無力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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