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多事之秋

繁星閃爍,夜色靜谧。烈王府已經陷入沉寂。

突然邀月樓與密道相接之處“吱呀”一聲低響,一個模糊的人影從其中慢慢走出,腳步毫不猶豫地直直向冰玉煌休息的床榻走去,待看清床上明亮璀璨了然的雙眸後,訝異微閃。

冰玉煌正靜靜倚在床邊,映着月光,視線投在站在床頭帶着壓迫之感的人身上。

烈無蒼眸光前所未有的銳利,看着等待自己前來的冰玉煌冷聲道:“今日之事,你咎由自取。”

冰玉煌見他冷言冷語,反不覺憤怒,淡淡道:“這句話既是你烈無蒼的悔意,我收下。”

“另外你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給你的地址沒有任何問題。”

烈無蒼募然擡手按住冰玉煌雙肩,冷色未減,一字一句警告道:“冰玉煌,但願你的自知之明和靈敏識辨沒有失去,我對你的仁慈忍耐有限!”

冰玉煌眸不動,手輕輕擡起,将烈無蒼的雙手從肩膀上拿下,緩緩說道:“我今夜為何要如此做,此時你既來邀月樓,可見你已經想明白了。徹底消除各方勢力的猜疑,這是你最想要的結果,你給我做決定的自由,目的已達,你便該有承擔任何後果的覺悟。”

烈無蒼眸光一轉,眯起眼睛,沉聲道:“ 接下來我依然給你充分的自由,我只要結果!明日會将你送至梁王府,醫藥我讓師弟為你備齊。行事注意安危,我可不希望你回府之時遍體鱗傷。“

冰玉煌聞言雙眸不禁垂下,避開烈無蒼直射的眸光,淡淡道:“烈無蒼,你不必故作關切,這些話你說與不說,對我而言并無區別。我決定助你便會竭盡全力,若無心助你,再多的話也無濟于事。”

烈無蒼嘴角微抿,募然單手放在冰玉煌的肩膀上,強迫他看向自己,意有所指道,“你魚死網破的計策最好不要再用,我可以手下留情,不代表所有人都樂意如此。預祝你捷報而歸!”

冰玉煌眼中映着他沉穩冷凝的神色,心頭熟悉的異樣之感閃過,募然撇頭看向他處,冷了聲音:“我該怎麽做,不需他人置喙”。

第二日黃昏,重傷未愈的冰玉煌被烈王府的馬車送到了梁王府。

梁王早就等在了王府前。

馬車一到,最先下來的竟然是危百尺。

“危管家不必多禮節!”梁王詫異的看着親自來送的危百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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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百俯身見禮後微微一笑,道:“我把人送來了,烈王交代從此他便是王爺之人,王爺想如何便如何,不必顧慮,這是月奴身契,王爺您收好!”

梁王眸光一亮,眼中滿是笑意,接過身契,看也不看塞進袖中,粗厚的嗓音帶着濃濃的喜悅,連道:“好

!好!好!”

“只是這個六弟太見外了,危管家,你回去告訴他,什麽時候他要見月奴,盡管來,本王可不是那小肚雞腸之人!”

危百尺點點頭,告辭道:“王爺,人已送到,我還須會去複命!就此告辭!”

梁王亦不強留道:“改日得閑,我再請你過府,我府裏別的沒有,好酒倒是不少!你小子的毛病我知道!”

危百尺笑了笑,應道:“那我便不客氣了。改日再會,定要一嘗王爺美酒!”

冰玉煌在馬車中靜靜倚着,想到現在處境,不由自嘲的勾勾嘴角。

進入梁王府定然不會像在烈王府中那般安枕無憂,可今日離了烈王府她反倒有如釋重負之感,自己還真是過不得安身時日。

車外二人談笑聲傳來,彷如催眠之聲,冰玉煌心有準備,這趟梁王府之行必然洶潮暗湧,該如何她成竹在胸,心中前所未有的寧靜,她不覺阖上雙眸,沉沉入睡。

馬車緩緩行進,從梁王府正門直入向梁王特意為月奴準備的藏月苑駛去,按王府規矩只有梁王和梁王妃才能如此。

月奴第一日進入梁王府便得此優待,頓時在梁王府中引起軒然大波。

馬車停在藏月苑口,梁王從帶路的馬車上下來,走近烈王府送冰玉煌的馬車,笑道:“月奴!我們到了!”

話音落後,一片寂靜,馬車內沒有任何響動和聲音。

梁王一怔,不在乎的笑笑,也許沒聽見,不有提高了嗓音:“月奴,下車吧!”

聲音飄散,唯有風聲蕭蕭,回蕩在黃昏的藏月苑口。

梁王面上微微顯出懷疑,不由提步登車,“嘩”得掀開簾圍。

冰玉煌靜靜倚在車內,面色安詳柔和的睡着,身上蓋着薄被,纖細的手指在胸前交叉,面上并未帶着面具。

梁王望着眼睛不由發直,出神地凝視着冰玉煌的睡顏,面上頓時布滿了笑意。

他就說怎會沒人!敢情是睡着了!沒想到他的睡顏竟是如此的勾人心神!先讓你養傷,等傷完全好了,我會讓你無論是身還是心都慢慢成了我的!

車下之人偷偷觑着梁王,只見他神色暗喜又小心翼翼的把簾圍放下,轉身下了車,興奮之餘低聲吩咐:“都給我在這兒等着,不許驚動月公子!”

“是!”

一聲令下,車夫直等到夜色降臨,冰玉煌才醒了過來。

藏月苑內一片喧嚣之聲,梁王親自指揮,讓冰玉煌在此處安居下來。

梁王妃此時恰好回娘家尚書府省親,還有兩三日才回,府內只剩下兩名側妃李氏、呂實,兩名庶妃,還有沒名分者。

梁王本說好今夜在李側妃出過夜,卻因着處理月奴之事而遲遲未

至。

李側妃閉目坐在檀木椅上,微微大于平常女子的手背上隐隐露着青筋。

月奴!月奴嗎!王爺縱使喜歡你,你也得有命讓他喜歡!

“丫兒,你過來!快!快!”伺候呂側妃的小丫鬟對另一名小丫鬟低聲喚道。

小丫鬟疑惑的走過去,那丫鬟神秘兮兮地對他耳語道:“丫兒,王爺今兒個又收了了個美貌男子回府!”

“不是吧!”

“千真萬确,我聽被調到藏月苑中的小路子說的,他看見那個公子了,說長得比那位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啊!咱們王爺不會又要娶一名男妃吧?”

“有什麽不可能,讓他再得意,整日欺負咱們娘娘!”

“聲音低點兒,小心側妃聽到!”

“誰在外面!”呂側妃房內突然傳出聲音。

兩個小丫鬟吓得頓時噤聲,面面相觑。

呂側妃擡眸看了眼身旁說話的嬷嬷,淡淡道:“無礙!嬷嬷不必如此,這種事自從入了梁王府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嬷嬷募然一嘆,強顏歡笑語重心長道:“小姐,不論如何,你得顧着自己身子!王爺不過就是新鮮勁兒,這府裏的哪個不是如此,還好你有小郡主陪着,不為其他,也得為着小郡主着想啊!”

呂側妃看了眼身旁睡熟的女兒,眸中露出略帶憂愁的笑意,回聲道:“嬷嬷,我曉得!”

夜深之時,烈無蒼坐在房中,看着手中梁王府傳回的信息,嘴角不覺勾了勾。

居然在馬車上睡了一個時辰,對所有人視若無睹!

但願你之心境能一直如此。

“主上,烈王府管家親自将月奴送到了梁王府,徹底與烈王府脫離幹系!”幹脆利落地禀報聲在熟悉的密室中響起。

“消息可靠?”興奮壓抑的宏厚聲音。

“絕無問題!”

“哈哈……好,好得很!本王等了這麽長時間,是該動手的時候了。”

主位之上散發着沉悶的綠色熒光,遮擋了紗簾之後的主上。

下首卓立之暗士沉默片刻,突然問道:“王爺,難道月奴離開烈王府在您預料之內?”

主位之人淡淡道:“不在!事态千變萬化,伺機而動!如今借刀殺人的時機已經成熟。”

“王爺英明!還請主上吩咐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傳信告訴瓦越國君,讓他将秘藥十天內給本王送來!”

“遵命。屬下這就去!”

下屬剛要起身離開,主位上的人又突然阻止道:“慢着!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你去與左密線頭領聯系,他會告訴你做什麽!”

秘藥之事,事關成敗之關鍵,還是他自己親自

密線傳信以保萬無一失。

宰相府中此時卻是燈火通明,阖府為宿淮卿慶祝生辰,他與烈無蒼只差了一日,只不過與烈王比起來,他的生辰宴便顯得有些冷清。

宿淮卿早早回了房內,任由下人們肆意歡笑。

錦秋韻拿着今夜得到的消息來到宿淮卿房中,交給他。

宿淮卿看罷放在火上将其燒成了灰燼,擡眸看向旁邊的錦秋韻道:“多事之秋!你去傳信,潛伏了這麽長時間,他們也該動動筋骨了!”

“嗯!”

尚書府此時卻是吵翻了天,月奴到達梁王府當日晚上,梁王妃便得了消息,一時怒火攻心,差些便殺回府中。

尚書卻是心有餘悸,上次梁王納那兩個庶妃,女兒火燒梁王府為這兩人準備的住處,幸好發現的及時,才沒釀成大禍,他舔着老臉才保住女兒的王妃位子,僅僅罰一年俸祿作為懲處。

此時再見女兒這般不受控制的模樣,生怕惹出大事,王妃位子不保,登時下令便将她關在了尚書府她的房內,不準踏出一步,直到她答應住滿本來計劃的三日才放她出來,這三日必須得想法子,可不能再生出什麽大事,不然王妃之位便真的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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