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宴會生變

榮王在座中不可思議地看着冰玉煌竟然坐在梁王身邊,那樣子分明便是當時與烈無蒼一般的關系,她不是喜歡六王叔烈無蒼嗎?怎麽短短時日竟會成了梁王的愛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日她燒畫六叔傷她,他以為過了還有轉圜餘地,可沒想到六叔真的鐵心将她趕出府還送予他人!

他本想第二日再去烈王府探查冰玉煌情形,卻不料突然有事不得不離開皇城,昨日方歸,二人現今如此情形,他必須要問個清楚。

榮王募然離開座位跑到梁王那桌,對正在飲酒的梁王道:“王叔,侄兒有些話想單獨對月奴說說,不知王叔可同意?”

梁王聞言擡眸一看,登時笑道:“居然是你小子,什麽時候回來的?見了王叔不多說幾句,就想着拉着月奴走!”

榮王呵呵笑道:“昨日剛回,聽到五叔喜訊。這不今日就來了。只是王叔不會這麽小氣吧,王叔是侄兒至親,月奴是侄兒友人,侄兒怎會厚此薄彼!”

梁王輕斥責一聲笑道:“得!別在這兒和我耍嘴皮子”,随即看向冰玉煌道:“你去吧,你們也有十幾日未見,好好敘敘!”

榮王笑容滿面和冰玉煌不徐不疾離開了宴席。

兩人走到後園一處僻靜之所,榮王含笑的神色突然一變,眉間凝起看着冰玉煌。

冰玉煌見他神色便知他想要問什麽,已先鄭重開口道:“我知道你想要問何事,但正如你所見到的,我現在是梁王的人,與烈無蒼沒有任何關系!若是你将我當好友,便不要問為何。我現在還未想好如何對你說,我不願對你說謊,便再等些時日,等我想好了再詳細說于你聽”。

榮王一噎,定定望着冰玉煌苦笑一聲:“你總是有辦法堵住我的口。我只不過離開皇城十多日,你竟發生了如此多事,縱使烈無蒼對你寡情薄意,你也不必屈居梁王府啊,你只要到我府中,府裏管家我早交代清楚,沒有人會為難你的!”

冰玉煌微微笑了笑,看着他道:“你看我如今氣色,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樣嗎?”

榮王愣了愣,無奈應道:“确實不像!”

冰玉煌淡笑着迎上榮王真誠的雙眸,緩緩說道:“你不必挂懷我,若我真到了走投無路那日,定會去尋你!”

榮王聞言心中總是有些隐隐的擔憂,那幾日回想他們二人認識之後的事情,她雖從未騙過自己坦誠以待,還将自己的身份真實以告訴,可撇開這些他卻發覺自己對真實的她一無所知,她周邊似乎總是籠着一層薄霧,隔開了任何與她接觸之人。

正是這種模糊不清,讓他忐忑難安,她有事瞞着自己,對這點

她不否認,可是不願對自己言明,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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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榮王只能擡眸定定凝視着她嚴肅道:“我不知你到底在做什麽,但是,若真出了事,你一定要來尋我幫忙!無論是什麽大事,我都有能力保你安然無恙!”

冰玉煌聞言神色依舊無波無瀾,眸光卻是移開榮王,望向遠處漂浮的流雲。半晌後才開口道:“我答應你!”

榮王移步走到她視線中,肅然道:“你不必敷衍我,我會留心你的情況!”

就在此時,一個小丫鬟端着備好的茶水緩緩向他們二人走近後請安:“見過王爺!奴婢來伺候王爺和公子!”

榮王嫌丫鬟擾亂二人說話,微惱喝道:“沒有眼色,給本王退下!”

冰玉煌聞聲回眸無意間掃過丫鬟,見她頭上所簪之物,神色微閃,募然出聲道:“慢着!”

榮王一愣,冰玉煌看向他笑了笑:“閑言半晌,我有些渴了!”

丫鬟眼疾手快,急忙把茶具放在石桌上,小心今生地倒好茶垂首遞向冰玉煌,身子正好擋住了榮王看來的視線。

冰玉煌擡手接過茶杯:“退下吧!”

二人又閑話片刻,才往宴席處回去。

冰玉煌走到半途,停下了步子,對榮王道:“水喝多了,你先回去吧!”

榮王聞言了然笑了笑便先行離去。

冰玉煌待無人時,才将方才丫鬟傳來的紙條在手中展開。

今日切記謹慎!

字跡淩亂倉促,還有未幹的墨痕,很明顯是剛剛臨時才寫好的。

烈無蒼亦不知道今日會發生何事!沒料到苛求以待,竟然還是百密一疏出了纰漏。

片刻後,冰玉煌回到了宴席入座,梁王看向他笑道:“說完了?榮王未歸,我還當你們二人要多敘些時候!”

冰玉煌聞言擡眸望向榮王席座,竟然空蕩無人,他比自己先回,應是有他事,随即收回視線,看向梁王道:“多日不見,我們互相了解了些近況!”

梁王登時擡手堵住冰玉煌,笑道:“不必對我細說,本王可不是那等雞腸小肚之人,榮王既将你當友,以後你便與之多多來往一些!本萬沒有意見!”

冰玉煌看着梁王坦然寬厚的眸光,嘴角動了動,露出到梁王府後第一抹淡笑,“多謝王爺厚愛!”

梁王見到這一抹難得的笑意,心頭頓時大喜,他的一番心思總算沒有白費,随即歡喜道:“你喜歡就好!”

就在此時,玉王敬酒恰巧敬到了梁王和烈王這兩桌,二人席座本就挨着,玉王從旁邊伺候的小厮端着的漆紅托盤中,提起酒壺,親

自為在座的四人斟好酒,笑道:“四哥,六弟,這喜酒你們可不能推辭!”說着先幹為敬

梁王哈哈一笑:“我怕你是舍不得你的酒!”登時端起托盤中的酒杯遞予冰玉煌一杯,笑道:“我們恭祝五弟大喜!”

說罷,兀自一飲而盡,将空杯倒扣空中,笑望着玉王,如何?一滴不剩!

陌上自己端起托盤上的酒杯放在烈無蒼手上。

烈無蒼笑笑自然亦是仰首飲盡,酒香醇烈,在舌尖綿延不絕,眸光頓時一亮,贊嘆道:“好酒!”

玉王眸中泛笑,道:“這可是我珍藏了許久都不舍得喝的“金枝酒”今天大喜的日子,拿出來讓兄弟們嘗嘗!”

梁王登時眸中泛出渴求,盯着玉王別有用意到道:“好小子,居然還留着這一手,敢情我平日喝得酒都是你随便打發的!”

玉王一怔,募然看着梁王無奈道:“好四哥!今日我的好日子,你放過我行不!改天我把剩下的半壇給你送到府裏去!”

梁王眸光頓時暢笑一聲,擡手拍向玉王朗聲道:“這才像話嘛!”

玉王聞聲轉眸看向烈無蒼苦笑一聲。

連這日子都不忘打劫自己!

烈無蒼眸中了然一閃,認命吧,五哥!

等冰玉煌和陌上都飲盡了杯中酒,玉王才轉向他處去敬其他人。

宴席直擺到黃昏日落西山,天色黯淡下來。

參加宴席之人等着鬧過洞房之後才會離去。

此時夜幕初臨,一彎新月淡淡浮現身影,挂在半空。

冰玉煌未随梁王去鬧洞房便留在了大廳候着,正垂眸沉思間。突然感覺身邊出現了一人,身上香味今日方才問過,頓時擡眸。原來是今日傳信息的丫鬟。

丫鬟擡眸拿起茶壺往空在一旁的茶杯中添茶,身子擋住了屋內衆人的視線,邊倒茶邊看向冰玉煌低聲道:“王爺讓我給你傳話,今夜必須回烈王府一趟,再回轉梁王府!”

廳內還有其餘六名丫鬟再伺候衆人,負責斟茶,幾人挨着衆人一個個走過,無茶添茶,無水添水。

冰玉煌眸中訝異一閃而過,凝向她微微颔首算是應答。回到烈王府解決,到底是什麽棘手之事?烈無蒼竟然一人無法解決?

丫鬟傳罷話,茶水以斟滿了茶杯,随即俯身轉向其他地方走去。

大廳內歇息閑談的衆人歡聲笑語,一派熱鬧,此刻本應在新房的榮王卻突然出現在大廳,神色帶着壓抑的急切,雙眸尋覓環視大廳四周,總算看到了冰玉煌的影子,登時疾步走到了她身邊。

冰玉煌募然見到榮王,心

頭一動,已有了計較,或許榮王可以幫助自己不讓梁王芥蒂。

想到此,冰玉煌随即起身,看着他開口低聲道:“我有事想……”

榮王神色間帶着一絲凝重似在強行壓制着自己波濤洶湧的情緒,凝視冰玉煌,擡手制止她說話,示意離開大廳再講。

冰玉煌從未見他出現這般複雜神色,心底疑惑重重,随着他緩緩離開了大廳,被帶到一處絕對安全無人監視之處。

榮王本在前走着,卻突然停下步子,猛然回身将毫無防備的冰玉煌摟在了懷中。

暗淡的月色灑在二人身上,冰玉煌被他的動作一驚,身子募然僵住,心頭駭然,面上卻不得不穩住,僵持着身子開始掙紮,冷靜道:“你……”

榮王将頭死死壓在冰玉煌脖頸處,利然沉聲道:“別動,讓我抱會兒!”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翻湧沸騰的情緒!

冰玉煌你還是騙了我!原來你和王叔只是交易,只是交易!王叔心愛另有他人,你亦無心于王叔。

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我心裏早已經滿滿的都是你,既然先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必再讓,不必再僞裝,我也絕不會讓!我一定能想到辦法治好你的病!

黯淡的月色散在靜立的二人身上,夜風拂過二人衣擺,窸窣直響。

片刻後,榮王才擡起頭凝視着冰玉煌,雙手卻未放開,道:“以後的事,不論六叔何意,我助你!”

冰玉煌神色微變,烈無蒼竟然對他合盤托出,難道又要利用榮王了嗎?關切之中,出語不禁變得有些急躁:“榮王,你放手!”

榮王手反而緊了緊,一手放開把冰玉煌的手拉到自己胸前,感受着衣服下狂跳的心髒,眸中泛着勢在必得道:“你感覺得到嗎?我的心因為你今日才活過來,我怎會願意放棄這救命之藥!”

冰玉煌雙眸募然一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擰眉看向榮王避重就輕道:“你父皇好不容易讓你遠離廟堂,你不必趟這潭渾水!”

榮王垂眸神色越發堅定,凝注着她道:“我什麽都知道了,玉煌。你的身份,你的過往……他答應到時事成,只要你心中有我,便讓我們到一起,我現在唯一慶幸的是他不知你是女子。”

冰玉煌募然輕聲一嘆,迎上他暗含情意的雙眸,意有所指道:“我的命最多只有半年,或許某一刻我便命喪,榮王這你心知肚明!”

榮王神色登時一急道:“我可以找全天下的大夫給你治……”

冰玉煌見勸說無果,雙眸頓時瞥向他處。

沉默半晌頓時變得肅穆,回眸嚴肅看着榮王道:“我只把你當做友人,此生都不會變。你答應了他什

麽事情我不得而知,說是你們二人交易,可你根本就都得不到任何好處!”

榮王聞言募然輕笑出聲,看着冰玉煌挂心的模樣,心中只覺暖意融融,聲音不禁變柔道:“你我相遇以來,你一如既往的為我考慮,我明白你的顧慮,我答應他,一是為曜日,一是為你,只要你願意,我便得到了最想要的東西。”

冰玉煌聞眼雙眸一垂,募然伸手拉掉了榮王放在肩頭的手,退後幾步,拉開了與榮王的距離,轉身看向天際,留給他一個空洞的背影,聲音透着冷冽:“你心裏清楚,這沒有絲毫可能!你是曜日皇族,而我是靈月月皇!”

只覺一股冷肅威嚴襲來,榮王神色怔然,這才是真正的你嗎?望着冰玉煌的背影不禁邁出一步想要接近。

“站住!”

榮王眉心一蹙,凝視着冰玉煌孑然伫立的身影,定在了原地:“這是症結所在嗎,冰玉煌?你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如何能說服我。”

“未來你我如何我不計較,現在我要做的便是助你。”

說罷踏着迷離的月色,轉身離去。

冰玉煌擡眸定定望着天邊彎月,層雲缭繞,思緒一時凝固。

她太自以為是,以為那時榮王已經死心,卻不料會是今日這般情形。她的愚蠢昏昧,葬送了冰氏皇族近半數人的性命,她不想讓身邊任何親近之人再因自己而受連累。

榮王啊!榮王!

聽着身邊腳步越來越淡,越來越輕,直到消失,冰玉煌才回身回到了大廳。

良久後,鬧完洞房的衆人漸漸回到了大廳,榮王纏住梁王費盡心思非要邀月奴到自己府中住一夜,二人今日敘舊太不過瘾。

梁王喝得已有些醉意,實在受不了榮王糾纏,見冰玉煌今日見了榮王後心情甚好此時亦有敘舊之意,便應允了榮王。

但條件是明日早晨必須送月奴回府,他下早朝後要見着月奴。

榮王樂呵呵的答應,和烈無蒼把微醉的梁王扶上烈府的馬車,才和冰玉煌乘車向榮王府駛去。

……

靜夜下的馬車內只有冰玉煌和榮王,馬車離開玉王府半晌後,走到東西皇城街巷交界處的一家宅院突然停了下來,此處已經提前有一輛馬車靜靜等着。

榮王看向冰玉煌道:“我只送你到此處了!”

冰玉煌點點頭道:“多謝!”

就在此時馬車的簾圍被挑起,一人登上了榮王府的馬車。

冰玉煌看清來人,頓時怔在了當場,訝異道:“雲栖!”

雲栖淡笑,對着榮王颔首見禮後,看向冰玉煌道:“月公子,你坐雲某的馬車去烈王府,烈王爺已經都安排妥當。”

片刻後,兩輛馬車分道揚镳,

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天邊漸漸隆起烏雲,将本就不甚明亮的彎月漸漸遮住。

靜谧的一處密室中,猛然傳出低沉暢快的陰笑聲。

“烈無蒼,好好享受本王今日給你準備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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