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都出來吧。”

柴房的木門嘎吱一聲被拉開, 綠衣站在門口,輕易地錯過屋裏焦急等待的丫鬟婆子。

衆人搓着手,跺着腳, 瑟縮着身子迫不及待擠出柴房。穿過一道門,回去的路不是通往廚房。衆人神色各異,和身邊的人對視一眼。垂下頭悶頭往前走。

“綠衣姑娘, 不知我們要去哪裏?”廚房的管事孫婆子笑着問。

“跟着走就是。”綠衣冷着臉, 頭也不回說道。

片刻, 這人被帶進議事廳。左邊的雪地裏站着府裏各個管事。

孫婆子不動聲色掃了一眼, 發現四周還站着許多拿着水火棍的兇悍婆子, 全是秋水苑的人。又看向坐在暖閣大門口, 悠閑吃點心的江清波。心裏摸不清要幹什麽。正要繼續觀察撞上江清波冷淡的目光,心頭一跳。垂着頭, 規規矩矩與廚房的衆人一起站在右邊。

江清波收回目光, 抿了一口茶。捧起小桌上的話本繼續看。

議事堂裏裏外外出奇的安靜,只聽那冷冽的風雪無情地刮。一盞茶不到,已經有好幾個管事站不住了,不停跺腳,搓着雙手。

“不知三夫人叫老奴們過來有何事?”其中一名結實的婆子上前一步問道。

“你該問問廚房的人。”江清波翻了一頁, 撩起眼皮掃過廚房的衆人。“還沒清醒?那就多在雪裏多站一會。”

衆人:……???

府裏下人對今日小宴上的波折有所耳聞,心底暗罵孫婆子辦事不利落,現在被人抓了把柄。其他管事早到, 在雪地裏多站了好一會了。此刻早就堅持不住了,一個個瞪着孫婆子, 期盼她良心發現趕緊招供, 讓她們能早點離開。

起初, 孫婆子對衆人投射而來的目光視若無睹, 垂着頭站着,就像個木樁子。經過寒風洗禮,臉頰失去了感覺。她也堅持不住了,上前一步主動開口。

“三夫人,老奴也沒想到今日小宴會出這麽多事。掌勺是自己回家吃錯東西拉肚子。那送果蔬的半路斷了腿,才不能按時送達。奴婢也不想。”

“看來你依舊沒清醒,繼續站着吧。”江清波頭也不擡地說道,順手拿了一塊點心塞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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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現得不疾不徐。但站在雪地的人凍得直跺腳,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再凍下去身板可受不了。

“這分明就是故意糟踐人。”有人小聲嘀咕。

“怕是對我們有意見。”另一人小聲附和。

兩人的聲音不大,足夠院子裏所有人聽見。

“不是對你們有意見,是你們不滿。難道,我表現得不夠明顯?”江清波擡起頭,笑着環視衆人。“或者你們想跪下,更能顯示我的不滿?”

衆人:……

大雪天跪下?她們就徹底是廢了。其他人恨不得将剛才說話的兩人打一頓。三夫人出了名的狠,搞人最有一套。不怕死要撞南牆就撞,憑什麽帶着她們。

“嗯?說話呀。”

衆人垂着頭一個字不敢吭。就連剛才嘀嘀咕咕的兩人也不再出聲。誰愛跪誰跪,反正她們站在雪地裏已經感受到三夫人的不滿。

議事堂再次靜下來。

江清波咽下最後一口點心,喝了一口茶水順了順。這才慢條斯理看向下首裝鹌鹑的衆人。

“她什麽時候清醒了,你們什麽時候走。”江清波掃過每一人,笑容更加燦爛。“府裏的府醫就在隔壁熬藥,你們誰要是倒了,灌一碗醒來繼續站。”

衆人:……

三夫人也太狠了!

親自經歷過京北大營堵門事件的幾名管事狠狠瞪向孫婆子,又急又惱。求求了認個錯吧。三夫人是個狠人,她真的幹得出來。

大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有幾名管事雙眼一亮,以為救星來了。悄悄擡眼一瞧,又默默收回目光。

“你來做什麽?”江清波看向疾步走近的陸子瑩。

“阿娘讓我來跟三嬸嬸學一學治家。”陸子瑩攥着繡帕,低着頭。“我會乖乖站在一邊,不打擾三嬸嬸。”

“坐旁邊吧。”

江清波揮揮手,綠衣搬出一張椅子放在江清波旁邊。陸子瑩高高興興行了一禮,坐到一旁。

江清波目光掠過安靜如雞的孫婆子,又看到其他人臉上浮起不忿之色。感覺到時機差不多了,又開口。

“孫管事想不起來,其他人也可以幫她想想。”

廚房的其他人早就撐不住了,風雪中凍得直發抖。聽到這話的衆人蠢蠢欲動。

“孫管事常常偷吃主子的菜。”一名婆子站出來說道。

“奴婢是嘗嘗他們做得行不行。有的主子口味重一些,有的主子口味淡一點。”孫婆子辯駁道。

“說得挺有道理。”江清波附和。

孫婆子松口氣,冷笑着瞥了眼說話的婆子。

“這算事?看來你們和孫管事一樣不夠清醒。可能是站的時間還不夠長。”

‘不夠長’三個字直擊衆人的心髒。她們覺得已經站得足夠長,真的不需要繼續。本來猶豫的其他人再也顧不上了,再等下去真的要廢了。

“孫管事偷拿廚房食材。”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開關,衆人不約而同打開閘門,七嘴八舌說起來。

“對對對,昨天還拿走一塊臘肉。”

“前兩天順走半只雞。”

“前幾天給大房夫人蹲了一只鴨子,孫管事故意弄髒沒有送過去,她端回家了。”

“一個月前老奴也遇見過一次,她袖子裏藏了兩條給主子們吃的魚。”其中一名管事加入申讨行列。

“你可認?”江清波

“老奴豬油蒙了心。”孫婆子跌坐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老奴兒子前段時間病了,家裏沒有餘錢,才想出了這個馊主意。奴婢錯了。”

“你兒子活蹦亂跳,哪裏像有病?”綠衣冷斥。

“老奴兒子卻是病了,但他怕誤了主子的事情,不敢說出來。”

“你——”

江清波拍拍綠衣的手背,回以一笑。後者猛然止住話,憤憤瞪了眼賣慘的孫婆子。

“你兒子的病現在好了嗎?”江清波溫柔問道。

孫婆子嘆口氣。“他的病一直斷斷續續,有時候想要咳嗽又怕被主子發現,只能隐忍着。”

“天可憐見的,你們一家也不容易。”江清波面露不忍。“我不是那等刻薄的主子。今兒個替你做主,給他放個長假,一會就領人回家好好休養。”

孫婆子早打聽過江清波,知道是個心軟得住。只要聽到別人很慘都會寬容三分。剛聽到對方說不容易,心頭竊喜。當聽到後面的話,才發現江清波想撸了兒子的差事。不可置信擡頭。

“三夫人……不不用了。老奴兒子差不多快好了,不用休息。”

“可是本夫人覺得他病得很重。”

“現在已經好了很多,真的不重。”

“是嗎?”江清波驚詫的張大嘴。

“本夫人以為你兒子已經病入膏肓。”說着江清波給旁邊的綠松使了個眼神。後者從旁邊拿出個包袱當着衆人的面打開。

包袱裏放着碎片靈芝,小半截人參。還有幾盞上好的燕窩。

孫婆子一看,神色慌亂,垂着頭不敢吭聲。

其他人看到她的神情,又看看包袱裏的東西,紛紛都倒吸一口氣。這……這也太敢了!

“今兒個誰去搜的房,出來說一說。免得說我誣陷人。”

站在最後面的一高一矮兩名婆子站出來。

“今早老奴和綠衣姑娘一同進門搜查。這些燕窩和人參都是在孫婆子家裏的竈洞找到的。”高個婆子說道。

“老奴作證。”矮個婆子附和。

這二人和孫婆子都是單慧君的陪嫁。她們的話更有可信度。

“人參、靈芝。我也是病重時才吃。還有這燕窩也是因為虧空了身子,才一日不能斷。你兒子吃這些難道不是和本夫人一樣身體不好?還有——”江清波偏頭,眼底閃着驚奇。“你連菜都買不起,這些人參燕窩從哪裏來的?”

孫婆子坐在地上沉默着,但顫抖的手指洩露了她此時心裏的慌張。

江清波之前輕輕敲擊桌面。一旁的綠衣立刻打開手中的冊子,餘光瞪了一眼孫婆子。

“去年五月,府裏發放給三夫人的燕窩在大廚房失蹤一盞,六月消失兩盞……年底孫婆子前往金玲鋪子售賣,收銀兩千三百兩。”綠衣頓了一下,如刀子的眼神刮向孫婆子。“近十年,孫婆子共去金玲鋪子多達二十多次,收銀達兩萬三千兩。”

孫婆子癱坐雪地,臉色蒼白如紙,額間大地的冷汗不停落下。

抽氣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其他管事看孫婆子的眼神都變了。這也太敢幹了。

江清波說得口幹舌燥,喝了一杯茶,又慢條斯理吃完一塊點心。給足其他人消化消息的時間。

一盞茶後,江清波擦了擦手。看向廚房的老老少少。

“你們廚房的人,我是不敢用了。但你們在侯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夫人給你們換了一分活計。副管事,負責監督管事,以防他們犯大錯。”

廚房等人本來已經絕望。聽到這個消息雙眼一亮。年老的婆子各自對視一眼,聽出了江清波話中話。是要她們找到管事的錯處。

她們不是單慧君的陪嫁,本就一直被打壓。如今機會來了,有的人眼底閃着精光。

“三夫人這不符合規矩,歷來都沒有兩個管事,而且還監察……”微胖的李管事走出來說道。

“的确是不太合規矩。”江清波認真點頭,“所以就不委屈你了。即刻起,綠梅頂上李管事的差事,下面的人要是給你使絆子,就全部換了。我什麽都不多就是人多。”

“奴婢省的。”

李管事沒想到說一句話,管事身份就沒了。驚得瞪大了眼,回過神連忙解釋。

“三夫人——”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日後絕不拿侯府的事物煩你。放心回二嫂身邊吧。”江清波眼底含着笑。“本夫人向來善解人意。”

衆人:……

的确是善解人意,解雇的解!

李管事不甘,還要再說話。站在旁邊的兩名婆子上前,趁其不備一掌劈下去,随後拖着暈過去的人離開議事堂。

江清波笑吟吟環視衆人。“你們這些管事都是二嫂的陪嫁,都是信得過的人。我相信你們不會是孫婆子那樣的人。應該不會排斥監察之人吧。”

“不會。”衆人異口同聲說道。

現在誰還敢反對,李管事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三夫人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她是真的敢幹!

“這就好。她們都是老人了,趕出去實在令我心裏難安。你們願意接納也是給她們一個機會。”江清波偏頭看向廚房的老老少少。“本夫人冒着破壞規矩的罪名留下你們,若是連一兩個月的監察之職也做不好,侯府也留不得你們了。”

江清波的弦外之音,在場的衆人都聽多了。廚房的老老少少和另一邊的管事雙方對視一眼,虛空中火花四濺。還沒有交手,雙方已經彌漫着硝煙。

江清波看在眼裏,唇角微微勾起。廚房這幫人也算是侯府老人,各種沾親帶故。對付單慧君的陪嫁正正好。給旁邊的綠衣使了個眼神,拿起快點心,慢條斯理吃起來。

“今兒個就到這裏。所有人都到門口領一碗姜湯。若是凍傷着涼可找府醫看病,不收銀子。”綠衣大聲說。

其他人欣喜萬分,府醫從來都只給府裏主子看病,偶爾給府裏得臉的管事瞧一瞧。其他人可沒這個待遇,生病抓藥都要花銀子到外面找大夫。衆人被迫站在雪地而升起的怨氣,因為江清波的安排消散了個七七八八。

“多謝三夫人。”

“先下去喝口姜湯,可別真着涼了。府裏的事情還要靠你們做。”

“是。”

衆人在門口領到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一碗下肚,身上的寒意消退,沒多會熱了起來。可見用料多足。

侯府的老人多少有點羨慕秋水苑做事的丫鬟婆子。三夫人行事的确狠,但真的護短。對手底下的丫鬟婆子都很好。聽說過年的時候院子所有人發了三倍賞錢。可把他們這些人羨慕壞了。

如今三夫人接手中饋,現在投過去應該不晚吧?衆人對視,各自有了決定。

連單慧君陪嫁的婆子都羨慕秋水苑的人,可惜不是一條道上人。有幾人對視,心裏默默嘆口氣。

管事們陸續離開,議事堂安靜下來。孫婆子被灌了姜湯,被麻繩捆着扔在了廊下。江清波瞥了一眼,向綠衣招招手。

“孫婆子的事情惡劣,你和綠松一起替她揚揚名。”

“奴婢這就去。”綠衣高興得合不攏嘴,帶着孫婆子和秋水苑的四名婆子離開了議事堂。

“三嬸嬸好厲害。”陸子瑩看完全程,雙眼放光地盯着江清波,眼底滿是崇拜。

“不過是小場面。”江清波看着她,突然沉默。“過兩年你就要出嫁了吧。”

陸子瑩羞紅了臉,垂下頭不說話。

“我聽說岑躍家裏有一位多病的老太太,還有兩位十歲的弟弟妹妹?”

“是。他們家簡單,阿娘說适合我。”陸子瑩說。

“哪裏簡單?你嫁過去就要管家,上有老下有小。你這性子這麽軟,可是要吃苦頭。”

“阿娘也是這樣說,所以才讓我過來跟三嬸嬸學習治家。”陸子瑩垂下頭,甕聲甕氣道。

“別喪氣,還有兩年時間夠你學。”江清波拍拍她的腦袋。“去跟着綠衣,看看她怎麽做怎麽說。多學着點。”

“欸。”

陸子瑩說着起身追出去。江清波看着她的背影,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帶了這麽久,總算有點小姑娘的活潑了。不錯。她起身伸了個懶腰。正事辦完了,該回去睡覺休息了。

綠衣帶着人先去了陸子慧的院子。

“你們這是幹什麽?”陸子慧皺起眉,打量被捆的孫婆子。又看到站在門口陸子瑩,臉都黑了。

“廚房管事孫婆子監守自盜,三夫人讓奴婢通報全府。”綠衣說。

“滾出去,我不想聽。”

“我家小姐說了。子慧小姐日後也要嫁人,合該好好聽一聽。”綠衣不管她,給旁邊的綠松使了個眼色。後者大聲念起孫婆子的罪狀。

陸子慧氣得臉色鐵青,想要如以往一樣趕人,餘光瞥見嬷嬷從耳房出來,默默的将邁出去的腳收回來,面無表情坐回椅子上。當聽到孫婆子偷了江清波一盞燕窩,忍不住冷笑。

“不過一盞燕窩而已,何必如此斤斤計較”陸子慧打量被五花大綁,還被堵了嘴的孫婆子。“還這般大動幹戈,可不像一府主母。”

綠松沒搭理她,繼續往下念。

起初,陸子慧一臉嘲諷。聽到中間,嘲諷消失沉下了臉。最後聽到兩萬三千兩銀子,雙眼冒火。指着孫婆子的鼻子破口大罵。

“我母親待你不薄,你居然監守自盜,貪了這麽多銀子……”陸子慧走上前向綠衣索要手中的燒火棍。“給我,本小姐今天要打死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二小姐請注意自己的身份。”嬷嬷平靜地提醒。

“她貪墨我們家這麽多銀子,讓我怎麽冷靜。”

“二小姐喝口茶冷靜吧。奴婢還要去下給院子通報,就不叨擾了。”綠衣丢下話,帶着一衆人離開。

陸子慧要追出去,被院子裏的婆子攔住去路。

“小姐,五天的禁足令還沒有解除。”

“你……你們都欺負我。”陸子慧出不去,氣得直跺腳。看向大門大聲喊道。“忘恩負義的東西,給我等着。”

綠衣等人走得不遠,恰好聽到。無語地撇撇嘴。剛才還說她家小姐斤斤計較,不堪當一府主母。現在火燒到自己知道生氣了。

沒多會,一行人進了梁宜靜和陸子寧所住的院子。

陸子寧剛聽到偷竊一盞燕窩,眉梢緊緊皺起。偏頭與梁宜靜小聲嘀咕。“江清波也太小家子氣,一盞燕窩而已,沒必要如此大動幹戈苛待下人。”

綠松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繼續念。

“好了,別念了。回去吧。”

“我家小姐說了,孫婆子監守自盜的行為惡劣,要全府通報。”

陸子寧看丫鬟決心堅定,再看對方手中的燒火棍。某些不好的記憶在腦海浮現。知道趕不走,索性起身往外走。

“子寧少爺這是要去哪裏?”綠衣說。

“書房。”惹不起,他還躲不起?

“我們小姐說了,這事全府通報。子寧少爺現在不想聽,一會奴婢們可以到外書房念給您聽。若是您今天不想聽,奴婢可以明天來……後天,大後天也行。”

陸子寧:……

江清波讨厭,連她的婢女也如此令人讨厭。

到最後都躲不了,陸子寧放棄掙紮了。又走回梁宜靜身旁坐下。

綠松繼續往下念。

陸子寧本就沉着臉,聽到結尾那兩萬三千兩銀子,臉上籠上一層寒霜。一拳砸在小幾上,瞪向垂着頭的孫婆子,氣得眉毛倒豎。

“我們待你不薄,你……你怎麽敢?”

綠衣唇角若有似無揚了揚,眼底含着笑。喲,剛剛還說她家小姐小家子氣,現在自個兒還不是激動上了。

“子寧少爺,孫婆子的兒子是您的小厮。府裏已經卸了他的職。不會再發放月錢。您要是願意繼續用,得自己付月錢。”

“我不需要這樣的小厮,讓他滾。”

“她的身契在二夫人手裏。要怎麽滾還得子寧少爺自己安排。”綠衣行了一禮。“奴婢們還要去下個院子,先走了。”

陸子寧;……

這些丫鬟氣人!

不多會,綠衣等人抵達清風苑。

單慧君早就聽到風聲,桌上的茶碗砸了三輪。不等綠衣開口,指揮早已等候在此的婆子上前奪人。在燒火棍的加持之下,第一輪搶人失敗。

單慧君冷場冷下臉。“你們三房是什麽意思,她是我的陪嫁,理應交給我處置?”

“我家小姐說了,國法和家規都有個先後。孫婆子監守自盜侯府的東西,現在該由侯府決定如何處置。若是二夫人想要親自處置也可,替她交還兩萬三千兩銀子。”

“她貪了府上的銀子,還讓我倒貼銀子贖人?”單慧君氣笑了。“你們三房做什麽春秋大夢?”

“我家小姐說了,不給銀子就無權處理。”綠衣看向嚴陣以待,準備随時搶人的婆子,又說。“我家小姐還說了,第一次搶人當做你們不知道。第二次直接打斷腿。府裏有大夫,接骨不要錢。”

準備搶人的婆子;……

論狠,還得是你們三房!

單慧君臉色發青,指着綠衣等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綠松從來沒有眼力勁,趁着安靜立刻開始念孫婆子的罪狀。單慧君聽完,臉色徹底黑了,胸口快速起伏。

“奴婢們還要去大房,告辭。”

綠衣等人剛走出清風苑,身後響起噼裏啪啦的聲響。綠衣綠松對視一眼,唇角不自覺翹起。

看二房跳腳,爽!

最後,一行人到達明鏡堂。溫靜聽到一半,秀眉皺成川字。這……這也太大膽了。

“這念的是什麽?”武安侯走進花廳只聽到多少兩銀子,坐下後,疑惑地詢問溫靜。

“廚房的管事監守自盜。”溫靜索性又讓綠衣念了一遍。

武安侯聽完,等綠衣等人離開。本就嚴肅的臉更冷了。“二兒媳這麽多年就是這樣管家的?”

這話可不好順着說。溫靜眼珠一轉回道。“好在明洲媳婦有能耐,剛接手中饋就挖出個蛀蟲。”

武安侯面色稍霁。“明洲是個有福氣的。”

“明洲媳婦還讓人在府裏連續通報三天。今後若有人想要監守自盜,怕是也要掂量掂量。”

“這個方法不錯。讓每個人必須聽,治一治府裏的歪風。”

“妾身一會兒就轉告明洲兒媳。”

連續通報三天後,府裏二房安靜如雞。江清波撸了孫婆子一家人的差事,最後将人交給了二房。當天下午,人牙子進府把孫婆子一家人帶走。

“自從孫婆子一家被帶走,其他陪嫁管事都慌得很。先前嚣張的氣焰散得幹幹淨淨。”綠衣高興地說。

江清波當然知道其中的因由。孫婆子給她使絆子,說到底還是單慧君的命令。可惜出師未捷……

孫婆子監守自盜,單慧君真的不知道嗎?不見得。她沒嫁進來之前,孫婆子這十年來寐下的東西,多是大房的份例。偶爾才會不動聲色地把目光轉移到二房份例上。

現在事情被爆出來,單慧君只能犧牲孫婆子一家。她能看明白,單慧君的陪嫁婆子們會不明白?人人自危了,就怕被找到錯處被舍棄。江清波眼底蕩開笑意。自危好,急了,心也就亂了。讓內讧來得更猛烈一些。

“認真盯着,适當給廚房出去的那撥人施加一點壓力。”

“奴婢省的。”

“小姐,宣王府送來帖子邀您參加賞雪。”綠松大步走進小廳,将粉紅色的帖子遞上前。

“又送帖子?”宣王妃對邀請她過府做客的事情有點執着啊。

“小姐不想去?”綠衣看她皺眉,疑惑問道。

“的确不太想去。”江清波嘆口氣。“不過請了三次,這次不去說不過去。赴宴那天你和綠松陪我去。”

“放心吧。有奴婢在誰都不能傷害小姐。”綠松掄起拳頭揮了揮。

“嗯,有你我放心。”

“對了,還有江南來的信件。”綠松又說。

“有信你不早點拿出來?”江清波接過信件,迫不及待打開,看完信臉上展露燦爛的笑容。“外祖母說過段時間就回京。表哥們近幾日也要回京述職。”

“表少爺們走了四年了,可算是回來了。”綠衣高興拍手。

“可不是。我都快忘記他們長什麽樣了。”江清波笑吟吟盯着信。外祖母寫信讓她安排住處,不讓表哥們住進從前的公主府。東城西城太顯眼了。她想了想最後把目光定在南城。“綠梅,南城有空宅子嗎?最好離西城近一點。”

“有一處,最近準備租賃出去。”

“不租了。你帶人去收拾收拾,過幾天讓表哥們住。”

“奴婢現在就去。”

綠梅離開,其他人緊跟其後去忙其他的事情。

外祖母許久沒給她寫信了,江清波舍不得放下,拿着信看第二遍。臉上的笑顏越來越燦爛。

“看什麽,笑得如此開心?”

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江清波被吓了一跳,回頭看到陸明洲拿着長刀走近,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你走路怎麽沒聲音,吓死人了。”

“……是你看的太專心。”

“不管,就是你。”

“……”陸明洲捏捏眉心。“行吧是我。所以你在看什麽?”

“外祖母來信說過段日子回京,”江清波瞪了眼陸明洲,“都是因嫁給你,害我都不能随時去江南。一整年我都沒有看到外祖母了。”

陸明洲摸摸鼻子,沒有回話。

“表哥們也要回京述職了,他們肯定給我帶了很多邊關的特産。”江清波說着,咽了咽口水。

陸明洲失笑搖頭,話題突然一轉。“二房最近有沒有找你麻煩?”

“他們最近乖得很,估計很長一段時間不敢找我麻煩。”江清波放下信件,倒了一杯茶遞給陸明洲。“你放心做自己的事情。有我在,府裏掀不起大浪。”

“辛苦夫人了。”

過了幾日,江清波天沒亮爬起了床。陸明洲大為納罕,轉頭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又回頭看向她。

“今兒個有什麽事情,居然起這麽早?”

“表哥們昨天下午進京了,我今天去看看他們,順道看看給我帶了什麽特産。”

“你起這麽早就為了去找吃的?”

江清波穿衣服的動作一頓,白了一眼陸明洲。“什麽找吃的,我是去看兄長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兄妹感情很深厚的。”

“我都懂。”

“……”

我懷疑你在心裏內涵我!

出了侯府大門,外面的天色微微亮。江清波迫不及待走向馬車。剛邁出一步,肩膀被人按住。回頭茫然看向陸明洲。

“幹什麽?”

“表兄們住在哪裏?”陸明洲問。

“我把他們安排在南城了。”

“南城?”陸明洲眉梢微蹙。“那邊最近不安生,你注意些。”

“放心吧,我保證天黑前一定回府。”江清波說着拍開他的手,迫不及待上了馬車。

“少爺,南城最近鑽進去了幾只老鼠,讓夫人一個人去是不是不好。”陸九在一旁提醒。

“你話越來越多了。”陸明洲瞥他一眼,騎上馬。沉默一瞬,拉轉馬頭遠遠地綴在馬車後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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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