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不要在被蠱惑時說喜歡”【甜的】

那話一出,幾行眼淚就無聲地滾了出來。

孟一像是被人當胸射了一箭,心髒上開了個巨大的、血淋淋的洞,明明用了十萬分的力氣才能把傅決寒好好地安放進去,又被他一句話連皮帶肉地扯了出來。

“不會的......不可能......”

他絕望地搖頭,怔怔地癱在地上往後退,腦海裏的片段被割裂成兩半,一半是傅決寒騎在機車上溫柔地護住他,一半是隔壁房間裏男孩兒女孩兒們的慘狀,他茫然地看着垂在眼前還在滴血的長鞭,整個人都要被這些畫面撕碎了。

可傅決寒不打算放過他:“你準備怎麽辦?嗯?”

軍靴往前踏了一步,落地的聲音擠壓着孟一的心髒,“出去曝光我?還是報警抓我?”

“我、我不知道......”

他抓着的瓷片刺進了手心,沁出一點血。

傅決寒立刻擡腳過來,孟一吓得舉起手大叫:“別過來!你不要過來!”

他狠戾地握緊拳頭,瓷片卻始終包在手心裏。傅決寒徹底不動了,開口滿是自嘲:“你以為我要打你?”

“你以為我會把這根鞭子用在你身上。”

這次是肯定的語氣。

孟一的思緒完全混亂了,巨大的精神沖擊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伴随着破門而入的悶響和隔壁老板們的慘叫,緊接着他們的門也被砸了一下:“開門!警察巡檢!”

孟一哆嗦一下,擡眼看向傅決寒,後者只笑:“有人幫你報警了,要不要現在沖出去,讓他們把我這個變态抓起來。”

“別逼我......你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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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決寒一步步走向他:“你不出去我就過來了。”

話音剛落門板被一腳踹開,孟一想都不想就撲過來攥住了他的手臂,就在傅決寒以為孟一會向警察“曝光”他時,身前吓成兔子的人突然大喊了一聲:“不是他!”

眨了眨眼,傅決寒和闖進來的警察同時愣住了。

孟一閉了閉水紅的眼睛,拼命讓自己的“證詞”可信:“他和隔壁的事情沒關系,他沒參與那些事......一直都是我們倆個在玩,是我自願陪他的......”

“這位先生,我們需要進一步——”

“我說了不是他!”孟一低吼出聲,盡管害怕到聲線都在顫抖,還執意擋在傅決寒身前:“我可以給他做證,他沒參與隔壁那些事,是我有那方面的愛好,我逼他陪我玩的!”

領頭的小警察臉上一陣風雲變幻,朝後擺了擺手,“你們先去搜隔壁,這間房我來搜。”

等人都撤出去了,他才走過來,孟一立刻上前一步,像護犢子的小母雞似的護着傅決寒。

“呃......”小警察尴尬得要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結結巴巴憋出一句:“表哥,小嫂子這是......玩哪出兒啊?”

孟一:“......”

孟一:“什...什麽?”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叫誰表哥?”伸出一根手指頭點着自己,“我嗎?”

等等,我要是表哥,那小嫂子又是誰?

只見他像只小傻狍子似的轉過身,臉上的淚都沒幹透就吸着鼻子問出了他這一生中最愚蠢的一個問題。

“傅決寒,你、你在外面給別人當嫂子了是麽......”

“......”

“祖宗,那他得管你叫哥了。”

接下來的幾分鐘孟一這輩子都忘不了,要不是有外人在場,他真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他縮在沙發上,身後傅決寒和小警察的對話像是封印僵屍的符紙,每句都往他額頭上戳。

“隔壁怎麽樣了?”

“控制住了,受害者全送醫了,有個小男孩兒情況不太好,可能......”

傅決寒斂下眉,握着長鞭的手腕青筋明顯:“早一天就好了,還能少幾個人遭罪。”

小警察也嘆氣:“這幫畜牲,非把他們送進牢裏不可!幸虧你們剛才沒沖動闖進去,裏面除了藥還有幾罐笑氣和槍,貿然進去太危險了。”

“呵,就這樣還有那不怕死的拿着塊小瓷片就敢踹門呢,真當自己是奧特曼了。”

角落裏無地自容的小奧特曼低下頭,恨不得立刻變成一顆小蘑菇,找個地縫把自己栽進去。

破案了,是他冤枉人了,但傅決寒為什麽說那些話,吓唬他好玩嗎!

“人我審完了,在裏面。”

他用鞭柄點了下小隔斷,又拿出兩張揉皺的字條:“這張是他半年來下藥、灌醉抓來的受害者名單,這張是所有的買主,除了隔壁那些還有十幾個,盡快動手,上面的關系我去走。”

小警察往隔斷裏瞅了一眼,叫了兩個警員進來擡人:“沈磊也只是個牽線的,大頭兒還得深入調查。”

“沈磊?”孟一聞言擡起頭,也跟着看向小隔斷,只瞥到一只腳就被傅決寒勒令道:“轉過去。”

“......喔。”他抿抿唇,轉頭面壁,在警員擡着人經過時聞到一股非常濃重的血腥氣,還夾雜着點腥臊味。

小警察看他這變臉似的前後轉換挺好笑,剛才還倔頭倔腦地要替傅決寒作證,現在又被收拾得這麽老實了,“哎,小嫂子也認識沈磊啊?”

孟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他媽什麽叫法啊?

傅決寒也皺眉,“叫名字就行,別整些不倫不類的。”

“小一和他結過仇,沈磊帶着鐵錘闖進他家又跑了,我最近查他時正好和你那邊的人撞上,兩條線對一起才把他揪出來。”

小警察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這兩天沒日沒夜地找沈磊,原來有舊仇啊這是。”

傅決寒沒作聲,視線隔空落在孟一頭上,後者立刻心虛地瞥開眼,一張小臉無端地全燒紅了。

警員取完證離開了,栗陽進來時房裏這兩人正在用後腦勺幹仗。

傅決寒站在水池邊清洗手指間的血污,孟一則蹲在牆角,頂着那一頭毛茸茸的髒橘卷,像朵蒲公英似的晃來晃去。

栗陽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特別誇張地咳嗽一聲:“寒哥,那沒什麽事我先走啦!”

孟一有樣學樣,噌一下站起來舉手示意:“寒哥,那沒什麽事我也先走啦!”

“站那兒。”

他轉過身,解下左手上的腕表,“我讓你走了嗎。”

孟一心裏一咯噔,又氣又慫地戳了下栗陽的胳膊:“留一下,你哥找你。”然後拔腿就跑。

結果剛邁出一步後衣領就被拽住了,傅決寒直接一手托着腰一手架起腿,把他扛在了肩膀上。

“卧槽——你幹什麽!”

“跑什麽?剛才要給我做僞證的本事呢?”

“啪”一聲清清楚楚的悶響落在屁股上,孟一整個人都傻了,“你、你打我......你瘋了嗎!”

傅決寒的回答又是結結實實的一掌,“我沒打過嗎?”

他大步流星走到沙發邊,把孟一放下,頭也不回地朝他後一點,命令栗陽:“出去。”

兩個字的功夫孟一就爬起來要跑,纖細的腳踝倏地被一只大手攥住,傅決寒把他抓回來按在沙發靠背上,又是“啪”地一掌。

“現在知道跑了?剛才幹什麽去了,保镖兩分鐘就能沖上樓你就非得自己往裏闖!”

天知道他接到保镖的電話時有多着急,聽到隔壁騷亂爆發時更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結果不管不顧地沖出來時見到的就是孟一臉上把他當成虐待狂的茫然和驚懼。

“讓你等着你往前沖,讓你留下你又要跑,我好聲好氣的囑咐你全都當耳旁風,這他媽誰給你立的規矩!”

他氣得半點教養風度都沒有了,把人按在沙發上照着屁鼓一連打了好幾掌。

孟一疼得篩子似的亂抖,流着眼淚嗚嗚咽咽地罵他:“傅決寒你王八蛋!唔......你真打我!”

“你不就是這麽想的嗎?以為我也幹了那些惡心事,以為我也有變态的嗜好,還以為我要拿那根鞭子抽你。”

傅決寒自己說着都笑了,“那上面纏了鋼絲線,一鞭下去絕對皮開肉綻,我接吻時把你嘴唇咬破都心疼,你以為我要把它用在你身上......”

身下的咒罵停了,只能聽到幾聲斷斷續續的抽泣,孟一像把小錘子似的陷在沙發靠背裏,胸口的愧疚和委屈是溢出的雨。

“哭有用嗎?”傅決寒閉了閉眼,伸手到孟一臉上抹了滿手淚,心疼得要命還是要把道理給他講清楚。

“如果今天你沒能從隔壁跑出來怎麽辦,如果我真是個虐待狂你怎麽辦,嗯?靠眼淚逃出去嗎。”

“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學人逞能,你是當孟想在江城手眼通天還是當我有三頭六臂?冒冒失失沖進去之前你想過別人嗎?”

底下的人不吭聲,他就捏住人下巴:“答話。”

過了将近半分鐘,直到手指被溫熱捂濕,孟一才擠出一句:“我想了很多人,可我如果真的出事了,他們會為我傷心嗎......”

胸口猛地鈍痛,傅決寒只感覺心髒被人生捅了一刀,他連忙把人轉過來,看到孟一雙眼通紅,整張臉都被眼淚浸透。

“你說我不懂規矩,冒冒失失,但從小到大沒人給我立過規矩,或者‘不準出閣樓’?這算規矩嗎?”

傅決寒心如刀絞:“小寶......”

“我知道不應該沖動,做事要三思而行,如果受傷了家人會傷心,可是——”

他眨眨眼,突然笑了起來,溫熱的淚在唇角處彙聚成一小灘:“寒哥,沒什麽人惦記我啊......”

什麽東西滴進了眼眶裏,孟一看到傅決寒側過頭呼出一口氣,啞聲說:“不是的,有很多人惦記你,我、陳凜、還有你哥哥,我們都在關心你,你不會永遠都是一個人的。”

他想幫人把眼淚擦掉,手剛擡起來孟一就吓得縮了一下,“別...我知道錯了,能不能......不打了,你這樣我真的害怕......”

“不打了,再也不打了。”傅決寒心疼得快要難以呼吸了,慢慢把人抱起來擁進懷裏,:“對不起小寶,別害怕,我剛才是氣糊塗了才這樣,我腦子有病,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他坐在沙發上,把孟一面對面抱在懷裏,說一句就吻一下額頭。

傷心難過是毫無邏輯的化學試劑,一旦有人哄了,那再少的反應物也會迅速膨脹很多倍。

孟一像只翅膀受傷的小雀一樣抽噎着,用毛腦袋偷偷蹭他掌心,輕細的話音比什麽都委屈:“你剛才打我,你還故意吓唬我......”

傅決寒哪聽得了他這話,輕而又輕地拍着他後背:“是我不好,我錯了,我過分,我不是人,我讓你打回來行嗎,隔斷裏東西沒用完,随便你挑哪個。”

“真的?”

“真的。”

孟一惡狠狠地冷哼一聲,從他懷裏出溜下來,手指點着人,“別坐了,站起來!站這兒!”

他這副可憐巴巴的兇樣子莫名有點好笑,傅決寒忍着笑走到他指的地方,“這裏?”

“不是,再過來點!”

“這樣?”

“不對,再矮一點!好了。”只見他說完就助跑到沙發上,小貓似的把自己彈起來沖向傅決寒,奶了吧唧地大吼:“我他媽蹦起來打你一拳!”

小貓的氣勢有多兇力氣就有多小,拳頭打出去連點掌風都沒帶起來,傅決寒忍着笑把人往懷裏抱,一起跌進身後的沙發裏。

“不氣了?”

孟一哼哼:“我們扯平行嗎,你不生氣我誤會你,我也不生氣你唬我。”

他也就是現在腦子糊塗才能把這倆扯平,要真能一碼抵一碼,那剛才白挨一頓打了。

傅決寒只笑:“好,翻篇了。”

孟一嗔怒似的剜他一眼,“那你能把手拿下去了麽。”

傅決寒還在晃神:“什麽?”

剛說完趴在他身上的小貓就伏了下來,臉頰爆紅:“你他媽揉我屁股幹什麽,還想揍我嗎!”

傅決寒無奈又好笑,順着毛哄了好半天才把人捋順,孟一等眼淚徹底幹透了才問他:“剛才為什麽唬我,你還沒說呢......”

傅決寒把胳膊枕在腦袋下,不答反問:“我如果就是那種人,你真的會包庇我嗎?”

孟一想了想,說:“不會,就像你說的,錯就是錯,你如果真的對別人做了那種事,就活該受到懲罰。”

他說着窘迫地抓了抓頭發:“但警察剛沖進來時,我也不知道我在幹嘛,腦子像懵了一樣,就想着別讓他們把你抓走。”

傅決寒很輕地笑了笑,屈指刮上他鼻尖:“因為喜歡不僅是依賴,而是偏愛,是見到我最糟糕的一面還是會下意識回護,即便這已經違背了你的本心。”

孟一張了張嘴:“所以你在試探我?”

“不是試探,我更想你看清自己。”

“二十出頭的小孩兒很容易被年長者吸引,不是因為他們的魅力有多大,而是因為他們很會僞裝。”

他擡手敲了敲孟一心髒的位置,嗓音又低又沉:“小寶,不要在被蠱惑的時候說喜歡,那等你發現我的全部并不完美時,會迎來極大的失落。在後悔自己曾經的沖動和不好意思提出分手之間反複橫跳,這會非常難受,我不想你這樣。”

孟一吸了下鼻子,心尖無端地酸澀:“你是在教我挑男朋友嗎?”

傅決寒不置可否:“看人要看全部,等你見識過他最陰暗、糟糕的一面時,如果心意還沒變,那再邁出那一步也不遲。”

眼前慢慢蒙了層霧氣,孟一拍他一下:“你就這麽自信,不怕我學聰明了就不和你好了?”

傅決寒卻信誓旦旦:“即便那個人不是我,我也不想你在戀愛關系裏受委屈。”

心湖裏卷起一道溫柔的漩渦,孟一被粼粼波光吸了進去,他覺得自己完了,徹底完蛋了。

因為即便是真帶着這些變态隐癖的、糟糕的傅決寒,他都覺得好喜歡。

作者有話說:

—預告—

小寶:卧槽卧槽!下章我倆就要好了,我媽剛說的!

ps:大噶六一快樂!在本章評論區留言可以領取寒哥男友力max的調酒服務或者小寶蹦起來的飛親,顧客指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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