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我們已經分手了”

“小寶!”

傅決寒沖過來把人撈進懷裏,觸手就摸到孟一渾身滾燙,他額頭和脖頸的冷汗彙成線,雙眸緊閉着一抖一抖的,殷紅的唇嗫嚅着輕輕顫動。

傅決寒低頭側耳,聽到他說:“哥,小寶不是鄰居……”

抱着人的手臂僵了一瞬,傅決寒沒擡頭,捏着耳麥命令門外的栗陽:“叫救護車,孟一暈倒了。”

人群早就炸開了鍋,賓客和侍應亂成一團,裏三圈外三圈的圍着這邊,傅決寒帶來的保镖組成人牆擋在他們身前,最外層忽然有一個人癱倒在地。

擡眼看去,是劉志。

“怎麽會……不該暈倒啊……藥勁兒沒那麽大……”

傅決寒猛地撩起眼皮,“你說什麽?”

劉志吓得魂飛魄散,站起來就跑,“沒什麽,沒什麽,爸……爸!我先走了!我先回家!”

剛邁出去一步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後炸起,他倉皇地轉過頭,直接被傅決寒當胸一腳踹得淩空飛出去兩米遠,“砰”一聲整個人砸在餐桌上,茶酒點心滾了滿身滿臉。

“小志!”劉總吓得失聲大叫,肝膽俱顫,從樓梯上踉跄着撲了下來,傅決寒邊往過走邊點了兩個保镖截着劉總,“讓他給我看着!”

“傅決寒你要幹什麽!這可不是望江,你要真動了我兒子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你真該慶幸這裏不是望江。”傅決寒面無表情地走到劉志面前,也不管在場有多少人目睹,鐵臂一撈就把劉志提起來摁到了牆上。

“你給他下藥了?下的什麽?”

他額角青筋暴起,自上而下地俯視着人,半分鐘前的溫良儒雅在猜到孟一被下藥的瞬間頓時消散,眉目間如悍匪一般的沖天戾氣砸的在場每個人都心驚膽寒。

劉志咳嗽着說不清話,嘴角的血一股股往外湧,“沒、沒給他……我聽見他說給你送茶,就想給你下藥,讓你出……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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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杯茶不知道怎麽就讓孟一喝了。

傅決寒已經忍耐到了極點,攥住人衣領的手恨不得掐進他脖子裏,一字一頓道:“我問你下的是什麽。”

“液體聽話水……”

傅決寒沉聲罵了句髒話,一拳把他打暈了過去。

“實在抱歉掃了各位的雅興,酒會只能到此為止了。”傅決寒站在人群中間提了杯酒,骨子裏的殺伐決斷展露無疑。

“今晚孟小少爺的事還請各位爛在肚子裏,一旦傳出去,孟家、戚家,和望江,都不會高興。”

一句話砸下去直截了當地在孟一背後豎起三座大山,江城的商會、夜場、還有金融大鱷一起為一個小孩兒作勢,想也知道從此以後不會再有哪個不長眼的人敢舞到孟一面前。

識趣的賓客在三分鐘內散了個幹淨,劉志和他爸爸被栗陽安排到了樓上,傅決寒抱着孟一快步上樓,等待醫生過來的同時通知了孟想。

之前那個端酒的侍應生躲在綠植後面欲言又止,只有他知道孟一沒喝那杯酒,突然暈倒應該是因為別的突發疾病。

但礙于傅決寒的威壓實在不敢靠近,惴惴不安地來回踱步。

激素缺乏症發作起來的症狀和被下藥別無二致,後者只需要發洩出來或者用冷水把情熱壓下去,但孟一的病卻棘手得多。

能救他的只有傅決寒。

“唔……嗯……”

感覺到熟悉的味道籠罩在身上,孟一下意識靠近一些,閉着眼難耐地哼叫,熱燙的手不停拉扯傅決寒的衣領,發春的小貓似的往裏摸。

“老實點兒。”傅決寒抽出他的手,發現孟一的指尖和指節已經被情/潮熏成了粉色,柔軟又濕熱。

為數不多幾次歡愛的場景湧上腦海,懷裏人撒嬌似的求饒,乖順的情态,被欺負到話都說不清楚了依舊委屈巴巴地抱着他不肯撒手的樣子……

每一項都足夠沸騰的血液倒流回腦袋,過量的酒精和細小的輕哼一起叫嚣着讓他把人按進懷裏。

但理智又勒令傅決寒必須保持清醒。

既然打定主意要分開就得斷的幹淨,屈服于藥物的交纏會讓他們彼此再難糾纏得清。

“醫生馬上就到,先沖水。”

他深深地閉了閉眼,把孟一脫光了放進浴缸裏,打開花灑,先用冷水把自己從頭到腳沖了幾遍,再把蓮蓬頭放到孟一頭頂。

“唔——”

猝不及防的冷水劈頭蓋臉地澆下來,如罡風過境般把身體表面的熱度瞬間帶走。

但與此同時血液深處洶湧的情*則愈演愈烈,明明身體裏熱得要發瘋,澆在身上的水卻冰冷刺骨。

孟一半睜開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抱着肩膀,搖搖晃晃地躲開花灑,“冷……別……不要了……別沖我……”

“忍一忍。”傅決寒怕他耽誤太久身體出問題,強硬地拽着他的胳膊按在了花灑底下。

頭發很快就浸濕了,一绺一绺黏在額頭上,孟一赤裸的身體被蒸成熱燙的粉色,又被冰涼的水幕蓋住,像蜜桃餡的水晶大福,輕輕一咬就化開。

“……寒哥?”

孟一意識不清地叫着人,難堪的身體反應無法遮掩,只不停地用力逃出水柱,可憐巴巴地求他:“不要……不要水……別這樣……我好難受……”

他逃出去一次傅決寒就把他拉回來一次,稍微湊近一點又會被毫不留情地推開。

徹骨的冰冷和體內的熾熱把他折磨得呼吸困難,喉嚨裏像堵了一塊浸水的棉花似的無法換氣,就連胃部的灼燒都變成了抽疼。

他隔着水幕和傅決寒對視,明知道只要一個稍微緊密的擁抱或者親吻就能讓自己舒服,卻連開口讨要都不敢。

因為他一開始就別有用心,目的不純,所以怕傅決寒以為現在追求和示愛也是為了治那該死的病。

冷水不能緩解體內的燥熱,只能加劇他的痛苦,孟一小心又小心地往後退了退,艱難地躲開水柱,剛退出半步又被傅決寒踉跄着扯回來。

孟一抿着嘴巴,紅着眼超級小聲地哀求:“你別欺負我……”

傅決寒深吸一口氣,轉頭眨了眨眼,把手放開了。

僅僅這樣一個動作就能孟一滿肚子的委屈破閘而出。

他扁着嘴,眼淚從紅腫的眼睛裏一串串沖出來,又和水幕彙聚到一處,瘦弱的身體快要站不住了,卻還是不轉眼地看着身前的人。

孟一現在就像是被趕出家門淋得濕漉漉的小貓,毛茸茸的一小團在大雨裏一瘸一拐地奔跑,饑腸辘辘,滿身傷病,就連身上的毛也再也沒了往日的光澤。

跑着跑着遇到了以前的主人,主人曾經抱着他睡覺,用奶瓶喂他喝奶,把他托在手心裏一點點教養長大,現在卻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于給他。

小貓不敢靠近,毛茸茸的腦袋躲在兩只前爪底下,可雨水還是擋不住,身上的抽痛和情熱也愈演愈烈。

傅決寒松開的手被他當成和好的信號,小貓抹了抹眼睛,蹲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擡起爪子,很慢、很慢地去夠主人的衣角。

“哥……小寒哥哥……我疼……你救救我……行嗎……”

這次傅決寒沒再躲,他關掉花灑,散淡地撩起眼皮:“孟一,我們已經分手了。”

顫抖的手停在半空,孟一低着頭,紅腫的眼睛睜得很大,冰冷的水中混進一串溫熱的液體。

他像個出現故障的小機器人,僵硬地收回了手,把所有疼痛和難堪都藏進鐵殼裏。

“對不起啊……”

我忘記你不疼我了……也不愛我了……

他重新打開花灑,赤裸着身體蹲在水柱底下,背對着傅決寒抱住自己,如同一朵被局部降雨圈中的小蘑菇。

不管怎麽努力搖晃髒橘色的傘蓋,也不會有人來采他。

半分鐘後,傅決寒轉身出門。

孟一暈暈乎乎間只聽到了一聲模糊的關門聲,他捂着灼熱抽痛的胃想,沖一沖也好,昏迷了或者休克了,就不會那麽疼了……

門外。

傅決寒撐着膝蓋閉了閉眼,胸腔鼓動着大口呼吸。

“栗陽……栗陽!”

“在!怎麽了寒哥?”

“醫生怎麽還沒到?”

“馬上,三分鐘就到。”

傅決寒直起腰,腹部的傷扯了一下,他沒顧得上疼,說:“再去催。”

“好。”栗陽退出走廊,傅決寒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深吸一口氣,接起來,對面孟想應該是正在趕來的路上,語氣很急:“傅決寒,小寶怎麽樣?怎麽好端端的又暈倒了,他是不是喝酒了?”

心頭一顫,傅決寒的腦袋僵住,“他……他不能喝酒嗎?”

“喝個屁啊!你跟他分手那天,他急得胃痙攣,吐血了,現在還沒好利索呢!”

與此同時,栗陽急匆匆從拐角跑過來,邊跑邊高聲說:“寒哥!有個侍應生說小少爺沒喝那杯下藥的酒!沒沾口就灑了!”

呼吸頓住,傅決寒瞳孔猛縮。

沒喝那杯酒為什麽他的反應卻像被下藥了一樣?

沒被下藥他為什麽要喊疼?

一個念頭快速閃過,腦袋裏嗡的一下,他立刻打開門沖進浴室,可被自己趕到花灑下的人已經暈倒了。

孟一閉着眼躺在水裏,懷裏抱着他剛脫下來、僅僅沾着一點氣味的外套。

作者有話說:

大噶,再堅持一下。 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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