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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宜嫁娶。
這天終于在兩人的日期夜盼中到臨。
按照規矩,新人在成親的前三天不能見面,這點方林也提過,但兩兄弟一合計,朝顏在西水村無依無靠,唯一一個表親還明顯不想跟他們搭上關系,所以只能省掉接親這一系列環節。
按照兩人的八字合的時辰,拜堂是在下午申時過一刻。
但一早,荒地上還是響起了鞭炮聲。
起初西水村有些村民還沒反應過來,以為是哪家人有喜事,跟左鄰右舍一打聽才知道。
哦,原來是方森的二小子今日成婚。
唏噓過後,又在說方木做事靜悄悄的,一聲不響就把親結了。
說完了,又在講方木請了哪些人,結果一聊才知道根本沒人清楚。
村裏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成親能結的這麽神秘的人。
只是他們不知道,李大同家和李大慶家卻是清楚的。
兩家到了吉時,就帶着妻兒去賀喜了。
彼時的荒地上人影錯亂,腳步紛雜,忙得熱火朝天。
方木和朝顏雖然省了接親的環節,可也有其它的事忙,兩人還得招呼客人。
連帶着方林和後面來幫忙的熊應天都團團轉。
負責做飯洗菜的大哥嬸子是方木從村裏請的口碑好的,方木雖然請的人少,但也注重這些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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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慶和李大同這對叔侄一同前去賀禮的時候,剛上山口就碰上了從山裏下來的喬松等人。
喬松帶着父母走在前面,宋生三人落在後面、而李大慶一家在前,李大同一家在後。
這樣一來,喬松和李會元真就冤家路窄似的,不可避免地正面碰上。
兩夥人一邊大都人高馬大,一邊大都嬌小玲珑,要不是手上都提着東西,還真像是尋仇的。
喬松見過李會元,意外地發現自己對他有印象,想着能在山口碰上是種緣分,便對李會元點點頭。
他的視線直白落在李會元身上,這一來引得喬父喬母和李大慶夫婦都很不解。
自家兒子什麽時候認識這人的?這是兩對夫婦的同一念頭。
李會元看着喬松,那人蜂腰猿背,在小胳膊小腿的自己面前,那就是如虎如狼的人物,但對方都先禮貌問候了,自己也不能失禮,便怯生生道:“你好。”
這清脆帶着害怕的嗓音讓後面的老算盤探出頭看了眼,一看就對上李會元黑白分明的眼眸,嘲笑喬松道:“小松啊,我就說讓你多笑笑,你看看,把人家哥兒吓得聲都岔了。”
喬母也附和道:“就是。”
喬松長得端正,人又高大,雖然跟方木他們愛說笑,可在外人面前正經起來的時候當真是一臉兇樣。
李葉氏見他們誤會,忙道:“是我家元元膽子小,你們別介意。”
像是為了證明李葉氏說的是真的一樣,李會元還又往她身後藏了藏。
宋生出面說道:“相逢即是有緣,大家一塊進去吧。”
喬松又暗自瞥了眼李會元,心想自己是不是真這麽兇,才讓他見到自己就害怕?
可他反思再反思,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和善的人,那問題只能出在李會元身上。
喬松啧了聲,心想真是膽小。
他不知他瞥李會元的這一眼落在了父母眼裏,夫婦兩對視一眼,心中頓時起了念頭。
方木老遠就看到他們的身影了,還特意走出來接。
“都來了啊。”
衆人便七嘴八舌地道喜:“恭喜恭喜...”
一人一句,亂同鴨講,方木笑道:“那邊坐吧。”
衆人順着他的指引看過去,見是一座長長的竹棚,還很簡陋,上方蓋的是竹杈,估計是臨時搭建的。
宋生和老算盤兩人是第一次來方木家,此前并不知道他家的情況,雖然都知道家境可能會不好,但沒想到這麽不好,再看看另一邊那座土木結合的房子,那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程度。
只是三人到底見識廣,又和方木共事多年,清楚他的品性,沒有因為這些就看輕他。
随着他和李大慶等人一同落座。
只是雙方到底不熟,坐不到一塊去。
方木和朝顏只好分別招待。
進去了才發現這竹棚子漏陽,落下來的陽光就像樹枝末梢斑駁下來的,一片一片的。
幾人對他的貧窮又有了更新的認識。
但是好歹還知道搭個棚子招待客人,說明有心了。
喬母問方木:“幾時拜堂?”
方木一邊給他們倒茶一邊說道:“申時過一刻。”
那還有一個時辰,喬母見他身上穿着的還是破舊的豎褐,又問道:“還沒梳洗?”
“正準備了,伯母,我有一事拜托你。”
喬母端正了坐姿:“你說。”
“我想請你為顏顏梳頭。”
朝顏的事情喬母也聽喬松說起過,知道他在這邊無依無靠,心想這兩人都是可憐人,如今結成一對,算是可憐人疼可憐人了。
“你不嫌棄,我幫這忙也無妨。”喬母說道。
“多謝。”他又對衆人道:“我去跟顏顏說一聲,你們先坐着。”
作為老大的宋生點頭方木才敢走。
他向李大慶他們借走了朝顏,把人牽進屋裏,說道:“你先去打水梳洗,我已經請了小松的母親為你梳頭,一會她就過來。”
請人梳頭也是有講究的,這點規矩朝顏還是懂的。
“好。”
今日就是大喜之日,方木從早上醒來的那一刻,每見朝顏的一眼他都忍不住情不自禁,早上已經把人困在床上欺負了一番,這會也忍不住親了親他的臉:“我很高興。”
朝顏看着他,最後回親了他一下:“我也高興。”
兩人在這偷偷說着話,外面的熱鬧就成了襯托,方木的心更滿了:“趕緊去吧。”
朝顏嗯了聲。
方木又出去招待客人。
等兩人分別洗漱好,吉時也到了。
兩人雖然沒有穿着紅衣,但穿着嶄新的衣裳,牽着紅色的牽紅,也彰顯喜慶。
方木家父已逝、娘親改嫁,而朝顏父母也死于災難,雖還有熊鐘氏在,但她畢竟已經改嫁,這高堂她坐不得,兩人便對着山川行禮,在衆人的見證下一拜天地。
供着三牲的香火桌案代表着長嶺山靈見證了他們的感情,會賜予他們最美好的祝福。
夫妻對拜過後正式禮成,衆人嬉鬧着要開席吃飯。
當朝對哥兒的禁锢沒有女子大,哥兒可以随着丈夫一同向長輩及來賓敬酒還禮。
長長的竹棚下擺着五張桌子,算上請來幫忙的大哥和嬸子才将将坐滿。
方木着急進洞房,臉上的心思自成親就沒遮掩過,在場的除了喬松、李會元和熊大英還有方雲姐弟都是經過人事的,等方木敬完酒還笑話他,等鬧夠了才把新婚夫夫放走。
成親就是為了入洞房,朝顏覺得不好意思,方木卻理直氣壯,不過他還是一一賠禮道歉了。
到宋生那桌的時候,宋生說道:“忘了告訴你,出發的日子定下來了,初二出門。”
方木應了聲算是知道了。
宋生又道:“吃完飯我們就回去了,不用送,你好好洞房吧。”
這話惹得衆人大笑。
朝顏已經被笑的滿臉通紅,羞于見人了。
方木把他攬過來,态度落落大方:“可別笑話我了,再笑我夫郎就要生氣了。”
“哈哈哈哈。”衆人還是無情大笑。
方木攬着朝顏進屋,還不忘對方林喊:“哥,這交給你了。”
方林喝了酒,臉上通紅一片,看到被調笑的弟弟非但不幫忙,還推波助瀾:“放心吧,有我呢。”
方木在一衆人的注視下把朝顏摟進了屋,然後飛速關門。
朝顏臉上的紅暈就沒下去過,他掐了把背對着自己的方木的腰,罵道:“你就不嫌丢人。”
方木把門關好,又轉過身來牽他:“丢什麽人,他們成親的時候比我還猴急。”
為了應景,哪怕還是白日,屋裏都燃着龍鳳喜燭,桌子上還置了喜酒。
哪怕羞,朝顏也不忘提醒他:“先喝交杯酒。”
“我知道。”
方木放開他,去倒酒。
朝顏走過來,在他身邊站着。
方木把酒端給他。
朝顏接過來,與他碰杯,挽手先飲一口,然後讓對方喝上一口,表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後互換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齊飲盡。
方木把杯子拿過來放回桌子上,想去抱朝顏,被朝顏攔住了。
他伸開手,向方木展示着身上的新衣:“你不是想看?”
這時候還說這些...方木無奈看着他笑。
如他料想那樣,這個顏色确實很配朝顏,他初時撿回來的那個又髒又瘦的青年,經過這段時日的休養,在這身衣服的襯托下,顯得又白又精致。
方木再忍不住,大手一撈,把人帶到面前:“我想到床上慢...慢...看...”
他把那幾個字放慢了加重了一字一字念,讓剛剛還嚣張的朝顏這會只想逃跑。
但是方木困在腰間的那只手猶如磁石一樣,把他抱得很緊。
朝顏被他攬着腰抱起來放到了床上,方木問他:“先前教你的沒忘吧?”
看他那大有一忘會好好讓你想起來的架勢,朝顏哪敢說不記得了。
他只能說:“天還沒黑。”
“今日成親我最大。”
“窗戶沒關。”
“床簾拉着他們看不見。”方木伸出手,握着他的下巴摩挲:“顏顏,不管怎麽說都改變不了我現在想洞房的念頭。”
朝顏眼一閉一睜,豁出去道:“那你來吧。”
然後他就為自己的豪言壯志付出了代價。
窗戶外的人聲從鼎沸到安靜,蠟燭的哔啵聲從模糊到清晰,覆在他身上的人像有永無止境的力氣般,從天亮到天黑都未停歇。
最後一次的時候,朝顏實在扛不住,抓着他木哥的手求饒。
結果那人嘴上說好,動作卻是更兇。
把朝顏欺負的忍不住打了他兩下。
因為氣頭上,他忘記收力,差點把方木捶出毛病來。
方木咬着他已經破皮的唇,颠倒是非道:“才剛成親你就想守寡?”
朝顏一手圈着他的背,眼睛又紅又腫,淚水控制不住地流:“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咬你。”
他被弄到要害處,咬你兩個字一軟,不像威脅,更像撒嬌。
方木沉着嗓音,喉結滾動:“輕點咬,哥哥疼。”
朝顏不想再從他嘴裏聽見這些話,把他的頭拉下來,用嘴堵住他。
方木樂得夫郎的主動,但也收緩了攻勢,輕輕柔柔地弄他。
................
洞房完天已經完全黑了,來賀禮的客人也早已歸家,連帶着方林和熊鐘氏他們也都回去了。
白日還熱鬧非凡的荒地,如今又只剩下他們兩個。
龍鳳喜燭燒了一半,整個房間充斥着濃郁的味道。
方木打來水給朝顏清洗身子,看着他青一塊紅一塊沒一處好地的肌膚,才知自己是真把人欺負狠了。
朝顏已經睡了,就算閉着眼也眉頭緊蹙,想來很是不舒服。
方木心裏的愧疚感越來越濃,去翻出一早準備的藥膏,輕柔抹在他身上。
想着等明日醒來再給朝顏道歉。
今晚那會的确是他上頭,過分了。
然後才就着一室燭光,摟着朝顏睡去。
.........
新婚第一日,兩人不可避免地睡晚了。
好在不用給長輩敬茶,睡晚了倒也無妨。
是方木先醒的,他起來時朝顏還在睡。
昨晚哭的那麽狠的人,這會還是憑着記憶窩在方木的懷裏,非得這樣才睡的安穩。
方木掀開被單看了看他身上的痕跡,抹了藥又過了一晚,消散了許多,這會只有淺淺一個印子。
眼睛倒是還有些紅腫,想來今日是出不了門了。
不過方木也沒打算出門,他後日就得去走商,這兩日只想在家陪着朝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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