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惡意
“殿下瘋了。”
鄭子安被黃氏壓着與鎮國公夫人劉氏以及方若兒攀談,鄭子息想脫身也不得,被丁氏強壓着與丁阮婷相坐說笑。
唯獨方雅安觑了空跟在蘇一箬身後離去,鄭子岑多留了個心眼,覺察出這世子妃浪蕩不羁的為人,便也悄悄跟了上去。
蘇一箬離開了那人聲鼎沸的花廳,嗅到後花園內清幽的花香後,方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因覺得自己今日上身的衣衫着實太凸顯身段了些,來往奔波的小厮們皆不住地往她腰肢上撇來,蘇一箬便悻悻然地拉着明兒到了西側羊腸小道處。
這羊腸小道由數不勝數的鵝卵石鋪就,兩側皆植着一大片青蔥似蓋的竹林,奪去了蘇一箬大半的目光。
她索性便駐足在羊腸小道中,也能躲個清靜。
明兒是個粗人,覺着這些竹子也只是格外青翠些,并無什麽奇特的地方。
這兒的羊腸小道素來無人經過,她一時便也放下了心,與蘇一箬說道:“姑娘在這兒站着別動,奴婢去出個恭。”
她是急切的不得了,說話時臉蛋脹的通紅。
蘇一箬瞧了便笑道:“快去罷,前頭就有個淨室,我在這兒等你就是了。”
明兒點點頭便去了,她也無甚好不放心的地方,就出恭這一會會兒的功夫難不成還會出什麽事?
不巧的是,在明兒離去的這一炷香的工夫裏,蘇一箬的确是出了事兒。
她本是在仰頭賞竹,恬靜且默然。
誰成想身後便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蘇一箬回頭一看,與一張陌生的男子面容四目而對。
方雅安頭戴東海玉冠,劍眉高聳,黑眸透亮,只笑起來打量別人的目光裏有幾分不懷好意。
蘇一箬尴尬地垂下眸子,往後退了幾步後,才似受驚的小鳥般說道:“見過公子。”
她這般怯弱的模樣倒惹得方雅安眼底的笑意愈發深邃,那黏膩的目光牢牢落在蘇一箬露出的那一截皓腕之上,幾乎要将她鑿穿一般。
蘇一箬只覺得如芒在背,立時便要轉身離開這逼仄的羊腸小道。
誰成想方雅安竟不顧男女大防,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力道之大,險些将她半只袖子褪下,露出白嫩滑膩的香肩來。
蘇一箬便是再遲鈍,也發覺出了眼前之人的不懷好意,只掙脫了他的蠻力,道:“公子自重。”
方雅安見她靈動可愛得像極了他幼時養的那只小白兔,心內的惡趣味便又高漲了幾分。
他還記得那只雪白的兔子奄奄一息時自己胸膛內升起的極致快意。
這般沁入心底的痛快之感,他已是許久未曾體會過了。
方雅安知曉這裏地處偏僻,尋常不會有小厮奴仆走過來打擾他,即便是打擾了,眼前的這位貌美女子也不過是個身世低微的孤女罷了。
就算是自己把她玩死了,鄭家也不敢說些什麽。
思及此,方雅安嘴角浮起的笑意裏露出幾分肆無忌憚來,他惡意滿懷地說道:“躲什麽,今日你穿的這般孟浪,不就是任人采撷的意思?”
邊說着他邊欺身緊緊攥住了蘇一箬的雙手,力道之大,不是蘇一箬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掙脫出來的。
蘇一箬手腕吃疼,可眼前之人不加掩飾的腌臜欲./念才讓她通體膽寒,她只覺自己像粘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下一秒便要被他拆吞入腹。
“公子自重,這兒是鄭府……”蘇一箬素白的臉蛋盡是羞憤和害怕積出來的脹紅之意,她那水淩淩的杏眸裏氤氲着淚霧,下一瞬便要奪眶而出。
她雖不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名門貴女,卻也是祖父祖母一手教出來的良善之人,“請自重”這三個字已是她情急之下想到的唯一狠話。
她這般柔弱可欺的模樣反而讓方雅安心中惡劣的欲./念愈發放大了幾分,他腦裏掠過了千百種折騰這只“小白兔”的手段,手上的力道也更大了幾分。
眼瞧着方雅安要去撕扯蘇一箬單薄的衣衫,蘇一箬也顧不得什麽名聲不名聲的,扯起嗓子便朝着羊腸小道的另一端喊道:“救命——”
聲音凄厲且帶着濃重的哭腔。
方雅安知曉這些低賤女子的手段,起初她們總會裝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來,可一旦得了此事的樂趣,又會攀着自己不放。
他正欲進行下一步動作時,忽而胸膛處傳來一陣劇痛的痛意,五髒六腑好似被人鑿穿了一般,疼得他眼冒金星。
身前的蘇一箬也瞪大了眸子,只是她卻睜着淚眼閉上了嘴,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方雅安低頭一看,自己的胸膛被一把銀劍刺穿,數不清的鮮血染濕了他的白色長衫,瞧着很是觸目驚心。
失去意識的前一瞬,方雅安瞧見了刺穿自己的銀劍上的花紋。
銀龍盤紋。
這天下只有兩個人能使得。
再睜開眼之時,方雅中發現自己所處的四周一片漆黑,且方才被刺穿的地方仍是疼得不得了。
他輕咳一聲,試探着說了一句:“是誰?”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立時升起了一陣微亮的光束。
是一盞小小的燭臺。
“點燈。”一道低洌清醇的聲音自方雅安身後響起。
只可惜他被身上劇烈的疼痛折磨得連呼吸都艱難無比,也沒有氣力去分辨這道熟悉的聲音主人是誰。
狹小的暗室內随着男聲的響起漸漸亮起了些燭光,被牢牢鎖在架子上的方雅安也瞧見了自己所處何地。
一間逼仄到空氣竟是潮濕黴味的暗室內,四處皆是審訊硬骨頭犯人才會用的工具,另一側則立着隐于朝野之下許久的趙予言。
他一身四爪蟒袍,手上把玩着一把嵌着紅寶石的匕首,眸子似有似無地往自己身上飄來一眼,冰冷的視線仿佛在瞧一個死人。
方雅中忍着劇痛,喚了一聲:“殿下。”
滿朝文武皆知這個太子行事有些瘋瘋癫癫,也再瘋瘋癫癫總也要忌憚鎮國公的兵權。
總不能當真對自己下手吧?
趙予言一言不發,眸子時不時落在手裏的紅寶石匕首上,又時不時地落在方雅安的下半身之上,仿佛在丈量什麽。
“殿下,我怎麽會在您這裏?”方雅安近乎卑微地讨好笑道。
趙予言仍是不答,只拿起匕首走至方雅安身前,在他脖頸處劃了一刀後,冷聲冷氣地說道:“多嘴。”
喉嚨處本就脆弱細軟,如今被這般利落地劃了一刀後,方雅安疼得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他只得感受到源源不斷地鮮血從喉嚨處的傷口往外滲出。
細碎且無孔不入的疼痛,折磨的他期期艾艾地哭了起來。
眼前的這位太子分明就是十八層地獄裏走出來的活閻羅,行事狠辣沒有章法的瘋子。
方雅安只覺死亡離他僅有一線之隔,一股瀕死的絕望之感漫上他的心頭。
只是他思來想去,都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怎麽得罪了太子。
這位平時神龍不見尾,為何會出現在鄭府?
方雅中眸子一顫,一個荒謬的想法湧上他的心頭,莫非太子是為着那個女人?
見方雅安流淚滿面,趙予言便提起匕首往他手心裏紮了上去,笑道:“方才我瞧見她哭時,就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
這話一出,方雅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只能勉力地一字一句求饒道:“殿下,都是小人的錯,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饒我一條狗命罷。”
趙予言冷冽的黑眸裏掠過幾分不耐,他便往方雅安的喉嚨口又劃了一刀,“多嘴。”
方雅中如今是求饒也不得,說話也不行,只能眼睜睜地瞧着眼前這個瘋子折磨自己。
好在趙予言又往他身上劃了幾刀後,似是想通了什麽事兒,便将那把紅寶石的匕首一扔,走出了密室。
方雅安舒出一口大氣,雖則他身上千瘡百孔,流出來的血都快将這紅寶石匕首的刀刃浸成刀柄那般的豔紅之色。
可好歹殿下沒有立時了結他的性命。
此刻父親和母親自然已發現了自己的失蹤,興許一會兒他們便會來東宮要人,太子雖行事張揚,可好歹頭頂上還要皇上壓着。
他總不會為了個身份卑賤的女人對着大臣之子痛下殺手吧?
一炷香的工夫後,暗室的門再度被推開。
卻是個幾個太監服制的人捧着一只托盤緩緩走了進來,為首的那個太監方雅安并不眼生,他是東宮的管事太監張啓正。
張啓正瞧了眼千瘡百孔、只剩一口氣的方雅安,雖則心內感嘆萬分,卻也只得把托盤裏的毒藥拿了出來。
“這是牽機散,咱家來送方世子上路。”張總管說罷,便支使着另外兩位太監将着牽機散給方雅安灌了下去。
“這碗是參湯,是殿下特地吩咐下來的,方公子喝下後定能原原本本地體會牽機散的滋味。”張總管邊說着邊有些不舍。
他家殿下也着實太會磋磨人了些,給這方世子灌下那穿腸爛肚的牽機散就算了,還非得拿千年參湯給他吊下命,好讓他活活疼上十個時辰再死。
也不知這方世子究竟是對殿下做了什麽過分的事兒,才逼得他家殿下使了這般手段。
作者有話說:
男主的瘋勁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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