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秘密①

推開正殿的大門, 似乎還能嗅到殘留的血腥味。

穆清清眉頭微蹙，發現裴妙菡放開了手, 走去一側的廊柱前取下燭臺, 點燃後分了一個給她。

“光線不好，你跟在我身後慢慢走。”

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家具，石階和牆面都保留着刀痕, 完全能讓人想象到當時的戰況有多慘烈。

這是根本沒收拾過吧？

穆清清提着裙擺跨過了一張被切成兩半桐木椅, 若有所思地看向裴妙菡的背影。

也對，若只剩下他和幺兒兩人, 要收拾起整個無念山莊是大工程, 幹脆就放在一邊鎖起來不管了吧。

怪不得他說莊裏只有偏殿的兩個院落能住人，是只收拾了自己的住處吧？

可是, 屍體呢？跟木石器具不同，上萬具屍體不管的話會腐爛發臭, 是如何處理的？

穆清清頓住了腳步, 終于想起自己忽略的地方，心底湧起了一股寒意。回神時, 裴妙菡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拐角，進了殿後的內室中，她趕緊提着燭臺小心越過障礙物跟上去。

“我的好女兒, 你終于來看我了。”

蒼老沙啞的聲音如撕裂的麻布聲，突然響起, 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穆清清握緊了燭臺, 倒吸了一口涼氣, 擡手按在狂跳的胸口前。

“這麽久沒來, 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裴正業……竟然還沒死？

兩大仙莊之一, 無念山莊的莊主, 屠殺了全莊弟子和家仆的裴正業，竟然還活着。

穆清清下意識尋找裴妙菡的身影，發現他已經踏入了房中，不覺放輕了腳步走到門邊，擡眸望去。

昏暗的內室散發着腐朽的氣息，清瘦的少年站立在其中，墨發柔順地披散在身後，手中的燭臺映射出的微弱光芒下，一個比他更為高大健壯的中年人身穿棕衣橫褂立在他面前，衣擺上還有斑駁的血漬，随着燭火跳躍的影子宛若張牙舞爪的惡鬼，能把他完全吞噬。

囚禁自己的孩子，發狂時能殺上萬人的裴正業，生得是一副慈眉善目，正人君子的嘴臉。

為什麽？這跟她想的不一樣。

她以為裴正業就算沒死，也會被束縛住行動，為何還能像現在這樣輕松扼住裴妙菡的咽喉，逼迫他擡起頭來。

“幾年沒見，你長大了，更像你娘了。”

粗粝如沙子一般的笑聲吓得燭火也開始扭曲，大乘期的威壓瞬間釋放，讓人膝蓋發軟，生不起分毫反抗之心。

裴妙菡被提着雙腳離地，燭臺掉落，雙手摳住裴正業的手，試圖掙紮，卻只換來一聲嗤笑。

“真像啊這個眼神，當年你娘也是用這個眼神看着我。因為自己放|蕩失了貞潔，又被人抛棄留下賤種。這樣的女人，我願意要已是她的福分，竟然還敢對我清高不屑？”

穆清清愣住了，裴正業話中之意是——當初蕭渝心與他成婚時已珠胎暗結，裴妙菡的生父另有其人。蕭渝心與他從未有過情義，不過是為了讓孩子有名分，才選擇瞞過衆人包括老莊主蕭天磊，與裴正業成婚。婚後夫妻不睦，時有争吵。

[吃瓜值+3000！恭喜宿主解鎖隐藏劇情“出生的秘密”！]

“那樣的女人空有一張漂亮的皮囊，瘋起來時也瘋得徹底。你也很讨厭她吧？她對你非打即罵，自己要死了也要把你拉上。要不是我來的及時，你小小年紀就要葬身火海了。算起來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可是把你這賤種養大的救命恩人！”

[吃瓜值+1000！恭喜宿主解鎖隐藏劇情“火災背後”！]

穆清清捂緊了心口，整個人像被凍僵了一樣，握住燭臺的手在顫抖。

什麽啊？裴正業那瘋子在說什麽啊？

蕭渝心竟是打算把裴妙菡一同燒死，所以偏殿的正堂才會有粉刷過的痕跡，因為那裏發生過火災，把牆面都灼黑了。

蕭渝心死的時候，裴妙菡不過三歲。三歲的孩子眼睜睜看着娘親放火***，還要燒死自己？

[把吃瓜值全部兌換成修為。]

穆清清回過神，再計分器裏狂戳确認鍵。裴正業就算是目前修真界修為頂尖的大能又如何？她不能眼睜睜看着裴妙菡被掐住脖子，露出那種快碎掉的眼神而不作為。

然而她确認鍵點得太快了，根本沒注意自己點中了什麽。

[扣除8000點，剩餘10940點吃瓜值，恭喜宿主升至化神中期！]

[請問是否進入隐藏劇情“出生的秘密”？]

——[确認！]

[等等？]穆清清聽到了回音後，才仔細看自己方才點的地方，[為什麽隐藏劇情還有進入選項？]

被一抹白光吞沒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要兌換修為去揍裴正業，揍不過就拉着裴妙菡逃跑，而不是進什麽劇情！

進劇情什麽時候不能進？等出去後，裴妙菡不會涼了吧？那混蛋到底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情，才會帶她去見裴正業送死的？瘋了吧，無念山莊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任憑穆清清如何抓狂，計分器都無動于衷，只會盡職解答自己能解答的問題：[這是解鎖隐藏劇情的獎勵。有一定的概率能夠根據吃到的瓜，提取出當事人的記憶片段，讓宿主身臨其境，體會吃瓜的爽感。]

[呸！我不需要！不對，雖然我好奇，但不是這時候，快放我出去！]穆清清跌坐在地上，懊惱地扯頭發。

[只有當提取到的劇情走完，宿主才能脫離。]計分器無情地念道，[但由于是獎勵，劇情流速時間與現實時間會有不同，一年不過眨眼，不會耽誤宿主，請放心。]

[……]穆清清松了口氣，但心情還是不痛快，[趕緊的，早放完早把我送回去。]

[歡迎宿主進入隐藏劇情“出生的秘密”。進入前請宿主知悉：

一、劇情激發為一次性獎勵，不可重複獲取，觀看完後自動消失；

二、觀看方式為意識投入，宿主為第三方角度跟随當事人轉移，無法對劇情造成任何影響；

三、為了保持良好觀影體驗，請宿主保持良好的心态，切勿大喜大悲；

四、劇情歷時不等，沒有規律，非系統主觀鍛造次品。]

四條注意事項後，穆清清眼前光影一轉，看到無念山莊熟悉的場景。與今不同的時，莊內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穆清清發現自己的視角開始移動，她四顧觀察最後定在一人身上，二十五上下，即便看起來年輕了許多，但化了灰她都認得！

“出生的秘密”劇情的當事人不是蕭渝心，亦不是裴妙菡，竟是天殺的裴正業！

穆清清被迫跟着他移動，若是目光能構成傷害，她定要把裴正業的熊背刺成篩子！

但再怎麽讨厭，在這段劇情結束前，她都只能充當一個旁觀者。跟着裴正業轉了一個月，她也基本了解了這人的情況。

裴正業是老莊主蕭天磊二十年救災時帶回的孤兒，因修煉資質優秀，加上平日裏做派勤奮老實，在他十三歲那年築基後被收入了內門，随後十八歲結丹被蕭天磊收徒，成為無念山莊的大弟子。

跟衆多莊內弟子一樣，裴正業愛慕蕭渝心。這一月來，穆清清看着他有事沒事總愛往蕭渝心所住的偏殿湊。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蕭渝心從未對他乃至其他弟子表現出任何青睐。

“今天也是吃閉門羹的一天呢。”穆清清坐在院牆上，看着裴正業在門合上後的表情由恭謙的笑轉為黑臉。

她側頭看向院內那個在亭中賞花的美人，跟裴妙菡如出一轍的美貌，不同的在于蕭渝心的眉眼偏冷，清高如天上月，而裴妙菡則是傲，漠視一切唯自我的傲。

平心而論，即便裴正業是蕭天磊的大弟子，有近水樓臺的便利，相貌端正，修為尚可，但蕭渝心也沒有必須要喜歡裴正業的理由。

奈何裴正業明顯不是這麽想的。

“裴師兄，原來你在這裏，莊主剛找你了。”

裴正業轉身時已經是一副暖陽和煦的表情，路上和同門見面都會停下來打招呼，真真比丁志明會做人。

來到正殿後，蕭天磊示意裴正業與他到內室商談，其他人皆留在外守着。

這自然影響不到穆清清，她自覺地蹲在牆後聽兩人密談。蕭天磊和裴正業之間有秘密，從她開始跟随裴正業起，基本每隔五日兩人就會會面一次。但基本都是蕭天磊與裴正業磕叨些修煉和宗門任務之事。

她想不通這些有何不能光明正大說的，還是蕭天磊想借此表現出對裴正業的重視？

今日不同的是，兩人進去後許久，都沒說話。

“離仙盟大會還有半年，準備得如何了？”還是蕭天磊先開口了。

裴正業恭敬地答道：“請師父放心。封印之地，弟子每天都有去巡察。”

封印之地？裴正業固定去的除了演武場，就是蕭渝心所在的偏殿，是在這兩個地方，或是去的路上封印了什麽嗎？又跟仙盟大會有何關系？

穆清清不明所以，聽着兩人像打啞謎一般說了幾句，最後蕭天磊拍了拍裴正業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這事我瞞着心兒，只有我們二人知道。”

“弟子謝師父看中！”裴正業內心激動，這何曾不是裴正業對他的肯定，許他以半子的地位。

蕭天磊笑着點頭：“我一向視你為我的接班人。待日後我為心兒招婿上門繼承山莊，你定要好好輔助她。”

裴正業抱拳的手收緊，眸中閃過了恨意：“是，師父。”

“蕭天磊看中裴正業，只是想利用他的能力為自己辦事，并未有把蕭渝心許配給他的意思。”穆清清抱臂嘲笑道，“看來裴正業的算盤打錯了。”

自這天過後，莊內開始籌備仙盟大會，除了身體不好需要靜養的蕭渝心以外，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離仙盟大會還有一個月時，無念山莊開始對外開放，陸續迎接其他門派的代表到來。

裴正業在這天多做了一件事，他約蕭渝心到偏殿後的花園中，再次表露真心。

因為這天前，蕭天磊透露出想借這次仙盟大會從各派的精英弟子中為蕭渝心選婿的念頭。

“抱歉，但我對師兄只有兄妹情誼，也祝師兄能早日覓得佳偶，同心同德。”蕭渝心毫不遲疑地拒絕了，清冷的面容上沒有分毫波瀾，儀态優美地福身一禮，向裴正業告辭。

“小心！”看到裴正業出手的那一刻，即便知道自己無法改變記憶片段，穆清清仍忍不住大聲提醒。

“仙盟大會在即，封印已經開始松動了。既然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說時遲那時快，裴正業伸手把蕭渝心推入花壇。

在撞上中心的五角星塑像時，一道紅光閃爍，蕭渝心竟消失不見了。

穆清清想沖過去查看石像，但裴正業幾乎瞬息就逃離了現場，她也被拉着轉換了視角。

“裴正業求愛不得，把蕭渝心推入封印之地，想害死她……”

[吃瓜值+1000！恭喜宿主解鎖新的隐藏劇情“出生的秘密”之“失敗者的憤怒”！]

“裴正業這人太惡心了。”穆清清跌坐在地，腦子一片空白，“蕭渝心應該不會死吧？不會的，否則裴妙菡是怎麽來的？”

蕭渝心逝世是發生在裴妙菡三歲時，死因是***。

所以，在裴正業做賊心虛，忐忑了一夜，甚至在招待破岳山莊的老莊主和少莊主紀鶴先時差點出錯時，蕭渝心被發現暈倒在了偏殿中。

毫發無損，但她失憶了。

作者有話說：

想着端午假期日萬完結，結果日三都困難唉，大概還有兩三萬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