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風雲突變

1927年4月

“貓兒,你快點,攝影師已經催了好幾遍了,你到底要不要照相了?!”白玉堂看着展昭穿的亂七八糟的博士服就立刻舉手投降了,他拽過展昭,替他把衣服重新穿好,然後接着唠叨,

“跟你說了多少次,今天的畢業典禮是大事,你那些題目又不是一時半時能夠解出來的,就不能早點準備好,真是急死人!”

“好了,好了,我就好了。哎呀,我的帽子呢!”

站在門外的白玉堂雙手捧着那鑲着藍邊兒的博士帽,哀嚎到,

“展博士,您快點行嗎?”

晚上,白玉堂特意為展昭準備的畢業大餐終于在二人風卷殘雲般的掠食下,全部掃蕩一空。展昭難得的在幫助洗碗的時候,沒有把家裏的盤子摔碎了。白玉堂洗幹淨手以後,站在展昭面前像變魔術般的拿出兩種紙,遞給展昭。後者疑惑地接過來,欣喜地讀到,

“4月20日,紐約港至馬賽港,這是船票?”

白玉堂摟過展昭,使勁親了一下,将臉頰貼在展昭的臉頰上,說道,

“貓兒,你這些年不是一直都想去歐洲看看季英慈和歐陽他們嗎?以前,你舍不得花錢,花時間,現在你終于畢業了。我要帶你逛遍歐洲,就像當年來美國的時候,我答應你的那樣。貓兒,我要把答應你的事情一一都做到,我說過,一輩子都會陪着你,我也一定會做到的,相信我!”

展昭的眼睛都紅了,他回抱着白玉堂,小聲說道,

“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你!”

六月底,游輪終于在馬賽港靠了岸, 辦理完登陸手續, 二人馬不停蹄地到了早就預定好的酒店, 白玉堂把兩個人的行李放好,展昭則坐在沙發上認真讀着在來酒店的路上買的一份報紙。白玉堂收拾好一切,又吩咐酒店餐廳做了兩份牛扒送到房間來,擡頭看到展昭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新聞,正皺着眉頭和自己叫勁呢,走過去摟住他關心地問道,

“怎麽了,貓兒, 發生了什麽事兒 看把你緊張的。”

展昭突然用手拍了一下桌子,迅速地把手裏的報紙遞給白玉堂,轉頭看着餐車上的食物,忽然間沒了胃口。白玉堂也是皺着眉頭把新聞看完的,然後把報紙放下,拿過餐車上的餐巾布,替展昭放在胸前,牽着他的手,說道,

“貓兒,我們今晚住在這裏,明天就有去裏昂的火車,在那裏直接換乘去巴黎的車, 頂多兩天就可以到巴黎了,我一會兒給月華他們發個電報過去,告訴他們我們的行程有變,我估計他們也在巴黎合計這事兒呢。到時候,我們應該也能幫上忙。來,你先吃東西,這一天了,你還什麽都沒吃過呢。你放心,估計我們趕過去還不晚,那個日本公使不是七月初才結束跟巴黎這邊的談判嗎 不知道北京政府派的是誰來處理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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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不想白玉堂擔心,拿起叉子還是簡單吃了些東西,然後再次扯過那張報紙,自言自語道,

“難道日本人真的按耐不住了!玉堂,青島和濟南一直是中國東北部的要塞城市,所以想要随便登陸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青島早些年就因為那些個不平等條約,喪失了很多權益,在國內一直被愛國人士關注着,這次日本人挑在青島強行駐軍,完全是有恃無恐啊! 北京政府和南京政府都只是發了譴責通函,根本就是在向日本人低頭示弱。所以,這次無論是派誰過來談判,估計都是妥協為主。哎,這個政府簡直是無能至極了!”

白玉堂叫來服務生撤了餐車,遞給展昭一杯咖啡,自己也端着杯子坐在展昭身邊,說道,

“記得那年一戰剛剛結束的時候,好像也是在巴黎和談的,有一些留學生在使館前游行示威,估計這次的形式也是這樣了。不知道季英慈他們有什麽打算沒有,要是歐陽也到巴黎來,以他那個火爆脾氣,估計都有可能去刺殺那個狗日的什麽少尉軍官。”

展昭警惕地看着白玉堂,

“還說歐陽,你不還是一樣!我看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想法,刺殺 這只是下下策,根本不解決任何問題,只能給日本人更多的借口不撤兵。玉堂,到了巴黎我們先去找英慈他們了解情況,你不要沖動地去參與任何活動。我看還是聽聽英慈的意見吧,他比較冷靜, 而且考慮的全面。”

白玉堂握着展昭的手, 安撫道,

“我知道,我不會輕舉妄動的,我做任何決定之前肯定會和你商量的,你不用擔心我。”

白玉堂知道展昭的性格冷靜沉穩, 而自己則顯得毛躁沖動,所以以往有什麽事情需要決定, 白玉堂必定要先和展昭商量再付諸行動, 而每次的結果基本都和展昭的推測八九不離十。

這次的事件是這樣的, 5月中旬,蔣介石率兵北伐,迫使大軍閥孫傳芳等人退兵至山東一帶。日本人于是借口在山東境內的鐵路沿線有大量日僑和大規模投資,于24日由日本內閣決定以保護日僑的名義出兵山東, 27日,先遣團2000日兵由東北進入山東。盡管在6月初, 北京政府照會日本駐華使館,要求日本迅速終止派兵赴青島,但是日方置之不理。6月中,日軍再次增兵2000餘人,利用便衣形式進入濟南,随即田中內閣派出前陸軍大臣梨半造大将赴北京會晤張作霖,并幾次派人與南京政府互訪,實則在暗地裏達成默契,獲取了在東北的特殊地位和更多的權益。

展昭閉着眼睛琢磨着剛剛看到的這些消息,回想着和陳祖燕,趙祯, 丁令賢他們在波士頓吃飯時聊天提到的,蔣介石在孫中山去世後,極度擴充自己在軍方的實力,擴大幾大家族在經濟,軍事上的壟斷地位, 而出賣東北給日本人,可能只是這些行動中的一小步。

白玉堂也在苦惱着同樣的問題,無論是掌控着青幫勢力的白家,還是從政的丁家,甚至是像盧方他們這樣的純粹生意人,他們都可說的上是目前中國最大的既得利益者,這些個大的家族勢力在各個方面壟斷着中國,從中牟取着暴利。而無論是自己,展昭,還是季英慈,歐陽他們,要想真的實現民主救國之路,就意味着要先從擺脫自己的家族開始,最後革的有可能是這些至愛親朋的命。

兩個人一下午都各想各的事,晚上也是久久不能入睡。

兩天後 巴黎

到達巴黎的時候, 白玉堂發現展昭的臉色格外不好,他知道是這幾日的奔波讓展昭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于是下了火車,見到了季英慈他們,來不及熱情敘舊, 白玉堂就把久未見面的丁月華拉到一旁,說道,

“月華,我們住的地方準備好了嗎”

丁月華臉上帶着勉強的笑容,說道,

“ 當然啊,我七年沒有見到三哥了,再說。。。”

白玉堂攔住了她的話茬,

“丫頭,你去跟季英慈說,無論如何讓他把展昭帶到住的地方,讓他先休息一下,他這三天就沒怎麽合眼。他一路上,寫了一些東西,我知道他着急跟季英慈商量日本人的事兒,但是你也知道他的身體,我怕他的心髒受不了。我看他今天早上下火車的時候,嘴唇的顏色都變了,我怕他。。。”

丁月華從白玉堂的話裏,聽出了憂心,立刻點頭,

“小五哥,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讓我三哥先去休息的。”

很快,她找了個借口, 把季英慈單獨拉到一邊,說了白玉堂的擔憂,後者看了眼展昭,見他果然臉色蒼白,嘴唇有些不正常的青紫色,于是,走過來跟展昭說道,

“ 展昭,你們今日來的算早的,歐陽傍晚才能趕到,還有幾個朋友也是從南部過來的。這樣吧,你們這幾日連續趕路,我看也挺累的。我呢,和月華要去學校裏再召集一些同學們過來,晚上的時候,我們會把大致的事情經過,已經目前的形勢跟大家分析一下,和談會在後天早上,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想出對策。”

丁月華也跟着說道,

“今天晚上,我們在一家中餐館定了接風宴,到時候大家再暢談。三哥,你可不許先走啊。”

展昭摸着月華的頭發,疼愛地笑了笑,說道,

“四妹,你果然是不同了,可不像是在父母面前撒嬌的小丫頭了。”

丁月華被他說得臉紅了,

“是啊,這麽多年過去了,哪兒能長不大呢。倒是三哥你, 都沒怎麽變樣子。”

幾句話,就把衆人帶回了七年前那個無甚憂慮的茉花村去了,想着現在國內軍閥混戰,四分五裂, 對外又有強敵環伺的局面,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

下午, 白玉堂和展昭來到丁月華為他們訂的小旅社裏,進了房間, 白玉堂好說歹說,才讓展昭放下了手裏一直不停寫東西的筆,然後躺在了床上。半天, 白玉堂見他輾轉不能入睡,索性自己也合衣躺在戀人身邊,用手輕拍他的後背,不一會兒,展昭果然睡着了。

傍晚,展昭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白玉堂,正在納悶的時候,就聽見了敲門聲。他下地開門,看見一個黑臉的大漢站在門外,見到來開門的展昭,敬了個軍禮,然後大叫道,

“展昭,是我,我是歐陽春啊!”

展昭也笑着點頭,

“我知道是你啊!歐洲的太陽讓你曬得更黑了!”

說完,兩個人激動地擁抱了一下,歐陽春甚至抹了下眼睛,

“展昭,其實大家最想的還是你和白玉堂,我們幾個好歹一年會見個兩次面,只有你們兩個,一別就是七年啊!”

展昭趕忙把他迎進屋裏,坐在沙發上,展昭又四處看了看,說道,

“下午的時候,我和玉堂回來休息一下,然後我就睡着了,不知道玉堂跑到哪裏去了!”

“啊!”歐陽春誇張地一拍自己的腦門,說道,

“剛剛我看到了英慈,他讓我轉告你, 白玉堂被他哥哥接走了!他還說,如果你醒了,就下樓去,大家都在客廳裏等着見你呢!”

展昭聽了一愣,懵懵懂懂地問道,

“你說誰把玉堂接走了”

“他哥哥, 啊,就是白錦堂,據說他控制了整個上海的英法租界呢!我下午那會兒看到他,嗯,果然長得夠霸氣的!”

“嗯” 展昭心裏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又沒時間思考,只是站起來說道,

“歐陽,咱們快些下去吧,你不是說大家都在樓下等着我們嗎”

下得樓來,小旅社不大的客廳裏,似乎被這些年輕的中國學生擠滿了,季英慈看見展昭下樓來,拽過他的胳膊,讓他站在自己身邊,然後舉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各位,各位,給大家介紹啊,這位呢,就是我和歐陽,小顏經常提到的展昭,展博士,他剛剛從美國過來,是我們的好兄弟, 而且他是月華的哥哥。”

大家一陣歡呼,展昭被這熱情打動,笑着向大家點頭,

“大家好,我是展昭,很高興認識你們。”

季英慈知道展昭有些腼腆,就招呼大家說道,

“一會兒還會有個兄弟要來,待會兒再給大家介紹,我們現在出發去勞工酒家,晚上的飯錢我出了,今天既是為展昭他們接風,同時我們也要将游行的事情最後确定一下。走吧,我們到時候見。”

大家紛紛散開,三三兩兩地走了。展昭招呼季英慈,問道,

“玉堂的哥哥也到巴黎來了 怎麽玉堂沒有提起過。”

季英慈搖搖頭,

“我也不太清楚,總之,下午趁你睡覺的時候,我和玉堂在這兒喝咖啡,聊着你們在美國的事情,然後就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玉堂他哥哥,你見過嗎”

展昭搖頭,季英慈撇撇嘴,

“嗯,跟玉堂長得不太像,他哥哥挺兇悍的。向他招招手,我看見玉堂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估計也是沒想到在這兒看到他哥。不過,他哥哥帶他走之前,聽說我們晚上有聚會,就答應晚上把他送過來。”

展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

“月華呢,怎麽沒有看到她 英慈,我覺得你和月華都變了。”

“哦 變好了,還是變壞了”季英慈笑着問展昭。

展昭略想了一下,說道,

“你們兩個變得很像, 都是那麽熱情,你的身上少了一些書卷氣,但是多了一些豪氣。月華就成熟了很多,這些是不是該感謝你呢!”

季英慈笑的更開心了,摟着展昭的肩膀說道,

“老弟,實話跟你說,我念完了四年大學,就沒再讀書,跟家裏說在這裏工作,實際上,你猜我去了哪裏”

展昭搖頭表示不知道。

季英慈接着說,

“我去了勞工工廠,和那些從國內被人口販子騙過來的所謂的勞工們一起幹活。 展昭,我覺得我那四年的書算是白讀了。只有這兩年在工廠裏,才真正學到了東西。晚上,我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你也會獲益匪淺的。”

展昭高興地點頭。

“還有,” 季英慈在展昭耳邊說道,

“我上個月和月華結了婚。”

“什麽” 這個消息确實是吓了展昭一大跳,他馬上問道,

“你和月華結了婚 沒有跟家裏說嗎”

季英慈又笑了,

“沒有,我們這是自由戀愛結合,沒有必要向任何人報備。當然,如果回了國,我們自然會去跟長輩們解釋的。展昭,你也是從那種大家庭裏走出來的,你知道我們這些人的苦惱,我們要聽從家裏的媒妁之言,要遵守父母之命,但是我們自己的思想呢 我不願向舊的禮教妥協,我愛月華,她也愛我,這就足夠了。”

展昭默默地聽着,并沒有說話,季英慈以為他有意見,問道,

“怎麽不說話 我以為你是思想開明的,沒想到你倒是舊制度,舊道德的衛道士!”

展昭搖搖頭,

“英慈,你別誤會,我尊重你和月華的選擇,只要是你們兩情相悅的,我就會祝福。只是。。。”

“別只是了,兄弟,走,我們也往勞工酒家出發吧, 別讓大夥兒等我們。”

傍晚, 白玉堂一直沒有出現,展昭卻被另外一個人叫走了,是白錦堂。在勞工酒家隔壁的小咖啡館裏,展昭和白錦堂聊了兩三個小時,才走了出來。兩個人客客氣氣地道別後,臉色極為難看的展昭又回到了酒家裏,看到歐陽春招呼他,提起了精神,走過去,問道,

“大家讨論什麽呢後天的活動打算怎麽安排”

歐陽春說道,

“大家在争論這次日本出兵山東的目的是什麽!”

季英慈看到展昭回來了,就問道,

“展昭,你回來了,玉堂呢?我們正在讨論這次日本出兵的事兒。你覺得這次是個偶然的事件,還是他們預謀已久的”

十幾個人陸陸續續都靜了下來,等着展昭的答案,而展昭卻在擔憂着其他的事情,他看到了大家熱忱的眼神,收了收心神,說道,

“我不能确定,因為這兩年,無論中國還是日本,政治格局都變了很多。這次的事件,我覺得是幾個原因促成的,其一,一戰以後,日本一直對華盛頓體系不滿,但是礙于歐美的壓力只能忍着,上個月,孫傳芳的潰敗給了日本人很好的借口,也說明他們一直在等待機會。”

“我就說這北伐早晚讓中國四分五裂,你們還說北伐是為了全國統一!”

“那我們怎麽辦?政府不抵抗,難道我們就眼看着日本蠶食我們的領土?”

“你別攔着展昭,人家還沒說完呢!其他原因呢?後面會怎麽樣?”

幾個年輕人唧唧喳喳地讨論開了,正熱鬧着,丁月華擠了進來,看見展昭就問,

“三哥,小五哥呢?”

展昭臉上有些不自在,指指門外面,

“剛剛他大哥來了,說是上海的家裏出了點事情,他們明天就先回去了。我們約在了上海再見面。”

丁月華皺了皺眉,說道,

“怎麽這麽不巧!還有,白大哥怎麽親自跑到歐洲來了?”

展昭沒有回答,看着其他人還在争論不休,展昭用胳膊碰了碰季英慈,

“英慈,我有兩句話要跟你說,有方便的地方嗎?”

季英慈看他面露嚴肅之色,立刻點點頭,說道,

“走,我們去隔壁的酒吧坐坐。”

兩個人來到酒吧,季英慈象征性的點了兩杯啤酒,

“你想說什麽?”

“英慈,你們怎麽計劃的?”展昭臉上盡是擔心,

“剛剛看到大家情緒那麽激動,我不好說,但是,英慈,我聽說你們要圍攻日本使館?”

季英慈眯着眼睛看了看展昭,問道,

“你怎麽知道的?”

展昭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英慈,你不用管我是怎麽知道的,我覺得你們的方案不妥。我一直認為你是我們當中最為冷靜,最為沉穩的,但是暗殺是不能解決事情的,還會讓大家都處在危險境地中。英慈,我這兩天寫了一份請願書,我們可以遞交給北京政府的代表,然後等待。。。”

“展昭,你說的這些,我考慮過了,但是,請願書要是有用的話,事情早就解決了。我們一直都追求着用自己的學時知識改變這個國家,但是,一次次的被動挨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要想擺脫落後挨打的局面,就只有打回去。”

展昭搖頭,激動地說,

“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你們的做法也只是以卵擊石,都是徒勞的。英慈,聽我一句勸,我們回去和歐陽,月華再商量,從長計議。”

季英慈也在搖頭,一聲長嘆,

“展昭,你以為我想死嗎?我和月華終于可以結合在一起,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我盼着能夠看到孩子的出生,陪着他長大,和月華白頭偕老,但是,譚嗣同當年怎麽說的,不有行者,無以圖将來,不有死者,無以召後起,那我就做那啓迪後人之人,又有何不可!走吧,展昭,你別再勸我了,走,我們去找月華他們去,你們兄妹也有七年未見了。展昭,等等,”季英慈說到這兒,握住了展昭的手,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

“如果真有什麽不測,展昭,替我照顧月華和孩子。你是我的至交好友,又是月華的哥哥,把她托付給你我最放心。如果有可能,勸月華改嫁!”

“英慈,你別這樣,我們再想想!”

走在回去的路上,展昭一路無言,想着突然失去了自由被‘押解’回上海的白玉堂,想着白錦堂笑着的威脅之言,想着季英慈的慷慨赴死之心,想着月華未來的艱辛之路,展昭的心都亂了。

一個月後,日本內閣首相田中進一如期到達巴黎,與北京政府派出的政府代表談判讨論日本從濟南撤兵問題,無論是在歐洲的留學生還是當地勞工,商業人士,都格外關注。就在這時,國內傳來消息,蔣介石部隊調回南京,北伐擱淺,緊接着蔣介石下野,北京政府對日本的态度更加暧昧不明,令衆人極為憂心,終于,進一步的消息證實政府要向日本妥協,遍強權出兵為維護治安,一時間舉國上下嘩然,聲讨聲一片。就在這時,田中進一所住的日本大使館與北京政府代表所住的中國大使館同時遭到襲擊,傷亡不明。

當晚

“快,快點兒,大家輕一些。老四,去看看聯系的醫生來了沒有!”

“歐陽,大夫和護士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快把人送進去。”

“好,好,”是歐陽春顫抖的聲音,看見醫生,他激動的抓住帶着手套的手,說道,

“醫生,你快救救他。還有,他從小心髒就不好,你們。。。”

醫生點點頭,也不廢話,和兩個護士手腳麻利地将病人推入了手術室。歐陽春終于癱坐在了地板上,想着沒有從日本大使館那座小樓裏出來的季英慈,頓時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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