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你今天發什麽瘋】
紀仰心跳聲仿佛就在耳邊,咚咚咚,咚咚咚,震破鼓膜一般。
他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還是往回走,走到席年躺着的地方。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席年病發的樣子,怎麽會這麽不堪一擊呢,好像随便什麽人都能嘲笑他。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坐在那裏不說話都能震懾別人。
明明他是那麽強大的人,應該什麽都能在掌控之中才對啊。
黎嘉慕不是說他發病起來是瘋癫,是可怕的嗎,為什麽看上去這麽可憐呢?
紀仰擡手捂着心口,覺得有些酸澀。一口氣哽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
“出去……”席年痛得冷汗直流,肌肉都在痙攣。拳頭捏得死緊,背過身去不讓紀仰看到自己。
紀仰蹲下去單膝跪地,扳過席年的肩,試圖将他拉起來坐到沙發上,但是卻反被席年拉到了地上。随後電光石火間他被席年按到了身下。
一個灼熱的吻落到紀仰唇上,燙得他一哆嗦,後背都躬了起來。
唇瓣厮磨着,擦破了皮。紀仰直接咬上了他的唇,痛感使席年清醒了些。
兩人在地上死死抱住對方厮磨着,膠着不下。
直到紀仰覺得自己嘴唇發麻,發現席年緩解了不少。此時大門被敲了幾下,他驚慌失措地站起來,有些心虛,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被抓包了一樣。
有些懊悔剛才為什麽不直接走掉,幹嘛心軟回來看席年的情況呢。
紀仰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一句話都沒時間跟席年說,匆匆去打開門,看到連寄柔站在門外。
兩人都驚了一下。似乎都沒料到會是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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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寄柔看到紀仰頭發有點亂,衣服也不太整齊,眼裏還閃過一抹慌張。但随即紀仰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說:“阿姨好,我在裏面跟席年切磋呢。”
“哦是這樣啊,”連寄柔肯定是不信的,但是她還是禮數周到地回應一個笑,“不如小仰晚飯就在家裏吃吧。”
紀仰從善如流地拒絕着:“我最近在接手公司的工作,手上事情有點多,得快點回去了。抱歉阿姨,下次有機會再來做客。”
連寄柔略微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點頭:“那好吧,路上慢點。”
她看着紀仰潇灑離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視野裏她才收回視線。
随後推開會客廳的門,看到席年只穿着單薄的白襯衫站在窗前。那白襯衫有些皺。
“我給你打電話也不接,樓下那麽多客人,你作為未來席家的當家,怎麽能這麽久不出現呢。”連寄柔慢慢走過去。
“我現在下去。”席年語氣淡淡的。
“都這個點了大家都走了。”連寄柔擰起秀眉,疑惑地看着席年,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仔細一看,還發現他的嘴唇被咬破了,流了點血。
當即她神色一變,就明白兩人在這裏做了什麽。
這裏可是會客廳,随時會有人敲門進來。到底是誰膽子這麽大,到這裏來接吻的?
席年走過來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給自己套上,目光無波無瀾:“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連寄柔很快收斂了自己的疑惑,淡淡笑着,端莊又自然:“我想問問你是不是喜歡紀仰?”
席年直視她的眼睛:“有這麽明顯嗎?”
“我是你媽媽,這我還是能看出來的。”連寄柔。
席年看向別處:“我不希望你們來插手,這是我和他的事。”
連寄柔柔和一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你爸幹涉太多。如果紀仰也同樣喜歡你,那我們也會支持的。如果紀仰只是利用你,那我們不會贊同。”
席年語調還是那麽無波無瀾:“就算他是利用我,那也心甘情願。”
連寄柔一怔,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顯然是低估了席年有多喜歡紀仰。
随後她又說:“我們家雖然不反對你們。但是……他的爸爸紀弘量可是個老頑固,堅決不允許他喜歡男人,我想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席年微微擡起下颌,線條淩厲生冷。他的目光變得有些冷然,薄唇抿出一絲涼意,沉聲道:“我知道。我在把控節奏,不需要別人插手打亂我的節奏。”
連寄柔點點頭:“好,我只是提醒一句。畢竟你還是紀弘量的幹兒子,你應該比我們更了解他。”
說完她攏了攏貂毛外套,搖曳生姿慢條斯理地離開了。
席年的眼眸隐在陰影裏,看不大清。
·
紀仰腳踩油門離開了席家,在路上給紀弘量打電話,問他在哪裏。知道在公司裏後,飙車去了公司。
但是紀弘量在開會,紀仰也不好直接闖進會議室,只好在老爸的辦公室裏踱步,焦急地走來走去。
紀弘量的助理給他端了幾次咖啡,每次紀仰都一仰而盡。
此時快下午18點了,紀仰一屁股坐在了紀弘量的老板椅上,擡起腳擱在寬大的辦公桌上,長腿交疊放着。
整個公司也只有紀仰敢這樣了,準确來說,紀仰也只能偷偷這樣做,當着面還是不敢的。
歡天喜地七公子群裏,五公子薛償@七公子紀仰:【你怎麽樣了?】
七公子(紀仰):【你個狗東西還有臉問?】
五公子(薛償):【看來活着出來了。那我就放心了。】
七公子(紀仰):【我今天算是看透你倆了,大難臨頭各自飛,絕交!】
大公子(游英達):【我本來想在門口等你的,但是薛償要死要活把我拉走,你可別怪我啊。】
七公子(紀仰):【去死吧你薛償!】
紀仰連續發了好幾個炸彈轟炸薛償,然後關了屏幕不再看。
群裏其他公子好奇地問發生什麽事了,但是薛償和游英達沒有一個敢說的。
終于紀仰等了一個多小時後,紀弘量結束了會議,一進來就看到紀仰這樣大喇喇地霸占他的位置,嚣張地把腳放在他辦公桌上。
“小兔崽子你膽兒肥了啊!”紀弘量的大嗓門把紀仰吓了一跳。
但是紀仰這回沒慫,他站起身,也大着嗓門喊回去:“紀弘量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麽事了!”
“你喊的什麽?你再跟你老子說一遍?你以為現在有席老爺子撐腰了就敢對你老子大呼小叫了啊?”紀弘量把手裏的文件啪地一聲摔到桌子上,叉着腰走過去。
紀仰後退幾步,和他保持着中間隔了一個桌子的距離,這樣才比較安全。然後再硬氣地說:“我說,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麽事了?”
“老子能瞞着你什麽事!”紀弘量要去逮他,但是紀仰像是在跟他玩似的,繞着桌子不讓他抓到。
紀仰:“那我問你,你的幹兒子是誰!”
紀弘量定住腳步:“看來你小子知道了。沒錯,就是席年。你還得好好謝謝人家席年,要不是他,你現在還游手好閑在外面瞎浪呢!”
“我謝他個屁!你們倆狼狽為奸,裏應外合,不仁不義!”紀仰。
“反了反了,你小子找揍呢是吧?”紀弘量說着就要去逮他。但是紀仰跟個泥鳅一樣滑走了,在桌子周圍跑着。
要不是這桌子大,紀弘量早就翻過去逮人了,哪裏還能讓紀仰這樣嚣張地跟他周旋。
辦公室外面的員工們聽見父子倆在裏面吵架,一臉八卦地悄悄在門外看熱鬧。看到兩人在裏面圍着桌子追過來追過去,好容易才忍住沒笑出來。
紀弘量氣得把黑色領帶解開了:“老子今天不逮到你小子綁起來好好揍一頓,你都不知道你老子的厲害!”
紀仰:“你馬上跟他解除幹爹幹兒子關系!我不喜歡席年!”
“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管你喜不喜歡。席年就我這麽一個幹爹,老子不要你都不能不要他。他比你優秀多了,你要是能有他一半,老子至于這麽操心嗎?!”紀弘量拿着領帶去逮他。
紀仰忽然委屈紅了眼:“那你去當他親爹去,別要我了,反正我這麽沒用,我們解除父子關系!”
“你今天發什麽瘋?!”紀弘量把領帶往桌子上狠狠一打。
紀仰抖了一下,鼻子酸酸的,吸了吸。那張漂亮的臉此刻委屈極了。忽然大哭了出來:“你們兩個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嗚嗚嗚嗚……你們才是親父子倆,我是撿來的嗚嗚嗚……你只喜歡他,不喜歡我嗚嗚嗚……”
紀弘量深一口氣,他真是要被紀仰氣到爆炸。側頭瞪了一眼外面看熱鬧的員工:“看什麽看,今晚想加班嗎?!”
所有員工縮回了腦袋埋頭工作了。
紀弘量一把逮到了紀仰:“閉嘴別哭了!一個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是不是老子的種啊這麽嬌氣。”他拉着紀仰的衣領走到了辦公室的卧室裏,把門關上,不讓自家兒子丢臉的樣子被人看到。
紀仰還在哭,紀弘量想一腳踹死他。
“我不管,你就是要跟席年解除關系!你的兒子只能有我一個!”紀仰開始耍賴。
紀弘量咬緊後槽牙用領帶把紀仰雙手綁起來,然後按到牆角,讓他面壁,威脅道:“你就在這裏好好給老子反思,什麽時候反思好了,再放你出去!”
“我反思什麽,該反思的是你、是席年!你知不知道你的幹兒子對你的親兒子做了什麽?!”紀仰才不要面壁,他掙紮着要掙脫。
紀弘量揚起濃眉:“老子當然知道他對你做了什麽。我們一直都在私下聯系,你的一切他都有跟我彙報。你現在浪子回頭都是他的功勞!”
“才不是這個!”紀仰瞪着他。
“那是什麽你說啊!”紀弘量。
紀仰喘着氣,胸膛起伏着,他忽然啞火了。他要怎麽說出那句——“席年把你親兒子睡了”的話。
如果那樣說的話,事情好像會變得非常棘手,他也不知道紀弘量會做出什麽事來。
紀弘量看着他,結果半天沒說出什麽來。抽出自己的皮帶,把紀仰和衣櫃門的把手扣在一起。
“你好好在這裏冷靜一下,”紀弘量叉着腰,平複着情緒,轉過身去自言自語,“混小子,越大越不講道理。遲早把你親爹氣死。”
紀弘量提着要垮下去的西褲就要開門出去。聽到身後紀仰可憐巴巴地說:“我要尿尿。”
“憋着!”紀弘量。
“我會尿褲子的。”紀仰試圖喚起老爸的一點父愛。
紀弘量已經打開了門:“尿尿尿,自己尿了自己換。”說完就把門關上了。
紀仰一個人在卧室裏,綁在衣櫃門上也走不掉,想去解開皮帶,但是手被領帶綁着。
欲哭無淚。
紀弘量狼狽地提着褲子回到辦公室,讓助理立刻去商店給他買一條皮帶來。
他坐在老板椅上翹着二郎腿,點了根煙冷靜了一下,覺得紀仰今天有點反常,為什麽非要他跟席年解除關系呢?
這倆兒子之間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嗎?
以前也不是沒想過他們兩個取向一致的朝夕相處會産生感情。
但是席年的為人紀弘量還是清楚的,應該不會喜歡紀仰這樣的小屁孩,他懂分寸,知進退。而紀仰應該也不會喜歡席年這樣嚴肅的人。
最關鍵的是,席年應該不會明知道他不允許的情況下還要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紀弘量才這麽放心。
一根煙抽完了。紀弘量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側頭望向落地窗外,看到樓群中高高聳立的“一席大廈”巨幕上,正循環播放着一條道歉的話——“別生氣了,我在想哄你的辦法。”
忽然腦中一下子想到了什麽,紀弘量提着褲子就去開卧室的門,進去之後關上門,一句廢話也不多說,直接問:“你說你的網名叫【信癢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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