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發瘋的他】
大家的目光都看着紀仰,每個人的眼裏都有不同的情緒。
紀仰神經緊繃着,忽然就笑了起來,他語氣特別輕松地說:“表哥你看你,實話不就是席總說的那樣麽,能有多複雜呀。”
黎嘉慕面容一僵:“你确定?”
紀仰吊兒郎當地單手擱在椅子背上:“我小時候怕趙侯,是因為太小了,打不過。長大了看到欺負我的人被打,心裏就舒暢了呗。”
黎嘉慕在桌子下捏緊了拳頭,強行讓表情自然一些。緩緩看了眼席年。
呵!
不愧是席年,好手段,完全把紀仰玩弄于股掌之中。
紀弘量此時的心情沒有來時那麽高興了,但是他也沒什麽生氣的理由。只能招呼着大家喝酒吃菜。
紀仰終于松了口氣,拿起筷子埋頭吃飯。席年一直給他夾喜歡的菜。
忽然黎嘉慕站起身,走到紀仰身後,修長的手指碰到了紀仰的圍巾,體貼地說:“小仰,你不熱嗎,包廂裏開了空調,你看你額頭都出汗了,表哥幫你把圍巾取下來吧。”
“不不不不!”紀仰捂住自己的圍巾,慌張地說,“我不熱,我喜歡這條圍巾,我就要圍着。表哥你事兒怎麽這麽多啊,快吃飯吧。”
黎嘉慕放過了他的圍巾。下一秒紀仰也站了起來,說:“我有點尿急,表哥你也想上廁所是吧,走,一起!”
說着不等黎嘉慕回答就拉着人往公廁走。
紀弘量看着紀仰慌慌張張的背影,搖搖頭,對席年說:“我這崽子啊,都二十好幾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沒長大,咋咋呼呼的。要是有你一半沉穩鎮定就好了。”
席年低頭淺笑:“多可愛啊,我倒是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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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仰拉着黎嘉慕到了男廁,把人拉到最後一格廁所,門關上,把黎嘉慕按在牆上,叉腰開始問:“你到底要幹什麽黎嘉慕?”
黎嘉慕沒有直接回答他,修長的手指勾開他的圍巾,看到那些暧昧的吻痕,問:“這是什麽你告訴我。”
“是我在問你問題。”紀仰捂住圍巾。
黎嘉慕雙手抱胸:“是席年那個禽獸吻的吧?”
紀仰不耐煩:“我問你到底要做什麽?”
“紀仰,”黎嘉慕板起臉,“你忘了你之前為什麽跟席年鬧翻嗎?你還不明白,你只是席年無聊生活裏的調劑品,你只是他治愈季節性抑郁的藥。你玩不過他的,他不會愛你。要不然為什麽席年不敢在你爸面前主動坦白你們之間的感情?”
紀仰一錯不錯地看着他,手指微微發抖。
黎嘉慕伸手撫摸他的臉,覺得紀仰很可憐,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原諒席年了,沒想到,他還是千方百計讓你原諒了他。”
“你覺得……”黎嘉慕,“你有什麽值得他豁出去也要和你在一起的優點?”
“他不過就是喜歡你的皮囊而已。當有一天他的身邊出現了比你更漂亮,更年輕,更有靈氣的男孩子,你覺得他還會喜歡你嗎?”
“你看,你好好想想,既然你覺得席年愛你,可為什麽他不敢跟你爸坦白。剛才在飯桌上,他為什麽屢次逃避?”
“是不是他覺得如果跟你爸坦白,你爸就會和他撕破臉,而他也不想卑微地求你爸讓你們在一起。而如果不坦白的話,等哪天他對你厭了、倦了、膩了,就可以毫無負擔地分手?兩相權衡,到底哪個更有利呢?席年這樣精明的商人,會選擇什麽就不言而喻了吧。”
紀仰的身體在為不可查地顫抖,好像是身體冷,但又好像是心冷。
黎嘉慕張開雙手,自然而然地将紀仰抱進了懷裏,一只手拍着他的背,一只手摸着他的長發。溫柔無比地說:“小仰,表哥才是真心待你的人,相信表哥不會害你。”
廁所門的栓扣不知何時滑落,門被緩緩推開。
黎嘉慕看到席年高大的身軀站在外面。他雙手插在大衣的兜裏,整個人散發着森冷的低氣壓。眼眸裏寒光迸射,陰冷銳利。
不知道他是何時站在外面的,又聽到了多少?
“是麽?”席年反問黎嘉慕。聲音冷如幽暗深潭,“黎嘉慕,你可真會洗腦啊。”
紀仰聽到席年的聲音,從黎嘉慕懷裏擡起頭,腦袋往後看,席年站在那裏深深地看着他。
席年問紀仰:“你相信我,還是相信他?”
黎嘉慕握緊紀仰的手腕,說:“愛你的人,是不會讓你做選擇的。”
席年再次問紀仰:“你相信我嗎?”
黎嘉慕察覺到紀仰有動搖,再次道:“信任一個人,是不會猶豫的。”
“紀仰!我只問你一句話,你信我嗎?!”席年的聲音拔高幾度,目光如炬,定定地看着幾樣,胸膛重重起伏。黑瞳裏有點點星光。
下一刻,黎嘉慕覺得懷裏一空,伸手想要去抓住,但卻抓了空。轉眼紀仰已經站到了席年的身邊。
他愣怔站在原地,似乎極度不相信是這樣的結果。他對紀仰說了這麽多,紀仰明明也聽進去了。可為什麽席年一出現,紀仰就相信他了呢?
“你會後悔的小仰。”黎嘉慕。
紀仰站在席年身邊,低着頭:“不會。”
席年用看蝼蟻一般的眼神睨着黎嘉慕,伸手攬住紀仰的肩膀,幫他理了理弄歪的圍巾,低頭吻了他的嘴角,一言不發地攬着人走了。
紀弘量一個人在飯桌上都快吃飽了,看到三人出來,不滿地說:“你們三個是住在廁所裏了嗎,這麽久不出來!”
“抱歉,幹爹,剛才去打了個電話。”席年溫和地笑着,不着痕跡地拉着紀仰坐到自己身邊。故意讓他和黎嘉慕保持距離。
黎嘉慕神色不太好,他此時沒有任何心情吃飯,強撐着笑意,說:“姨夫,我馬上要去給下一個患者做心理評估了,你們繼續,不用管我,我就先走了。”
紀弘量也不好強留,擺擺手讓他走。
席年看都沒看黎嘉慕一眼,給自己的酒杯斟滿一杯白酒,敬紀弘量:“謝謝幹爹這麽信任我,将幹弟弟交給我教育。”
“嗐,說這些幹嘛,你做事,我放心!”紀弘量特別豪邁地和他碰杯。
兩人一仰而盡。
席年放下酒杯,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勾着紀仰的手,面上一派端方地對紀弘量說:“我剛才看了一下公司近幾年的項目,發現很少有跟國外合作的項目。似乎并沒有進一步拓展海外市場,這對公司的發展也是有局限性的。”
“這點我知道,”紀弘量神色嚴肅了起來,“我也想拓展海外市場,但是國內競争太大了,我這精力也不如以前那麽強盛,實在有些有心無力。公司那幾個老東西也很保守,怕沒做好反倒吃虧。”
席年點頭,笑着說:“我們西城那邊的新公司最近在成立拓展海外市場的項目組,過幾天就要去美國考察相關情況。不知幹爹這邊有沒有意向跟着一起。他們比較有經驗。當然幹爹可以派人去,不用親自去。”
紀弘量眼前一亮:“你是說可以帶着我們弘茂公司拓展海外市場?”
“只要我說一聲,很簡單的事。”席年輕描淡寫。
紀弘量一拍桌子:“我不僅要派團隊,還要本人親自去!”
“那爸爸要去多久啊?”紀仰理直氣壯地說,“你走了,我一個人可沒本事打理公司。”
紀弘量正想罵紀仰廢物。話還沒出口,席年說:“我不是來弘茂指導工作嗎,那就代管一下幹爹的工作吧。”
“這……”紀弘量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席年還是輕描淡寫:“舉手之勞。”
紀弘量對紀仰說:“你看看,你看看,你好好學着點吧!”
席年的手指在紀仰手心撓了一下,對紀弘量說:“不過幹爹,我如果代管的話,有些員工可能受不了我的行事作風。”
“你放心去做,我支持你!”紀弘量十分不在乎地說。
紀仰咽了口唾沫。
飯局差不多在一點左右結束。紀仰也有點醉了。
席年喊了一個代駕,先把紀弘量送回公司,再讓司機把他和紀仰送到二環路的大平層。
房間門打開,席年扶着走路不穩的紀仰坐到沙發上,蹲下身沉默地給他換拖鞋。
紀仰迷迷瞪瞪地看着席年,嘿嘿一笑。
“笑什麽笑!”席年黑下了臉,撕開了在外人面前矜貴沉穩的面具,站起身彎腰托住他後腦勺,狠狠吻了上去,離開的時候還咬了紀仰嘴唇一口。
“哦疼!”紀仰吃痛地踢了席年一腳。
“現在清醒點了嗎?”席年冷着臉。
紀仰仰頭看他,雙頰坨紅,晃着腦袋,委屈巴巴的:“我今天是選擇相信你的啊,你怎麽生氣了呢?”
“那你在猶豫什麽?”席年壓着怒火。
紀仰指指席年頂起的小帳篷,笑着說:“你看這裏有個小帳篷也,裏面藏的什麽呀?”
席年閉上眼,随即睜眼,捏住紀仰的下巴,迫使他的眼睛只看自己:“你是不是也在想,我是不是只喜歡你的皮囊?”
紀仰撅起嘴,眨巴着泛着紅的眼眶:“沒有。我知道你喜歡我這個人,你那晚跟我說了,我很優秀。我不需要努力配得上你,是你需要努力讓我願意來你的世界。”
席年稍微緩解了一點情緒:“說得對。那你猶豫的是,我為什麽不跟你爸爸坦白我們關系的事嗎?”
“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自己也在猶豫這件事,我自己也不敢說。所以表哥那樣說,我真的會有點相信。”紀仰垂下眼眸。
席年皺起眉:“黎嘉慕他懂什麽?他是故意這麽誤導你的!”
他蹲下身,擡頭看着紀仰,捧住紀仰的臉:“我之所以一直瞞着你爸,是因為覺得還不是時候。你爸那個固執的脾氣,如果暴走只會兩敗俱傷。到時候……”
“到時候他如果讓你在我和你爸之間選一個,你會不會很難做?我不想看到你為了我而放棄你爸,也不想看到你為了你爸而放棄我。受傷的都是你。”
“我希望你不用面對那樣的選擇。我不想你痛苦,你明白嗎?”
“我一直在控制節奏,一直在把握那個度。一步步讓你爸接受、妥協。把傷害降到最低。如果還有什麽其他的意外,都由我一個人承受。”
席年靜靜地看着紀仰。
客廳裏安靜極了。
紀仰臉頰坨紅,酒氣未散,目光也對上席年:“所以我當時雖然沒有想到這些,但我還是無條件相信你了呀。不要生氣了嘛。”
席年從鼻腔裏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氣的只有這個嗎?”
“那還有什麽嘛。”紀仰。
席年掐他的臉:“我之前是不是說過,我可以縱容你任何事,不能縱容你綠我。”
“我、我抱的是我表哥!”紀仰清醒了一大半。
席年逐漸蛻下羊皮,露出野狼的狂野,聲音也變得沙啞:“那也不行。我說過,我會發瘋的。”
紀仰觳觫了一下,往後一縮,可是沙發退無可退。
糟糕!
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席年瘋起來是什麽姿勢都得來一遍的,那他還能看到明早的太陽嗎?
紀仰往沙發那邊爬去,結果被席年拉住腳腕一下子就扯了回來。
“救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12-31 10:36:58~2023-01-01 14:10: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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