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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一定要幫纖雲,她……”話未說過,卻被原予瑕打斷:“她的事我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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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梁換柱

“師傅!”夜若惜失望地看着原予瑕,師傅果然是師傅,雖平日裏足不出峰,但天下大小事卻無一能夠逃過他的眼睛。

原予瑕淡淡看着夜若惜,道:“仙界以結姻之力延續後代仙力,鎮壓怨氣,守護六界,是以雙全之法,順乎天理,為師沒有阻攔的道理。”見夜若惜仍是直直地跪着未有離開之意,便收起筆墨,道:“退下吧,此事師傅無能為力。”

将欲離去,卻聽見身後一句低低的聲音:“師傅以後也會将我嫁出去的吧。”心中一頓,轉身,卻看見夜若惜低垂着眼簾站起身來,默默走出了書房。

看着那抹淡紫色的瘦弱身影,原予瑕深深嘆了口氣,難道這些年來教授她的靜心随緣之道都白教了麽,六界萬物,一切皆有定數,若執着于情字,苦苦守着心中的那份執念,又怎能洞穿佛道之法,早日成神。

纖雲的事師傅終是不答應,但最令夜若惜無端難過的卻是,最後一句問話,師傅竟沒有回答。那便是默認嗎,師傅他以後也會毫不留情地把她嫁出去,不要她了嗎?心中一陣陣抽搐,此刻卻覺得自己好像能夠理解纖雲心中的那份糾結了。

“嘭!”的一聲,撞到一個軟體,跌下雲頭,摔在一處青石旁。纖雲擡頭,看到一張溫雅極致的臉,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小若,想什麽呢,騰雲之時萬不可分心啊,你這樣很危險。”

“希大哥!”夜若惜這才看清楚來人,瞬間産生一種希望,但随即又熄滅下去。

希九仿似看穿了夜若惜的心事,道:“若是在想纖雲的事,我便勸你不要徒勞了。師傅已将名單确定下來,我去看過,纖雲在第二個,只要纖雲的峰牌一到,便成定局。”

“希大哥,其實纖雲她……”話到嘴邊卻又感覺不對,咽了回去。起身,腳踝處卻針紮一般,唯一皺眉,夜若惜疼得牢牢實實又跌坐在地上。

腳踝竟腫了,定是剛剛從雲上跌下來不小心扭到的。

看見夜若惜痛苦的表情,希九順着她的眼神盯住她的腳踝,然後彎□來,用手輕輕點了點夜若惜的腳踝處,夜若惜疼得禁了鼻子。希九心中了然後,起身随處采了些藥草,掌中升起溫熱,将草藥上至夜若惜的腳踝處。

“這樣就不疼了。”希九微笑道。

夜若惜按了按腳踝,果然清爽許多,不那麽疼了,對着希九一笑:“謝謝希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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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若!”

夜若惜向前看去,一身淡粉色妝,是纖雲。

希九望了一眼纖雲,對夜若惜說:“照着草藥的味道回去配制敷三次便可痊愈,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纖雲望着希九離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夜若惜,神情有些恍惚,眼中波光閃爍不定。

“纖雲,對不起,我師傅他……”看到纖雲眼中波光漸漸黯淡,有些說不出口,只得徒自撕扯着衣角。當初入山、拜師,纖雲都出了不少力,可輪到自己幫忙的時候,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好半天,纖雲才扯出一點笑容:“我早就想到了。”頓了頓,又道:“小若,你的腳受傷了?”

夜若惜點點頭:“剛剛騰雲時不小心摔下來。”

纖雲看着夜若惜腳踝處小心上的草藥,道:“是……希大哥幫你敷的藥吧?”

“嗯,還好希大哥經過,否則摔得更慘!”夜若惜吐了吐舌頭,卻完全沒有注意到纖雲臉色的變化。

纖雲突然認真問道:“小若,你……喜歡希大哥嗎?”

夜若惜聽罷,吓了一跳,連忙擺手搖頭:“怎麽會!我當他跟哥哥一樣,就像我大哥二哥一樣!”心裏卻想,纖雲這是怎麽了,悲傷過度?怎麽會以為她喜歡希九呢。

纖雲沉默了片刻,笑道:“那便好了!”

夜若惜假裝不懷好意地笑笑:“原來是纖雲思春了呀~!”

“壞小若!”纖雲聽罷臉色潮紅,上前去戳夜若惜的笑穴,二人笑聲在山間回蕩不止。

“唉,只可惜……我就要被師傅嫁去蓬萊島了。”纖雲眼神黯淡,悠悠道。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夜若惜問。

纖雲無力地點點頭:“峰牌已被師傅取走了,除非有其他弟子替代,否則待明日名單公布以後,便不可能有回旋的餘地了。”又嘆了口氣,纖雲又道:“錦玉之華雖出名門,但聽說脾氣秉性極為不好,又是個花花公子,沒人願意嫁到那裏的。”

“峰牌……”突然一個想法在夜若惜腦海中閃現,纖雲後面的話未聽完,只專注于那兩個字,峰牌!

又安慰纖雲幾句,夜若惜便告別了纖雲。騰雲,方向不是蓮花峰而是萬年殿。

而原地,手中緊緊攥着刻着“梅花峰-纖雲”字樣的峰牌,纖雲淡淡地看着夜若惜飛去的方向,她早已料到,心中有安心卻也有着糾結,千絲萬縷地纏繞在一起。

平日裏的萬年殿無人把守,一般人是不會進來,不過應該還是會有幾個小童負責殿內衛生,今日卻一個人都未見到。

夜若惜小心翼翼溜進主殿,目光巡視一周,鎖定在香案上面的一個木盒子中,打開一看,果然按序擺滿了峰牌。纖雲的是在第二個,一眼瞅準位置,心中卻一震,她看到躺在那的峰牌上刻得不是纖雲的名字,而是,纖恨!

怎麽會?腦筋飛快運轉,難道是……纖恨也想到了換牌的辦法,所以……看了看四周,所以小童們全部被支開。

纖恨……眼神眯了眯,她竟然……合上蓋子剛要離開,轉念又一想,纖雲就纖恨這麽一個姐姐,以前只道這姐姐對妹妹極差,有姐姐也是形同虛設,可如今看來,纖恨卻是默默地關心着纖雲。而且纖雲畢竟依賴纖恨,如果纖恨嫁去了蓬萊,纖雲便會無依無靠,再者還有一個巫行雨,纖恨留下的話纖雲還會有個照應。

想到這,夜若惜複又打開木蓋,果斷地将纖恨的峰牌拿出,換上了自己的峰牌。

翌日,萬年殿上,尤千音清冷的聲音在殿內外回蕩,公布結姻名單。衆弟子站在殿下,夜若惜偷偷向上瞄了眼,師傅今日沒有來,想是去了北海議事還未歸來。

“柳玉”

“青卓”

“夜若惜”

夜若惜的名字一出,轉輪眉心一挑。而下面夜若惜顯得異常緊張,先斬後奏的事情她可從未做過,手心全是汗,緊緊握着纖恨的峰牌。

纖雲低着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宮曉羽又焦急又埋怨般地看着夜若惜,而纖恨直直盯着夜若惜,眼中布滿了震驚!

下面各色人等的表情盡入轉輪眼中,心下一片清明,但卻不準備戳穿這個意外,夜若惜這個危險人物離九華山越遠越好,即便有了五師弟的承諾,這險還是冒不得。若他日她真正了魔怨,這收魔為徒縱魔出世的罪過,九華山是萬萬擔不起。

“好,名單上的弟子擇日便前往各仙山吧。”轉輪悠悠道。

下面衆弟子各自散去。

“小若!你瘋啦?你要嫁給那個錦玉之華嗎?”宮曉羽氣急敗壞地問。

纖雲也走上前,眼中布滿晶瑩:“小若,你……怎麽這麽傻……”

夜若惜綻出一抹微笑道:“好啦,你們都別難過,我會瞅準機會跑掉的。纖雲,別哭了,快去找你師傅将峰牌要回來吧。”

纖雲眼中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喃喃道:“會有辦法脫身嗎?”

“嗯。”夜若惜滿面笑容的回答,心中卻是七上八下。離開蓮花峰,嫁給錦玉之華她是一百個不願意,但是纖雲是她最好的朋友,那麽喜歡希大哥,而曾經又是那麽幫她,她不能眼看着纖雲嫁到蓬萊去。她心中的脫身之法,望着蓮花峰方向,眼中漸漸迷蒙。

離開萬年殿之前,夜若惜将“羅漢峰-纖恨”的峰牌交給了纖恨,纖恨微微愣住,定定看着夜若惜許久,犀利的眼神似要将她看穿。

夜若惜嘆了口氣,不願再想那眼神中的內容,疲憊地回到了蓮花峰。

青蓮殿依舊寂靜,夜若惜走向房間,卻發現原予瑕在殿中打坐。心中砰砰直跳,想了想還是邁進殿中。

“師傅……”夜若惜聲音小小的,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樣說。

“你已經決定了?”原予瑕聲音淡淡。

夜若惜吞咽一口口水,雙唇緊抿,她知道師傅問的是什麽,但她要怎麽回答。對于師傅這裏,她是存了希望的,可聽師傅這話……

“嗯。”口是心非地應了句。

“好,那為師明日親自送你。”極為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所有的僞裝與堅持頃刻傾塌。

“師傅!”

夜若惜喊道,原予瑕停留在原地,轉過身來,直視夜若惜。

“欺師盜牌,偷梁換柱,為師平日裏便是這樣教你的!”

夜若惜噗通一聲跪下,眼眶通紅。

“師傅!我錯了,夜兒錯了,夜兒不應該背着師傅偷換掌教的峰牌!”

原予瑕依舊冷着臉,不再看她。

師傅生氣了!夜若惜心中頓時慌亂沒有了章法,從前是盼望師傅為她生氣一次,以證明他是在乎她的,可如今師傅氣她欺師,氣她撒謊,她讓他失望了。她要的不是這個,不是師傅對她的失望。

“師傅……纖雲……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睜睜……”微微抽泣:“所以……”

“為師一直教你凡事順其道,安天命,舍小執,為大義。可如今你卻為了一己之私,執于小情小義,微改運道,卻是會引起未知的嚴重後果。即使有千百個理由,錯已鑄成,皆如浮雲。為師不會攔你,你明日便動身前往罷!”

語罷,原予瑕拂袖而去。

☆、妖魔之主

這個夜晚很漫長,夜若惜靜靜地跪在原地,不曾起來。師傅真的不管她,不要她了,可這又能怪得了誰,都是自己的錯,妄想能幫助纖雲免嫁蓬萊,又妄想師傅能夠将她攔下,可世間哪有這等兩全其美的好事,是她奢望了。

原予瑕雙手垂膝,閉目打坐,腦中卻思緒萬千。他親手帶大的徒兒,竟然偷偷背着他拿了峰牌,還明目張膽地去萬年殿上将峰牌換掉。她長大了,有主意了,竟然要離開蓮花峰了麽?越想越無法凝神,索性睜開眼睛。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期待,她希望他能夠向掌教說情,免了她遠嫁蓬萊,可她怎會知道,這卻是轉輪逐她出山最好的一次機會,他豈會放過?

原予瑕打開窗戶,看向對面的青蓮殿,小小的人兒因倦意竟然跪着睡着了。嘆了口氣,原予瑕走至殿中,将夜若惜橫抱起來,走向她的房間,将她放在床上,卻聽見夜若惜鼻音喃喃:“師傅,我錯了,對不起,師傅,不要将我嫁去蓬萊,不要……”

原予瑕搖搖頭,将被角掖好,走出了房間。

事到如今,只能親自走一趟蓬萊,與島主說清楚,希望不要挑起兩派的嫌隙。

翌日,蓬萊迎親的隊伍一大早便趕來了,錦玉之華喜滋滋地上下打量着夜若惜,今日夜若惜沒有穿道袍,而是第一次身着女裝,淡紫色紗裙映襯着她秀氣清爽的小臉,極為漂亮,看得錦玉之華一陣心癢。

伸手便要拉夜若惜,夜若惜嫌惡地躲了躲,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宮曉羽等人告別後,便随着錦玉之華的大部隊離開了九華山。臨走時回頭最後一眼,卻仍沒有看見原予瑕。

師傅,你真的不要夜兒了嗎?

一路上,錦玉之華不停地獻着殷勤:“師妹,這去往蓬萊的路途遙遠,要不要歇息下,我們可以參研一下雙修之法……”邊說邊往夜若惜身上靠,時不時動手動腳。

夜若惜下意識一記幻滅掌,将錦玉之華隔得遠遠的,怒視着他:“我雖與你結姻,但師尊說過,雙修之法且需你情我願。若我現下不願意,你卻也不能強迫我,否則我師傅不會放過你!”

錦玉之華毫無防備地被掌風傷出一絲血,舌尖舔了舔,眯起眼睛,陰笑道:“你師傅既将你嫁到蓬萊,那你以後便是蓬萊人,是我的妻,旁人是管不得的!”将血漬整理幹淨,又道:“再者,不要以為我蓬萊什麽都不知道,原本與我結姻的應是夜雀聖女之後才對,至于為何換成了你……不過”錦玉之華捏住夜若惜的下颚,戲谑道:“見師妹長得這般模樣,甚得我心,這換姻之事我蓬萊便也不再追究了。”說着,臉面向夜若惜越貼越近,嘴唇馬上就要貼上夜若惜的,可她卻躲閃不得。

突然,一道銀光閃過。

“哎呦!”錦玉之華痛得大喊一聲,發現手掌竟傷了一個大洞!

“是誰!”錦玉之華怒瞪着四周,身上湧上一層海藍色的氣澤。

“哈哈哈哈哈!”

遠處,飄來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夜若惜耳膜頓感巨痛,連忙捂住耳朵,若非平日裏服用參靈草,此刻恐受內傷。錦玉之華的随從大部分傷及內髒,耳部流血,應聲倒地。

以千裏傳音之法施以兩層內力便能傷人如此程度,這等功力六界之內也是屈指可數。錦玉之華周身的藍色氣澤顏色漸漸加深,做出防禦之勢。

那笑聲越來越近,模糊的人影從雲中隐出,夜若惜才看清楚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墨發披肩,衣着華麗,頗有輪廓的臉上卻長着一雙紅色的眼睛。

“哼,我當是誰,原來是一統妖魔二界的魔君羽魔天,失敬,失敬。”錦玉之華眼中精光一現,抱拳笑道。

“想不到堂堂蓬萊仙島繼承人也做這偷雞摸狗之事,這小姑娘明顯不願意,卻被威逼利誘,你們自诩名門正派,也不過如此而已。”話語中十足的諷刺與嘲弄。

妖魔二界的魔君?曾聽師傅提起過,兩萬年前白虎怨氣在六界四溢,為四海八荒的妖魔所吸取,長其功力,妖魔重新崛起,禍亂六界。自魔怨出世被封印後,妖魔界最厲害的便是眼前這羽魔天,傳聞面若儒生,心似魔鬼,以極端殘暴之為迅速統一了妖魔二界,成為二界之主,魔君!

看起來,的确面容儒雅,與希九大哥相比也不逞多讓。只不過那一雙紅色的眼睛平添了一股子嗜血之勢。

錦玉之華聽罷,雖心中怒火沖天,卻不能發作,因為他已經感覺到羽魔天身後龐大的妖魔軍團,而他迎親所帶的那些不頂用的随從,早就內功盡失,毫無應戰之力。

“我蓬萊與魔君井水不犯河水,今日魔君這等陣勢卻讓晚生不知所以啊!”錦玉之華暫用緩兵之計,手中卻掐訣,暗自求救兵。

不料,卻被羽魔天識破,禁锢了錦玉之華的術法,哼笑道:“井水不犯河水?算起來,蓬萊殺我魔界子民不在少數吧,況且仙魔本就勢不兩立,仙界的人殺多少我都不嫌多,閣下怎能說不知所以然呢!”

見羽魔天周身紅色魔氣乍起,錦玉之華眯着眼睛,道:“你想怎樣?”

羽魔天輕哼一聲,輕輕擡起手,夜若惜發現那雙手宛若白玉一般潔透無暇,指甲處卻盡是紅色。那雙玉手緩緩結印,嘴角輕輕彎起。

“你蓬萊欠我羽魔天的債不勝枚舉,今日碰上你,便由你來償吧。”聲音溫和不帶一絲愠惱,所使出的淩厲手印卻一發即命。

魔君的六印之一翻海印,翻江倒勢,兇如海蛇,招式之狠辣遠非錦玉之華所能想象,曾經只是聽祖父說起這北溟六印便令人聞風喪膽,如今親身感受到那股即要一招奪他性命的手印,全身竟攤在那裏,雙腿一動也動不了。

身旁的夜若惜顯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強大的壓迫力,這招式她從未見過,竟單用手指便可掀起如此巨大強悍的摧毀力量,遠非她在九華山見過師兄師叔所施展的招式能比。

這是要置他們于死地!

不自覺地,身體的那股寒氣又活躍起來,紫色熒光若隐若現。習慣沉浸在欣賞死亡一瞬的羽魔天突然眼中一閃,緊緊盯着夜若惜。夜若惜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開始冰冷,一股強大的力量蓄勢待發,即要湧出!

正當夜若惜控制不住體內寒氣,幾近崩潰之時,一道銀色身影閃現,一手封住她周身大穴,一手廣袖一揮,輕輕擋去羽魔天那猛勁的翻海印。羽魔天瞳仁一縮,心中一震,看到緩緩轉過身來一襲白衣,周身氤着銀色光暈之人,正是原予瑕。

“師傅!”夜若惜驚喜地喊道。

羽魔天看了眼夜若惜,又盯着原予瑕,只一袖便輕而易舉地将他使出的翻海印全然化去,此人的修為到底到了何種程度。羽魔天心中驚詫,即便當年獨自一人大戰蓬萊十萬弟子,他也不曾懼怕過,而眼前的這個人,卻讓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産生這種莫大的恐懼。

原予瑕淡漠地看着羽魔天,那洞悉萬物的眼神令羽魔天又是心中一顫,擡起手,示意各妖魔撤退。他心中清楚,眼前這個人,再多的妖魔軍團也不是他的對手。

羽魔天一衆妖魔撤退後,錦玉之華對原予瑕做了個揖,剛剛那電光火石的一幕他是看到的,眼前這位青蓮上仙遠比傳聞中的更加深不可測。但讓他的傲慢之勢如此收斂的卻是另外一件事,若這青蓮上仙發現他剛剛調戲小師妹,那……

“師尊,為何不捉住那妖孽,徒留後患。”錦玉之華小聲問道。

原予瑕未作回答,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我并非你師傅,和其他人一般,稱我仙尊便可。”

錦玉之華眼睛轉了轉,又一副笑臉道:“師傅,我們都快是一家人了,不用這麽見外吧。”

原予瑕平靜無波的眼中微光一閃,轉瞬即逝。

“我并未将夜兒遠嫁蓬萊,此事其中有些差錯,遲些時候我自會登門造訪,向蓬萊島主說明。”

語罷,轉身看向夜若惜:“還不随為師回去。”

夜若惜這才反應過來,欣喜答道:“是,師傅!”

“可……”錦玉之華此刻心中憋屈得緊,可看着原予瑕無情冷漠的模樣又不敢多說什麽,連祖父都要敬畏三分的青蓮上仙他還能奈他何,只得心有不甘地回道:“是,師尊慢走。”

原予瑕帶着夜若惜騰雲而去,剛走沒幾步,卻聽見身後一聲慘叫:“啊!師尊,救我!”

原予瑕掐指一算,微微搖頭,複又折返,果然原地已沒了錦玉之華的身影。順着氣息,原予瑕與夜若惜來到了一處空地,看見錦玉之華被固定在一處石壁上。原予瑕指尖一彈,錦玉之華便恢複法力,掙脫了石壁的束縛,掉落在地。可就在錦玉之華離開石壁的一瞬,那石壁突然一分為二,二分為四,直面朝原予瑕和夜若惜二人圍去!

“試試我的排山印!”

錦玉之華傻眼地看着那石壁越分越多,将原予瑕和夜若惜團團圍住,最後竟壓得仿似一座山一般,這人在下面,豈能有命?吓得頭也不回地禦劍而去,因跑得匆忙,差點從劍上摔下來。

待最後一塊巨大的石塊從天空壓下,堵住最後一個缺口之時,夜若惜突然周身紫光大現!伴随着寒氣升騰,混成一股強烈的紫晶光柱,沖破天際!

原予瑕震驚地看着那最後一塊巨石,空蒙的眼中突然墨黑驟湧,洶湧澎湃!他又看向夜若惜,已抑制不住體內的那股強烈的氣澤,幾近冷凍成一塊冰。

那最後一塊巨石,竟然是他千百年來苦苦尋找的白虎石!若不立即将她體內的白虎之力導入白虎石中,她定會因承受不住白虎之力而冰凍致死。他又嘗試着封住她的穴位,可在白虎石的強烈召喚下,他根本無法再控制她體內的白虎之力。可是她還未成神,未修成無色界天,若與白虎石通力,定會助她恢複前世記憶,若她繼續偏執而無法專心修行怎麽辦!

十幾萬年來,原予瑕從未有過如此矛盾時刻,他早已堪透生死,死并不是終結,而是新的重生輪回,她死去後,頂多他再尋她一次,導她修仙,都比她恢複記憶擾亂心智來得簡單。可見她滿面銀霜和凍得發紫的嘴唇,已不成樣子地持續打着哆嗦,他卻始終狠不下心,眼睜睜看她死去。

下定決心,他手中結印,貫通于她與白虎石,那紫色晶柱漸漸變弱,沖向白虎石,他繼續疏導,夜若惜的身體漸漸恢複血色,心還未完全定下,突然間,那晶柱猛地一亮,紫色氣澤從白虎石反向而出,化作一股巨大能量反噬到原予瑕身上。

噗——!原予瑕頓感筋脈勁毀,伴随着口中鮮血流出,他才發現那是黑色的。

原予瑕并未在那血上過多停留,而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夜若惜,怎麽會?怎麽可能?難道……她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和朋友吃飯,更晚了~

☆、中毒

兩萬年前,白虎與九華上仙一同跳入輪回河後,為封印白虎怨氣,九華上仙以萬年修為将白虎大部分靈力以及記憶化成一塊白虎巨石,吸取白虎怨氣。卻未曾料到,白虎執念太重,怨氣之力已遠遠超出了九華上仙的控制,在六界四處流溢。但因破碎的昆侖鏡與白虎之力結合産生的摧毀力量過大,這白虎石便遺失在輪回河中。重生後的九華上仙為祛除六界怨氣,渡轉世後的白虎重新成神,兩萬年來一直尋找這遺失的白虎石。

可是,原予瑕卻震驚地看到,夜若惜身上的白虎之力竟然無法被白虎石接納,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一個,夜若惜根本就不是轉世白虎!

夜兒不是白虎?!怎麽可能,她身上的确有着白虎氣澤,他也是順着這絲氣息找到了夜傳家,并指點夜傳,夜若惜長大後,讓她來九華山拜他為師。

未等原予瑕弄清楚這一切原委,夜若惜似乎也受到那那股反噬之力,眼眶嘴唇漸漸變黑。他是仙體,或許承受得了這反噬,可她一介凡人之軀,如何承受得住侵入骨髓的撕裂力。把到夜若惜的幾處大脈,原予瑕眼中大驚!

“青蓮上仙,沒想到吧!這白虎石可不是當年你變化出的那塊石頭了。想必青蓮上仙對毒靈芝不陌生吧,用上仙以畢生修為所化的白虎石煉化毒靈芝,真乃煉藥神器。上仙的仙體倒是可以撐得久些,可這小姑娘估計很快便命不久矣。”

羽魔天看熱鬧般輕輕說着,仿佛石下的原予瑕和夜若惜便如他手中的木偶一樣,正演一出讓他興致盎然的戲。

參靈草,毒靈芝,一味是天下聞名的良藥,一味則是天下無解的毒藥。生有參靈草的地方必有毒靈芝,只是多年來,他從未間斷毀掉毒靈芝的根脈,卻不曾想普天之下依然有人種得出毒靈芝。

原予瑕立即盡力封住夜若惜的幾處脈絡,阻止毒繼續蔓延,運氣将已沾染毒靈芝的各部分毒逼至一處,但每運一次氣,他自身的毒便深入一分。

雙腿,手臂,血海,脖頸,雙目。最後是嘴唇,原予瑕未曾猶豫,低頭咬破了那兩片薄薄地但已完全紫黑的櫻唇,用力将黑色的毒汁吸取出來,吐在地上。同時一手運氣封住自己周身大穴。

夜若惜漸漸清醒過來,朦胧中看到師父專注的神情,這麽近,這麽清,高挺的鼻子,長長的睫毛,師傅的眼睛永遠都是這般平靜空蒙。唔,軟軟的,這是師傅的唇嗎,夜若惜微微笑着,好軟,但卻很冰。又仔細看了看,咦?師傅的臉色為何如此蒼白?師傅的嘴唇為何是黑色的?

“師傅!”夜若惜猛地一顫,完全清醒過來:“師傅,你中毒了!”

原予瑕平靜地點點頭:“夜兒,待會為師會施力打破最上面那塊白虎石,我的力量在短時間內會消減排山印的控制能力,你須凝神,按照師傅平日裏教給你的神仙隐,趁這時機逃出排山印。你安全後不要回九華山,在溪水鎮找一處落腳之地便好好過日子吧。”

既然她不是白虎,将她牽扯進這宿命輪回本已是不該,如今還連累她中了毒靈芝的毒。他自拜師飛升上仙,苦修欲界、色~界二天以來,十幾萬年,雖盡心竭力守護六界,守護蒼生大衆,但卻一向自負,凡事不假借他人。今日,他的心底卻産生一種極為自責的感覺,若不是他過于自信,錯認她為白虎,今日她便不必受這毒入之苦,而是平淡地在溪水鎮度過她的一生。

錯已鑄成,多想無益。他知他有此劫,□之大劫若只此一遭,卻也是佛祖對他的恩賜了。

“師傅,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師傅,夜兒哪也不去,夜兒要永遠留在你身邊!”

夜若惜感覺到原予瑕話語間的訣別意味,想起剛剛的雙唇相碰,突然明白師傅定是為她吸毒了!可是,師傅不是不所不能的嗎,師傅他是青蓮上仙,怎麽會!難道,難道是因為毒發的緣故。

夜若惜焦急地看着原予瑕漸漸發黑的印堂和嘴唇,神情卻不帶一絲異變,心中一陣絞痛!即便師傅打算葬身在這排山印中,她夜若惜也要與師傅死在一起!

原予瑕深嘆一口氣,這個排山印不簡單,将夜若惜的最後一點毒排盡後,他身上的毒已入骨髓,今日恐在劫難逃,白虎石也會盡數吸走他的仙跡。在這個世上,他一向無所依,無所欲,也并不知道什麽叫做生離死別。可看着夜若惜聲淚俱下的痛苦模樣,他一向古井無波的心卻好像被扔進了一塊巨石,無端地沉入心底,掀起一陣陣逐流清波。他突然有些後悔,蓮花峰上的八年時光對她太過苛刻,應該早些決定帶她游歷一番,而今卻無法再去實現。再一次看她痛哭的小臉,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十四歲的孩子不該是這般模樣啊!

罷了!原予瑕雙手結印,閉上眼睛,默念幾句,突然睜開,大喝一聲,對着夜若惜道:“夜兒,快走!”

夜若惜看見頭頂的白虎石漸漸隐去,再看原予瑕,與白虎石一樣,變得異常透明,身形不凝,宛若流水,人影越來越微弱,只看得到原予瑕“快走”的口型。難道師父要同這白虎石玉石俱焚?!

“不!師傅,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夜若惜哭道。

“想走?一個也走不了!”羽魔天邪魅的聲音從天而降,一道紅光閃過,那白虎巨石啪的一下又落下,原予瑕斂起眉心,飛身而上,一手托住那白虎石,一股強烈的沖擊力迅速濾過全身,原予瑕噗地吐了口鮮血。

巨石被慢慢托起,原予瑕幾近消失的身體轉過對着夜若惜,用着最後一絲力氣道:“夜兒,快走!不要枉費為師的一番心血!”

夜若惜眼神定了定,眯起眼睛,迅速神仙隐飛出排山印。原予瑕松下一口氣,可下一刻,卻看見夜若惜徑直飛向羽魔天!

她想做什麽!震撼襲上心頭!

就算我死在排山印下也救不了師傅的,唯一能救師傅的便是毀了這排山印!夜若惜心中已有了打算,即使不能與那羽魔天拼上幾個回合,同歸于盡卻顯得勝算大些。

只要沒有了這排山印!

夜若惜的眼神越來越堅定、直接,淩厲地直射那唯一的方向,羽魔天!

羽魔天似乎也沒有想到夜若惜會這麽堅決,竟然就這般便沖來了,委實讓他小震了一下,這丫頭難道不要命了。

一個修仙未果的凡人,以肉體之軀與他同歸于盡,即使能夠擾亂他的排山印,但卻是傷不了他分毫,這樣做明顯是自尋死路!

既然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好了!

羽魔天低垂眼簾蔑視地看着夜若惜,手印結起,卻忽見一道銀光閃過,擋在夜若惜的前面。

哼,我看你還能撐多久!

迅速變換指印,只見天空烏雲密布,天地變色,疾馳的風卷着漩渦朝原予瑕和夜若惜二人襲來!

漩風印!原予瑕眯起眼睛,迅速轉向夜若惜,欲将仙障擴大保護她,卻不想毒靈芝的毒已經侵蝕了他九成的仙體,仙力消弱,仙障很快被勁猛的狂風阻隔了去。原予瑕不假思索地立即将自身仙障轉至夜若惜那裏。

“不自量力!”羽魔天反手又是一印:“天雷印!”

時至,伴着天雷的漩風混雜在一起,兩印同時襲來,如即将爆破的光球一般,風馳電掣地擊來!夜若惜因由原予瑕的仙障保護,只是全身皮肉被震傷,而原予瑕卻以身軀回擋,硬生生地被擊下雲端,墜落而下!

“師傅!師傅!!!”夜若惜看着如蓮瓣一般飄落而下的原予瑕,瘋狂地喊着。想要下去随原予瑕一處,卻被羽魔天牢牢抓住:“你得跟我走!”

“放開我!”

“哼!”羽魔天并未理她,抓起夜若惜的手腕擡腳便要走,回過頭時卻震驚地看到夜若惜雙眼變紫,周身冒着幽幽的紫色熒光,着了魔一般狠狠地看着他喊道:“我說放開我!!!”

羽魔天定定盯了夜若惜幾秒,哼笑一聲,放下了她的手腕。夜若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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