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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憤欲絕地俯沖下去,停落在地上,看到原予瑕如一朵凋殘的蓮瓣,靜靜地閉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師傅,師傅你不要吓我,師傅你快醒醒!”看到原予瑕的夜若惜恢複了往常,心痛地看着嘴唇發黑的原予瑕,心驚膽寒地伸手去探師傅的鼻息,竟然沒了氣息!

“師傅!!!”夜若惜頓時六神無主,心中絞痛,不能呼吸,師傅竟,竟……!

“他還沒有死!”中了毒靈芝的毒,受了白虎石的反噬之力,竟然還有力氣幫夜若惜出印,并沖出排山印救她,他的修為到底可怕到何種地步,若是今日沒有夜若惜,說不定此刻他已命喪他手。想到這,羽魔天不禁打了個寒顫,面上卻平靜邪虐地道:“不過既中了毒靈芝的毒,又生生受了我兩印,早晚得死!”

毒?對,師傅的修為何其高深,之所以無法施展,便是因為中毒,師傅的毒卻是因她而起!對了,師傅剛剛幫她驅過毒後,她便好了,如果她再幫師傅的毒吸出來,師傅就不會死了!!

微微回憶後,夜若惜緊緊盯着原予瑕深黑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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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魔天

咬破原予瑕的嘴唇,夜若惜輕輕觸動原予瑕的嘴唇,身體倏地如觸電般。她将其黑色的毒血吸了出來,卻發現每吸一次,将毒血吐出,那毒素四竄向身體各處,身上便每痛一次。

原來師傅剛剛便是這般的感覺!

一旁的羽魔天淡漠地看着這一幕,不緊不慢道:“他的毒已入骨,你以為這樣便能驅他的毒?哼,只不過本是一人中毒,現在變成兩個人了。”說得閑情逸致,眼神卻是緊緊盯着夜若惜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樣子,眸間變得幽深不見底。

下一刻,羽魔天卻似想到什麽,立即變了臉色,用力拉過夜若惜,為了防止她逃跑,折斷了她的一根腳骨,強将她拉上雲頭。

“他已失去仙體,中了毒靈芝的毒就得慢慢等死,你做什麽都是無用!”又狠狠地睨着夜若惜:“而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小命好了!”

說着,帶着夜若惜消失于空中。

林中只剩下原予瑕靜靜躺在草地上,過了一會兒,被一雙修長白嫩的手抱起,消失于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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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夜若惜掙紮着對羽魔天喊道,心中狂亂不止,師傅一個人在那叢林裏生死不明,自己卻被這個惡魔挾持,她只恨平日沒有好好聽師傅的話學好仙法,不僅不能保護師傅,還成了師傅的累贅,害師傅失去了仙體。她夜若惜果然是個災星!

腳骨被折斷的痛夜若惜早已感覺不到,師傅會死麽?若師傅死了,她夜若惜一定随師傅而去,在黃泉路上給師傅作伴!

想到這,狠狠地看向羽魔天,是他害師傅中毒的!一路上她便伺機偷襲羽魔天,無奈根本不是老奸巨猾的羽魔天的對手,只是徒增了身上多道傷疤。

二人走至一處洞穴,羽魔天盤膝打坐,悠悠道:“如果你還想知道救你師傅的方法,便不要打攪我為好。”語罷,閉目養息。

救師傅的法子?夜若惜打量着一動不動的羽魔天,這個人可以相信麽?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樣,以她現在的本事根本無法近他的身。

夜若惜一瘸一拐地找了塊幹燥的地方,蜷縮在角落裏,疼痛和饑餓讓她漸漸失去了意識,昏頭而睡。

青蓮池處的青煙袅袅,負手而立的那是師傅嗎?師傅!!夜若惜大聲喊着,原予瑕轉過身來,微微點頭。她高興地伸出手跑向師傅,可師傅卻越過她看向她的身後。難道師父不認識她了?她是夜兒啊!師傅在看誰?轉過身去,一道白色人影模糊地站在遠處,看不清容顏,只能看到一縷青絲在風中飄蕩,随後全身便像被抽空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力氣。

“師傅?師傅!”夜若惜驚醒!看看四周,是夢!接着失望,師傅根本不在這裏。雖是夢,但身上卻真的一點力氣沒有。嘆了口氣,還是出去找點吃的吧。

慢慢走出洞穴,前面是樹林,由于在山中老老實實呆過八年,所以在林中找些野果子充饑對她來說倒是件容易的事。不一會兒,便采了慢慢一袋子的果子回來,走入洞穴,卻聽見羽魔天那邊傳來咳嗽的聲音。循着聲音過去,映着□洞頂一束月光,夜若惜發現羽魔天竟然吐了一口血!

原予瑕果然是個厲害角色!中了毒靈芝的毒身體成了那個樣子,還能施展如此高深的術法,竟在他使出漩風天雷兩印之時,中他要害!沒讓他讨到半分便宜。羽魔天一抹嘴角殘血,已發現來人,不屑哼道:“又是準備來殺我,為你師傅報仇?”

言語雖犀利,卻伴着咳嗽說完這番話,聽起來聲音有些虛弱。夜若惜突然心下不忍,師傅只教過她救人,卻從未教過她怎樣去殺人。想了想,扔下一些果子。

“這是我剛剛摘的。”說完便準備走。

“哈哈,仙門弟子果然慈悲,都是秉着拯救蒼生而來,這種貓哭耗子的戲法何時能夠改一改?”羽魔天眼睛一凜,将地上的果子擊成爛泥。

夜若惜強抑制住內心的沖動,道:“這的确不是你所能理解的,這便是正與邪之間的差別!”

“哦?”羽魔天挑眉輕哼。

“今日我不敵你,若我有幸活下去,你害我師傅這筆賬我早晚會與你算清!”

“哼,你師傅之所以會有此番境遇想必你比誰都清楚吧!”

羽魔天的聲音不大,卻叫夜若惜為之一震!沒錯,若不是她當日偷換峰牌,頂替纖雲出嫁,師傅便不會随她一路行至這裏,也不會為了救她而中毒!師傅曾說過,微改運道,會引起未知的嚴重後果,難道師父早已算出今日的禍事?明明知道卻還是任她這般任性……師傅……是夜兒錯了,夜兒真的錯了!

淚水盈在眼眶中,心中絞痛,想起師傅那蒼白的面容與烏黑的嘴唇,她到底做什麽才能贖下自己所犯的錯事!師傅……

一旁不動聲色的羽魔天微微眯着眼看着夜若惜魂不守舍的神情,突然開口:“原來你竟喜歡你的師傅。”

羽魔天話一出口,夜若惜仿若雷擊一般,“喜歡師傅”這幾個字如寒冰利劍字字穿透她的心,喜歡師傅?不,不,怎麽可能,師傅帶她有如女兒一般,她也尊師如父,怎會生出這等大逆不道的欲念!

“你休要胡說!”

羽魔天不屑地倪着夜若惜,她眼神中的憧憬、傾慕、慌亂與掩飾都是他所熟悉的,他怎會是胡說,若非注視這種眼神一注視便是幾百年,他也不會如此肯定吧。和她的真像,簡直就是如出一轍。瞬間,前塵往事一股腦兒襲來,化作理不開化不去的濃霧,蕩在腦中,清晰的只有那血淋淋的一劍!映紅滿眼,永遠也褪不去。

“哼,若不喜歡,怎會為他吸毒,自尋死路。”本不屑與這黃毛丫頭争辯,可每當看到她的那種奮不顧身的眼神他便禁不住去糾,去探。

“師傅待我恩重如山,我夜若惜為了師傅,死不足以!”說得理直氣壯,可心中卻早已打了結,對于師傅,她真的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嗎?可心中卻無法問心無愧地承認這個答案。她只道她永遠不可能背叛師傅,離開師傅,更不希望師傅離開她,而是希望師傅在乎她。即使頂替纖雲遠嫁蓬萊,她心中卻是存了希冀盼師傅中途阻止将她帶回,當她途中看到師傅到來的時候心中是多麽的幸福。

這些……難道都是因為,喜歡嗎?

羽魔天看着夜若惜緊握的拳頭,便不再開口,重新閉上了眼。

月升中天,夜若惜蜷縮着身子,對着月光,回憶這許多年來與師傅在蓮花峰中的情景,師傅的每一個笑容,師傅的每一句話語,師傅的每一個動作,師傅的每一次關懷,她都熟記在心。冷風吹過,她打着寒顫,她真的很想念師傅。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羽魔天帶着夜若惜四處走,沿途便睡洞穴,卻從來不告訴她到底要去哪裏,只是把她當個下人,呼來喝去,做這做那,自己卻一直吃飽了調息身體。每當夜若惜試圖反抗逃跑時,他便拿原予瑕的生命要挾她,而她實在不知道這個大魔頭為什麽要劫持她,她自己對他委實沒什麽用。

入夜,羽魔天慢慢睜開眼睛,人影攢動,輕功飛出洞穴。樹林裏,一抹白衣女子立于月下,婀娜妩媚。

“帶她到九華山。”

微冷的聲音透着些許柔媚。

羽魔天深吸口氣,頗為不耐煩,并未回答,而是問:“你答應我的事何時能辦到。”

“随時。”聲音微笑:“不過,在那之前你必須幫我得到白虎之力。”

羽魔天默了會,道:“好不容易将她從原予瑕手中奪出,為何又要回去?”

“呵呵,為了給她看一出好戲。”

白衣女子又對羽魔天悄悄說了幾句,便駕雲而去。羽魔天回到洞穴,看着熟睡的夜若惜,微微搖頭。他雖為魔道,行事卻也并非無道可循,這也是原予瑕等仙界中的人未将他列為首要消滅之人的原因。若非為了了卻心中的那個遺憾,他堂堂魔君斷不會受到她的要挾。

“丫頭,去給我找些魔獸來!”

夜若惜不滿地回頭:“我已經十四歲了!丫頭丫頭,像叫個小毛孩。”

“還有,你每天都吸那些年幼的小魔獸,殺生太多早晚會遭到報應!”

羽魔天微睜眼,憤怒的眼中,純淨的眼神,他差點又将她看錯。

“你本來就是丫頭,如果我的麟兒還在的話,應該也有你這麽大了。”是啊,他是遭到報應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若是因他前塵所造的孽的話,他很久以前便已經遭到了!

夜若惜猛地一震,她從未見過羽魔天露出這般動容神情的時刻,他有孩子?

“你竟有孩子?”夜若惜小心翼翼地問。

“想不到吧,仙界有仙界的結姻,魔界有魔界的結姻,而仙魔……”便是永不能被接受的吧,羽魔天懊惱地回憶着。

“仙魔怎樣?”夜若惜問。

羽魔天已收回思緒,懶懶道:“你好像對別人的事很感興趣,何不關心下自己。我聽說仙門中師徒之戀為亂倫禁忌,九華山對待所犯禁忌弟子的懲罰是受焚欲臺之刑,然後丢到龍池瀑去吧。”

夜若惜心中一跳,亂倫?禁忌?哪一個用詞都是她不能接受的,她和師傅是清白的,即使,她臉色微紅,即使她有了不該有的想法,但與師傅無關,師傅盡心竭力地教導她,她怎能讓師傅背上這些肮髒污穢的字眼!

“焚欲刑……”她突然想起剛入山時,萬年殿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那個女子被火焚身的那一刻的猙獰樣子,還有那絕望而凄慘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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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師傅,師傅!”

深夜,夜若惜從夢中驚醒,抹了一把汗,定了定神後發現羽魔天走出了洞穴。好奇心驅使,跟了上去,心想如若能抓住他的什麽把柄,也好早些得了法子救師傅。

羽魔天的禦劍很快,夜若惜禦劍極限了才不至于跟丢。只見羽魔天停至一座冰寒的山頂,雙手結印,口中默念,一副水晶棺與一座墓碑顯現出來,襯着月光看去,館中躺着的是一名女子。那墓碑上刻着:愛妻宮子欣。

“子欣,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來看你了。子欣,我已找到救你的方法,你在裏面再睡一段日子,待我将你救活,再救我們的麟兒,你要等我。”

夜若惜聽不清羽魔天口中的喃喃自語,卻望着那碑上的字出神。那女子姓宮?怎麽這麽熟悉,想來想去,突然,夜若惜心弦一顫!将羽魔天的話與眼前女子的名字,以最快的思維速度在腦中整理,羽魔天,宮子欣,像我一樣大的孩子,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撞擊着腦袋。

宮曉羽!!!

☆、偷盜仙草

震驚下,夜若惜不自覺地踩到腳下的一個小石子,發出聲響。

羽魔天微微側頭,未轉身,似并不在乎夜若惜此刻在這裏。

“她是……你的妻子?”夜若惜問。

“我說過很多次,不要打聽別人的事,方能命長久。”羽魔天語氣淡淡,不似平日的慵懶諷刺。

“若是,若是我知道你們麟兒的下落呢?”夜若惜借着膽子問。雖說她也不确定宮曉羽到底是不是他們孩子,但是先将他勸說到九華山也是好的。

還未等夜若惜回神,羽魔天倏地便站在夜若惜的眼前,雙手掐住她的脖子,眼睛微微泛紅,竟隐有殺意。

“不要以為平日裏待你好些,你便忘乎所以,有些大話還是不要胡亂說的好!”

松開手掌,羽魔天往回走,夜若惜癱坐在地上咳嗽着,繼續道:“他叫宮曉羽!”

羽魔天的腳步停頓,眼中波濤不定,夜若惜見他猶豫,又道:“如果你帶我回九華山,并告訴我救師傅的方法,我便告知你他在哪裏。”

“好!一言為定!”羽魔天道,複又行步。

夜若惜沒料到羽魔天會這麽痛快地答應了她,心下的石頭終究落了下來。

翌日,二人駕雲回到九華山。入山之前,羽魔天對夜若惜道:“龍池林中長有一種名喚五靈召的仙草,将它混着你的血給原予瑕服下,便可解毒靈芝的毒。”

“我的血……?”

“五靈召須以血為藥引,不用你的還能用誰的?”羽魔天睨着夜若惜問。

夜若惜點點頭,只要能救師傅,一點血肉又算得了什麽!

“不過,我要提醒你幾點。”羽魔天道:“第一,你為原予瑕吸毒時,也已中毒,現在毒已入骨,而五靈召的仙草并不多,只夠救一個人的,你要考慮救自己還是救你師傅。”

夜若惜了然,這一個月來身體越來越虛弱,嘴唇也慢慢變黑,便是中毒的跡象,只是她一直不去想這些,若自己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又有誰來救師傅。

“第二,你最好不要被你師傅發現你已入山。救你師傅的這個方法是魔道禁術,本是所謂正派仙門所不恥之術。再者,九華山視五靈召為神物,派了多名弟子把手,若讓你師傅洞悉你是為它而來,定不會允你。”

羽魔天說得有道理。“可是師傅是熟悉我的氣澤的,我入山他定會發現。”

羽魔天微微一笑,凝神施法,将夜若惜變成一個黑臉一只眼瞎的男童,再加上夜若惜本傷未痊愈的瘸腳,根本與原來的她天地之別,然後再施法掩住她的氣澤。

“如此,即便你在原予瑕的眼前,他也不會認出你的。”羽魔天笑道。

夜若惜對着湖面照了照,不由得一身雞皮疙瘩,竟然将她變得這麽醜。算了,總歸這般是保險些。

“待我師傅一有好轉,我便告訴你宮曉羽在哪。”夜若惜正欲入山,頓了頓又道:“謝謝你。”

望着毫不猶豫擡腳入山的夜若惜,羽魔天眯着雙眼,眼中映的是說不清的複雜之色。

轉身旋走,卻被碰個趔趄。

“诶你這人,怎麽走路不長眼睛啊!”

羽魔天眯着眼睛打量眼前這個愣頭少年,朝氣蓬勃,高高的馬尾用一塊青玉豎起。許久,頗為不耐煩,手中印記已然結成,想了想又收回了氣澤。畢竟在九華山門口,他還有計劃在身,不易暴露身份。淡淡掃了一眼少年,繼續朝前走去。

這少年正是替護念下山辦事剛回來的宮曉羽,由于羽魔天上山之前斂去了周身魔氣,所以并未發現他的不妥之處,只道一聲怪人便也繼續朝前行去了。

這次師傅讓他下山去北海取一把深海玄鐵,聞言這把玄鐵寶劍在海底沉睡了上萬年,聚集了深海靈氣與仙力,其威力與十王峰斷滅的掩日劍不相上下。現今妖魔當道,北海溟君主動獻出這玄鐵寶劍,斬除以魔君為首的妖魔二道,是以護念派宮曉羽走了一趟北海,取回這寶劍。

“這寶劍真是重,不知用着會不會稱手?”宮曉羽研究這玄鐵研究了一路,沿途碰上正趕往天臺峰複命的纖雲。

似未看到一般,宮曉羽側身朝另一個方向飛去,準備繞道而行。

“曉羽!”

纖雲橫在宮曉羽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曉羽,你幹嘛裝作沒看見我?”

宮曉羽挑眉,瞧向天臺峰遠處,心不在焉道:“哦?是纖雲啊,這是急着去複掌教的命吧,便是看見了也不敢耽誤。”

“曉羽,你就不能原諒我嗎?我們可是從小長大的朋友!”纖雲哀求,她心中後悔自己大意,在夜若惜頂替她跟着錦玉之華離開九華山的那天,竟然被宮曉羽無意中發現她的峰牌根本沒在她師傅手裏,自然,宮曉羽知道了一切都是她的刻意安排。

“從小長大的朋友?!當你把小若推出去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們是從小長大的朋友?”宮曉羽有些激動地看着纖雲,然後不看她道:“除非小若能夠平安歸來,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曉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去的是我,現在下落不明的便是我,都是朋友,難道你就那麽希望失蹤的是我!”她不明白,為什麽她心中在乎的人都那麽在乎夜若惜,宮曉羽是,希大哥也是!當夜若惜被羽魔天掠去而下落不明的消息傳遍九華山時,她清楚地看到一向對任何事漠不關心的希九竟然臉色大變,且違命掌教下山到夜若惜被掠的地方尋了三天三夜,結果被轉輪罰跪了三天三夜。

宮曉羽眯眼看着纖雲,搖搖頭:“我只知道,換做是小若,她決不會做出這等事,也斷然不會說出你今日這般話!”語罷,禦劍而去。

耳邊陣陣風聲,宮曉羽氣憤難抑。小若,你放心,有了這把玄鐵寶劍,我定會向師傅請命尋得羽魔天救你!

夜若惜此刻已偷偷溜進了蓮花峰,僅離開了一個月的時間,卻好像離開了好久好久,蓮花峰的每一朵花每一株草,她都懷念萬分。青蓮殿上依舊寂靜清雅,卻似明亮的許多。用手輕輕摸一把桌案,竟然沒有一絲灰塵。難道師傅已經毒清痊愈,竟能夠使用淨術。雖說淨術不是什麽大的法術,但聽羽魔天說過,以師傅目前的中毒日子推算,應是不能使用任何法術,消耗真氣。

難道師傅已經解毒?腦中萦繞着這個想法找遍了整個青蓮殿也沒有找到師傅,奇怪,師傅去哪裏了。

微微思索,夜若惜腳踩浮雲飛向竹林,沿途看到一路的藍幻蝶随着悠揚的笛聲向竹林深處飛去。

師傅果然在竹林!興沖沖準備駕雲,卻想起羽魔天的話,不能讓師傅發現她,況且以她現在這個樣子,師傅說不定會把她當成魔界的奸細呢!

悄悄朝藍幻蝶所飛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藍幻蝶圍繞在一抹白衣周圍,他坐于一塊青石之上,低垂眼簾,手持玉笛,輕啓薄唇。

但令夜若惜震驚的卻是,師傅的旁邊坐着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是素衣白錦,不染凡塵,身姿卻是玲珑有致,袅娜曼妙,正認真地望着師傅。二人并坐,如天降谪仙,仰為天人。

那女子……是誰?細看着女子,頓感有些熟悉,但卻說不清在哪裏見過。最重要的是,她和師傅在一起的樣子那般自然,如畫中人物,此刻心中即将噴發的強烈情愫是什麽?強烈的欲望驅使她到師傅面前問上一問,但理智卻告訴她不能,即便她現在是她本來的樣子,她也不能問。

亂倫兩個字時刻敲響着她的警鐘!

“上仙,時候不早了,還是回青蓮殿休息吧。”白衣女子溫聲說道。

原予瑕止了笛聲,眼睛望着周身的藍幻蝶出神,腦中卻映現出空地中一個身着紫袍的少女,舉起一只手,手心處躺着一只微微扇動翅膀的藍幻蝶,驚奇而喜悅地問道:“師傅!我好喜歡它!”

忽地又想起夜若惜以她那弱小的身軀,為他奮不顧身地沖向羽魔天,欲與他同歸于盡!一個月來,這個畫面無數次回複在他腦中。她的眼神那般堅決,凜冽,那一刻所給他帶來的震撼是這十幾萬年來都不曾有過的。而他卻未能護她,任她被羽魔天掠走卻無能為力,醒來後強撐着身體将整個玉蟾山翻遍也沒有找到她。

如今自己的身體卻不知道能夠撐到多久,且無法推算。輕嘆,對于夜若惜,即便他法力尚在之時亦是無法推算出她的命格,而她身上所呈現的靈氣他并不認為是他的錯覺。

事情的始末原委必有其因,得其果,順其勢,了其緣。白虎已然出現,且一心向道,已無須他渡,此劫将盡,但為何他心中卻甚是不安?

雖道人之命格不宜有意去改,但若不能确定她的平安,他始終無法放心離去。

“藍幻蝶,我記得在西王母處修煉時,這蝶便許多。當時王母道,這些美麗憐人之物皆為表相,若要修道成佛須摒棄心中之喜,之欲。”白衣女子娓娓道來。

“說得不錯。如今你的心境與修為與九重天上時相比,更為精透,再次修至□天,指日可待。”原予瑕道。

“白虎前世犯下諸多錯事,這一世在凡塵行醫濟世數年,願望便是能夠造福蒼生,贖前世罪孽,還有一願,便是找到上仙,與上仙同登極樂。”

“玉蟾山那日,我的毒虧得你在及時逼出,我才不致當場形神俱滅,尚有時間處理一些仙界未完成之事。與你同登極樂已是不能,你自己所得的造化萬要珍惜。”原予瑕淡淡道。

“上仙,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白虎道。

原予瑕臉色蒼白,微微搖頭,白虎石聚集了白虎的神力,神力煉化的毒靈芝,足以讓仙不再長生,也許再過幾日,他便會慢慢老去,形神俱滅而死。

原予瑕與白虎一同駕雲,夜若惜小心地躲了躲,她并未聽清他二人的對話,眼睜睜看着白虎攙扶着原予瑕離去。

離去之時,白虎微微側頭,嘴角微彎。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發的竟然被吞了~~~

☆、五靈召

夜若惜強忍住心中的疑問與不安,當務之急,是去龍池瀑找尋那五靈召。師傅臉色蒼白無血色,嘴唇依舊發黑,毒定是尚未清除,如今,若要救師傅,只能按照羽魔天的方法做了!

身随心動,腳下生風,一轉眼便到了龍池瀑。因龍池瀑景色奇美,雖師傅一再告誡她不要靠近龍池瀑,但兒時的夜若惜貪玩便常常來這裏欣賞美景,久而久之,對這裏比較熟悉,但她卻從未聽說過龍池瀑有五靈召這種仙草,更不曾聽說有仙門弟子把手。

按照羽魔天的描述,夜若惜很快找到了供養五靈召的洞穴處,果然,在洞穴的四周,把手了若幹個弟子,看模樣大多是十王峰的弟子。夜若惜拿出事先配好的迷疊香,在空中輕輕一撒,洞口的弟子便昏睡倒地。夜若惜偷偷溜進洞穴,向深處走去,看到了一株株發着幽幽青光的五靈召。夜若惜欣喜地小心翼翼摘下一株,施了個法又在原處變出一株一模一樣的仙草。

聽羽魔天說起這五靈召,根一旦離土便只有一天的靈性與藥性,所以她只能一天采下一株給師傅服用。

又是悄悄從洞穴出來,施消憶術将洞外昏睡的衆弟子記憶清除後,又灑下醒覺香後便飛身而去。

途經龍池瀑,忽然發現瀑水流向發生變化,未及反應,一個巨浪掀起,将夜若惜卷入瀑池中。瀑水中冰寒刺骨,如刀割劍剮,令人痛不欲生。夜若惜只覺被一股邪力壓制,不得上浮,咕嘟咕嘟吞了數口瀑水,頓感全身的力氣仿若被抽空一般,意識漸漸模糊。

待夜若惜醒來之際,睜開眼時,面前是一張瘦黃憔悴的臉,樣子已近四十的女子,身上盡是傷疤,手腳拖着重重的鐐铐,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五靈召呢!夜若惜第一個反應便是摸了摸衣襟內,還好,五靈召還在,而下一刻,胸口卻郁着一口即将噴湧的東西,慢慢從嘴角處流出,竟全是黑色的血。

“竟然中了毒靈芝的毒。”女子不可思議地自語道。

夜若惜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記憶力不斷搜索着這個面容。

“是你,救了我?”

女子搖搖頭:“我仙體已無,法力盡失,在這裏,只不過是一個不死的廢人罷了。”

夜若惜猛然回憶起,這女子便是剛入山時接受焚欲刑的那名弟子。記得當時她才十七八歲的樣子,短短八年,竟被折騰成這般。望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令人觸目驚心。

“很吓人是吧!淩遲皮肉,然後再被龍池瀑水淨化愈合,結疤,然後再割,再愈合,再結疤,如此反複,八年了……呵呵”女子絕望地望着芙蓉峰頂,八年來,那個人卻從未來看過她一眼,前幾年她是期盼他來的,可後來她卻又怕他來,她現在的這樣樣子,恐怕連妖魔鬼怪看到都會吓到的吧。

可盼與不盼,結果都是令她心碎。

“你來這裏做什麽?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女子靜靜說道。

“我師傅中了毒,所以我……”夜若惜突然想到,這偷盜五靈召的事還是保密比較好。

“這裏沒有你要的東西,趕快速速離去吧!”女子看了一眼夜若惜,冷漠地道。

“嗯,謝謝你救了我。”夜若惜撐着身子,正欲離去,突然那女子回首抓住她的手腕,緊緊盯住她的眼睛,悠悠道:“不要愛上你的師傅。”

夜若惜大驚,摸自己的臉,原來瀑水已經将她的喬裝沖掉了,露出的是她本來的面貌。擡首時,女子已不再看她,掉頭走遠。

她明明中了毒,卻要将千辛萬苦得來的五靈召給她師傅,多麽像從前的她,可執着又能換來什麽,不過是抛棄與傷害罷了。

夜若惜踩着雲飛向蓮花峰,心中卻惴惴不安,她也看出來了?

忽地感一陣眩暈,從雲頭跌下來,落到梅花峰上。

伸手一看,掌心已慢慢變黑,是中毒太深嗎,一抹頭頂虛汗,坐在一棵樹下,喘着粗氣。

“小若!”

溫和卻略有些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未擡頭,心中已知曉是誰。

“希大哥!”小若高興地喊道。回到九華山後,沒有通知宮曉羽和纖雲,因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險,主要是怕他們被連累,所以她早就做了決定,待事情辦好後再去找朋友和哥哥們,卻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希九。

欣慰之色隐現于希九眼中,他瞧了瞧夜若惜附在腳踝處的手,笑道:“難道又從雲層上跌下來,把腳摔傷了?”

夜若惜不好意思地笑笑,希九又采集了些草藥,正準備為夜若惜敷上,卻發現她的腳踝處隐隐發黑。希九眼神瞬間黯淡下來,斂起一貫的笑容,抓住夜若惜的雙手,攤開掌心,神色濃重。

“小若!你,你竟中了毒靈芝的毒!”

夜若惜無聲地點點頭。

希九大駭!前段日子青蓮上仙被一位仙子帶回山中,他聽到師傅提起,青蓮上仙中了一種世間無藥可解之毒,毒靈芝!中毒者輕則仙體全無,一年內耗盡血脈而死,重則一月內形神俱滅。即便是九華上仙在世,也無法根除它的毒性。

夜若惜竟然和青蓮上仙中了相同的毒!

希九連忙為夜若惜把脈,發現她早已毒發入骨,再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夜若惜:“小若,你掉入了龍池瀑?!”

夜若惜又點點頭,嘆了口氣,看着從不悲喜于色的希九眼中的震驚與憐惜一波接一波的,她心中已經曉得,也許她已經命不久矣了。

“希大哥,我……”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頓了頓,堅定地問:“我還有多少時日?”

希九憐惜地看着夜若惜,她心中是害怕的,但她為什麽中了毒還要去那龍潭虎穴呢

“最多一個月。”希九答道。

一個月,夜若惜心中的石頭慢慢放下,夠了!羽魔天說過,連續給師傅服用五靈召,二十天便可徹底清除毒素,讓師傅恢複仙體。

希九見夜若惜不動聲色,仿似在想着什麽,他卻在腦中快速回憶他所有看過的醫書藥典,到底怎樣才能救小若的命。

“小若,你先找纖雲借她那顆延齡血丹,可暫時壓制你的毒性,争取些時間,我回去參研醫術,一定會尋個救治你的方法!”希九的聲音顯得有些急。

“不用了。希大哥,師傅曾說過,人的生死有命,便要各安天命,切莫執念強求。若這是我的命,我亦不怨。”小若平和說道。

“還有,希大哥,我回九華山一事不要告訴別人,我也不想讓我師傅知道,只想偷偷去看看他。”

希九點點頭,他早已洞悉轉輪不喜歡夜若惜,門中其他弟子對她也是多有排斥,讓他人知道她回來的事難免節外生枝。

“定然不會。”

希九答,起身又道:“我先回去找藥方,聽希大哥的,去找纖雲。”語罷,駕雲飛向天臺峰。

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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