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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想了想,終是搖了搖頭,飛向蓮花峰方向。
樹叢中,一身粉色衣裝的少女走了出來,手中恨恨地握着拳。在希九被轉輪罰跪天臺峰下之時,她日夜陪伴。她本以為夜若惜落入羽魔天手中,下場不堪設想。曾為失去唯一的這個朋友大哭一場,她安慰自己,小若轉世投胎總比嫁給那個好色的錦玉之華要好得多,而希大哥也不會再有念想。她會求母親以夜雀聖女的身份去求命輪星君,給夜若惜托生一個好人家,這樣也不枉她們姐妹一場。
可誰知……誰知……
纖雲攤開緊緊握住的拳頭,一顆血紅的丹藥平躺在手心中。緊緊盯了它許久,許久,想要一股腦扔進九子溪中,半途卻又縮回了手。轉身旋走,突然想起在天臺峰陪着希九的那三天三夜,只有每每她談到與夜若惜的趣事之時,希九才微微露出笑容。
想到這,一把将延齡血丹丢入了九子溪!
夜若惜在竹林的一處停下來,将五靈召放在一塊石頭上,然後拿出一把匕首,在胳膊上毫不猶豫地劃上一刀,鮮血一滴一滴落在五靈召上。她驚異地發現,那五靈召頓時發出一種奇異的光和奇異的香氣,仿佛從前的模樣只是避人鋒芒,而現在才是它本來應有的華麗樣子。五靈召緩緩張開五朵花瓣,伴着紫色的熒光。
不一會兒,熒光漸漸轉弱,夜若惜驚喜的眼光漸漸暗淡,情急之下,又滴了些鮮血後,火速運功,在光芒消失之前按照羽魔天教給她的方法,将五靈召慢慢煉化。
再次偷偷溜入青蓮殿師傅的房間,發現師傅正在熟睡。夜若惜靜靜地望着師傅蒼白的面容,烏黑的嘴唇。才不過一個月,師傅便憔悴了許多,卻依舊難掩他清雅出塵的容貌。神情平和,呼吸均勻,仿佛所有事在他眼中不過滄海一粟,只是眉頭微微有些輕蹙。
顫巍巍地伸手撫上師傅頗有輪廓的臉龐,觸電一般又縮回了手。臉色火辣辣的,心跳伴随着自責羞愧,低下頭,将藥喂入原予瑕口中。
服藥後的原予瑕的面色并沒有多大改變,但那輕蹙的眉頭卻舒展開來。他仿佛做了一個夢,夢中他的夜兒回來了,像往常一樣。甜甜地撒嬌,叫他師傅。
似乎身體又有了些力氣,睜開眼睛,望見一晚湯藥,端藥之人正溫和地笑看向他。
“上仙,這是我去西王母那讨來的仙藥,你先試試。”語罷,躬身扶起了原予瑕。
“有勞白虎神女了。”原予瑕心中知曉,白虎石煉化的毒靈芝對于他來說,無藥可解,雖西王母那齊丹異藥甚多,卻也只能暫時拖延毒發身亡的時間,不過這對他來說,也就夠了!
藥喝完,原予瑕運氣丹田,眼中一閃。
“你,在藥中滴了你的血?”
白虎微微一笑:“白虎說過,一定會想辦法救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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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之血何其珍貴,何必白費力氣,施與一個垂死之人。”原予瑕輕嘆,即便是這世上最後一位神女的血,他的毒也是無法根除,只是助增了延命的功效罷了,而延命也只是一天兩天的時間。
“多一天便多一分希望,上仙,我是不會放棄的!”白虎笑着說道,心中卻慢慢升起了另外一個念頭。
夜若惜一日連着毒發,跌入暴龍池,剛剛又流了許多血煉化那五靈召,身體已再無多的力氣,腦門上的汗越來越多,走至竹林中時,跌倒在地,費力喘息,慢慢向前爬去。
正在夜若惜身疲力竭之時,前方響起狡黠森寒的笑聲,夜若惜擡頭一看,巫行雨!!
☆、虎口脫險
“巫行雨……”
夜若惜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節骨眼,會碰到這個陰險狡詐對她不懷好意的巫行雨,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哼!”巫行雨眯起眼睛盯着夜若惜看,夜若惜頭頂冒着汗珠,側頭,盤算着脫身之法。
“看樣子你中了毒?”幸災樂禍地笑一聲:“似乎還是很重的毒!”
笑聲突然止住,還未及夜若惜反應,只覺右手手臂已經被重創一掌,掌法刁鑽殘忍,“嘎巴”一聲,她仿佛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疼痛難忍,她輕哼,咬緊嘴唇,額頭虛汗更多流下。
巫行雨有些暢快地看着夜若惜,她的痛苦似乎讓他更加痛快了!
“如果你仍是因八年前比劍一事,要殺便殺!何必折磨我!”夜若惜實在是想不明白,就算巫行雨恨她要殺她,也犯不到用這種方法折磨她吧,難道他天生就是個變态?
“哼!”巫行雨蹲□來,抓住夜若惜的頭發,狠狠揪起,貼近她的臉,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喜歡折磨你!”
說着,眼睛瞥見夜若惜受傷的腿,嘴角一彎,又是一掌折在原本的骨折處,夜若惜的左腿也徹底斷裂。
夜若惜疼得差點昏死過去,壓着牙,心想,不能出聲,死也要死得有骨氣些!
看着夜若惜依舊不屈的瞪着他,巫行雨眼睛滴遛一轉,道:“你這雙眼睛,我看着甚是不喜。”
心頭一驚,巫行雨已雙指上前,夜若惜暗道一聲,完了!便絕望地閉上雙眼,此刻的她毫無反擊之力,只是想着即使沒了眼睛,裝死也好,要活下去,師傅的毒還未解!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閃過,玉冠高束,手持玄鐵寶劍,奄奄一息的夜若惜擡頭一看,眼淚差點要留下來,激動之情難抑。
“曉羽!”
宮曉羽将夜若惜扶了一個好的姿勢坐下,猛地回頭望向巫行雨,眼中怒火熊熊,一揮寶劍指向巫行雨:“八年前的仗我也還記得,今日不如來個了斷!”
巫行雨盤算一番,道:“有何不可。”
言語交錯間,二人身形已變,飛上空中你來我往起來。電光火石之間,宮曉羽已漸漸占據上風。夜若惜在下面靜靜看着,沒想到八年時間,曉羽的劍術竟到如此地步,那玄鐵寶劍看似不凡,配上宮曉羽自創的蝶幻升級版,蝶幻不生,正是融合了天柱峰和十王峰劍式的精髓,合為一體,成為更具殺傷力和攻擊力的劍招。
看着空中那個表情嚴肅認真的少年,夜若惜微微露出笑意,那個整日在她和纖雲身邊挑來蹦去的曉羽長大了。一向以嬉笑示人,她似乎從未見過宮曉羽如此憤怒且認真的表情。
突然想起羽魔天,那個妖魔之主,曉羽真的會是他的孩子麽?若是真的,曉羽的身上流的豈不是魔血,那掌教會放過他嗎,仙門中人會放過他嗎?還有他那離奇的身世,宮子欣與羽魔天的過往,如果曉羽得知自己的爹便是魔君,他能接受嗎?
正當夜若惜心中慌亂之際,宮曉羽已将巫行雨擊落雲下。巫行雨嘴角流淌着鮮血,不能動彈,狠狠地看着二人。
“我們走!”宮曉羽一把抱起夜若惜朝遠處走去,看也沒看身後的巫行雨。
走至一塊僻靜之處。
“小若!你怎麽中了如此深的毒!還有,你的內力為何僅有一息?這一個月你失蹤去了哪裏?!為何回到九華不告訴我?!”
一連串的問題從宮曉羽口中蹦出,緊張激動地望着夜若惜。她深深地嘆了口氣,想,若是不将事情的是非曲直說一番,這宮曉羽是不會罷休的。連她是病人都忘了,還不停地搖着她問。
于是,将她從離開九華山,與錦玉之華和原予瑕一起遇到羽魔天講起,一直講到回山,只不過将中間羽魔天之子一事做了隐瞞。想一想,還是覺得等弄清楚後再慢慢告訴宮曉羽也不遲,免得憑他的個性,還不知會鬧出那般來,而且對他也是極不安全的。
“小若,你先到我那裏避一下,我去找纖雲要延齡血丹!”
夜若惜點點頭:“延齡血丹是纖雲家傳之物,若不是為了師傅,我也不會向纖雲借這珍惜的丹藥。待我服下控制了毒性,救了師傅,會再練一顆還給她。”
宮曉羽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道:“還什麽還,你們不是好姐妹麽”
夜若惜嗔怪地看着宮曉羽:“即便是親姐妹,也沒有借了東西不還的道理,況且還是這般珍貴的丹藥。”又打量了下宮曉羽,玩笑道:“怎麽幾日不見,曉羽變得這般霸道了,啊?”
宮曉羽氣不打一處來:“我變??明明是……”看着夜若惜身上的傷和等待他下句話的眼神,他仍是沒說出口,無奈的嗓音拖長:“明明是看你這丫頭傷太重,急得!”
“好好好,知道你對我好,那咱們快啓程吧!”夜若惜催道,她的毒等得起,師傅的毒卻是等不起呀!
宮曉羽應了一聲,悄悄将夜若惜送至天柱峰,自己朝梅花峰飛去。
宮曉羽邊飛邊嘆,這丫頭,總是不讓人省心,明明自己中毒自身都難保,還非要去救她師傅。不僅如此,竟然跑到九華禁地龍池瀑偷了連他都沒聽說過的五靈召。沒辦法,既然是好哥們兒,只能拼死幫她。依她這個性子,若沒有他在,看她找誰去!
想了想,不由得一笑,自己怎會不在呢!飛過九子溪時,一不留神,玄鐵寶劍從身上溜下來,掉入溪中。
宮曉羽無奈嘆道,使用這寶劍委實費了一番力氣,竟提它不動。于是,沖下九子溪打撈寶劍,不一會兒,寶劍打撈上來,但宮曉羽的眼中卻蒙上了一層濃重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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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峰
“纖雲,小若受了傷,中了毒,可否借你的延齡血丹一用。”剛見到纖雲,宮曉羽便開門見山道。
纖雲露出意外激動的神色:“小若回來了?”瞬間,又顯擔憂:“她受傷了!”
宮曉羽沒有回答,只是問:“借,還是不借?”
纖雲嗔怪地看向宮曉羽:“曉羽,你不要這樣!小若中毒受傷,我的心情不比你差!延齡血丹早在八年前我便能毫不猶豫地給小若,莫說是我們八年的感情。”
宮曉羽淡漠地看着纖雲,聽着,等着她說完。
“只是,前幾日我娘練功走火入魔,正巧延齡血丹用完,我便将這延齡血丹送回了夜雀,給我娘服用了。”看着宮曉羽懷疑探究的眼神,又道:“不信,你搜!”說着,眼眶通紅地望着宮曉羽。
宮曉羽不屑地輕哼一聲:“小若說我變了,其實她并不知道,真正變得人卻是纖雲你!确然,延齡血丹你曾經送給過小若,只可惜,你早已不是八年前的你!”
纖雲一愣,眼神瞥向別處,喃喃道:“你在說些什麽?我知道上次是我錯了……可是”
“走火入魔?延齡血丹用完?哼!真是個好理由!”未等纖雲說完,宮曉羽一語插斷,然後快速攤出手掌,掌心躺着一顆鮮紅灼眼的丹藥。
“我知你夜雀缺少很多東西,但惟獨不會缺少這延齡血丹!!”
語罷,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留下纖雲一個人站在原地,緊緊握着拳頭,眼睛泛紅。
太讓他失望了!若不是他在九子溪打撈寶劍,怎會發現這顆珍貴異常卻被人丢落至池中的延齡血丹!為免誤會,他有心一試,便真如他所想,她早就知道小若回到了九華,也知她中毒至深急需這延齡血丹,定會向她索要,可她,她竟然将它丢進了九子溪!這便等于将小若的命也丢進了九子溪啊!!
宮曉羽在這邊忿怒難平,而纖雲那邊卻由不甘、氣憤變為焦慮,宮曉羽會不會将這事告訴夜若惜?她倒不是擔心和夜若惜做不成朋友,因為早在她察覺希九對夜若惜有意而将她推出去替她遠嫁之時,便已放棄了這份友情。只是,若宮曉羽連同結姻那件事情也抖出來的話,她便犯了欺瞞師尊之罪!更重要的是,若是希大哥知道了這件事的話,那她……
不行,一定得封住宮曉羽的口!
翌日,夜若惜清晨醒來,感到全身上下沒那麽痛了,延齡血丹果然是顆難得的神藥,功效竟如此顯着,能與參靈草同為天下奇藥之一,果然有它過人之處。
稍微活動了□體,夜若惜翻下床,着好衣服,準備去采五靈召。宮曉羽千叮萬囑,不讓她再去那危險的龍池瀑,說那裏是封印魔怨的地方,乃九華禁地,山中弟子都是被禁止到那裏的。可是,她哪裏不知道龍池瀑是雷池,當年師父便是因她亂闖龍池瀑的事情罰了她。
只是,夜若惜堅定地看着龍池瀑的方向,眼中明亮,那裏有能讓師父恢複仙體的五靈召,所以她,非去不可!
夜若惜再一次動身前往龍池瀑,卻不知道九華山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轉輪命尤千音敲起了東皇鐘,召集了九峰峰主與所有弟子齊聚萬年殿。宮曉羽聽着鐘聲,心中甚是納悶,這東皇鐘乃所留不多的上古神器之一,上一次敲響之時是七千年前封印魔怨的時候。而今,這七千年都未響起過得東皇鐘又發出了低沉緊迫的聲音,聲聲壓人,到底出了何等大事?
衆弟子紛紛面色凝重正襟危色地朝萬年殿急匆匆走去,心中也都有着宮曉羽相同的疑問,但卻無人知曉到底出了什麽事。只是知道九華山出事了,而且出了一件大事!
待衆人站穩後,轉輪輕掃了一眼殿下,道:“可都到齊了?”
尤千音微微數了數:“除卻蓮花峰主師徒二人,都到齊了。”
“嗯。”轉輪悠悠道:“千音,你與大家宣布吧。”
“是!”尤千音轉過身。空氣中寂靜無聲,唯有尤千音肅冷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九華山有一名弟子,死于蓮花峰與天柱峰山下交界的竹林中,看樣子是被人所害。”
尤千音剛說完,殿下便嘩然一片!衆弟子紛紛露出震驚的神色,竟然敢在九華山中殘害山中弟子,這可是自九華上仙在世時便從未曾發生過的事。如今,九大峰主坐鎮,誰敢動九華山弟子?!
“那遇害的弟子是誰!!”一個低沉如萬年寒冰的聲音傳來,夾雜着沉痛!憤怒!似即噴發,令人不寒而栗。
☆、誰是兇手
這股森冷的聲音衆人都不陌生,不禁紛紛回頭望向峰頂,斷滅氣勢洶洶地飛來,表情低沉,眼中積蓄着肅殺的光。
轉輪看到斷滅的樣子,并未露出驚訝神色,似早已料到他的這般情緒,只是淡淡朝尤千音點點頭。
尤千音領會,道:“那名遇害的弟子是巫行雨。”
殿下一片嘩然,有高興的,有諷刺的,有驚訝的,但更多的卻是心顫。巫行雨是斷滅的愛徒,而這十王峰峰主斷滅卻是九峰中最令人懼怕的峰主。雖不是掌教,但因是峰中修為最為高深的峰主之一,原予瑕又較少下山,一般山中大小事務,掌教無不與之商議。而平日裏脾氣霸道,待人嚴厲,所以,所有九華山弟子無一不懼怕這個繼承了掩日劍的冷面峰主。
只見斷滅眼中又冷上幾度,悲憤道:“行雨的遺體在哪裏?”
尤千音雙手結印,巫行雨的木棺緩緩出現在空中,斷滅一個飛身上去,将木棺收入己中。
“我會查出兇手,還你徒兒一個公道。”轉輪悠悠道。
此刻斷滅已是氣極,雙手緊握,差點将巫行雨的木棺捏成碎末。突然“轟”的一聲,天空一道寒雷劈過,斷滅大喊:“殺我徒兒,我決不會放過兇手!”
望着斷滅離去的身影,衆人皆寒,十王峰斷滅傲氣沖天,冷酷無情,不知到底是哪個有膽的竟然敢動他的徒弟,啧啧,真是不要命了!
而最為震驚的莫過于站在衆弟子中的宮曉羽了!巫行雨?他怎麽會死!?昨日雖與他交過一回手,但卻并未傷他致死啊!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殿上尤千音繼續道:“我與掌教并未發現非本山之人,所以殺巫行雨的人很有可能便是本門弟子!殘害同門弟子,罪無可赦!若主動領罪,陳其緣由,句句屬實掌教會法外開恩。但若執迷不悟,等到我們查出是誰,那便要受三壇之刑!你們都回去好好想想罷!”
三壇之刑?! 聽聞九華山中最嚴酷刑罰莫過于這三壇之刑,分為焚欲壇,刺怨壇,葬心壇。三壇之刑痛逐級遞升,葬心壇是最為恐怖的,不禁要受皮肉之苦的身痛,還要承受無數幻象所帶來的虐心的折磨,據說無論是誰,只要經歷過焚心壇後便會失去五感,記憶,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在這個世上。
宮曉羽惴惴不安地回到了夜若惜的住處,卻發現她不在。果然不聽話,又去盜仙草去了!這個節骨眼萬一被發現,被當成刺殺巫行雨的兇手可如何是好!宮曉羽嘆了口氣走出門外。
而此刻,夜若惜已駕輕就熟地偷盜成功,将五靈召和着自己的血煉化好後,又悄悄潛入原予瑕的房間。原予瑕作息很規律,這個時候正是他休息的時候。
夜若惜蹑手蹑腳地端着藥,一口一口喂入原予瑕的口中,微微看了看,果真是仙藥,師傅的臉色明顯比昨日好很多,但只是依舊蒼白。
靜靜端詳着呼吸均勻的師傅,清逸俊朗的臉,長長的睫毛,以及那兩片她剛剛碰過的薄唇,夜若惜的臉色不禁飛上兩片紅霞。
正瞧着,突然,睡夢中原予瑕的手竟握住了夜若惜的胳膊,她順勢一瞧,原予瑕神志不清地喃喃道:“夜兒,夜兒。”
師傅!夜若惜激動地看着原予瑕,卻暗覺有人朝房間走來。心中一動,扯掉原予瑕的手,從窗戶處飛身而出。
白虎靜靜地推開門,雙目一挑,朝窗邊看去,嘴角彎起,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走進來。
兩萬年前奪我靈力,兩萬年後還要奪走他麽,哼,那便讓你嘗嘗一切都被別人奪走的感受。讓他受你的血解毒,卻偏偏要感我的恩。
從青蓮殿飛出的夜若惜松松地舒了口氣,看師傅的臉色果真有好轉,看來羽魔天沒有騙她,那她要不要将宮曉羽告訴他呢?
“小若!”
正埋頭思索,聽見前方一個溫柔熟悉的聲音,擡頭一看,粉妝素裹的秀氣女子,正是許久不見的纖雲。盈盈含笑,正激動地朝她招手。
“纖雲!”夜若惜高興地跑過去,出了九華山後就沒有人于她暢快地聊聊天了。短短一個月,卻有許多變故與難以決定的事端藏在她的心裏,少了纖雲這個能夠與她一同分享的姐妹,還真是叫她委實胸悶氣短了一陣子。
二人坐下,夜若惜詳詳細細地将發生過的事情與纖雲一一說來,包括羽魔天和宮曉羽的事情,纖雲聽得一愣一愣的,時而焦急,時而舒緩,時而震驚。
“小若,你把五靈召都用來救你師傅,可你身上的毒怎麽辦?”纖雲急切問道。
夜若惜微笑,輕輕搖了搖頭:“只要師傅沒事,我是死是活都不打緊。”
“值得麽?”纖雲輕輕問,似是問夜若惜,又似問自己。
夜若惜靜靜地看向遠處,風吹過一縷發絲輕輕擺動在空中。
“纖雲,我自娘胎生下來就是一個不祥之人,連年大旱,莊稼地寸草不生,克死了娘,又累死了爹,我經常在想,也許我根本就不該生下來。後來來到九華山,認識了你們,認識了師傅,讓我覺得其實我并不是一個到處惹人厭的人。與師傅在蓮花峰上的八年中,我真切地感受到什麽是關心,什麽是依賴。師傅收我做徒,教我藥理,授我法術,亦教會我許多做人的道理,等于我的再生父母。玉蟾山上,為救我脫險,師傅為我吸毒,甘願冒形神俱滅之危助我出那排山印,又為我頂下漩風天雷二印。如今,師傅失去仙體,深重不治之毒,卻皆由我而起,我夜若惜若再覺得不值,那便真是枉師傅授業的八年恩情,亦枉為人了。夜若惜生為爹娘生,死願為師傅死!”
“小若!”纖雲長長的睫毛不禁一顫。
夜若惜轉過頭,拉起纖雲的手,笑着對纖雲說:“纖雲,謝謝你!要不是你那顆延齡血丹,我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更別提救師傅了!自我入山,你和曉羽便是對我最好的人了。尤其是纖雲你,若當日沒有你傾囊相贈金絲雀,我和哥哥們也找不到這九華仙山,拜得師傅,這份恩澤夜若惜一直都沒有忘過。”
“小若,你別這麽說……你若不是為了替我遠嫁,怎會落得如此……”
“纖雲!什麽都不要說了,他日尋個空,你,我和曉羽,我們結拜吧!”
除了師傅,哥哥,纖雲和曉羽便是對她最重要的人了,在死前能與之能為兄弟姐妹,那她死而無憾了!
“只怕曉羽他……”纖雲收了口,雙眼一彎:“嗯!”
“纖雲,曉羽與羽魔天的關系也只是我的猜測,萬不可告訴其他人,我怕對曉羽不利!”
“嗯,我一定不會!”纖雲想了想道:“小若,萬一曉羽真的是羽魔天之子,與仙門對立,你會站在那一邊?”
其實這個問題,夜若惜也不斷地問過自己,曉羽的品性她最了解不過,他怎麽都不會做出背叛仙門的事情,她唯一擔心的便是仙門中人會不會放過他這個魔君之子!
“我不會遺棄曉羽的!纖雲,你也是吧?”
“那是自然。”纖雲笑了笑,眼神卻瞟向遠方。
二人又聊了幾句後,夜若惜告別纖雲,回到宮曉羽住處。宮曉羽早就等在門口,焦急又有些生氣地看着她。剛剛出去找了一大圈都沒找到她,差點給他急死。
“小若!你去哪裏了!”宮曉羽氣急敗壞地問道。
“去給師傅服藥了。曉羽,我說過不要擔心我,師傅我肯定是要救的!”
“我……”宮曉羽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道:“小若,最近不要亂跑,你知道嗎,巫行雨死了!如果你讓掌教他們抓到,八成他們會扣你身上!”
夜若惜渾身一震,巫行雨死了,雖然她不喜歡巫行雨,也恨他三番兩次找她茬,想要致她于死地,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愣了幾秒鐘。
“我不想再失去親人了。”宮曉羽默默道,話語中竟透着些酸楚。
“我出生那時,母親落難,被一位仙者收留。生下我後,我們便一直生活在那仙門之地。我剛會走路時,母親求那位仙者收我為徒,與衆弟子一同習道,哪知,他們仙門中人根本瞧不起凡人,總是欺負我,有時也會欺負我的母親。有一次,我看到一名弟子讓母親挑水,母親不挑,他們便一同侮辱母親,說母親未婚先孕,不知羞恥。我一怒,竟不知為何發出了一股驚人的力量,将衆弟子震傷,母親也受了重傷。我連夜背着母親逃出了那裏,日夜趕路,風餐露宿,母親因為受傷,又染上一種古怪的風寒,不日便去了。當時的我,痛苦,孤獨,絕望,甚至懊惱,若我習道時刻苦一些,求得仙法,母親也不會就那樣去了。母親的死,都是因為我!”
宮曉羽痛苦地訴說道,兩行淚緩緩從眼中流出,夜若惜看到他雙肩微微聳動,心裏也是萬分難過,想安慰他卻又感到什麽話于此刻都是蒼白無力。
夜若惜讓宮曉羽輕輕靠在她瘦弱的肩頭,感受到他眼中的熱淚在她的肩上濕潤。
“這不怪你,曉羽,不怪你……”
“小若,我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你一定要平安,知道嗎……”
宮曉羽的聲音有些沙啞,卻是緊緊抱住夜若惜,此刻的他是那樣的脆弱,弱小,他需要的也許不僅僅是她這樣一個瘦弱的肩膀,也許,她該告訴他的。
有一種沖動讓她想馬上開口說出,但看到宮曉羽傷心的樣子,她又止住了口,對自己說,再等等,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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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音,你發現巫行雨的時候,确定他身上的傷痕是玄鐵寶劍所傷?”轉輪坐在天臺峰殿前,雙手打坐,悠悠道。
“回師傅,确定。”
玄鐵寶劍,轉輪緩緩睜開眼睛,望向遠處的天柱峰。
☆、治罪
十五天過去,九華山沒什麽動靜,連巫行雨被殺一事也銷聲匿跡起來。雖然奇怪,但大家依舊不動聲色各司其職,日子看似平靜。
原予瑕因連日服用夜若惜混着血的五靈召,也日漸好轉,他逐漸感覺到氣澤的恢複,周身也隐隐閃現銀色的光暈。深吸一口氣,竟有一種熟悉的腥甜萦繞在口中。
仙身已恢複差不多,近日也聽說了巫行雨被殺一事,于是立即前往天臺峰,與轉輪商議此事。轉輪告知他巫行雨當日是受了玄鐵寶劍的攻擊,原予瑕眉頭微皺,玄鐵寶劍,是北海溟君鎮海之寶,怎會出現于九華山中。
轉輪卻毫不疑惑:“為斬除魔君羽魔天,北海溟君主動獻出玄鐵寶劍,請我派弟子替天行道,于是我讓護念派弟子走了一遭。”
“那弟子是……”原予瑕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如若是他,那他必定會受雷擊之刑,小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沒錯,正是宮曉羽!”轉輪毫無表情道:“且八年前宮曉羽被巫行雨暗招重傷,他很有可能一直耿耿于懷。”
原予瑕默了默,道:“但憑這兩點,也無法斷定宮曉羽就是兇手。”
轉輪不緊不慢道:“的确。”轉而又道:“宮曉羽未必就是兇手,但兇手究竟是誰,我們親眼去看看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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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柱峰。
一個少年跪在護心殿上,低着頭,眼神卻滿是倔強。
“你到底有沒有殺害那巫行雨?”護念斥責的聲音響起,卻帶着焦急。這徒弟在他座下已有八年時間,心性品德他自是了解,如若按照掌教吩咐将他交出,他豈能忍心。
“沒有。”宮曉羽自發出兩個字,然後擡頭,緊緊地盯着護念:“難道師傅也不相信羽兒?”
護念一拂廣袖,嘆氣道:“為師信你,不代表掌教便信你。你可知,近日山中發現魔君羽魔天的行蹤,有人舉報你與魔教勾結,掌教命我将你交出,徹查此事。”
宮曉羽一聽到羽魔天三個字,恨恨地握緊了拳頭:“羽魔天?!他來得正好!即便是掌教,也不能單憑他人的一面之詞便與我定罪,如今我便去鏟除那羽魔天,讓掌教換我一個清白!”
語罷,手提玄鐵寶劍,起身離去,護念伸手想要攔住宮曉羽,卻最終放了下來,深嘆一口氣。
羽魔天這個時候已經等在蓮花峰下,夜若惜從遠處慢慢走來。
“我師傅他,真的有好轉了。”剛站定,夜若惜便開心地說道:“謝謝你!”
羽魔天不動聲色地看了夜若惜許久,這女娃謝他,目中含笑,其中的純淨竟讓他無端産生一種愧疚的感覺。這些日子他看到她犯險龍池瀑,小心翼翼地盜取五靈召,然後以那顆延齡血丹勉強維持的身體煉化,看着她印堂的暗淡與眼眶的青色,羽魔天已然料到,随着她流失的氣澤與鮮血,她的時日已經不多,現下應是奄奄一息的時刻,可為何此刻的她仍舊能夠煥發出這般奇異的光彩。
便是因為她的師傅得救了嗎?猛然想起腦海中那個絕望的眼神,他恍然一驚,嘴角微微上揚,若是她能料到白虎所安排的結局,那時的她還能如此執着笑得如此燦爛麽。
“不必謝我,你答應我的事呢?”羽魔天語氣淡淡。
夜若惜輕笑一聲:“宮曉羽他就在”
“納命來!!”
話未說完,夜若惜與羽魔天便感到一股殺意濃烈的劍鋒呼嘯而來,直指羽魔天!
羽魔天斜目一瞥,心中暗笑,原來是那天遇到的莽撞小子,竟然幾次三番不要命地冒犯他,當他是無名小卒麽。
哼,找死!眼神一凜,手已起印,漩風印即出!
“曉羽!不要!”眼見兩人兵戎相見,夜若惜急聲喊出,斷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一時間悔意懊惱四起,她應該早說的!
羽魔天聽到夜若惜的喊叫,卻如遭雷擊,瞬間楞在那裏,定定地盯着眼前疾馳而來的眉清目朗的少年。
他,他便是麽?
子欣……我們的孩子
回神那一刻,嘎然止住那如排山倒海之勢的漩風印,無奈印已出,氣勢磅礴,卻難以收回,只得頂着反噬之力,最終,他與宮曉羽各中一擊。
嘴角鮮血慢慢溢出,羽魔天卻全然未知,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十五年了,他十五歲了嗎?
如若一開始他還對眼前之人有所懷疑,有所猜忌,那麽這一刻,當宮曉羽的血在空中彌漫後,他便确定,他,是他的兒子!他羽魔天的兒子!!
子欣……我終于找到我們的兒子了,他很健康,英俊,眼睛很像你。
正當羽魔天恍惚之際,宮曉羽調整氣息後,徑直飛向羽魔天一劍刺去!夜若惜大喊不要之時,羽魔天已恢複常态,見夜若惜攔在自己的面前,一拂手,将夜若惜抱起躲過宮曉羽那致命的一劍。
“小若!”
“曉羽!”
看到宮曉羽嗜殺的眼神,夜若惜恨不得馬上告訴宮曉羽,眼前這個羽魔天很有可能便是他的親生父親!
正欲開口,羽魔天卻搖搖頭,眼神示意她的後方。夜若惜一回頭,便看見一衆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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