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互換

“你說什麽？！！”纖雲瞪圓雙眼，懷疑地看着前聖女，大聲問，手掌卻沒有離開纖恨的天靈蓋上方。

“十八年前的一個寒冬，我生下了一個女嬰，那一日夜雀的上空遍布七彩祥雲，我将這個女嬰取名為纖雲。可這個女嬰剛出世後，我的肚子又開始疼起來，産婆上前一看，才知道還有一個孩子在我肚裏。那時父母曾許願我，若出生一個孩子，便放我離開夜雀，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可是我千算萬算卻未曾想到，我會生下一對雙胞胎。我恨極了這個孩子，所以取名為纖恨。從纖恨一出生起，我便怠慢這個孩子，我将你放在我自己的房間裏親自照顧，纖恨卻放在了奶娘的房間裏。夜雀自古以長女為下一任聖女的繼承者，我深知繼任聖女所要面對的人生是一個不能自主的人生，常常悲嘆你小小年紀，便要承受未知的苦難。夜雀觊觎聖位的人太多，而我那時又一心想要離開夜雀，無心管理夜雀，那一時期，父母身體每況愈下，夜雀曾一度危機四伏，內亂不止。暗害你的勢力太多太多，你們的父親去得早，所有的事情全部由我一個人處理。但終究是防不勝防，在你六歲的時候，被刺客用箭射中腦部，導致六歲之前的記憶全部消失。”

前聖女嘆了口氣，眼中迷茫而滄桑，隐藏着許多未知情緒，卻又勉強将之壓下，繼續說道：“看着日日昏睡不醒的你，我每天擔盡了心，哭幹了淚，我知道這只是個開始，未來你還要面對多少未知的傷害都不得而知。當我最最無助的時候，六歲的纖恨孤零零地走到我的身旁，我忍不住将怒氣發在了她的身上。”

“都是你！要是沒有你，我就能帶着你的姐姐一同離開夜雀，又怎會到今日這地步！你是個災星，你就是我和你姐姐的災星！”

小纖恨輕輕啜泣起來，小聲道：“母後不要生氣，是纖恨不好……”她擡頭，一雙水潤的眼睛看着聖女，“是不是如果姐姐不是姐姐，就不會被壞人害了？”

“你說什麽？”聖女紅腫着眼睛看了小纖恨一眼。

“母後，你帶着姐姐走吧，纖恨，纖恨留下來做姐姐。”小纖恨稚嫩的聲音在聖女的耳邊響起，讓她突然止住了眼淚。

“你？”她望着小纖恨正擡頭想看又不太敢看她，一根小辮子歪歪斜斜地搭在肩膀上，讓她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從未為這個女兒梳過一次頭，“你當真願意這樣做？”聖女不禁脫口問出，六歲的孩子不會有何心機，她甚至根本不懂聖女之位意味着什麽，她只知道自己的母親會擔心自己的姐姐因為聖女之位而被殺害，她怎會想到這個主意的。

“我願意。”小纖恨一字一句說道。

“說！是誰教你讓你去坐聖女之位的！”聖女不禁疑心大起，逼問道。

沒想到小纖恨哇的一聲哭起來，“母後息怒，母後息怒。是因為纖恨也想在母後的房間裏住一晚，像姐姐一樣。可奶娘說，姐姐因為是聖女的繼承人，所以母後才對姐姐格外照顧，奶娘說母後也是一樣喜歡纖恨的，可是纖恨也想，也想……所以，所以……”小纖恨一下子跪在地上，磕着頭，“請母後息怒，要怪就怪纖恨吧，不要怪奶娘！！”

看着跪在地上不住磕着頭的纖恨，聖女全身顫動起來，淚慢慢滑落，這些年，她都做了些什麽，她對這個孩子，都做了些什麽！印象中只有嚴厲苛責，惡言相向，卻從未對她盡過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她竟是這麽的怕她，她明明知道纖雲是因為聖女之位才遇害，卻還是願意代替自己的姐姐，僅僅是因為想到母親的房間裏，只是想像一個普通孩子般，有母親哄着進入夢鄉。

盡管聖女有再多的悔恨與愧疚，她終究還是采納了小纖恨的想法，讓姐妹二人調換身份，為失憶的纖雲導入了全新的記憶，那些記憶本是纖雲不曾擁有過的，而是纖恨所經歷過的。纖雲纖恨二人本就一模一樣，換了身份無人能知，除了她自己、纖恨和般若三個人。為了防止被那些暗勢力看出破綻，她将纖雲和纖恨一起送入九華山習道，一是為了讓二人性格慢慢變得鮮明，等到回到夜雀時，纖恨便能自然而然地接任聖女之位。二也是為了緩解自己對纖恨的愧疚之情，離開夜雀，至少她是安全的，等到學好了本領，亦是無人能夠害得了她，但日後聖女的命運，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那是她永遠都償還不了她的。

前聖女将前塵往事娓娓道來，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震驚，夜雀竟有此驚天秘密，這不僅欺騙了夜雀以及六界的所有人，也欺騙了雀神，欺騙雀神的後果……前聖女為了纖雲竟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我不信！我不信！！！”纖雲雙手扳着自己的頭，似乎疼痛難抑的感覺，痛苦地搖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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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是事實！我們都欠了你妹妹太多！”前聖女大聲說道。

“不可能！那些經歷，那些過去的經歷那麽真實，那麽絕望無助，那全都是我！不可能是她！！”纖雲掙脫了頭部的疼痛，又向纖恨撲去！

“你的記憶越真實，那便是纖恨的過去愈痛苦……”前聖女聲音哽咽，第一次這般軟弱地說不出話。

“你騙我！！”話音剛落，般若手印一翻，空中微觀呈現，二人六歲前的過去一幕幕出現，重演。

前聖女看了幾幕，不忍地扭過頭，不再去看。纖恨痛苦地看着微觀中的畫面，嘴唇緊緊抿着，微微顫動，那一聲聲冷言與責罵，歷歷在目，仿佛發生在昨天。

“這纖恨竟然為了能夠享受一次母愛，就這樣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葉蒻看着微觀搖頭嘆道。

聲音雖小，卻被纖雲聽了去，她本已神經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加之對葉蒻仇恨至極，黑掌立即調轉了方向，襲向葉蒻！

“纖雲！要恨就恨我吧！是我搶了你的聖女之位，搶了你心愛的人！有什麽就沖我來吧！！！”纖恨擋在了葉蒻面前，準備接下纖雲那一記兇猛狠毒的黑掌，誰都知道這一掌接下去定是性命不保。纖雲嘴角微彎，另一只手掌舉起，加重掌力，“你二人誰都跑不了！！！”

這是要同時致二人于死地！！！

原予瑕和冉樂迪同時上前，想要攔住纖雲這一掌，可沒想到纖雲的力量不知何時變得深不可測，加之二人的靈力被夜雀之地封印，根本無法抵抗纖雲身上強大的怨氣之力！被纖雲一掌扇到兩邊。那黑掌直逼纖恨和葉蒻！突然，前聖女的身影快速閃到二人的前面。

“纖雲！要殺你妹妹，你就先殺了我！”前聖女言辭凜然，不怒而威，可畢竟她是一個母親，任她多強勢，多幹練，她是一個女人，都無法看到自己的女兒們自相殘殺。

“哼！你以為我不敢！”纖雲說完，并未收及掌風，而是從身後萌生出紫黑色的屏障，加重了怨力，慢慢凝聚成兩團能量，“我勸你還是趕快躲開，我纖雲不做弑母之徒！”

“纖雲，你不要一錯再錯！你在九華山上所做的事我全都知曉，你若不潛心悔改，終有一天會遭天譴的！”

纖雲雙眼泛紅，幾乎失去了全部理智，“好！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那便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喝——！！！”

剎那間，白影，青衣，墨玉，全不及那一道身影之快，閉目間，滿眼刺目的光亮和一陣冬梅的暗香。

随即，響徹天際的是前聖女悲鳴的哀嚎！

“阿若！！！！！！”

作者有話要說：保護姐姐，保護母親，保護自己愛的人，保護自己愛的人的所愛之人，但卻唯獨不去保護自己，這就是纖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