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初遇

天高雲闊，馬蹄飛揚，柳月眉日夜不休，一路北上，來到翠雲峰。

翠雲峰是宋國，周國，南國的邊境，通過翠雲峰便可直接到南國邊境。

雨霧朦朦，一水碧波，空山幽靜，蒼翠欲滴。

柳月眉扮成一個男子模樣，穿着不起眼的衣服，衣服上還特意占有些許泥土。

她本是走大路，卻不想遇到了一群人的襲擊。對方身手不錯，亂戰之後，她的手臂被砍了一刀，慌亂之中，棄馬而行，被迫選擇翠雲峰的小路。

她拉開捆綁着的雙腿，坐在溪邊，清洗傷口，時刻用餘光掃視周圍的一切，防範着野獸的襲擊，更是警惕剛才襲擊她的那群人有沒有追過來。

來人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問她是否姓柳，她還沒有多說什麽，對方便對自己下起了殺手。

柳月眉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人，又為什麽要襲擊她。她自幼跟着父親，并沒有跟什麽人結下仇。

“籲！”一聲馬蹄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回頭一看，一匹白馬正向溪邊走來。

它步态高傲，毛光水滑，顯出一股貴氣。

柳月眉看得出神，瞬間被這白馬迷住了。

白馬在溪邊喝了幾口水，走向柳月眉。

它的眼睛透出如蜘蛛絲般的紅絲，腹部有一些幹枯的血跡，背上還有染血的馬鞍，馬腿上還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正流着血，盡管如此，卻依然英氣逼人，一看便是一匹流落的戰馬。

馬兒舔舔自己的傷口，又扭頭用嘴巴拉一下柳月眉。

“好馬兒，你是讓我給你治傷嗎？”柳月眉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快被它舔化了。

馬兒啼叫一聲，拽着柳月眉的衣服，使勁往前走。柳月眉順着它拽的方向往前走了幾步，停下來。

馬兒走了幾步，回頭瞅瞅柳月眉，見柳月眉不動，輕嘶一聲。

柳月眉還在站在原地，心想：看這樣子，這馬兒估計是讓我去救人，我有事在身，又處在是非之地。

馬兒見她未走，又走過來，擋着她的去路，使勁咬着她的衣服，眼眶中滴下一顆淚珠。

柳月眉摸摸她的鬃毛，“好吧，我跟你走吧！”

柳月眉跟着白馬走了一段，來到一個山洞。夕陽西下，光線昏暗，空氣中隐約夾雜着一股血腥味。

山洞裏躺着一個人，一身戰服，頭上戴着鐵面。

白馬站在他身邊，舔着他手上的傷口。那人撫摸着白馬，有氣無力地道：“悠然，你去哪了。”

柳月眉繼續往裏走了幾步。

那人察覺到柳月眉的到來，惶恐地說道。“你是誰？”

“我是誰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來救你的。”柳月眉說着把他扶起來。

“你要幹什麽？”那人十分費勁地吐着這幾個字。

“救你！”柳月眉用命令地語氣說道。

柳月眉把他扶上白馬，帶他回到剛才的溪邊。

晚風吹過河面，蕩起層層漣漪，火苗在暗夜中輕舞，時不時爆出點點火花。

柳月眉借着火光，幫他清理傷口，又用刀輕輕地破開他已經凝結的結痂，清除髒物，重新包紮。

“姑娘是誰，可否留下姓名，将來我一定報答救命之恩。”那人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是女子。”

“哈哈！”那人笑了起來，“即便你是男子打扮，你身上的脂粉味也已經暴露了你的身份。再者，附近的男子要麽是士兵，要麽是上山打獵的農夫。農夫必定有武器，士兵必定會有戰服，你這兩者都沒有。”

柳月眉并未回答。

“姑娘是南國人吧。姑娘，若是不肯告訴在下，在下将來如何報答救命之恩。”

“你這人好奇心還真重，我是哪國的人又怎樣，我是不是女子又如何。實話告訴你，我并不想救你，是你的馬兒硬拽着我去的。你應該好好感謝你的馬。”柳月眉說着又看向白馬。

白馬似乎也知道柳月眉在看它，輕叫了一聲，走向柳月眉。

柳月眉摸摸馬背，又摸摸馬肚子，剛才的傷口經過一番折騰更深了。

“真是好馬！”柳月眉心中一陣感動，開始給白馬清理傷口。

“你是宋國的士兵吧或者說是宋國的将軍。”

“噢？”那人有些驚奇，“你怎麽知道？”

“此處三國邊境，不過，只有宋國的士兵才會戴着鐵面。我在來的路上聽說宋軍與周軍剛大戰了一場，所以你必定是宋軍。”柳月眉說着，嘴角輕輕上浮，反正不會是南國的士兵，因為南國的士兵大部分都認識我，見到我不會是你這個表情。

“姑娘此話有幾分道理，不過，萬一是周國或者南國的士兵把宋國士兵的衣服偷走傳上呢？”那人辯解道

柳月眉白了他一眼，說道：“強詞奪理。”

柳月眉把白馬身上的傷口清理好，又撫摸了一下白馬的鬃毛，白馬長鳴一聲。

“好了，白馬的傷口我已經處理好了。本姑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柳月眉說着轉身正要離去。

“哎，姑娘……”那人叫道。

柳月眉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那人并沒有說話。

柳月眉見他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那人見柳月眉又要走，急忙說道：“姑娘，可是要去南國？姑娘若是去南國，一定不要走這條路。”

柳月眉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為何？”

那人見柳月眉停下腳步，心中暗自高興。

“姑娘也聽說了宋軍與周軍交戰。前面那條路已經被宋軍占領了。此處只有一條路通南國。不過那條路崎岖難走，還有野獸出沒，姑娘确定要在這個時候走這條路？”

柳月眉心中一驚，她知道那條路，那條路不僅如此，還有沼澤。

“我看此時天色已晚，姑娘不如在此休息一夜。姑娘也知道我是宋軍，明日天亮，我送姑娘回南國，就當在下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柳月眉看看天色，此時卻是不宜再走，只好點點頭算是答應。

白馬似乎聽懂了兩人的對話，馬尾搖個不停。它彎着腿，俯下身子，趴在柳月眉身邊。

柳月眉看着陌生的一切，若是沒有這些意外，此時她應該已經跟太子成婚了吧。

她想着從懷裏掏出那塊紅布，裏面包着那隊火瑪瑙耳墜。

“看的如此出神，難不成是情郎送你的？”那人故意挑釁道。

柳月眉繼續看着火瑪瑙，并沒有搭理他。

“這眼神，我還真猜對了！你這情郎也是，怎麽大半夜讓你一個姑娘家在這荒山野嶺。不怕豺狼虎豹，難道也不怕被強盜搶走嗎？”

柳月眉白了那人一眼。

那人繼續試探道：“看你這眼神，是不是被你的情郎抛棄了。”

柳月眉懶得理他，她撫摸着它的鬃毛，叫道：“悠然，真是一匹忠誠的好馬。”

星光璀璨，夜風吹拂。

柳月眉坐在火邊，身子靠在馬肚子上，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