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初見

趙明軒面容隽秀，發鬓如墨，劍眉飛揚，漆眸如淵，似能把人吸進去。

柳月眉看的出神，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柳月眉心裏很奇怪，進宮那麽久，柳月眉還是第一次那麽近距離見到趙明軒，柳月眉之前也從未見過他。

但趙明軒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初次見面，而像一個思念許久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便掀起了壓在心中的柔情。

深邃的眼眸，似水情柔，英俊的臉上，一彎淺笑，仿佛有許多話要說，有許多事要問，卻不知道從何開始說起，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柳月眉越看越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中卻也知道，此人從未見過。

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柳月眉從趙明軒黝黑的眼珠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剎那，他們聽不到風聲，也聽不到雨下，周圍的一切好像就在這一刻靜止了，整個世界似乎只有他們自己。

墨蘭“卟嗵”一下跪在地上，“奴婢叩見皇上，給皇上請安。”她狠狠拽了一下柳月眉。

這一聲請安，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柳月眉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跪在地上，“臣妾浣紗閣柳才人，給皇上請安。”

趙明軒也回過了神。

“浣紗閣的柳才人？”趙明軒小聲嘀咕道，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太監李德勝。

李德勝是趙明軒的貼身太監，基本上是寸步不離。

李德勝回禀道：“是南國送來的。”

“南國送來的。”趙明軒若有所思，“嘩”一下打開折扇，半遮面轉頭詢問李德勝：“看她的面相有幾分熟悉，本王記得看她的畫像之時，封了美人，怎麽現在成才人了。”

李德勝沉默了一會說道：“上次本應讓她侍寝，可是她正好生病皇上您就把她降級成了才人。”

“噢……”趙明軒搖搖頭，一臉疑惑的樣子，“好像是有那麽回事。”

柳月眉聽到趙明軒的話，心裏暗暗慶幸，看樣子他還真的沒有記住自己，幸好之前沒有貿然行動，不然不知道後果如何。不過這樣也好，他沒有生氣，就當下了一步作用不大的棋。

“你們都起來吧！”趙明軒說完又看向柳月眉。

柳月眉站起來，目光正好又正視趙明軒。剎那，她更加确定，趙明軒眉眼之間有一絲似曾相識的熟悉。

她快速把目光轉向其他地方，心撲通亂跳，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怎麽見一個宋帝，卻讓她如此心慌意亂。

趙明軒順着柳月眉的目光看過去，問道，“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柳月眉臉上一陣紅韻，低下頭，心中發慌，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曾經設想過無數個與皇上相遇的畫面，說什麽話，應該怎麽做才能讨得皇上的歡心，讓皇上記住自己。

千想萬算，都從未想過是在這樣一個慌亂的下雨天，遇見一個不知所措的自己。

越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越是要調整自己，保持冷靜。

她在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平靜，淡定。

“本王聽你剛才吟的那幾句，猜想你應該讀過一些詩詞。本王聽得興起，不知道你有沒有新的詩句，可願道來？”趙明軒手裏搖晃着折扇，風度翩翩。

“湖面幽幽，暮雨霏霏，君坐亭中，妾卻心憂。”柳月眉随口來了幾句。

趙明軒眉毛上挑，說道：“為何？”

“雨過無痕，風過無聲，君問詩句，妾無好詞，胡亂一說，恐惹龍顏，怎能不憂，請君恕罪。”柳月眉說着行了個大禮。

真是計劃不如變化快。之前并不想争寵的她，此時不得不争寵。她只好調整心中的計劃，在心裏跟自己打了個賭，下了一招險棋。

“大膽！”李德勝厲聲道。

“哈哈。”趙明軒不由得笑出了聲，“沒事！本王恕你無罪。”

趙明軒繞到柳月眉身邊，故意用調戲的語氣道：“你還真有點意思，既然知道本王可能會生氣，還要說。”

“臣妾惶恐，臣妾愚笨，一時沒有什麽好詞又不能胡說，胡說豈不是欺君罪名更大，所以只能實話實話，請皇上責罰。”柳月眉低頭，聲音低沉，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等待大人責罰。

趙明軒自言自語：“既然你自願請罰，那本王罰你什麽呢？”

柳月眉頭稍微擡起來，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看着趙明軒。

“本王想好了，本王要懲罰你……”趙明軒沒有繼續往後說下去。

柳月眉等了一會，又問道：“皇上想懲罰臣妾什麽，臣妾甘願受罰。”

皇上看着她，嘴角微微上翹，折扇一收，“你都已經請罪了，本王不罰你，說不過去，若是要懲罰，又應該罰你什麽呢？也罷，來日方長，這次的錯本王先記着，等你下次再犯錯，本王就一并罰你。”

“啊！一起罰？”柳月眉撅着嘴，小聲哀求道：“那皇上還是現在罰吧。”

“這異國來的女子就是不懂規矩。”李德勝又怒斥道。

“诶！”皇上舉起折扇，示意李德勝不要說話。

李德勝只好低着頭，退了幾步。

“為何要現在罰？”皇上問道。

“皇上現在罰，罪行還比較輕。剛才李公公也說了，臣妾是異國女子不懂規矩，倘若臣妾以後真的犯了什麽大錯。那不是罪上加罪，臣妾怎麽受的起。”

“哈哈哈！”皇上大笑道，“好個伶牙俐齒的異國女子。”

“奴才浣紗閣小安子，叩見皇上！”話音剛落，小安子撐着傘，站在亭子外面。

“起來吧，有何事禀告？”

“啓禀皇上，啓禀才人。天色已晚，奴才見才人許久未歸，就出來找找。如意姑姑說，主子愛吃的荷塘月色已經做好了。請主子回去用膳。”

“噢？荷塘月色？這是道什麽菜？”趙明軒說着轉頭看向柳月眉。

“回禀皇上，是蓮藕，青豆，再加上幾絲青椒，紅椒清炒而成。夏日炎炎，清淡為主。”

“說的本王都饞了。不知，本王是否有這個口服？”趙明軒說着看向柳月眉。

那炙熱的眼神，讓柳月眉再次感受到了他的情意。

“皇上說的哪裏話？臣妾還怕請不來皇上呢。”柳月眉說着轉頭看着小安子，“小安子，你腿腳快，先回去告訴如意姑姑，皇上今日要到浣紗閣用膳。”

“奴才知道了。”小安子就像只猴子一樣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