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目的

柳月眉其實心裏有數，周婕妤的嚣張跋扈在宮中是出了名的。周婕妤跟皇後沾親帶故，畢竟有皇後撐腰，一般人不敢惹她。

她也知道，以周婕妤的性子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不過，事到如今就算周婕妤要找自己算賬，那也得找個借口。

車到山頭必有路，她現在着急也沒用，等周婕妤出招的時候，她再想辦法應對吧。

柳月眉微微一笑說道：“大家都是姐妹，我看周姐姐性子随和，應該不會像姐姐說的那樣。”

夏美人緊緊抓住柳月眉的手，道：“妹妹啊！你可真是糊塗啊。你可不知道，在這後宮之中，我們這些異國女子，生存的唯一辦法就是獲得聖寵，若是失去聖寵那還怎麽活？”

“有寵幸如何，沒有寵幸又如何？有聖寵固然好，沒用聖寵，日子還不是照樣過，難道還投井自盡不成？”甄美人說道。

話題突轉，大家都紛紛看着她。

甄美人懶神無力地繼續說道：“宮裏的女人啊，猶如昙花！有時候被皇上寵幸并不是值得高興的事，被寵幸之後，又被遺忘，那還不如不被寵幸呢！”甄美人越說眼神越茫然，人在這心卻早已飛往別處。

她說着感覺自己失言了，嘆了口氣，看着柳月眉說：“妹妹不要多心，姐姐也希望妹妹花紅百日。”

柳月眉聽到這話，不知道說什麽好，想用微笑來敷衍，卻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墨蘭聽這話白了甄美人一眼，機靈地說道。“主子，您該服藥休息了。”

“那我們就先回去，不打擾妹妹休息了。”黃美人起身道。

“那我妹妹我就不遠送了。銀霜送客。”柳月眉道

夏美人握着柳月眉的手，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若是周美人敢跟妹妹使臉色，妹妹一定要來告訴我，姐姐一定幫妹妹出主意。”

“那妹妹就先謝過姐姐了。”柳月眉回了個禮。

“那我們也告辭了！”衆人紛紛起身。

“那姐姐就先走了。”夏美人走出門，又回過頭，給柳月眉抛了個媚眼，依依不舍看着柳月眉。柳月眉也微笑着回應。

“柳妹妹，改日一定要來姐姐那坐坐。”夏美人又喊道。

好不容易把她們打發走了，柳月眉松了口氣，伸了個懶腰。

如意姑姑端了碗紅棗湯進來，溫柔地說：“主子，喝完紅棗湯，補補氣血。”

墨蘭聳着臉，一副像誰欠了她錢沒有還的樣子。

柳月眉說：“墨蘭，你也喝一碗，順順氣吧。”

墨蘭用力呼了口氣，手指不停纏繞着手絹，沒好氣地說：“主子就是好脾氣，甄美人那話是什麽意義！什麽叫昙花，她這不是在詛咒才人嗎？剛才若不是礙于才人面子，我定給她好看。”

柳月眉笑笑，“我一個主子都沒生氣，你倒先生起氣來。”

“本來就是嘛！”墨蘭強調道。

柳月眉搖搖頭，否認道：“我看她不像是在詛咒我！”

柳月眉沉默了一會，轉頭看向如意姑姑：“姑姑，你看呢？”

如意姑姑語重深長說道：“甄美人性格直爽，她剛才說的話不是說給主子聽的，而是說給她自己聽得。”

這一點柳月眉也看出來了，她說道：“此話怎講，姑姑可願細細道來。”

“衆所周知，甄美人被皇上寵幸過之後，便不再召見。甄美人一夜昙花的典故，成了宮中的笑話。當然，宮裏誰也沒有把握，皇上會不再寵幸甄美人。宮裏向來不缺搬弄是非的人。甄美人一日不被皇上召幸，宮裏的人就會再說一日。

柳月眉點點頭，這個想法跟她心裏想的一樣，說：“甄美人本是将軍之女，有着與其他女子不一樣的傲氣。周國雖然已經亡國，她身上的傲氣依舊不減。如此驕傲的女子，現在成了笑柄，她卻無法反抗，心難平啊心難平。”

墨蘭為主子抱打不平，埋怨道：“主子好脾氣，如意姑姑好良心。我看她就是知道才人被寵幸了，羨慕嫉妒恨，才故意說這些話。”

柳月眉說着拿起喝了一口紅棗湯，又叮囑道：“不管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剛才說的這些話在家裏說說也就罷了，在別人面前半個字都不能說。”

夏美人臨走時的話，深深地印在柳月眉的腦海裏，她覺得那不是客套話，而是有心邀請。

柳月眉有問道：“那夏美人呢，姑姑可有看法？”

如意姑姑若有所思，似乎在回憶什麽事情，說道：“夏美人妩媚動人，本來也是得寵之人，只是君心難測，皇上突然又寵幸了周美人，還封了婕妤。聽說皇上已經很久沒有去夏美人那兒。主子無意中幫夏美人出了這口氣，她是打心眼裏高興。”

“奴婢看，那夏美人也真是奇怪，得寵的是我們主子，跟她有什麽關系。她為何如此高興，那樣子比自己得寵還高興。”墨蘭十分不解。

柳月眉淡淡一笑，看着如意姑姑。

如意姑姑眼皮上揚，也看着柳月眉，道：“這點，我想主子應該能想明白。”

柳月眉分析道：“夏美人跟周婕妤有過節，夏美人如此得意，我看原因有二，一是，皇上已經很久沒去夏美人那了。就算皇上再去她那，周婕妤始終是贏過她的人，她可能也覺得沒有意義。如今我得寵，她終于看到個可以幫她打敗對手的人，所以心情高興。再者，皇上寵幸的是我，正好撞在周婕妤的槍口上，以後跟周婕妤結怨的也是我，她正好看戲。”

墨蘭恍然大悟，“怪不得，看她今天那樣子，好像不嫌事大。恨不得周婕妤跟主子大吵一架才好。還有還有……”

墨蘭說着情緒有些激動，道：“你看她說的那話。什麽不怕有人去告訴周婕妤，就是希望有人去告狀。”

柳月眉嘴角上浮，笑道。“呵呵，一個失寵的人，跟一個剛得寵的人，說另一個正在得寵的人的故事，這意味着什麽呢？”

“找人訴苦，宣洩不平。”墨蘭補充道。

如意姑姑補充道：“依奴婢看，夏美人是想來跟主子結盟的。”

“結盟？”柳月眉有些疑惑，看着如意姑姑。

如意姑姑點點頭，道：“主子仔細想想。看她送的這禮物便能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