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屏風

這聲音有些耳熟，柳月眉回頭一看，夏美人來了。

她再一看周婕妤，原本嬌嫩紅潤的臉蛋一陣白煞，若不是臉上撲了脂粉，一定比鬼臉還慘白。

周婕妤強擠出笑容補充道：“本想請妹妹一起來，不想聽說妹妹這幾日偶感風寒，姐姐怕打擾妹妹休息，就沒有去請。”

“我看是哪個亂嚼舌根的人，我一定把她給揪出來。我活的好好的，是誰說我偶感風寒呢？”夏美人立刻反駁道。

夏美人說着走到柳月眉身邊，“柳妹妹，剛才路過浣紗閣本想跟妹妹一起來的，侍女說你已經走了。”

“夏姐姐好。”柳月眉行了個禮，微笑道：“這次是妹妹的錯，下次一定跟姐姐一起來。”

“這位就是柳才人吧！”周婕妤走到自己身邊。

柳月眉并沒有慌張，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她莞爾一笑，行了個禮，“浣紗閣柳月眉見過周婕妤。”

周婕妤眼角閃過一絲憤恨，笑言：“妹妹不必多禮。”

周婕妤又招呼道：“這是皇上賜給臣妾的屏風，大家都過來看看吧！”

周婕妤說着，招呼衆人往前走。大家也都紛紛往前邁步。

周婕妤斜視柳月眉，道：“柳才人覺得這屏風如何？”

“絲線的密度很高，蝴蝶的翅膀用很細的彩線一針一線秀的仔細，看起來生動逼真，仿佛多看幾眼，蝴蝶就會飛到自己手中一樣。”柳月眉看着這蝴蝶栩栩如生，自己也很喜歡。

“噢？妹妹希望蝴蝶飛到自己手中。蝴蝶都飛到手中，不久蜜蜂也會飛來吧！”周婕妤說着捂着嘴笑開了，說：“原來妹妹是招蜂引蝶之人，怪不得，怪不得！”

衆人也都開始嘲笑道。

墨蘭盯着周婕妤，心裏開始生悶氣。若是在別處，她一定會跟她辯論起來。

柳月眉倒是十分淡定，她繞着周婕妤走了一圈，說道：“這是姐姐新做的裙子吧，妹妹見識短淺，這裙子是碧水婆渺裙？”

“算你好眼力！”周婕妤一臉傲氣，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噢，我說呢！姐姐身穿碧水婆渺裙，額頭紋桃花印，莫非應了那句話，水性楊花？”

“哈哈哈！”衆人又笑了。

周婕妤氣得牙癢癢。

張美人一看，周婕妤受了氣，丢了面子，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只能把氣往肚子裏吞，等衆人散去，她就該發火了。到那時候遭殃的就是自己。

柳月眉又是皇上的新寵。兩邊都是不好惹的人，她只好想辦法做個和事佬。

她急忙補充道：“兩位姐姐，這屏風上鏽的花栩栩如生，看這繡工，真是令小妹佩服。柳姐姐，你看這花也不錯。”

柳月眉一眼就瞄中了萬花叢中那一點白。張美人這樣說，柳月眉也給她個面子，轉移話題說道：“我看這株白芍不錯，清新別致，清麗脫俗。”

“我看不怎麽樣，頂多算個小家碧玉。我看還是這牡丹好，大氣！不過，小家碧玉的人見識短，只會欣賞小家碧玉的花！”周婕妤氣不過補充道。

墨蘭聽這話，心裏頓時就更不舒服了。這那裏是在說話，分明是在說人，她實在是忍不住了，脫口而出：“這芍藥怎麽就小家碧玉！”

“好你個奴才，你主子還沒說話，你倒先開口了。”周婕妤說着，一巴掌掄過去。周婕妤正找不到出氣的地方，正好墨蘭多嘴，她毫不猶疑的反擊過去。

柳月眉心裏也知道她這話的意思，看着周婕妤一擡手，柳月眉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拉着她的手。

周婕妤轉過頭，目光像鋒利的刀盯着柳月眉。

柳月眉不慌不忙地說道：“姐姐息怒，這奴婢是妹妹沒有管教好，妹妹自會回去管教，就不勞姐姐費心了。”

“牡丹又如何，好看又怎樣。沒有人欣賞，還不是只有黯淡凋謝。”夏美人嘆道，随手摘了朵花，插在柳月眉的頭上說道：“管她什麽花，有人喜歡就是好花！名花配美人。”

周婕妤聽到這話更是懊惱，甩開柳月眉的手，盯着柳月眉頭上那朵花說道：“我看是喧賓奪主，小家碧玉就是小家子氣，人不好看，反而糟蹋了花！”

周婕妤說着一伸手把花給拔下來，狠狠扔在地上，用腳重重地踩着。

在場的美人們，都愣住了，沒有人敢說話。

大家都知道，這哪裏是踩花，分明是踩人。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柳月眉。

柳月眉好像局外人一樣，彎下腰把踩得一塌糊塗的花撿起來。

柳月眉語氣平和，不卑不亢，像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說道：“婕妤姐姐說的是，妹妹受教了。”

柳月眉淡淡一笑道：“花不招人，人卻惹花。原本好好的一朵花，又是招誰惹誰了，竟然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可惜。若是這人跟這花一樣，招惹了某個失禮之人，豈不是……”

“你這話什麽意思！”周婕妤有些激動，說話的聲音明顯比之前要高很多。

“姐姐多慮了，妹妹可沒說任何人。妹妹只是看到這花，有些傷感罷了。”

“你，你，你！”周婕妤身子開始哆嗦起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她厲聲指責道：“你進宮之時，規矩都學到哪去了。居然敢以下犯上。”

“姐姐這是多心了，妹妹那裏以下犯上。”柳月眉依然十分淡定地說道，說完安安靜靜地看着周婕妤。

“你剛才分明就是在說我。”周婕妤氣急敗壞地說道

“在場那麽多人，妹妹可沒提姐姐半個字。”柳月眉泰然自若。

周婕妤的胸口，起起伏伏，十分劇烈，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瞪落下來了。

周婕妤左看看，右看看，擡起剛才那盆花，狠狠地摔在地上，揚長而去。

大家看着周婕妤的背影，也各自散去。

夏美人挽着柳月眉的手腕說道：“摔給誰看呢！妹妹，咱們走，別理她。”

“妹妹，今天可真是厲害。可算幫姐姐出了口氣！”夏美人越說越來勁，時而低頭偷笑，時而又擡頭看着柳月眉，臉上脂粉濃厚也藏不住心中的喜悅。

“妹妹啊！你可是不知道，妹妹還沒得寵的時候，她可是給了很多人氣受。”

夏美人說着，手捂着嘴巴，不由得又笑出了聲，她說着又回頭看看淩香閣，腦子裏閃現了周婕妤生氣的畫面。

“哈哈。過瘾，可真是過瘾。”夏美人大笑起來。

“夏姐姐這是說笑了。”柳月眉看着夏美人這樣子，不知道說什麽好。柳月眉淡然一笑，給夏美人行了個禮，說道：“姐姐，從這條路去浣紗閣比較近，妹妹就先告辭了。”

夏美人一手搭在柳月眉的手上，又用她那妩媚的聲音說道：“妹妹這就要走啊，天色尚早，不如姐姐去妹妹那坐坐，聊聊家常。”

“多謝姐姐，妹妹改日一定登門拜訪！”柳月眉依然像沒事人一樣，轉身離去。

此時，對于她來說，說什麽都不好。就算不說什麽，宮裏千千萬萬張嘴也會替她說出許多不必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