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機會

秋晨的天，變得如此寧靜，白雲如羽毛般輕盈。

柳月眉緩緩睜開眼，陽光透過紗帳，顯得格外柔和。

昨夜她睡得很好，一夜無夢，她不記得她什麽時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趙明軒什麽時候走的。

她感覺口渴，掀開被子，起身喝水，往常銀霜都會在，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銀霜并沒有在房裏伺候。

她下床，隐約聽到院子中有人唱歌，聲音好像是墨蘭的。

柳月眉走出房間，墨蘭已經把院子中的落葉徹底清理幹淨了，大雨把院子洗的越發幹淨，一層不染。

樹枝上的幾片殘葉，被雨水清洗過後猶如穿上了一件新衣，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道道亮光。

“主子醒了？”墨蘭見柳月眉醒來，急忙迎上去，“我這就去給主子打水梳洗。”

被雨洗過的天空格外藍，空氣也格外清新，她深深地呼了口氣，這一口下去，感覺直接呼吸到了肺裏。

秋風拂過，柳月眉打了個寒顫，她轉身回到內室。

墨蘭一邊給柳月眉梳洗，一邊輕聲試探道：“主子，有沒有跟趙明軒講。”

柳月眉輕皺額頭，她心裏很清楚墨蘭在說什麽，她故意裝傻道：“講什麽？”

“哎呀，主子！當然是周婕妤的事啊。”墨蘭急了。

“噢，我忘記了！”她随意應付一句。

說實話，柳月眉還真把這事情忘記了。不過，即便是記得她也不一定會在趙明軒面前提起此事。

“忘記了！”墨蘭本在給柳月眉梳頭，轉到柳月眉面前。“我這幾日一直在叮囑才人，若是見到皇上一定要說。”

柳月眉知道墨蘭一定又會唠叨許久，她得想法安慰安慰她：“嗯，下次見到趙明軒我一定說。”

“下次！”墨蘭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眼神茫然，有些惶恐：“下次是什麽時候？”

“不行，不行！”墨蘭自言自語，“啪”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

墨蘭站在原地，急的眼淚花花團團轉，嘴裏咕嚕着：“之前奴婢一直在擔心這事。如果周婕妤先見到皇上，會在皇上面前說些什麽？好在奴婢打聽過了，這幾日皇上并沒有進後宮。奴婢日求夜求，希望皇上先來浣紗閣，果然神仙顯靈了。如此大好機會才人居然不說。怎麽辦啊，怎麽辦啊！”

墨蘭平日雖然性子着急了些，自從跟了柳月眉，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急出了淚花。柳月眉輕輕搖着腦袋，真是拿他沒有辦法。

“哎喲，這小丫頭怎麽哭了。臉都哭花了。”如意姑姑拿着衣服走到柳月眉身邊，“只顧着哭，主子的梳子掉落了也不知道撿！”

柳月眉也知道墨蘭今天作為一個婢女是有些過分了，只是她哭的傷心，柳月眉也不好再說什麽。

如意姑姑拾起地上的梳子，“這梳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輕輕一掉居然有了裂痕。我看主子不要也罷。”

柳月眉聽出話中有話，說道：“這梳子有了裂痕，我也這樣想的，看不要也罷。”

“該丢的東西自然要丢。奴婢看櫃子裏有把玉梳，觸手生溫，奴婢這就去給才人拿來，再給主子梳個美美的發髻。”如意姑姑語氣溫柔，說着說着便把梳子拿來了。

柳月眉端正身子，看着銅鏡，透過銅鏡還能看到墨蘭傻傻地站在哪。

也許是聽到如意姑姑說的話，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了。或許是哭累了，此時的墨蘭倒是安靜許多。

柳月眉被墨蘭這樣一吵，她的心卻不安定了起來。她之前一直覺得自己不在趙明軒面前告狀是對的，趙明軒平日裏已經被朝中的瑣事纏身，她不應該再給他增添煩惱。再者，這本就是後宮中的事，理應由皇後處理。

但是，她也知道周婕妤肯定會在趙明軒面前告狀，到那時候，自己會不會從主動變成了被動。

是不是真的應該如墨蘭所說，自己應該先告一狀，哪怕探探趙明軒的态度，這也是好的。

那麽如果周婕妤先告狀了，那麽趙明軒又會怎麽處理呢？她心裏完全沒有把握。

柳月眉突然問道：“姑姑，你說我是告好還是不告好。”

如意姑姑淡淡一笑，問道：“主子今日想梳什麽？”

“嗯？”柳月眉思考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梳什麽，姑姑看着梳便好。”

“那奴婢就給主子梳一個主子從來沒有梳過的發髻如何？”

“噢？”柳月眉一聽興趣上來了，“什麽發髻？”

“等奴婢梳好，才人就知道了。”如意姑姑故意賣了個關子。她看着墨蘭，“蘭姑娘，若是沒事，不如跟我學學怎麽梳這個發髻？”

如意姑姑把頭發分散開來，然後又绺起來，一束束盤起來，盤好之後，又插上一支金縷玉簪。

這簪子不是什麽貴重之物，看起來也平平沒有什麽特色，此時插在頭上，柳月眉本來就穿了一件青色的衣服，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淡雅。

柳月眉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發髻，好奇問道：“姑姑，這是什麽發髻？”

“這發髻啊，叫美人髻！”

“美人計？”柳月眉聽到這詞更是疑惑。

柳月眉又仔細看了看頭發，這發髻并不算特別複雜，只是如意姑姑梳的手法獨特，這簪子有恰到好處，看起來比別的發髻別致許多。

“是啊，美人髻。”如意姑姑語重聲長，說道：“這宮裏的女人啊！誰都想梳一個漂亮的發髻，可不是誰梳上這個“美人髻”發髻都能叫美人，只有真正美的人梳了美人髻才能稱之為美人髻。”

柳月眉如醍醐灌頂，說道：“是啊！每個人都想用美人計，可不是所有的美人都能用美人計。即便是同一招美人計，不同的人用也會有不同的效果。”

柳月眉心中豁然開朗，握着如意姑姑的手說：“姑姑，月眉心中的疑惑解開了。”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墨蘭，墨蘭面無表情，呆呆傻傻地站在那裏。

柳月眉知道這個道理墨蘭一時是想不通的，這告狀誰都會告，而忍讓卻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宮裏那麽多人，八仙過海，各有各的美人計。反正趙明軒的心思她是不能左右的，何必去傷這個腦子呢？

“皇上駕到！”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本來面如僵屍的墨蘭，聽到這幾個字，猶如重獲新生，高興地跳起來道：“主子，你這次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又錯過機會啊。”

柳月眉下意識看看如意姑姑。

如意姑姑笑道：“主子，先出去接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