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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一點,古意之準時和葉軒在學校的觀心湖邊見面了,手中拿着一本書,倚着木棧橋上的欄杆,古意之笑意盈盈:“你想問什麽,學長?”

走到他旁邊,雙臂後撐同樣倚到欄杆上,葉軒看着湖面輕描淡寫問道:“你之前跟我說過泰齊最後一位君主娶了一位男王後,還說過他跟我一樣姓葉,這是真正的歷史嗎?”

“學長之前不是駁斥說都是以訛傳訛的野史嗎?”笑容不減,偏頭看着葉軒,古意之一臉童叟無欺的真誠。

“我在網上查過資料,有史官曾寫過‘慧王娶葉宵正之子為夫人’,慧王就是泰齊侯國的末代君主肖眠閣,宵正是大齊重臣葉銷的字,葉銷的兒子叫葉繹,所以說肖眠閣娶了葉繹為夫人,不是嗎?”

“噢?”驚訝而開心地看着一臉嚴肅的葉軒,古意之雙手一攤:“也有人說這是肖眠閣騙葉繹入泰齊為質的手段吧?還有人說葉繹其實是女的,畢竟那個時候有身份地位的女子也會被稱為‘子’,君王的女兒還被稱為‘女公子’呢。”

古意之避重就輕,葉軒卻沒了和他繼續耗的耐性:“意之,不要再跟我打馬虎眼了,憑你對歷史的癡迷和研究,我相信你能給我一個更加準确的答案。”

定定看了葉軒五秒鐘,古意之投降般道:“我承認,根據我爺爺的研究,慧王肖眠閣确實娶了個男王後,他的名字叫葉繹,是肖眠閣在大齊十年為質時期的好友。”輕輕一笑,古意之好心地提起葉軒真正在意的人:“那十年裏他和葉繹的雙胞胎堂弟葉綢葉缪的關系也很好,後來肖眠閣的侄子、創立大姬的至聖武王肖飲湖還對葉缪以‘先師’相稱。葉缪在肖飲湖起兵後五年得病而死,至于葉綢,死的時候年僅十八歲,他是在三國聯合攻打流寇的時候戰死的。”斂去笑容,古意之不知道為什麽放輕了聲音:“明明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做哥哥的卻丢下弟弟讓他孤獨了整整三十二年,于心何忍?”

涼意從指間一點點蔓延開來,葉軒眉頭攢了起來:“怎麽會孤獨三十二年?總會有人陪着他吧?”

“或許吧,但是葉缪是個很偏執的人,因為思念孿生哥哥而獨身、禁欲,這樣的人天底下恐怕就只有他一個了吧...”

古意之的話如此直白,直白到葉軒全身針紮般難受了起來,某個地方刺痛着,讓他既想逃避又恨不得立刻讓真相大白。

偏頭專注地看着他,古意之微微一笑:“學長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咬咬牙,葉軒終是問出了口:“那天你跟我提起男王後的事,我說這是不可考的野史,那個時候你為什麽責怪我健忘?我只是不知道,并不是忘記了不是嗎?”回頭認真想來,古意之的有些言行确實很奇怪,之前葉轾對他的懷疑果真不無道理。

“我說過這樣的話?”抓抓頭發,古意之有些懊惱:當時真是太沖動了!現在該怎麽解釋?唉,對不起了葉轾,這就是命運啊。“吶,學長,你知道我癡迷歷史,看到你和葉轾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起葉綢和葉缪來了,我這個人比較感性,心裏想着或許他們是你們的前世也說不定,可能一時迷糊就口不擇言了。不過想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吧,你看你們不是兄友弟恭一起健健康康活到這麽大了嗎?哪像葉綢葉缪似的......”葉軒筆直看過來的目光如此清澈,他是信任着他的,所以才會來問他這些事,可是他呢?他不該剛才還試圖引起他對葉缪的愧疚感,現在卻将他當個小孩子般欺騙!

咬咬嘴唇,古意之終是長嘆一口氣,翻開手中的書,拿出夾在裏面的一個光盤遞給了葉軒:“這是三十多年前挖掘齊侯葉缪墓時的照片和資料。你和葉轾去過國家博物館了吧?那裏面收藏了歷代的珍品,但是齊侯墓中最重要的東西卻并不在那裏。學長,你看過之後如果有什麽疑問再來找我吧。”擡腕看看表,古意之露出一個極其友好的笑容:“我和別人還有約,先走了。”

“嗯。”搖搖手中的光盤,葉軒終于露出了微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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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氣。”轉身大步走出五米遠,古意之突然回身笑道:“學長,有事打電話,赴湯蹈火我也會趕到你身邊的。”未待葉軒回答便拔腿跑遠了。

禁不住開心地笑出來,葉軒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笑罵了一句“你更适合做被拯救的公主吧?!”小聲嘟囔着“本少爺才是英勇的王子”,葉軒看着手中的光盤目光變得凝重的同時,聽到了心髒咚咚跳動的聲音。

許泊風和葉軒葉轾一樣在校外就近租了房子,因為學校離A大比較遠,所以古意之坐公交過來足足走了四十分鐘,雖然這次也想跟以前一樣抱怨一下,但是想到有求于他,還是硬生生将不滿憋下了。

許古兩家幾百年前就是世交,為了某個原因代代期待着聯姻,只可惜陽盛陰衰,幾代出不了一個女兒,加上到了這兩代人丁減少,聯姻之心更熾。古意之的母親懷上古意之的時候,大家都說她肚子圓,一定是個女兒,找熟人去醫院超聲波了一下,說是位置不太正沒怎麽看清,但是估計百分之八十是女孩,兩家聽後歡天喜地專門到廟裏去求了姻緣。卦筒一搖,大吉大利,唉呀媽呀祖宗保佑立刻定下了娃娃親。只是可惜古意之不争氣,生下來偏偏比女孩多着塊肉,為此多年來沒少被兩家長輩暗暗責怪“怎麽就是個帶把的?!”古意之那個不服啊!憑什麽你們能帶把我就不能啊?!年長兩歲的許泊風一見弟弟扁了嘴要哭,梗着脖子就把他護在了身後:“意之帶把也是我媳婦!”聽聽這孩子說得!兩家大人巨無奈啊,扯開兩人轉身分別去物色不帶把的孫媳婦兒媳婦去了。可是許泊風卻暗暗下定了非卿不娶的決心,誰讓他媽曾一遍遍興沖沖地告訴他阿姨肚子裏的那個寶寶是老天爺專門許給他的呢?他看了六七年,突然說不給他了任誰誰都受不了。

為了捍衛自己對古意之的所有權,許泊風一路叛逆,最後白白浪費許家少有的天分,逃出來一心攻讀律師。說不動許泊風的許家人便對古意之白眼相向:都是你的錯!古意之冤啊,他只是個幌子只是個稱不上導火索的引信好不好?許泊風真正叛逆的原因一眼就能看穿好不好?!許泊風你個拖人下水陷人于不義的大尾巴狼!無奈之下古意之今年也成功逃脫了,可是沒想到最終還是撞到了許泊風手裏,誰讓A大也在N市呢?不過如此一來也好,許泊風同意給葉轾做自己最讨厭的催眠,他離達成爺爺的遺願也就更近了一步——雖然為此他必須坐四十分鐘公交過來找他........

兩點整葉轾敲開了許泊風的門,許泊風指着房裏的躺椅做了個請的手勢,葉轾便會意地過去躺下了。

古意之少見得沒有多說話,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臉色在明暗中掩映,顯得極為凝重。

雖然還是大三在讀生,但是許泊風的沉穩無論是葉軒還是葉轾都是無法比拟的。他站在葉轾身側,微眯着眼看了葉轾足有一分鐘才慢慢開口道:“看來你是想好了,既然這樣中途就不要放棄。古爺爺在那本手劄中注入了極強的念力,試圖通過它來喚醒你的記憶,雖然你确實記起了些,但是事實上這種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是很低的,相對而言危險性也較低。但是,接下來我要幫助你挖掘最深層的記憶,這些記憶中包括真實發生的事情,也包括你曾經做過卻在醒來後忘記的夢境,而這樣做,是非常危險的。首先,雖然記憶中的一年或許只是現實中的一個小時,但你若沉溺于往事或者夢境無法自拔,很可能就會永遠沉睡下去——再也見不到真實的葉軒;其次,雖然我和古爺爺的能力不同,但是單論能力高低我遠遠不如他,所以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很可能無能為力,到時候你就只能靠自己;再次,我不一定能保證準确無誤地幫你找到你想要的記憶,有可能你搭上性命還白費一場功夫。如果這三點你都不介意,那麽告訴我,你想記起的人的名字。”

有兩個人的名字在腦海徘徊着:葉思遐和葉綢。心裏挂念着葉思遐,卻也想知道關于葉綢的故事。摸出手機來打開相冊,裏面有張他和葉軒背靠背坐在T山山頂上的照片,葉軒正對着鏡頭,臉上的笑容讓背後的紅日失色。點開短信,發信息給葉軒:晚飯想吃什麽?鎖屏遞給許泊風:“等我醒過來告訴我答案。”阿軒在意葉綢和葉缪,他總要為他解惑。“我想記起葉綢。”

解鎖,看到葉轾發給葉軒的信息,許泊風微微一笑:“那就開始吧。”

許泊風覆在額頭上的手,冰涼而沉重。一股很大的力量拉着葉轾往深淵掉落,明知道是怎麽回事,急墜的身體還是讓心跳到了嗓子眼。腦袋被扯得生疼,眼睛被風吹到幾乎流淚。模糊的眼前走馬燈般閃過一個個或靜止或動作的畫面,一個聲音在耳邊反複說着:呼喚他,呼喚他...

他?自己想記起的人?葉綢......不,不是葉綢,是阿綢......

阿綢,阿綢,阿綢........

“阿綢...阿綢!阿綢~~”是誰在如此撕心裂肺地哭喊?是誰沙啞了喉嚨哭到幾欲昏厥?

一個畫面抖動着在眼前放大再放大,然後撲面而來将他納入其中。一股無形的力量将他推入那個跪倒在地的少年身體中,感覺到手中木盒的粗糙觸感的剎那,一道白光閃過,霎時湧上鑽心般的疼痛,少年的記憶潮水般湧來,屬于葉轾的意識早已輕薄到可以忽略不計。

大齊汴西都城,帶着八百年前一統天下的自傲和些微天子之國末世的蒼涼,傾世繁華。十七年前葉綢和葉缪作為雙生子在此呱呱墜地,父親一月後病逝,母親一年後香消玉殒,身為國之棟梁的爺爺不久辭官修道,“葉家命中少子息,生下雙生子會帶來不幸”的傳言在坊間悄悄流傳。不祥的無助的雙生子被大伯葉銷抱至家中,伯母石六珈仁母慈心,大哥葉繹友愛和悅,雙生子一冷一熱、形影不離,懂事聰明、惹人嫉羨。家盛人和,一切順遂,只除卻大哥葉繹花名在外、少許風流和今年正月十五賞花燈,葉綢對時大人女兒時香雪一見鐘情。

雙生子中的弟弟葉缪雖性情冷淡,但是開心的時候也會毫不掩飾地露出笑容來,畢竟,再成熟穩重也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可是自從哥哥葉綢對時香雪傾心之後,葉缪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少了。

正月十五上元節,葉府的常客、泰齊侯國在大齊的質子肖眠閣邀兄弟三個一同出游賞花燈。葉繹稍稍有些為難,躊躇了一下終是叫下人來給胭脂鄉的錦夢姑娘帶了個口信,然後笑着對雙胞胎弟弟道:“一起去吧?”

葉綢自是歡欣雀躍,一旁的葉缪見他如此便也點了點頭。

這是一年中深閨女子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出游賞玩的日子,美麗的花燈映着她們姣好的面容讓一衆才子傾之慕之。葉繹明明該是最愛美人的,看起來卻對美人興味缺缺,眼睛只在琳琅的商鋪小攤上掠過,偶爾在燈謎前駐足。肖眠閣眼睛幾乎不離開他,生怕擁擠的人群将兩人沖散;亦步亦趨跟着他,随時準備當他的錢袋。葉綢葉缪一開始還跟兩人在一起,後來就被人擠遠了,肖眠閣做個手勢讓他們自己去玩,葉繹正好回頭看到了便朝着兄弟倆豎起了右手食指,然後收攏指頭伸出拇指指了指家的方向。葉綢一看眉一皺嘴一咧做了個抗議的“啊?”的表情,葉繹立刻雙手抱胸做出拒絕的姿勢,葉綢無奈垮下肩表示屈從;而一旁的葉缪卻是早在意會到葉繹要求他們一個時辰後回家的時候便點了點頭表示遵從的。

葉綢葉缪身為葉家人本就聰明,又從小受伯父葉銷和長兄葉繹熏陶,各個方面皆勝人一籌,眼前燈謎幾乎沒有什麽難度,看了幾個頗為失望,倒是覺得猜燈謎的人比較有趣。一邊看他們為一個燈謎絞盡腦汁,一邊猜到答案胸有成竹,頗有一些優越感。

見一群人圍在一個燈謎前,便知此燈謎不簡單,葉綢的好勝心被挑起,拉着葉缪便擠了過去,卻見一個花鳥呈祥四角宮燈上寫了兩個燈謎,一個是“歪脖子,寬嘴巴,跟着人走頭朝下,雜草見它就害怕,百姓家家要用它。”打一用具。葉綢心下忖道:此物想也簡單,只是生活在汴西都城的才子佳人們極為少見,怕是難以猜出來。然而就在此時卻聽一個輕柔的女聲道:“是鋤頭。”出謎人颔首道:“正确。”話音剛落,叫好聲轟然響起,恭維聲此起彼伏,亂哄哄吵成一片。

葉綢定睛看去才發現原來在人群前面花燈旁邊有一小姐俏然而立,旁邊丫環的手裏已經捧了不少贏來的什物。視線再次回到那小姐身上,見她粉黛薄施、月貌花容,這才意識到原來周圍的人都是為她而來的。

出謎人雖被贏了東西去,卻未見一絲惱色,轉動花燈将另一個燈謎給那小姐看:“青青藤,開黃花,穿白襖,披紅紗,地上開花不結果,地下結果不開花。打一農作物。”周圍噓聲一片,這個出謎人竟然拿給粗鄙農人出的謎語來讓這位深閨小姐猜!若是猜字謎,難倒各位才子倒是不易,可是猜的偏偏是這種謎語,他們實在是愛莫能助。

小姐沉默了,一旁衆人怕那小姐失了顏面,便三言兩語斥責起那出謎人來,勸那小姐不猜也罷。葉綢雖也是不事農桑的大少爺,卻因從小被教導要以民為重,為了日後入朝議政不至一無所知而受伯父葉銷之命随着管家學習過不少農事,所以他略一思考便想出了答案。心裏想這個燈謎恐怕那小姐猜不出來了,不期那小姐雖不言語,面上卻無一絲窘色,那樣子倒像是在不疾不徐認真思考。

心下稍奇,葉綢不由得多看了那小姐兩眼,恰巧那小姐一擡眼視線正好和他對了個正着,葉綢自知盯着人家姑娘看是自己唐突了,便歉然地朝她笑了笑。那小姐唇一抿,笑意尚未完全綻開卻突然變成了驚詫,葉綢順着她的視線看看身旁的葉缪,然後轉身朝她露出了一個自豪的笑容。別人為他和葉缪的相像而驚訝,他總是感覺很開心。

那小姐對兩兄弟報以一笑,然後收斂驚訝看定出謎人道:“是花生嗎?”

出謎人先是一詫,繼而鼓掌笑道:“正是如此,小姐好見識。”

周圍人在心裏鄙夷着那出謎人所謂的“見識”,一個個對那小姐伸出了大拇指。雖然真正的“見識”應該用在詩書上,但是這小姐上知詩詞歌賦下知人倫五谷,也确實令人佩服。

葉綢開心地拉拉葉缪,低語道:“阿缪,她真漂亮。”不僅一笑傾城,而且學識過人,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葉缪身子微微一僵,有些憂郁地看了葉綢一眼道:“走吧。”

“再等等。”拉住他欲走的身子,葉綢眼睛看着那小姐道:“還有最後一個燈謎。”

出謎人顯然也對那小姐極為欣賞,只見他拿出一個漆木盒,打開裏面是一對晶瑩剔透的玉镯:“若是小姐能猜出最後一個來,小的就替我家掌櫃将這副玉镯贈于小姐,日後小姐若來我們‘尋玉坊’,所有玉飾半價賣給小姐。”

那小姐微微一笑,朝燈謎看去,臉色凝重了起來。

“吞吞吐吐。打一家畜行為。”

葉綢感覺這個極為好猜,但是冰清玉潔的小姐見過的家畜怕是只有馬吧?而馬是沒有那種行為的。心裏替那小姐緊張起來,卻見那小姐突然想到什麽似地問:“難道是反刍?”

出謎人鼓掌而起,雙手将玉镯奉上,極為恭敬地問:“敢問小姐高姓?”

那小姐微一搖頭,輕輕柔柔笑道:“‘昨日傷情已逝,反刍徒增憾恨。’若非當日追問這‘反刍’兩字之意,今日必也是猜不出來的。”

“小姐蕙質蘭心。”出謎人笑道:“其實農人一般都說‘倒嚼’,雖然好懂,寫入詩文卻不文雅了。”

“倒嚼徒增憾恨...”那小姐掩唇而笑聲音清脆動耳:“也不錯。”一邊說着,一邊微施一禮,擡腿便要離開。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然而那小姐剛要離開,卻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一見來人,那小姐便眉頭一皺冷聲道:“請朱公子讓開。”

來人身後跟着幾個家丁,年紀輕輕卻氣焰嚣張,顯然不是好惹的主。衆人心下不忿,有人想要出頭,卻被同伴拉住了,低聲勸道:“你沒認出來嗎?是朱大人家二公子.....”

那朱二公子傲慢地瞥一眼衆人,伸手便去抓那小姐,嘴上邪笑道:“難道時小姐今日不帶仆人出來不是為了和本公子幽會嗎?”

時小姐顯然怒極,想要甩開他的手卻無奈力氣太小,一旁的丫環也被朱家家丁扣住不得動彈,心下頓時焦急起來。她怕帶着護衛會不得自由,因而今日特意悄悄溜了出來,此時方後悔不已。奮力掙紮,被抓疼的手腕一輕,沒想到那朱公子會放開自己,定睛看去才發現原來那朱公子的手腕正被一人抓在手裏,顯然朱公子是因為吃疼才不得不放開自己的。

葉綢維持着邁了半步的身子,詫異地看着葉缪猛地甩開朱公子的手腕冷聲道:“給我滾。”

葉缪明明比朱公子還矮半個頭,在氣勢上卻壓倒了他。那朱公子剛要發火,不期卻被家丁拉住了,朱公子氣極擡手便給了那家丁一巴掌,那家丁被打得一個趔趄,拉着自家公子衣服的手也松開了,見自家公子擡手便要向葉缪打去,便顧不得大聲喊道:“二公子快住手!是葉二公子!”

朱公子的手被葉缪擋開,此時家丁的話音才落,朱公子頓了一頓才有些後怕地後退了一步,瞪大眼睛問:“你就是葉綢?”說起自己該忌憚的葉姓公子,自是只有葉銷的兒子和侄子們。

“不,他是葉缪。”葉綢此時插了進來,“我才是葉綢。你是誰?”

“呵呵,”朱公子一邊後退一邊臉色難看地笑笑:“誤會誤會。”然後拔腿一溜煙逃跑了。開玩笑,若是讓他們知道了自己名字傳到葉銷那裏去,自家老爹還不把他的皮給剝了?實在不行日後捅了出去,就只好裝傻了。

見那朱公子灰溜溜跑掉,葉缪看一眼時小姐,拉着葉綢就走。葉綢被吓了一跳,他還想跟時小姐說幾句話或者送她回家,因而被拖出兩步後便用力拉着葉缪停下了。可是未待他回身朝時小姐開口,葉缪便冷冷道:“你想讓她感激你嗎?”

葉綢臉一紅氣道:“我是這種人嗎?!”說完這句話,突然想到葉缪竟然搶着去救時小姐,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一陣別扭,回身看一眼時小姐,葉綢賭氣般大步走了。

興致全無,本想就這樣直接回家,途經河岸看到有不少人在放河燈,葉綢卻頓住腳步跑去買了一個,小心翼翼放進了河裏,然後轉身問葉缪:“她是不是很漂亮?”

葉缪微微一怔,随即淡淡道:“一般般。”

“她是不是很聰明?”

奇怪地看他一眼,葉缪再次淡淡道:“一般般。”

“那她是不是很特別?”

有些警惕地看着他,葉缪反問道:“她哪裏特別了?”

注視着他,葉綢不答話,接着問:“你喜不喜歡她?”

“不喜歡。”

葉缪回答得太快,以至于葉綢詫異地瞪大了雙眼。研究般地看了他面無表情的臉好一會,葉綢才慢慢轉身對着早就不見蹤影的河燈輕聲道:“如果有緣,請讓我和她再見面。”然後轉身對葉缪道:“不喜歡她——這可是你說的。”

那一刻,不詳的預感讓葉缪幾乎恐懼到顫抖了起來。仿佛怕葉綢離開般,他伸手摟過了他的肩膀。

作者有話要說:

還在追文的親們 不好意思 從周一開始又要做為期四天的翻譯 之後應該會回到正軌上來吧 呼 本章快到七千字了 寫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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