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明月在窗棂下傾瀉一片銀白的光。

容語的面頰隐在暗處,渾身被汗水濕透,她用薄刃試了試,割完外面那層粗繩,裏頭還有一根鐵絲,她費勁地搖搖頭。

朱赟啧出一聲笑,揩了揩額頭的汗,“不急,我還有辦法....”

文若傻眼似的盯着柱子處的朱赟,只見他将身上那件薄薄的外衫給掀了下來。

他臉色大變,往前撲跪在地,“小王爺,不可....”

朱赟穿着松松垮垮的中衣坐在地上,一瞬間将所有凄楚掩飾,懶散地扭頭,眼底擒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本王把持不住了,你們來個人,将她身上的繩給松了,只綁住她的手,方便本王行事....”

文若倒吸一口涼氣,帶着哭腔道,“小王爺,您別為難奴婢,您若真的要女人,奴婢這就去尋兩個貌美的宮女給您解悶....”

“宮女能比得上容語?本王若只是要個女人,娉婷閣不多的是?至于費盡心思大晚上鑽到養心殿來?”

文若苦着臉,吞吞吐吐道,“小王爺,您也知道這是養心殿,您在這裏行那等事,是大逆不道....”

本以為能威脅到朱赟,卻見他反而冷笑一聲,“我爹幹的大逆不道的事還少嗎?”

文若噎住。

朱赟轉而看向文若身旁的侍衛首領,“本王命你,解開她身上的繩索....”

侍衛首領顯然沒文若那般死心眼,他們向來聽命行事,今夜過後,朱赟沒準便是皇宮的主人,他不會蠢到跟朱赟過不去,更重要的是,他不認為容語在吃下軟筋散後,還能動彈。

首領直白地問,“只松開身上的繩索嗎?雙腳要不要松.....”

朱赟一言難盡望着他,俊臉微微泛紅,咬着牙回,“你不松開她雙腳,本王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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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暴露了首領是個新兵蛋子的事實,他撓了撓的耳,害躁道,“屬下這就幫您.....”

片刻,侍衛松開了容語身上的粗繩,獨獨将她雙手綁在身後,容語得以大口大口喘氣,如同溺水的人微躬着身蜷縮在地上,神情極度痛苦。

文若苦着臉欲哭無淚。

朱赟一個眼風都沒給他,只慢騰騰地彈了彈腰間系帶,做出一副要寬衣的模樣,神色不耐掃了衆人一眼,“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去外面等着....”

這回侍衛首領倒是沒有遲疑,直接将文若給擰小雞一樣擰了出去,複又把門給掩好,給了朱赟一個“您好好享受”的表情。

待人離開,朱赟迅速将容語扶起,用袖子将她腦門的汗給擦拭幹淨,

“卿言,你怎麽樣?”

二話不說将備好的解毒藥丸塞入她嘴裏。

容語咽下藥,側身靠在柱子怔怔望他,“小王爺.....”

朦胧的光線裏,朱赟那張俊臉似被墨水染就,棱角分明,桃花眼倏忽一眯,露出黯然一笑,

“其實早在我去年生辰那個晚上,便知道我爹已經參與了奪嫡,我假裝看不見,假裝猜不透,我想,只要我粉飾太平,它就是太平的,我一如既往與你們稱兄道弟,與你們把酒言歡.....但,事實上,我每回回去,總要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喝悶酒,喝個夠。”

容語眉心一顫,濕意湧上眼眶。他總是這樣通透,明明将所有事看得清清楚楚,卻假裝糊塗。

“得知你在邊關差點死了,是謝堰救了你,我在想,我不能再這麽渾渾噩噩下去,我總該做點什麽,可我能做什麽呢?我朱赟心眼小,活得沒心沒肺,沒有那麽多國仇家恨,也沒有那麽多江山抱負,我只是,在心裏想啊,你守護萬家燈火,我來守護你…..”

他尾音似被墨色浸染,沁人心扉。

“從那以後,我暗中觀察我爹的動靜,偶爾插科打诨,旁敲側擊地了解他跟許昱的計劃,我知道他要對你下手,我也知道他給你備了什麽藥,于是我早早備好解藥帶入宮,卿言,你走吧,你該有你的天地,而不應該籍籍無名死在這裏,否則,我這一輩子都沒法原諒我自己....”

“你想過,這麽做會給你爹帶來什麽後果嗎?”

朱赟黯然地垂下眸,心底忽然湧上無限的酸楚糾葛,卻最終深吸一口氣,将愧色壓在眼底,

“我總覺得篡位是不對的...人人心裏都有一杆秤,我不信他能贏.....”

容語心神微震。

他複而露出一絲又輕又柔的笑,“卿言,可記得你曾教過我易容之術?”

他莞爾,潋滟的桃花眼倒映萬千星光,“徒兒今日便來給師傅交答卷.....”

與她互換身份,換她堂而皇之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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