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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這樣?”

王夫人靜靜坐在一旁,神色明顯緩和許多。

王晖說得口幹舌燥,坐在王夫人一側的圈椅裏,擒起茶壺喝了一口冷茶,颔首,“等太子大婚,一切塵埃落定,你們也該滿意了。”

王夫人怔了怔,深吸一口氣,閉目嘆道,“确實來說,這是最好的安排.....我什麽時候能見見她?”

“不急,我還有些手尾沒料理妥當,快了,大婚前我定讓你親自送她上花轎....”

一貫堅強的王夫人淚水頓時湧出眼眶,她強忍着,恨道,“王晖,你最好說話算數,這回你若食言了,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王晖皺眉,這個世上能指着他鼻子罵的,也就王夫人了,他不悅道,“她也是我的血脈至親,我能委屈了她?”

“我呸,這些年,你利欲熏心犧牲了她,換取王家如日中天,你可知,她這二十年過得是什麽日子.....”王夫人哽咽地說不下去,眼淚似針密密麻麻紮在她眼眶,她拽着心口疼得犯怵,她被愧疚煎熬了整整二十年,無一日不在佛前誦經,期望那孩子平安喜樂。

王晖也知理虧,見她傷痛如此,越發讪讪,“她在北鶴手裏,能差到哪裏去,離開京城這旋渦,也未必不好,等你見到她,你便知道,她被北鶴教養得極好,溫柔恬靜,知書達理,不比京城哪一位閨秀差.....等她嫁給承安,便是最好的結局...”

王夫人心口熱一陣,冷一陣,絞得她呼吸都泛疼,她拂袖而起,冷笑道,“總之,你少做點惡吧!”捂着胸口快步邁出了門檻。

王晖唇角一勾,瞅了一眼桌案上的和離書,立即操起追了上去,

“把這玩意兒拿走!”

王夫人頭也不回道,“留着,等櫻兒出嫁,我便離了你這個混賬!”

王晖對着她背影,将那和離書給撕了個粉碎。

一個時辰後,東邊天際泛出一抹魚肚白。

王晖稍稍阖了下眼,着管家伺候他沐浴更衣,喝了一口參湯并一碗燕窩粥,強打精神去了奉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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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淩晨,已将皇帝移去養心殿安養,大晉朝政中樞重新回到了奉天殿,朱承安自東宮穿戴皇太子冕服,來到奉天殿接受百官朝拜。

然而冊封大典,舉行至一半時,一內侍匆匆步入,覆在王晖耳邊低語數句,王晖臉色大變。

彼時朱承安恰恰坐定,隔着空曠的正殿揚聲問道,

“首輔,發生了何事?”

王晖猶豫了片刻,上前拱手道,“回太子殿下的話,今日晨起,有大批太學生聚在國子監與正陽門門口,嚷着要給個罷黜許昱的理由....”

朱承安眉峰一挑,清潤的臉浮現騰騰怒火,“許昱欺君罔上,蓄意作亂,滿朝文武親眼所見,還需要什麽理由?”

這時,刑部尚書時秉謙上前禀道,“回太子,昨夜臣将人帶回了刑部,端王認罪倒是痛快,但是許昱不認罪,說他什麽錯都沒有.....”

朱承安氣得額尖青筋直跳,

傳位的話是皇帝親口允諾,許昱只是照章行事,面上來說,他确實無罪...

“謝大人不是找到了端王通敵的證據麽?這些他許昱都沒參與?”

時秉謙苦笑道,“殿下,許昱很狡猾,端王與徐越做的事,他一樣沒參與,将自己摘的幹幹淨淨,咱們要定他的罪,還拿不出像樣的證據來....”

唯獨那份遺诏....又不能公布于衆,是以,處置許昱十分棘手。

時秉謙不明說,但殿內大臣均懂得這裏頭的幹系。遺诏的事一旦洩露出去,只怕會掀起滿朝風雨。

換做旁人,随意安個罪名便可交待過去,但許昱不一樣,這些年他身為首輔,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威望隆重,想要處置許昱,沒有板上釘釘的鐵證,會引起動蕩。

王晖沉吟一下道,

“殿下,派五城都指揮司去抓幾個帶頭鬧事的士子,砍他一批人頭,定能息事寧人....”

朱承安是溫潤的性子,監國當日,便讓國子監血流成河,必成隐患,他沉默着沒接話。

顯然是不答應。

王晖一時恨許昱恨得牙癢癢。

朱承安在這時望了一眼謝堰,“謝卿,你可有主意?”

謝堰看得分明,這定是許昱給自己布的後手,他這麽做,無非是想與朝廷談條件,以他的死換取許家平安。許昱利用太學生給朝廷施壓,這些太學生,今日是許昱之利器,将來也獻王的根本,對謝堰來說有利而無弊,但是許鶴儀也必須救,他越衆而出,揖道,“殿下,不如将許昱傳來側殿,讓王相審一審他如何?”

王晖自然也回過味來,看了謝堰一眼,朝朱承安颔首。

朱承安命錦衣衛去刑部大牢将人提來側殿,王晖果然去見了許昱,衆臣皆在這邊候着,雖聽不清說什麽,可從側殿時不時傳來的動靜可知,談得并不順利。

然而就在僵持之際,殿外殿直小內侍禀道,

“太子殿下,佥都禦史許鶴儀求見。”

殿內頓時一靜。

去歲謝堰出征前,上書請求擢升許鶴儀為佥都禦史,以許鶴儀制衡許昱,保住後方糧草供應,皇帝當即應下,一月前,許昱為了方便行事,将許鶴儀調離京都,讓他前往川蜀巡撫,按照許昱的安排,若他事成,許鶴儀此番便是歷練,若他失敗,許鶴儀也能在川蜀得以逃生。

但許鶴儀回來了。

朱承安聽聞許鶴儀求見,默了好一會兒,他心緒極是複雜,于公,許昱大逆不道,許鶴儀身為他的嫡長子自當抄斬,于私,許鶴儀是名好官,中正明辨,剛克不阿,是他心中朝官的模樣,他不能看着許鶴儀赴死,尤其他自己還是那個執刀人。

有那麽一瞬,他希望許鶴儀已逃之夭夭....

他端坐在王座上,手心不知何時已冒出了汗,他卻一絲不茍,一動不動。

殿門洞開,天光昳麗,明媚的朝陽如春風拂化大地。

許鶴儀一身緋紅官袍被清風吹得獵獵作響,他逆着光,如孤鶴獨立。

在朱承安看來,如蒼天投下的一道虛影。

随着他擡手,那道虛影跨步踏入,每一步,沉穩如同千鈞,落地卻無聲。

上百道視線齊刷刷罩在許鶴儀身上。

他攜風而入,褪去一身朝晖,露出無法遮掩的一臉風霜來。

他披星戴月,晝夜星馳趕回京都。

晚了,還是晚了。

容語垂首立在臺階上,靜靜望着許鶴儀,許鶴儀也恰在這時擡眸,二人視線撞了個正着。

愣了一下,沖彼此一笑。

這一笑,似雪中含霜。

她就知道,他不會做逃兵,他回來了。

一身傲骨永世不折,滿目星辰千古無灰。

這就是許鶴儀。

棱角分明的臉,被鮮豔的緋袍襯得如玉生華。

灼灼流轉的目光裏卻滲了些黯色。

他以為王桓的死是結束,卻不成想,只是開始。

視線始終落在容語身上,他緩緩擡手,長揖,铿锵道,“臣許鶴儀據本彈劾前內閣首輔許昱。”

殿內轟然一驚。

三年前許鶴儀第一次彈劾其父許昱,滿堂哄笑,便是皇帝也猶然不解,耐着性子聽完許鶴儀的奏本,許鶴儀一板一眼,每回彈劾,皆是有理有據,有法可依,皇帝即便同情許昱,卻是該斥責斥責,該罰俸罰俸,絲毫不動許昱的地位,有他親兒子盯着,皇帝對許昱很是放心。

久而久之,只要許鶴儀彈劾許昱,大家都當笑話看。

直到今日,許鶴儀從川蜀馳奔京城,在所有人落不到許昱罪證的時候,許鶴儀再次據本彈劾。

這一刻,人人收起玩笑,為那身赫赫風骨所折服。

殿側的門被推開,許昱一襲白衫悵然而立,他平靜地看着兒子,有心疼,有難過,也有愧疚,卻無苛責。

他就知道,這小子還是會回來的,只是沒料到他回來的這般“及時”...

容語将所有撼動壓在眼底,擡聲道,“請許大人細細道來。”

“遵命!”

許鶴儀直起身,雙睫鴉黑,從來剛克不屈的眼中浮現些許複雜,有茫然,有糾葛,甚至有痛恨,諸多紛亂的情緒在心口滾過一遭後,只剩下坦然。

“臣彈劾許昱公器私用...”

“元帝創國之初曾下谕,禦史國之司直,身負整肅風紀之責,非進士出身,學識答體廉正不阿者不用,然,明佑五年,許昱以吏部考功司郎中之身,提攜刀筆吏蔣勉入都察院,蔣勉後一路升任都察院副都禦使,知利不知義,狹隘不知大體,終釀成大禍,此許昱以權謀私之罪一也.....”

許鶴儀每唱一條,便将對應的文書簽押罪證遞給殿直小內侍。

“明佑八年秋,許昱時任戶部侍郎,彼時戶部如常撥放五萬兩軍饷至寧夏鎮,榆林鎮,甘肅鎮邊關三地,原計劃用其中一萬兩制過冬的棉衣給三鎮邊關将士,然,許昱以陝西府收成不好為由,抽調這一萬兩給端王麾下駐守在鳳翔和慶陽兩地的将士,鑄兵刃造火器,年關,三鎮邊關将士凍死無數,端王這支兵卻被裝備成大晉最精銳的騎兵,此許昱公器私用之罪二也.....”

“.......”

許鶴儀林林總總羅列了不下十條罪名,或大或小,皆将許昱之罪落在實處。

許鶴儀将最後一張由許昱簽發的告帖發出時,他衣襟早已被淚水透濕,

他就這麽空空茫茫地站着,擡手,将烏紗帽給取下,遞給了侍奉在側的小內使,又一顆一顆自領口将扣子解開,将那身繡文雁補子的官服給褪下,露出一身雪白的中衣。

廣袖被烈風吹拂,他沉斂的眸,似被霜雪覆蓋,凄凄望着自己的父親,曾經的內閣首輔,太學生虔誠皈拜的當世大儒,一點點将他深邃的模樣刻在心裏,

視線與他相交片刻,又環視滿殿朝臣,一字一句質問,

“爾等政客打着護衛江山社稷的旗號,在朝堂爾虞我詐時,可想過,那些匍匐在你們腳下的平民百姓,要的不過是風調雨順,歌舞升平,而你們呢,只謀身不謀國,天天嚷嚷家國天下,謀的不過是宦海浮沉,不過是東風壓倒西風......”

他許鶴儀,折盡一身榮華錦繡,要的只不過是朗朗乾坤,昭昭日月....

就這麽難嗎?

他原想,以一己之力,在這片昏暗的朝堂撐起小小的天地,護衛一隅百姓之安寧。

看來,他錯了,根子不正,源水不活,這朝綱終究是權争博弈,你方唱罷我登場。

朝臣個個被他說得面紅耳赤,肅穆不言。

天際拂了幾片雲團,遮住了朝陽,長風自午門刮來,飕飕灌入他胸膛,他心中空洞洞的像篩子似的。

許昱一字一句聽完許鶴儀的彈劾,兒子如初,無論風雨瓢潑,始終赤心不移。

他許昱縱橫一生,機關算盡,事事不留手尾,推脫得幹淨,不成想最終折在自己兒子手中。但他卻無怒意,看到兒子脫袍棄冠這一刻,所有的不甘消弭于無形。

“太子殿下,我認罪....”

他眸光浩渺,身影如孤鶴般堅決,一襲白衫矜傲不染。

起始,他以白身入廟堂,是乾幀朝上最意氣風發的狀元郎。

而今,他兩鬓斑白,成了宦海的不歸客。

歷經七日會審,端王作亂一案,塵埃落定。

端王與許昱被抄斬,朱赟及王府婦孺皆被削為平民,朱赟早早的在城郊置辦了一棟不大不小的別苑,護送一家老弱前往。

經朝議,許鶴儀首告有功,削官,保留功名,許夫人在許昱身死當日,于許府門前自刎殉情,許松枝斷發為尼,被送去觀音寺修行。其餘黨羽依照罪行急緩判刑。

許鶴儀安葬父母,置好妹妹後,回皇宮求見朱承安。

彼時朱承安正在東宮書房與內閣大臣議事,将他迎進來的是容語。

二人立在窗下,視線一道投在殿外。

東側那顆由王桓親自摘下的梧桐,已亭亭如蓋,炫目的夏光從葉縫裏灑下,落了一地的斑駁。

那蔭蔭一片枝繁葉茂,落在心底,添了幾分沁涼。

容語給他倒了一杯茶,請他落座,許鶴儀卻搖了搖頭,接過茶抿了一口,神色怔惘不言。

容語輕聲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許鶴儀聞言眼珠轉動了下,幽幽浮上些許亮色來,“我今日來,便是想求殿下,準我去彰武堡,此地乃蒙兀進入中原的要塞,清晏議和後,它又成了邊境互市之所,我想去桓哥兒殒身的地方,從小吏做起,替他築起一座新城。”

他心裏有着長遠的暢想,他自小從翰林掌院周俊學過蒙語,學過阿拉伯語,他要去西域,或者到更遠的地方,将中原文物典章遠撥,他要以文明開化的方式,替大晉開疆擴土。

容語聽完他的宏圖遠略,熱血沸騰,

“許兄,古有張骞出使西域,開鑿空之端,今有鶴儀尋源拓疆,撫四夷之國。我想,殿下一定會答應的。”

後朱承安與謝堰一同邁進,聽了許鶴儀所想,十分贊成。

三日後,許鶴儀只身上馬西行,容語與朱赟親自送他至郊外的山頭。

許鶴儀縱馬越出一段,忽的扭頭張望京都,巍峨城樓矗立無聲,城門下熙熙攘攘,人煙如潮。

滿目的憂色與悵惘收起,他回身,策馬馳開。

踽踽半生,繁煙随風而逝,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忽的,隔着層層翠林,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脆聲,自赫赫風聲裏傳來。

“許鶴儀,你等等我!”

許鶴儀猛地一勒缰繩,馬兒猝不及防停下,前蹄騰空往後躍退數步,險些将他颠下來。

在他怔然無措的目光中,一道爽利的倩影縱馬從他身旁一躍而過,只見林疏伏在馬背扭頭朝他一笑,

“許鶴儀,我以我堂兄的名義,捐了個小官,太子殿下任命我為彰武堡典簿,哼,從此之後,你許鶴儀便是我的下屬,若是不聽我調派,我便參你一本!”

少女一身紅火勁衫,飒爽清麗,霞光明豔,歇在她眉角,給那英氣勃勃的人兒平添了幾分俏媚。

許鶴儀聞言,胸膛的郁氣一掃而空,猛夾馬腹,馳騁而上,

“我許鶴儀身在朝堂數載,陛下案頭無一劾本,你休得有機會彈劾我。”

翠色的盡頭,一道青色的身影被火紅印染,漸漸消失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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