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怡紅泣白

卻說宴席過半寶玉擡眼瞧時卻不見水溶和黛玉，起身去尋卻見那邊有兩個人在凹晶館外的池塘畔。再走近些時只聽兩人不知說些什麽，寶玉也不好走近只在遠處看着。一時有簫聲傳來悠遠飄渺，音律動人撥動心弦。寶玉尋音而去，卻見遠處的一條船上盤腿坐着一人正在吹簫。寶玉伫立而聽，只覺得身心頓然爽悅了不少。

見那些停了簫聲便問；“船上的人是誰？”船上的人一愣，反問道；“橋上的人是誰？”寶玉一聽喜問；“船上的可是雲妹妹？”湘雲也聽出了是寶玉的聲音，喜道；“愛哥哥，你怎麽也來了？”寶玉道；“你身邊的那人是誰？”湘雲道；“是妙玉姐姐。”寶玉上了船見了果然是妙玉，便問；“方才的簫聲可是檻外人所吹奏的？倒是從未聽過的，只怕人間難聞了。”妙玉抿嘴一笑，她說道；“我也不久留，去了。”說着輕踏上了岸上，寶玉說道；“仙未凡塵奏弦樂，卻為尋得檻外人？”妙玉一聽轉過身子，看了寶玉一眼說道；“檻內未見檻外人，只把簫聲對牛吹。”說的湘雲咯咯笑了起來，寶玉也羞紅了臉。

一時不知從什麽地方“忽的一聲”，湘雲驚呼一下子沖入了寶玉的懷裏。寶玉忙道；“別怕別怕，只是一只鶴罷了。”黛玉和水溶也聞聽到了簫聲，只覺是天籁之音想來看看是誰吹奏的。一時急急趕來，卻見船上兩人相擁。近時看了看不是別人卻是寶玉和湘雲，黛玉一時氣急竟咳嗽了起來，眼淚也流了滿面。心在抽痛着，手指緊緊的捏着絲巾卻沒有去擦拭眼淚。水溶在身後陪着，他希望她可以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可以很堅強的面對。而他只是想保護她，一直在她的身邊守護着。

寶玉緩緩松開湘雲，安慰道；“雲妹妹沒事了，沒事了。”湘雲這才從他的懷裏離開，也才覺得臉頰緋紅。寶玉一回頭卻見黛玉和水溶正看着自己，黛玉的淚光在月光下清晰可見，白皙的臉頰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美豔卻是這般的楚楚可憐。“林妹妹，我，這，并非你看到的這般！”黛玉也不聽他說，一下拉住了水溶跑遠。心依舊在痛，眼淚似乎止不住。水溶停了腳步，黛玉身子本身就弱一跑人家又咳嗽起來。水溶一把将黛玉擁入懷裏，淡淡的清香撲鼻。黛玉掙紮了幾下，水溶卻似乎不動。

“好妹妹，你為何要這般苦了自己。讓我來照顧你吧，決不讓妹妹心痛。看見妹妹這樣，我的心就如同被撕碎了一般。我的心早就在妹妹那裏了，只是如今才找到”水溶将她擁入懷裏，深情的說着心裏話，呼吸很粗重，體溫也溫暖了黛玉冰冷的心，疼痛似乎也漸漸好了一些只是眼淚還是在決堤。寶玉失魂落魄地回了怡紅院，襲人早備好了茶。麝月秋雯才收拾了月餅，襲人還拿了一塊收起來說是留給寶玉。才收起就見寶玉失魂落魄地走進怡紅院，襲人忙去拉他，叫他也不理。麝月和秋雯也緊張起來，襲人問了緣故寶玉也不答。叫他睡覺他也就睡覺，襲人也索性不歇息了陪着他到了天亮。翌日一早，天空被金色的陽光灑滿，雲層緩緩而動，風也輕撫過竹影深深的潇湘館。黛玉梳洗了一回，紫鵑給黛玉披上了雀裘又系好。水溶要歸府，衆人都來相送。黛玉也早早地取送，寶玉見水溶要去也忙去送。水溶道；“妹妹，你若在這裏悶了只打發人去叫我，我親來接你去府上住可好？”黛玉點了點頭，又對水溶道；“你日後也常來看我。”水溶一聽心裏大喜，只是衆人在這裏也不好表露。

臨了送了賈府許多東西，給寶玉一幅畫還有一塊玉佩。給黛玉的東西可就多了，念珠一條，玉佩一塊，畫一幅還有好幾件衣裳和一些首飾。寶釵和探春惜春等的禮物和寶玉的相同，湘雲只得了一塊玉佩。

衆人目送北靜王上了轎子，寶玉心下也放松了許多。黛玉不舍的看了許久，只見水溶的轎子遠了才跟衆人歸府。寶玉也随着黛玉歸了潇湘館，紫鵑給寶玉倒了茶。紫鵑道；“二爺喝茶，二爺可好些日子沒來了。”寶玉道；“幾日來身子不好，折騰了幾日倒來不了。”黛玉則側躺在軟榻上，一只手拿着書。

寶玉道；“那日的事情，是雲妹妹被東西唬住了才鑽我懷裏的…。”黛玉道；“是如何倒也不緊要，這會子我要看書了，二爺先別處玩會子去吧！”寶玉一愣黛玉的态度遠不是從前，心下也心灰意冷了許多。又不舍離去，起身走了一回。又對黛玉說道；“妹妹，我有什麽不好的你只說出來我改也就是了，你這樣三天不理兩天不見的倒叫我失魂落魄整日裏就跟孤魂野鬼似的或者，如此這般倒不如死了倒好！”

黛玉一聽眼眶又泛紅，淡淡地說道；“是啊，若如此這般倒不如死了倒好…。”寶玉忙道；“我是說，我死了倒好。你能活百歲，以後也當個什麽王妃，奶奶的，享福去了。”

黛玉一聽啐了他一口；“呸，我那裏就想那些個，若有倒叫我現在就死了！”寶玉一怔，心想；“原也是，自己和妹妹處了多年，水溶才不過幾月而已如何比的自己青梅竹馬。”卻又見黛玉不理，寶玉道；“好妹妹，你先別看書，且聽我說一句話，若不好，從此咱們撩開手也就罷了！”說着不免哭了。

黛玉也落下了淚；“你要說什麽？”寶玉心下想想又道；“說兩句，你可聽不聽？”黛玉又拿起了書，書的後面早就淚流滿面。黛玉道；“你說吧。”寶玉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黛玉不解，含淚問道；“今日怎麽樣，當初又如何？”寶玉道；“想當初我和妹妹一同吃一處睡，親也罷罵也罷鬧也罷總看着比人親近些，如今你卻把外四路的什麽雲妹妹，北靜王放在心裏眼裏，倒把我疏遠了…。”

黛玉哭道；“我那裏疏遠你了，只是你幾日不來，倒是二爺疏遠我。”寶玉也暗自悔恨不懂黛玉的心，如今這般卻是自找。寶玉道；“如今話也說完了，便是撩開手我也瞑目了！”黛玉忙起身拉住寶玉，兩人一時對着哭紫鵑等也都不明所以愣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