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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官邸外不遠處的街角,一輛看似平常的貨車裏廖忠平正在和手下小王盯着監視器裏庫珀的一舉一動。
這是一臺國內最先進的監視車,從外面看只是個小型的冷庫車廂,完全想象不到內力乾坤,操作員可以通過國家內部網絡随時切換任何地點的監視器畫面。
廖忠平剛接手調查外籍商人庫珀在華活動的案子,本來不必親自執行監事任務,但是小王揣測上意,大概廖主任的工作作風就是如此嚴謹,事事親力親為,不愧是多年來奮戰在特工工作崗位的老前輩。雖然他在面對敵人的時候确實有點……不同尋常的表現,但他的工作能力和效率也是出了名了高。
和庫珀搭讪的女人一出現就引起了小王的重視,懷疑是否是夫人派來接頭的人。
在廖忠平面前他不敢僭越,用眼神請示領導下一步行動。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人家領導壓根就沒有理會他那個高度緊張的職業神經,而是一直高度關注着女人的舉動,只是那神情看上去并不像看待人物對象的警惕懷疑,而是——用一種男人看女人的近乎赤裸的眼神盯着女人窈窕的背影,特別流連在女人的腰臀部,似乎在默默品評着什麽。
小王也是個有過多年一線經驗的老特工了,大風大浪面前也能保持基本的冷靜沉着,此刻這份冷靜卻受到了嚴重挑戰,幾乎崩潰!
這不能怪小王心理素質不好,而是作為一個親身受過廖忠平教導的人,眼前的一幕和他記憶裏那個一身正氣渾身是膽的英雄教官的形象實在是大相徑庭了!
七年前,廖忠平教他們的是如何樹立當代軍人正确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如何懷抱精忠報國的崇高革命理想、如何抵制腐化堕落黑暗思想的侵蝕、如何保持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革命軍人本色……教官,我知道你堕落了,可是我沒想到你堕落得如此徹底!小王在心中惋惜遺憾地搖頭。
當然那個高大全形象的廖忠平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人總是會變的,特別是當經歷了足以毀滅人世界觀的事件……廖忠平如今在整個系統已經是出了名的嗜血濫殺,再加上一條好色似乎也符合他殿堂級變态人物的身份。
小王不禁為自己的職業前途擔心起來,不是沒聽說過,他們這一行的人,做到一定的年紀和程度,不是犧牲了就是變态了……
但那已經是需要相當大尺度時間來考慮的深刻問題了,眼下,出于職業道德的考量,小王提醒那好不掩飾色相的領導,“廖主任,你看着這個女人需不需要……”
廖忠平做了個噓的動作,随手拿起耳機放在耳邊,庫珀和那女人的調笑聲清晰地傳過來。
庫珀很慶幸今晚沒有枯坐在酒店,在忐忑中等待天明。他打算暫時忘掉和那位如今連面都見不上一面的貴婦情人的不快,從眼前這位觸手可及的美人身上找點樂子。
他談吐幽默妙語如珠,和女人相談甚歡。
梅寶托腮凝眉看他,說:“如果男人都像你這般風趣,毋需皮鞭女人自會折服。”
庫珀順勢說:“女人也會風趣,她們的風趣不同就在于:你給她一根蠟燭,有的女人會覺得差一個蛋糕,而有的女人會覺得還缺一條皮鞭。”
梅寶低聲笑起來,眯起眼問:“你很了解女人?”
庫珀覺得一只腳已經入巷,喝下最後一口酒,“你會知道的——要不要到我的房間品酒?我帶了一支上好的紅酒來。本來是要送給一位夫人,不過現在我覺得和你共品味道更佳。”他自信滿滿地發出邀請,并招來酒保打算結賬離開。
梅寶笑說:“我從來不喝給別的女人準備的酒。”
庫珀意外于她的回答,愣住。
梅寶也把見底的酒杯推放到桌子上,調侃地說:“午夜将近,我要趕在水晶鞋的魔法消失之前找到回家的路。”
庫珀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努力分辨自己是否被耍了,“你難道不想……難忘今宵(haveagoodtime)?”
梅寶呵呵笑了兩下,湊近一點在他耳邊低聲說:“也許下次見面我們可以試一難忘今生的銷魂體驗。(haveagreattime)”她優雅起身,飄然而去。
庫珀有幾分失落,但是正因為如此反而被這個神秘的東方美人所吸引,眼神目送她直到消失。
他自诩是個有品位的男人,雖然偶爾也會屈服于下流的欲望單純以賣淫為目的和女人交往,可是大多數時候那只是因為她們不足以滿足他那顆敏感精致充滿古典哀傷的靈魂。
他不遠萬裏來到中國的初衷就是為了尋找自己的蝴蝶夫人。
曾經他以為夫人是他獨一無二的soulmate,她滿足了他對東方宮廷式绮戀的所有幻想,用美貌、財富和特權牢牢握住了他的心。
只是後來漸漸地,他們的故事加了越來越多的人物和情節,更多類似冒險黑暗小說的元素,當夫人的丈夫、兒子牽涉進來,貪婪、背叛、陰謀讓他的蝴蝶夫人變成一個令人憎畏的中年神經質女人,庫珀心中的惡也被引出來。他和她就好像伊甸園中的蛇和女人,誰勾引了誰的肉體?誰又因為誰的過錯受到了懲罰?……
庫珀努力淡忘和夫人之間的糾葛,讓自己滿腦子都想的剛才那位神秘美人的眼波和笑靥。
“如果下次見到她,我一定要和她發展一段畢生難忘的關系。”他讓想要得到她的肉體占據自己空虛的心,這讓他有種依然年輕的幻覺。那女人就像大麻,令人飄飄然。
監視車蟄伏在黑暗中。小王盡量收斂複雜的眼神,等待領導示下。
廖忠平摘下耳機,目光仍舊盯着屏幕上女人的身影,語氣卻是随意調侃的,“只不過是個想賺外彙的失足女……這麽說沒錯吧?我常年在外面,對這些新出現的詞彙不在行。”
“沒錯……可是……”小王遲疑地說出自己的疑惑,“她如果是做皮肉生意的,為什麽今晚不跟庫珀回酒店?”
廖忠平說:“她還會再出現的,到時候身價會翻幾番。這女人懂得欲擒故縱,做這一行有前途。”
小王不敢在領導面前再提出異議,何況就算不認同廖忠平的人品,但是還是折服于他的職業經驗和非凡能力的。
梅寶和庫珀分手後就匆匆走出官邸,攔了輛車上去。
夜色下那滿園的紙醉金迷觥籌交錯遠去,一同遠去的還有剛剛那如影随形的熟悉的危機感。
每當自己某種程度上暴露在危險的邊緣,第六感就會跳出來攪擾她心神不寧。
她确定那危險此刻就在官邸中,但是卻無心回頭一探究竟,只想遠遠逃開。
生活對她來說從來都不容易,從天而降的兒子、經費緊張的組織、暗藏玄機的暗殺任務、沒有着落的手術費、不知何時突然襲來的不安……好在她已經習慣危機重重的生活。
不死,就要想辦法活下去。
第二天廖忠平得到海外同事傳來的消息,庫珀案有重大進展,接下來就是守株待兔。他把監視工作留給小王負責,給自己放了半天假去做早就想做的事情。
他敲了敲那張布滿灰塵的舊門,開門的是個一臉不耐煩的中年婦女,裏面傳來孩子啜泣的聲音。
“你找誰?”王阿姨不客氣地問。
廖忠平說:“我是何雅山丈夫的戰友,我找她兒子。”
王阿姨大大警惕起來,皺眉說:“她丈夫?她都當寡婦這麽多年了,她哪來的丈夫?!”大有當面戳穿騙子的犀利。
廖忠平的态度一直很平和,說:“她既然有兒子,當然也曾經有過丈夫。這一點你不用懷疑,哦——這是我的身份證。”他随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證件,這玩意他要多少有多少,沒有一張是真的。
王阿姨敏銳的目光在證件和本人之間來回移動,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名堂,然而疑惑不減。她慢吞吞地把證件還給主人,“就算你是孩子爸爸的朋友,那孩子他爸爸怎麽回事?”
廖忠平突然注意到一個小孩子貓一樣藏在門後,露出半邊腦袋看着他,黑葡萄一樣的眼睛裏還含着淚。
廖忠平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臉僵了僵,這孩子還小,上次見他尚在襁褓,眉目皺在一起還不覺得,幾年之後的今天這孩子眉宇間已經隐約有幾分那個人的影子,血緣果真個強大的存在。
他盡量忽視那顆小腦袋對自己情緒的影響,對王阿姨說:“他爸爸已經犧牲很多年了。我是他的朋友。聽說何雅山出事,這孩子成了孤兒沒有照顧,我想要收養他。”
此言一出王阿姨和夜辰都驚得睜大了眼睛。
房間裏面又出現一男一女,他們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員,今天是跟王阿姨來看孩子的情況,最近兩天就要來接人了。
王阿姨顯然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和福利院的人低聲商量起來。
小辰在此期間一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廖忠平看,時不時在剛剛一場哭泣的慣性下吸吸鼻子小小地啜泣下。
廖忠平和他目光相遇,善意地笑笑。
孩子更加深入地躲進門板後面,只剩下一只眼睛緊張地觀察。
王阿姨和那兩人嘁嘁喳喳低聲說了半天,然後轉身說:“這位先生,你要收養朋友的孩子是件大好事,大善事,但是這事也不是你簡單說一說我們就能讓你把人帶走的,我們社區和福利部門也是有很多程序要走的。再說,我說句不好聽的大實話,現在這社會上騙子多多啊,有的人領養了孩子回去說是要好好養,轉身就能給賣了。更不要說還有些人販子,喪天良的就更沒法說了。”常年的基層社區工作讓這位女幹部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尖酸。
所幸廖忠平不介意,點頭說:“您說的有道理。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請問這個程序是怎樣的?需要多久?”
王阿姨說:“哎喲,這可不一定。我們社區其實已經把這孩子的監護權轉到福利院了,這兩天人就要去了,這孩子還不大願意走……你跟福利院的同志了解下情況吧。”
福利院的那個男的接過話說:“收養的手續還是比較繁瑣的,第一要無子女,”他掰着手指頭一條一條說,“第二要證明有撫養教育被收養人的能力,第三你要證明未患有在醫學上認為不應當收養子女的疾病,比如精神疾病和傳染病,第四年滿30周歲。這是說你個人應具備的條件,如果你有配偶者,須夫妻同意共同收養……”
廖忠平打斷說:“請問這個程序走下來需要多久?”
福利院的人說:“這個也說不好,手續全到手的話大概兩到三個月吧,我們本着以人為本的态度,對前來申請收養的人資格審查還是很嚴格的……”
廖忠平再次打斷他,說:“抱歉,你不介意我打個電話吧?”
然後他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
福利院的人因為自己的發言沒有受到十分的尊重而略微不快,于是擺出公事公辦的譜說:“針對你這種情況,我們今天是肯定不能讓你把孩子帶走的。”
廖忠平說:“可以再等等。”
他的話最初讓其他人有幾分不解,什麽再等等?誰再等等?等誰?然而很快,他們就知道這話的真實含義了。
幾分鐘後,福利院的人和王阿姨各自接到了他們主管上級的電話,中心思想就是責令他們盡可能地滿足眼前這個同志的合理要求。
福利院的人有點不甘心地對院長說:“我看這個人有點可疑……”
電話裏領導把他劈頭蓋臉一頓訓,“你的正式編制還沒下來呢,就不聽上級領導的工作安排了?”
福利院的人收了電話,二話沒說轉身就下樓了。
王阿姨叫都叫不住,又有點為難尴尬加略微示好地對廖忠平笑說:“您看這——嗨,您有這麽大本事跟我們繞什麽彎啊。這麽着,小辰就交給您了,您想怎麽養就怎樣養。不過手續還是辦一辦好,至少到我們社區簽個字。”
廖忠平态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說:“有時間我會去。”
王阿姨就客客氣氣地離開了。
剩下廖忠平和夜辰一大一小兩個,廖忠平在這破舊肮髒的屋子裏四處看看環境,然後他注意到書架上的相框,那張夜辰父母年輕時的合照。
他一慣的面具出現了裂紋,相框裏的戎裝的年輕男子明明面容模糊,廖忠平卻似乎能看到他那标志性疏離的笑。
廖忠平的手抖了起來,這麽多年來他仍舊無法平靜面對。如果現在是在執行任務中他必定會用殺人的方式來舒緩壓力,現在他身邊就只有一個脖頸柔弱的幼童。
夜辰像一只看家的小狗面對着主人不在家時闖入的陌生人那樣,緊張地遠遠跟着廖忠平,這時候突然在他身後說:“叔叔你真的認識我爸爸媽媽?”
廖忠平倏然從剛剛的震驚中恢複過來,手指也停止顫抖,他轉過頭面對小孩子,露出善意的面孔,點點頭。
夜辰眼睛眨了眨,眼裏有了光,“那你也是真的認識我爸爸?”
廖忠平遲疑了下,又點點頭。
夜辰立刻從門板後面徹底站出來,仰着頭問他:“我爸爸是什麽樣的人?”
廖忠平說:“你媽媽怎麽跟你說的?”
夜辰有點難過地低頭,“媽媽說等我長大了再告訴我……”
廖忠平摸摸孩子的頭,“你爸爸——是個好戰士。”
夜辰擡頭看着他,希望聽到更多。
廖忠平卻說:“等你長大些再告訴你關于他的事。”
夜辰眨眨眼,“可是等我長大了,你不會像媽媽那樣死掉嗎?”
廖忠平的嘴角略微抖了抖,“我争取活到那個時候。”
之後廖忠平設法取得了夜辰的信任,帶着他出門去吃多天來第一頓像樣的飯——肯德基。
就在他們走出單元門的時候,不遠處樹蔭下一個戴着墨鏡身材高挑的女人仿佛被雷劈一樣震驚不已。
梅寶一瞬間有拔腿就跑的欲望,但是多年來應對危機和險境的本能最終讓她留在原地。靜止就是最好的僞裝。
直到廖忠平領着夜辰拐過轉角消失在視野裏,梅寶的心仍在狂跳,她面無血色地靠在樹幹上,手不知道是該摘下墨鏡還是确認它遮得更好又或者捂住顫抖的嘴巴——這是她所能體驗的最真實的戰栗感。
“他竟然會出現……”此外她根本無法思考,思緒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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