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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寶在槍戰伊始就棄車上山找了處合适的狙擊地點隐藏起來。在廖忠平拿輕機槍突突的時候她卻沒有沖昏頭腦,看形勢已經不需要自己的時候就早早收槍退出戰場,潛伏下山想摸回自己的座駕旁。
然而事情果真沒有那麽順利,遠遠看到來路不斷有警車集結,而前途又被廖忠平把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并且在她下山的時候看到空軍基地方面似乎也有人前來接應。似這般前後夾擊,她幾乎成為甕中鼈。
這時候只能棄車逃亡了……讓醫生去哭好了。
她飛快地對形勢作出判斷,果斷轉身再度上山,從樹叢中繞出包圍圈。
這山上林子不大,但是都是野生次生林,荊棘密布人在其間行動不便。
不過這對于梅寶這樣的伸手來說難度倒不大,只是身後背着槍,多少受些影響。她在密林中騰挪,不一會到了山脊,轉身向下觀察動向。
PLA部隊到達現場增援,廖忠平應該平安無事了。但是緊接着最令她不想看到的一幕發生了——PLA部隊開始了搜山行動。
就知道廖忠平這個人是不會就這麽放過自己的。
梅寶心裏發狠,好奇害死貓,你就這麽想早點把我們之間那一點緣分親手掐斷?
為今之計就只有跑路了,有多遠跑多遠,還得盡快。
梅寶不敢再耽擱,一氣向山下逃竄而去。
然而下了這座小山是一片麥地,一覽無餘,不利于潛逃。而如果留在這裏不逃的話又遲早會就被揪出來。
梅寶扭頭看廖忠平的追兵,咬咬牙,深呼吸,拔腿便跑,向更遠處的玉米地跑去。那裏密集種植隐蔽性好,只要沒有警犬追蹤她脫身的可能性就很大。
風在耳邊呼嘯,麥浪在腳下翻滾,這段距離跑起來似乎比目測還要遠,遙遙無期。
搜山的PLA部隊前頭兵在山脊上瞭望,遠遠就看到了大地裏飛奔的人影,他們如發現獵物蹤跡的鬃狗一樣興奮起來,特別是移動的目标勾起他們的興奮,他們蜂擁而下。
随後趕來的廖忠平也看到了那在遠處移動的身影,可惜那人全身罩在仿佛忍着一樣的黑色衣褲裏,從背影看不出細節,但是那矯捷的跑姿豹子一樣的速度卻讓他眼睛一眯,想起那個禁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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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嚨滾動着,幾乎脫口而出。
一聲槍響驚醒了他的混亂迷思,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小王正端着槍瞄準,準備下一槍狙擊。
廖忠平暴怒,沖過去一拳打到小王臉上,怒吼:“誰允許你開槍了!”
小王辯解說:“報告主任,我是按照教科書在
操作,目标人物即将進入玉米地,一旦他進入将會給接下來的追捕任務造成很大的難度……”
廖忠平眼睛瞄着那仍舊在飛奔的身影,确定他似乎沒有受到致命打擊,才覺得暫時放過這個處處給自己添堵的下屬,他下了明确命令:“抓活的,不許傷到人。”
然後他身先士卒沖了下去。
梅寶終于進入了玉米地,這裏的種植密度非常大,行動難度比剛剛在山林中只難不易。她臉上有冷汗流下來,四面八方仿佛都是她一個人的粗喘,體力消耗得厲害。身後的槍支成了負擔,她不得不棄槍繼續逃亡。
半小時後她出了這片玉米地,但是和身後追兵的距離縮短了。他們不僅人數衆多,而且多為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最重要的是——她的肩膀剜肉一樣劇痛,她中槍了。
橫在她面前的是一條大河,此時已是深秋,河水刺骨渾濁。
她跪在河邊喘息,然而時不我待,身後的玉米林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随時都會竄出一個PLA來把她抓獲。
她捏着拳頭捶了下泥土的地面,然後爬起來,毅然跳進水中。
一分鐘後,廖忠平從玉米地裏鑽出來,他是嗅着血腥味追蹤至此,然而滔滔黑水阻斷了一切,到此為止了。
他凝望着貌似沉靜實則靜水深流的河面,久久不語。
王首陽在空軍基地等待帝都特派來押送他的專機,在那之前他和廖忠平又見了一面。廖忠平有和特派大員交接的義務。
廖忠平沉着臉,不怎麽說話。
王首陽不安地絞着兩只手,剛從生死線上走過一回,算是劫後餘生,而接下來面對的将是另一場空前的人生劫難,他不安到無法按捺,十分有傾訴的欲望。
“如果不是他做的太狠,我是不會走這條路的……我太了解他,他不會放過我。從我說讓他交出他老婆那天,他就不打算放過我了……我沒想到我在他心裏非但不如他老婆,就連他身邊一條狗都不如……假的!都是假的!”他的臉埋進手裏,用力地搓着臉。
廖忠平陰沉着看了他一眼,突然開口說:“我想知道,兩個男人之間搞不倫……你覺得好嗎?”口氣十分不尊重。
王首陽在上位良久,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除BOSS之外的人說出這種不客氣的話。
他愣了下,随即有點惱羞成怒,激動地說:“我如果有錯誤,也只是對ZY領導交代,你沒資格質問我!”
廖忠平語氣倒稍微平靜些,“我現在不是代表上面審你。純粹是出于好奇——兩個男人……有意思嗎?”
>他是七處的中層幹部,曾經有緣翻閱過BOSS的內部檔案,在“保持不正當男女關系的婦女”後面的附錄上,赫然有王首陽的名字,标注是“保持不正當關系的情夫”。
王首陽臉色幾度變幻,最終化作一聲嘆息,像在回憶在緬懷或者在追悔,“我和他之間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是騙人……他怎麽想的我不知道,我不想把他往死裏整……”他臉上露出哀戚之色,“可是有什麽辦法,我們這種草根出身的人,不管向上爬多高,到頭來也不過是上人嘴裏的一塊口香糖,等到嚼得沒滋味了就一口吐到地上,不知道粘在誰的鞋底下。這就是下場。”
廖忠平覺得這話有些沒有邏輯,不過職場上靠潛規則上位又企圖挑戰正宮地位的男三本身的思維邏輯确實就值得質疑了。
他對GAY的評價本來就低,這時候更加看輕。
可是王首陽繼續喃喃自語地說:“我有什麽辦法……上面早就打算向他動手了,幾次派人來做我的工作……既然我做不了選擇,就讓他自己選好了……大概我就是想看看他是選他老婆還是我……這樣也好,我們都完蛋,要死一起死了……”
這職場情場雙雙慘敗的中年男人頹喪地靠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形容枯槁,瞬間像老了十歲。
停機坪上專機落地,特派員風塵仆仆而來。
廖忠平本想交接完畢就離開,他還要繼續追查那個在他眼前消失的神秘援手。
特派員卻正色對他宣讀了七處三巨頭下達的進京調令,說他在剛剛和警方的對峙中濫殺無辜,要他當面陳情,接受調查。
軍令如山,廖忠平不得違抗,同機離開。
飛機盤旋着上升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廖忠平從舷窗看着腳下大地,默默想:我會回來的。
醫生在失去對梅寶的遙控和聯系之後就陷入了恐慌中,提心吊膽地到了半夜,仍舊沒有半點消息,新聞上也沒有半點風聲,可見事情非比尋常地嚴重。
淩晨三點,他在桌子上趴着睡,突然被敲門聲驚醒,匆匆去看門,警惕地從貓眼裏窺視,然後開門放行。
出現在他診所門口赫然是梅寶本人,只是她面色蒼白,渾身濕透,搖搖欲墜,并且她随即真的一頭栽倒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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