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節

留下的痕跡,仔細觀望才知那是怒到極致而生出的嗜血之意。

菊讓突然明白公子為何要讓蘭敞出去取藥了:如若蘭敞在場,指不定公子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便會讓蘭公子如同那只嗜血蝶一般,頃刻斃命,屍骨無存。

“沒用的東西!”柳陵郁緊蹙的眉頭漸漸放開,陰翳的眼神挨個掃過九疑身上插着的金針,神色越發的冷冽了。猛地,他張開五指用力一吸,但見數十根金針瞬間跳起,盡數收入掌中。而他收攏五指的瞬間,細軟的金粉自指尖流瀉而下,宛若陽光照射下的流水一般光彩粼粼。

菊讓不知柳公子這聲“沒用的東西”說的是誰,也許是蘭敞,也許是九疑,也許是自己,也許是嗜血蝶。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素來處變不驚、溫和而笑的菊公子在與柳陵郁相識的第十四個年歲見到了盛怒中的貪歡公子。他早就吓壞了……

蘭敞取來九轉玉華還魂丹時入眼的就是滿面寒意的柳陵郁,顫顫巍巍地将手中的檀木盒子遞上前,他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而柳陵郁接過盒子取出一顆丹藥徑直給九疑喂了,直到她完全咽下了那碩大的一顆丸子,他才轉過身來看向蘭敞,“蘭公子是越活越倒過去了是不是?竟然不知道先給九姑娘将臂上的嗜血蝶取下來?”

九疑性命無憂了,柳公子要來追究事由了。

“這……齧齒咬住了九姑娘的經脈……”

“你不會弄死那玩意兒救人嗎!”柳陵郁眸中精芒大勝。

蘭敞倒吸一口涼氣,僵住了。那是柳公子親自養活的生靈,誰敢亂動?

“你難道不知道經脈長久受損的後果嗎?難保九姑娘的左手今後不會廢了!”柳陵郁不高興,非常不高興:他千方百計關心照料的一條狗,如今竟因為蘭敞的一個“不敢”指不定就得廢了一條胳膊,這教他覺得自己太失敗了!

連個奴才都教不好,這可不是他的失敗嗎!

“蘭敞知錯……”他真是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家公子了,除了嗫嚅着認錯再也說不出旁的了。

菊讓還是跪着,連起身都忘記了。他也不知該做些什麽:方才那般情狀,誰也不敢将嗜血蝶輕易取下啊!又不是誰都能有柳公子那般的功力的。蘭敞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藥師,哪裏來的掌中勁風能讓那麽個毒物瞬間化作齑粉?

柳陵郁卻是不管蘭敞認不認錯的,一把捏住蘭敞的脖子,沉聲道:“本公子讓你好生照看着她,你就是這麽給本公子照看的嗎!照看到連胳膊腿兒的都不齊全了?”只要當時蘭敞足夠機靈,九疑的左臂完全可以保住,斷然不會出現如今這般模棱兩可的狀況。

脖子上的那只手是冰涼的,力道大得吓人,教人連氣都喘不上半分,蘭敞撲棱着雙手掙紮不開,只得死命地搖頭,卻發現脖子上的五指越發的收緊了。恍惚中他竟能聽到自己脖頸骨頭碎裂的聲響,心道:“難不成為了那呆貨……公子竟要收了我的命去?”才想到此處,便覺頸上力道一松,後背須臾便撞上了後頭的牆壁。

柳陵郁甩手将蘭敞扔了出去,如同扔掉一塊破爛的抹布,連眉梢都是嫌厭與鄙夷,“九姑娘若是被蝶王傷了氣血,你這混賬便是壞了本公子的大事,屆時本公子饒不了你!”

九疑還沒醒,體質也不知會不會變化。柳陵郁只要想到她有可能氣血生變就焦躁不已,恨不能殺了蘭敞洩憤。他倒是忘記追究九姑娘自己的罪過了:若是九姑娘自己小心點兒,如今也不至于會出現此等情狀。

就在此刻,昏死過去的某人嘤咛一聲,醒了。

柳陵郁一聽此人有動靜也顧不得發怒了,立刻重新探上她的脈門,須臾,面色稍緩。

九疑張開眼瞧見一襲白衣的柳陵郁差點兒又昏死過去,只這次是被美色迷得昏死過去:這人能不穿得如此招人嗎?白到剔透的肌膚襯着那雪白的錦衣,真真叫一個冰雕雪砌,越發的唇紅齒白起來。

看看,呆貨就是呆貨,連九死一生都不忘做花癡樣。

柳陵郁放下這人的手腕才覺出她一直盯着自己瞧,不知是因為九姑娘眼光迷蒙還是別的什麽緣故,素來眼光銳利的柳公子半點也沒覺出此人內心的癡呆想法,反而問了一句:“九姑娘可動得了?”

九疑難得見柳陵郁如此真心實意、和顏悅色,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當下就扯着青白的唇角嘿嘿道:“小人命賤,不礙事,沒誤了柳公子的大事才是正經。”

柳陵郁這才想起秦昭伯的事情,側首喚來紅冶,問道:“太傅府的消息如何了?”

紅冶眼光瞥了瞥還是跪在地上的菊讓,實誠答道:“太傅已死,子時屍幹。”

柳陵郁點點頭,目光重卻又盯上九疑,面露狐疑之色:能将時辰把握得恰到好處,這樣的九姑娘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嗜血蝶咬傷?她的身手比之自己雖是差了點,可也是第一等的高手,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可是有些奇怪的。還是……這人察覺到藥膳有貓膩,故而自廢一臂以保萬全?他這般想着,看向九疑的鳳眸也就越發的幽暗深邃、晦暗不明。

九疑吃了一顆九轉玉華還魂丹,氣血活絡了許多,瞧着柳公子面色漸漸深沉心下大呼不妙,不過她可看不透柳公子那彎彎繞的心思,只得趕忙問道:“柳公子可是對這一票不滿意?”她醒過來的時候左臂已然是麻了,可好在嗜血蝶不叮着了,約摸是柳公子将它給除了。又或者……柳公子是因為那只蝶不高興?

柳陵郁聽了這人的問話倒是放下了心頭的疑慮,他覺得有意思:一個那般既貪財又怕死的人才從鬼門關走了一回,醒過來第一個問題竟不是問的自己的性命,而是那單生意,這還真真是有意思!所以……他笑了笑,薄唇微抿,淡淡道:“怎麽會?九姑娘出手,本公子滿意得很。”

九疑看着那人瞬間由面色陰沉變作溫柔委婉,腦中一根弦頓時繃緊了,而柳陵郁下面的那個動作教她那本來繃緊了的弦……斷了。

容色姣好的男子極其溫柔地替她掖好被子,悉心囑咐道:“秦太傅死的時辰、樣貌都是恰到好處,九姑娘不必擔心,蕭公子很滿意,當今九姑娘傷着了,還是養病為重。”

涼薄陰損的柳公子和顏悅色已是不易,更惶若如此的體貼備至?本就虛弱的九姑娘一見此人這般的不正常,立時又暈了過去,大概是太緊張了。

看着某人重新閉上的眼睛,良久,柳陵郁終是轉過頭來,看着地上跪着的菊讓、躺着的蘭敞,沉聲道:“今日算是你們命大,還不滾下去!”若不是他暫時還不能肯定九疑是不是故意受傷,如今這兩個辦事不力的定然是逃不了懲戒的。

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菊讓立刻上前攙起蘭敞,急急朝菊廳去了。

門開的瞬間一股陰寒之氣湧進,柳陵郁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這才覺出自己只穿了件夾襖,連手上素來不離半刻的手爐都未曾攜帶。不動聲色地坐到香爐邊,柳陵郁依舊遠遠地看着九疑,長長的柳眉微微蹙起,眉梢不知怎的顯現出幾許的缱绻情深。

大年初一,長安不安了。

所有人都知道當朝太傅昨日死在自家書房裏,而且還十分詭異地化作了幹屍。

丹朱身在暖風園,得知這消息後十分歡快地拍手,道:“果然是該死的老家夥!教你打我銷魂山莊的主意,這回遭報應了吧?什麽叫不得好死?這就是啊!巴不得你來生墜入畜生道,永世不得翻身,再也活不出人樣!”

竹茫在她身側,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池子裏悠閑漫步的仙鶴,聽到此等惡言惡語不禁皺了皺眉頭:丹朱姑娘還真是潑辣,這口舌毒的!

竹公子向來娴雅溫吞、端方寧靜,亂懷樓裏的人也都被柳公子管治得連話都不敢說,哪裏有丹朱這般快人快語、潑辣毒舌的?一聽之下有些不習慣也是正常的。

可丹朱姑娘不光舌毒,還眼尖呢!這不,竹公子那些微的小動作立刻就被分毫不差地看到了她眼裏。頃刻竹茫的手肘就被硬物狠擊了一下,尾随而至的則是玉珠子落地一般的女聲:“你皺什麽眉頭?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那老家夥難不成不該死?”

竹茫連連搖頭,暗暗叫屈:我這是哪裏招惹了您啊!您這練家子拿着竹杆子随意一抽,那力道可是死疼的啊!

丹朱卻是不管這些的,只覺得竹公子話都不肯說,擺明了是在敷衍自己,便越發的氣急敗壞起來。手上才放下的竹杆子又被拿起來,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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