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節

是告訴公子吧,取舍還是公子定奪比較妥當,九姑娘的胳膊……用處可是不一般的……”說着拉起蘭敞,奪門而出。

柳陵郁坐在肅殺園的梅林小亭裏,梅花将謝,春景欲來。他期待春光明媚的二月,那時候綠柳抽芽,萬物複蘇,天氣轉暖,他也不會再畏懼嚴寒,總之,盎然春日比之這肅殺的殘冬要好上太多。

蘭、菊二人來到梅林的時候,柳陵郁的目光正落在南邊角落上的那株梅樹上,梅枝子上還有許多盛放的花朵,雖然零落,卻比其他梅樹精神許多。柳陵郁恍然記起那是九疑上次指着的梅樹:九姑娘覺得那花兒又多又密,乃是滿園中最妙的一株。

當時也許是錯,如今卻是對了。

搖了搖頭,柳陵郁一轉眼就瞧見了相攜而至的蘭敞、菊讓,“來了怎麽不吱聲?紅冶怎麽也不通報?”

提到紅冶,菊讓蹙眉,心念:約摸是瞧見自己就閃人了吧……

蘭敞卻是又垂了頭,一聲不吭。

這二人一青一黃挺身站着,面色皆是凝重不已。柳陵郁看着不太舒服:什麽時候輪到奴才對主子使臉色了?“說話!”都啞巴了嗎?以為他閑着就是為了猜他們心思的?

菊讓扯了扯蘭敞的袖子,拼命地朝他使眼色。蘭敞動了動,神色間皆是躲閃,愣是不開口說話。

柳陵郁看着這二人在自己面前小動作不斷,宛若兩個犯了錯的孩子,忽又覺得自己的口氣太硬了。

也是了,九姑娘的傷、毒一日不解決,他的計劃就沒辦法進行,心情好得起來才怪。暗自嘆了口氣,柳陵郁指着蘭敞,道:“有什麽話就直說,本公子又不會吃了你。不就是那日對你動了手嗎?也沒見你傷着哪兒啊!如今還當本公子是閻王惡鬼不成?”

公子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再這般忸怩也就太不識擡舉了,“公子,九姑娘的左臂……也不是沒有辦法……”

“哦?”柳陵郁擡眸盯住蘭敞,道:“說下去。”

蘭敞得了那三個字,心頭的大石頭算是放下了一半,卻也只說了四個字:“剖肌續脈。”

石沉深潭,風波不起。

柳陵郁依舊盯着蘭敞,眼睛也不眨一下。那細細長長的鳳眸流光潋滟、光彩灼人,漆黑的瞳仁與雪白的肌膚交相輝映,漂亮得毫無情感,精致得涼薄冷血。

“把東西帶到西角門去!”猛地,柳陵郁霍然起身朝關春院走去,空留蘭、菊二人一道雪白孤絕的背影。

蘭、菊二人将一切備齊趕到西角門,柳陵郁早就高坐楠木交椅等候在那處了。

指了指內室,柳陵郁對二人吩咐道:“去裏頭挑一個人出來。”

菊讓進了內室,當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裏頭有四個女子,好似是柳公子新近教導的舞姬。他不禁感嘆了一下:公子為了九姑娘可真是舍得。

亂懷樓的歌姬,不鳴則已,一鳴必定驚人。

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實。

原因何在?

在貪歡公子。

舉凡亂懷樓的女子大多以色事人,能在亂懷樓賣藝的,那必然是教貪歡公子舍不得糟蹋的好苗子!

如此天香國色且有天賦異禀的女子,舉國不過數十人,而其中能教柳陵郁親自教導的就更少了,亂懷樓每年也就出了那麽三五人而已。如今為了九姑娘,柳公子竟下得去狠心挑這一班姑娘下手,可見其慎重。

其實柳陵郁也是迫不得已的,九疑常年習武,臂力非常,與她肌理相似的女子實在難找,除了終年起舞的,怕是再也沒有合适的了。

舞姬之于柳陵郁,不過是一件賺錢的工具,怎敵得上九姑娘的價值連城?他自然是舍得的。

此刻柳陵郁俯視堂下那早已昏死過去的身姿婀娜的美人,涼薄的眼裏半點猶豫也無。沖蘭敞使了個眼色,柳陵郁點起香爐裏備好的香料。

竹茫不在,點香這種事情也只有柳公子親自動手才能恰到好處。

蘭敞将薄如蟬翼的匕首放在燈火上熏烤了片刻,待到合适了才将其奉上。柳陵郁接過匕首蹲□來,手起刀落便在那女子嫩滑嬌白的手臂上滑下深深的一道痕跡。

剖開肌理,尋到經脈,柳陵郁細看其走向、粗細,甚至它們相互牽連盤亘的方式。半眯的眼眸裏冷冷的一片霜色,慘淡到荒蕪,以致寸草不生。

“铛”匕首被抛到地上,柳陵郁起身,頭也不回道:“給她縫起來,關到水牢的暗房去,十日之後若是無恙再帶回來見本公子。”

清冷的嗓音裏有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欣喜,他清楚地明白:九疑的左臂有救了,只待十日之後這女子的恢複,屆時,他必然可還九姑娘左臂靈活機敏。

他并未将那女子的經脈損毀,只是仔仔細細地觀察了其中的細微精妙。柳公子高才,過目不忘對他而言再簡單不過。這下只要看看恢複之後的手臂會留下什麽不妥即可,想到此處,柳陵郁覺得最近對蘭敞、菊讓都有些苛刻了,便招了紅冶來,囑咐了幾句。

與肅殺園裏的春意微現相比,德雲殿的氣壓顯得太低了。

周禦胤周身氣息森冷,他盯着面前的瑪瑙游魚碗面色不善。“誰讓你們上黑米粥的!這種東西是給人吃的嗎?”他真是無比得憎惡這等顏色的粘稠物體,哪個不長眼的将這玩意兒呈上來的!

無人應聲,小鄭子被支去德妃處了。

德雲殿裏也就周禦胤一個,帝王用膳都只有一人,可見他這人古怪到什麽地步了。

死氣沉沉的德雲殿素來陰冷,如今愈加的可怖了。

吱呀一聲,殿門細開一線,“陛下,您怎麽了?”是趕回來的小鄭子,嗓音尖細卻不猥瑣,只就事論事般冷淡地問道,半點殷勤都沒有。

“啪”瑪瑙碗墜地,碎成千瓣。周禦胤叫嚣:“你這奴才是如何當差的?竟連朕的喜好都不記得,當真是想死嗎!”

“奴才罪該萬死!”小鄭子伏地叩首,然,神情依舊淡淡,或者……無動于衷……

周禦胤死瞪着小鄭子,奈何小鄭子許久未得昭帝應聲竟跪在地上收拾起碎瑪瑙來。

“狗奴才!竟敢無視朕!”周禦胤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抓住小鄭子的發髻就是一陣撕扯,一邊還破口大罵道:“一個個膽子都大了,雜種都要反了,你這狗東西也不待見朕嗎?”

小鄭子被他死死摁在地上,但卻不掙脫,只壓抑道:“陛下多慮了……”

周禦胤甩開他的腦袋,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吼道:“沒用的東西,滾!滾得越遠越好!”

“是。”小鄭子起身,用衣裳的下擺兜着瑪瑙碗的碎片,卻不料面前的昭帝猛地擡腳,一下就将他踹到了大門上。背脊生疼,小鄭子卻是跪地将東西重新收拾好了便躬身退下。

周禦胤盯着內廷大總管筆直的脊梁,眼裏恨不能生出火來:沒了老總管,他的起居皆不順心起來。小鄭子這東西,機靈周到卻極其涼薄,你就是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也未必能逼出他一個屁來!當真不該那般草率就殺了老東西,弄得現在他渾身都不舒爽!

小鄭子出來了大殿就去了禦廚房,一路上面色冷淡。衆侍女太監也不敢招惹這新晉的內廷總管,只目送着他一臉寒意地入了備膳之所。

他早就将碎瑪瑙扔在了路過荒園的那口枯井裏,而廚房的那剩餘的黑米粥還是要處理一下的。再有就是……叫那些不長腦子的東西今後多長幾個心眼兒,別再弄出這種是由來了!

不過可惜了那碗呈上去的粥,要知道……那裏頭可是添了妖毒公子新配的斷魂散的,觸之無覺,當下起瘾,,食之越久,欲罷不能,乃是銷魂的好東西!

想到此處,小鄭子冷淡的面容上堪堪滲出一個陰毒的笑來:周禦胤,你的狗命不太長了,還是趁早歡快去吧!

德雲殿內的膳食已經撤下,地上也被收拾得锃亮反光。周禦胤靠在龍椅上,眉頭緊鎖:那個小鄭子當真不尋常,半點把柄也無,教他想殺都找不到借口,實在是太讓人不痛快了!

29

29、29臨了變故生 ...

昭帝罷朝了。

沒有什麽原因,就是他不想去上朝,所以就罷朝了。

身居高位就是這點好處,只要臉皮夠厚、良心夠少便可以随心所欲。

今早大理寺少卿求見了聖上。小鄭子眼見着少卿大人火急火燎地進去,繼而垂頭喪氣地出來,那寥落頹唐的背影真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刑部的人昨日就來過了,尚書大人攜手下侍郎一齊候在德雲殿外許久,可昭帝那時候正在喝酒,沒空搭理這群迂腐的臣子們。

眼下,隔了沒多久,大理寺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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