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她一筆一劃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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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雲善頂着雞窩頭從床上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原本打算再睡個回籠覺的,可腦袋裏瞬間想起了自己昨天喝酒後幹的事。

別人喝醉酒後,第二天醒來直接斷片,江雲善喝醉酒後,發生的事情清晰的如同剛剛才幹完一樣。

“我靠……”江雲善發愣的驚呼了一聲,“我竟然……”他擡起手,在自己的唇邊輕輕抹了抹,本就不大的聲音愈發細小,“親了她。”

江雲善腦袋裏一團亂麻,心裏卻莫名的愉悅,他竟然荒唐的覺得,自己喝了點酒後賺到了。

倒是程欣,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次,一直沒睡着,只要一閉眼,就是江雲善那副想要把自己抹幹淨的禽獸模樣。

早晨起來,在開門的時候,程欣貓着腰,将腦袋伸出門縫看了看,在确認江雲善沒有在外面後,程欣這才把門打開,偷偷的去洗漱。

水流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大聲,程欣低着頭看了一會,然後捧了一些水,往自己臉上洗去,冰冷的感覺直接将她發熱的腦袋給澆清醒了,她擡頭,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水從臉頰上堪堪滑下,最後落進了洗臉池。

她微微抿唇,然後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她真的不敢相信,江雲善會突然将自己蓋住,任由兩人的氣息混合纏綿,或許真的是酒意趨勢,她竟然在那一瞬間,也有一些享受。

她将手慢慢移動到自己的唇邊,輕輕描摹了一下自己的唇線,突然笑了一聲,這何嘗不是好事?江雲善的主動,就算是借着酒意的,也是程欣想了很久的。

她抽下毛巾,擦幹了自己臉上的水後,走出了門。

正巧,自己一出來,就碰上了剛剛走出房門的江雲善,他睡眼迷離,盯着一個雞窩頭,在關門的瞬息,打了個哈欠。

他模樣懶散的就好像,昨天什麽也沒發生。

程欣看着他,剛剛做的心裏建設一瞬間崩塌,他可能因為喝了酒,自己幹過什麽事,都不記得!

江雲善走了兩步後,擡眼看到了冷着一張臉的程欣,他心裏微微一顫,轉而笑了起來,“八兩,你怎麽回事啊?一大早就擺着一張臉?”

好家夥,這人真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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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欣睨了他一眼,然後哼了一聲,“某人喝完酒就不記得幹過什麽了。”

明白程欣為了什麽生氣後,江雲善心裏暗自雀躍,他面上故意擺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然後無辜的問:“嘶……我昨天幹什麽了?我真不記得了。”

“……”程欣被氣得不輕,這人把自己吃幹抹淨後,還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你昨天把你銀行卡密碼告訴我了,當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硬是要把自己的銀行卡塞給我,我一再拒絕無果,最後給你把銀行卡丢垃圾桶了。”

“……”江雲善顯然是被這個回答給震驚到了,這個女孩,張口就是一句怼人的話,完全不心虛。

江雲善嗤笑一聲,玩味的問:“那你說說,我的銀行卡密碼是什麽?”

程欣懶得理他,這人總是吊兒郎當,和他說話純屬降智,所以,她頭也沒回直接走進了房間。

看着她關門的背影,江雲善低聲笑了起來,他站在原地,帶着笑意說了一句:“反正都是你的,給不給你都是你的。”

這句話不大,甚至可以當做他的喃喃自語,隔了一個門的程欣因為內心憋着火,想去看看他在自己關門後的動作,正好在自己貼着門聽動靜的時候,聽到了這句話。

她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随之而來的情緒直接沖上了腦門,她愣在原地好一會後,最後蹲了下來,紅到發燙的臉被她藏在了自己的臂彎裏,似是這樣就沒人知道自己亂蹦的心跳。

來北德的時候,程欣在公司那邊請了一周的假,趕回來的時候,黎情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把自己一半的工作慷慨的分給了程欣。

而在程欣手下實習的宋谌,在這一周裏也有一些問題,需要程欣去指導,所以,剛回來上班的這幾天,程欣意外的忙碌。

正好江雲善也有一些小項目需要處理,兩人總是心照不宣的可以在差不多的時間下班,最後一起回去。

懷南的燈光依舊美麗,只是這次程欣單着的影子旁,多了一個高挑的同伴。

兩人并肩的走着,微風輕輕吹過程欣的頭發,将她耳前的碎發吹得有些淩亂了,江雲善垂眸看到後,一把拉住程欣,伸出手将亂飛的碎發別在了耳後。

他的觸碰很輕,小心翼翼的,可他的手又很熱,在七月的日子裏,無意的觸碰都讓程欣本就緋紅的臉,更加燥熱了起來。

程欣弱弱的看了一眼垂眸的江雲善,在視線觸碰的一瞬,像是觸電了一樣,飛速的挪開了眼,快步走在了他的前面。

“那個……我們去買個冰淇淋吃吧,這天蠻熱的。”程欣強裝鎮定的說着,可她卻沒發現自己行走的動作已經有些不協調了。

江雲善笑着,然後牽住了程欣的手,“好啊。”

程欣低着頭,看了一眼被江雲善牽住的手,心裏不停的打鼓,“你、你怎麽牽我的手啊。”

江雲善:“怎麽?還不允許牽女朋友的手了?”

他眉眼微彎,笑得很開心,就像一個孩子突然得到了一句表揚,心裏可以美上一整天一樣。

程欣看着她這副傻裏傻氣的模樣,忍不住的打趣了一句:“地主家的傻兒子,你笑的太傻了。”

“那也是笑給你看的。”他握着程欣的手緊了緊,然後彎下腰看向了程欣,“怎麽樣,是不是沒見過這麽傻的人?”

“确實挺傻的,”程欣裝模作樣的回答道,她說的認真,一副真的在思考的模樣,“不過……”她頓了頓,“我挺喜歡的。”

江雲善沒想到程欣會這樣回答,他有些錯愕的看着程欣,這個女孩,說喜歡了。

他雖然知道程欣的心意,卻還是在她開口後,心裏泛起了一陣暖意,就像嘴裏含着的一顆糖,它的外殼是包裹的酸味,可在這抹酸散開後,藏在裏面的甜猛然充斥了口腔,讓他無法自拔的沉溺。

他喉結不自覺的上下動了動,或許真的是這個天氣的緣故,江雲善覺得自己渾身都燥熱了起來。

“……我們去買冰淇淋吃吧。”

在冰淇淋入喉後,江雲善這才把自己的理智找了回來,他擡頭看了一眼懷南的上空,最後提議了一句,“八兩,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程欣舔了一口冰淇淋,有些疑惑的擡起頭看向了江雲善,在發現他在看天後,自己的視線也投了出去。

今天的懷南,黑夜裏閃着無數星光。

她有些懷疑的問道:“怎麽突然想帶我出去玩了?”

江雲善将視線收了回來,然後落在了程欣的身上,在看到她嘴巴邊上沾上的冰淇淋後,伸出手輕輕把它抹掉了。

江雲善:“沒什麽,就是想着你生日要到了,帶你出去逛逛。”

程欣:“我工作還沒做完了,不去。”

江雲善:“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

程欣:“沒有工作就沒有錢,沒有錢我就是死的。”

聽了這話,江雲善挑眉看着滿臉認真的程欣,突然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油然而生,“什麽死不死的?你怎麽還在錢眼裏呢?”

“這不是窮怕了?”程欣随意的說着,然後轉身向前走去,夜色落在她的身上,宛若回到了曾經那些個夜晚一樣。

“別太拼了,”江雲善默默跟在她的身後,垂眼看着手上的冰淇淋,“我還有點用呢。”

程欣生日那天,可能是江雲善說過,要帶自己去過個生日,所以她早早的就把工作給幹完了。

她打開手機看向了頁面上的日期,冰冷的數字因為鎖屏的緣故,變得意外的溫柔,程欣看着,突然晃了神。

她其實很久都沒有過過生日了。

自從十八歲那個生日過完後,她就覺得,過生日不過是為了提醒自己,那個滿眼都是自己的母親,在還沒看到自己的上大學,賺到錢的那一天,就離開了自己。

也是在那一天,讓她明白了,這個老天總是喜歡開玩笑,總是喜歡一點一點剝奪自己珍惜的東西。

她嘆了口氣,然後清理着自己辦公桌上的東西,在清理好後,和黎情道了別就走進了電梯。

電梯緩緩下降,在開門的一瞬間,迎面就碰上了江雲善,難得的,今天他穿的是一身正裝。

西裝褲将他的大長腿顯露無餘,襯衫領結端端正正的,配着他那張矜貴的臉,給人看了就是一副高貴的模樣。

他甚至會讓前臺猶豫這是不是自家公司的老總,突然下來體察民情了。

所幸江雲善這張臉早就在一樓混了個眼熟,前臺直接掐滅了這種錯誤的想法。

“江雲善,你怎麽人模狗樣的?”程欣直接開口問道。

江雲善有些不耐的将領結扯了扯,然後将襯衫扣子解開了一顆,将剛剛所有的正經都給打成了碎片,“要不是去見客戶,我絕對不會穿這東西,真的不舒服。”

程欣看着江雲善這副模樣,眉頭微蹙,“衣服穿好,這是一個什麽樣子!”

“怎麽?怕人垂涎我的美貌?”江雲善笑得肆意,一副不要臉的樣子湊到了程欣的眼前。

程欣心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道:“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那盲目的自信什麽時候可以清醒一點?”

“行吧,”江雲善嘆了口氣,狀似委屈的說道,“那……我只給你看。”

說完,他又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因為他本就清瘦,這一扯,直接将他的鎖骨給露了出來。

這話說的荒唐,配上他的動作,撩撥之意躍然紙上,程欣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她不知所措的看着江雲善,卻又在眼神落在他的鎖骨上後,立馬挪了開。

江雲善:“八兩,你怎麽臉紅了?”

明知故問!程欣沒有理他,直接拉開步子往外面走去,完全沒有等背後滿臉笑意的人的意思。

可奈何江雲善腿長,只要稍微加點速度就直接趕上了程欣,“別生氣嘛,我帶你去個地方。”

“不去!”

“給個面子吧,小壽星。”

“不!去!”

程欣鼓着腮幫,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哄不好的模樣,江雲善看着,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将她的頭發掃得淩亂。

“……”程欣忍無可忍,停下來瞪了他一眼,“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給個面子,”江雲善笑嘻嘻的說,“帶你出去玩。”

在無聲的對峙了幾秒後,程欣實在是做不到伸手去打笑臉人,“哦。”

江雲善開車的時候一直哼着小曲兒,可他五音不全導致一首歡快的歌被他哼出了十八個彎。

“你唱歌還是這麽難聽,”程欣提了一嘴,“和你高三的時候一樣。”

記得很久以前,漢宜一中舉辦藝術節的時候,高三一班準備了一個大合唱,江雲善就是因為五音不全沒有上場,和臺下的同學一起擠在擁擠的觀影臺看表演。

本來說,大合唱裏面最好混了,只要随便張張口就行,不用發出聲音,可江雲善站在隊伍裏面就是要開口唱,然後以自己的功力,将整個班級帶偏,排練老師忍無可忍,這才将他給踢了出去。

“我那是不想參加合唱,想的一個法子而已,我其實還是有一點五音來着。”

程欣懶得聽他狡辯,直接将頭別開,看向了窗外,這時她才發現,江雲善把她帶來了游樂場。

夜晚游樂場的燈光全都亮了起來,五彩斑斓的,不停變換着。

正中央的摩天輪緩緩轉動着,從下向上的光罩着它,就像是一個站在舞臺中央的人,享受着最燦爛的光輝。

江雲善把車停在停車場後,牽着程欣慢慢的走在游樂場裏,他捏了捏她的手,問道:“有什麽想玩的?”

程欣看着周圍經過的游客,突然笑了起來,“你怎麽突然想帶我來這裏啊,幼不幼稚?”

“你以前說的,想來游樂場玩玩,”江雲善擡眸在周圍掃了一遍,然後說道,“那時候沒什麽能力,不過現在有了,所以想着帶你來玩玩。”

這是很久遠的事了,程欣擡頭看着江雲善,心裏突然想着,是不是自己所有開過口的願望,他都記得。

程欣:“那時還小來着,你怎麽當真了?”

江雲善  :“可是我答應你了。”

其實她來過的,大二的時候,童珊珊邀了程欣一起來游樂場玩玩。

那時出乎程欣意料的,童珊珊她選擇去玩摩天輪,在全是情侶的隊伍裏,程欣和童珊珊默默的排着隊,聽着身旁的情侶打情罵俏。

她當時一直在想,要是江雲善在這裏,她是不是也可以成為他們中間的一員。

可這個想法随着一陣風的吹來,直接被程欣歸為了一個笑話,她低着頭自嘲了一聲,然後跟着童珊珊走進了一個座艙,看着眼前的景色慢慢變化,內心卻沒有因為是第一次來玩,有一絲絲的興奮。

現在想來,倒是童珊珊,她格外的開心來着,她和程欣說,她要帶李嘉浩過來玩。

“是嗎?”程欣微愣,“那我們去坐摩天輪吧。”

兩人來到摩天輪下後,跟着一條大隊伍後面,這一次的程欣,卻莫名的有些緊張了,她看着前面排着的隊伍,裏面不乏有情侶的存在。

原本很向往這種事情的她,在擁有之後,卻莫名的有些慌亂了。

她緊了緊握住江雲善的手,像是格外害怕一樣,半躲在了江雲善的身後,只露出了一個頭,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不會害怕了吧?”江雲善狐疑的問道,“我們坐的是摩天輪,不是過山車啊?”

“哪、哪有啊,”程欣突然結巴了起來,“我只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自己的開口和未開口的心意都被江雲善給察覺到了,明明只是當年随口一提的話,卻被他記了這麽久。

也僅僅是自己都快忘了的,下意識的動作,他依舊能夠記得。

或許,江雲善這個人,真的很在意自己。

就算嘴上說着,彼此之間都會有自己的生活,但還是會忍不住的關心,忍不住的靠近。

“難以置信什麽?”江雲善突然調戲道,“難以置信,你的男朋友帶你過來坐摩天輪?”

他緊緊的握住程欣的手,輕聲安慰道:“這有什麽好震驚的?以後只要你想,我都帶你來。”

他明明噙着笑,程欣卻在這句話裏聽到了認真的,肯定的承諾。

程欣:“好。”

摩天輪緩緩上升的時候,懷南的景色全部落進了程欣的眼裏,霓虹燈閃閃爍爍的,鑲嵌在夜晚的懷南裏,盛大又燦爛得讓人無比向往。

她垂眸看着,這黑色的幕布,卻在落進人的眼裏後,卻滿是星星。

突然,坐在對面的江雲善突然開口,他聲音有些沙啞,一雙黑色的眸子微微顫動,一動不動的盯着程欣,“八兩。”

程欣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向了江雲善,可能是燈光的問題,那一刻,江雲善的臉上落了一層昏黃的光,他的眸子被額前的碎發遮住,在晦暗不明下,格外勾人。

“怎麽了?”程欣小心的問道。

江雲善盯着她,卻沒有馬上回答,在喉結上下滾動後才緩緩開口,“我能吻你嗎?”

一瞬間,程欣的臉噌的紅了,她的腦袋裏如同有煙花炸開一樣,弄得她整個人都懵懵的。

她摳了摳手指,眸子心虛的看向了桌面,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怎麽突然……”

江雲善看到她緋紅的臉,搖了搖頭後,低聲的笑了一聲,“又不是沒親過,怎麽反應這麽大?”

程欣:“?!”

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明擺着上次喝酒後,江雲善所做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嗎?!

程欣一直躲躲閃閃不提這事,倒顯得自己是那個對不住對方的人一樣,現在看來,那個真正禽獸卻還笑着看自己的笑話!

“不行!”程欣越想越氣,她抱着雙臂,将臉別開了,“你還想占我便宜啊!”

可江雲善沒有回答,在沉默了一會後,站起來,朝着程欣這邊慢慢的走了過來,他個子本就很高,往那一站,直接把光都遮擋得差不多了,只餘下窗外一些微弱的光照進來。

“你、你想幹什麽!”程欣瞬間慌了神,她不安的往床邊靠了靠,可這個動作完全沒有效果,自己和江雲善的距離不增反減,“別過來!”

自己本能想去攔着江雲善的手被他狠狠地扣住,直接按在了玻璃上,座艙裏的空間本就不大,在有一個桌子的情況下,座位之間的間隙完全容不下兩個人。

江雲善跪在椅子上,膝蓋直接錯開程欣的大腿,将她困在身下,他垂着眸,慢慢貼近了程欣的臉。

兩人的氣息在僅僅隔了幾厘米的距離裏纏綿,程欣瞳孔緊縮,眼睛裏帶着微微的濕意,看着江雲善,明明他還沒幹什麽,她就有些喘息了。

這微弱的喘息掃着江雲善的耳廓,他嘴唇微眯,然後靠在了程欣的頸窩裏,聲音因為壓抑而格外沙啞,“程欣,你……真的會挑戰一個男人的自制力。”

看着程欣一副要哭的模樣,江雲善沉沉的嘆了口氣,在努力壓制了自己內心的情緒後,他才松開了扣住程欣的手,然後退了出來。

“……我不碰你,”江雲善将領帶扯了下來,随意的丢在了桌子上,然後垂着頭緩緩的坐在了程欣的對面,“如果剛剛吓到你了,對不起。”

程欣睨了他一眼,并沒有理他。

江雲善有些失落的笑了一聲,然後看向了窗外,這時的摩天輪已經走過了最高點,朝着地面緩緩的移動着,原本模糊的景色也變得愈發清晰,站在下面的人也慢慢變大。

他輕輕咳了一聲,然後開口:“……我們找個時間,回一趟理川鎮吧。”

冬日,漢宜如同被放在冰櫃裏一樣,冷得讓人不敢出門。

程欣整張臉差不多都被圍巾給圍住,只留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窗外飄着細雪,寒風吹過時,路上的樹僵硬的擺了擺,将身上蓋着的那層細雪給抖了下去。

難得,程欣這次回來看到了雪,以前回來過兩次,都是為了去見見陳安悅。

那時候是夏天,太陽樂此不疲的挂在正中間,将自己的炎熱灑在地面,程欣走到陵園後,汗已經爬滿了脊背。

如今,太陽倒是被厚厚雲層給遮住了,只有微微細雪飄着。

大巴車在薄雪中緩緩的朝着車站行駛着,江雲善坐在程欣的身邊,眸子微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就在程欣看到熟悉的建築後,她輕輕的拍了拍身邊的人,“江雲善,別睡了,到了。”

江雲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然後看了一眼窗外,這條路他們經過很多次了,只要一眼,就能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

“嗯,醒了。”江雲善握住程欣得手,等車輛停穩後,一起下了車。

可一下車,寒風就像是看到了獵物一樣,混着細雪直接往兩人身上撲,因為大巴車上開了空調,導致程欣一直以為外面沒有很冷,但是這風一吹,直接把她吹清醒了。

她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臉更多的藏進了圍巾裏,聲音有些含糊的問道:“我們是打車去還是怎麽着?”

江雲善看着她,雖然戴了圍巾,她的耳朵還是被凍紅了,他擡起手,将程欣頭上的飄雪掃去後,摘了自己的帽子,戴在了程欣的頭上。

帽子帶着江雲善的體溫,格外暖和,甚至讓程欣覺得自己的整個腦袋都熱了起來。

江雲善握住程欣的手,然後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裏,他的嗓音低沉,卻帶着笑意,“先去吃個飯。”

兩人在微微細雪中走着,不一會,江雲善的頭上就落了一層雪,程欣看了一眼後,用口袋裏被江雲善握住的手戳了戳他的掌心。

江雲善:“怎麽了?”

程欣:“帽子給你戴吧,這雪都在你頭上飄了一層了。”

“怎麽?心疼我啊,”江雲善笑了一聲,握着程欣的手緊了緊,“給你戴着,我心疼你就行了。”

程欣低着頭,盯着腳下的地面,上面的雪因為有人走過而顯得格外薄弱,程欣漫不經心的走着,呢喃了一句:“誰要你疼啊。”

兩人到飯館吃了頓飯後,原本還飄着小雪的天竟然放晴了,因為一層薄雪覆蓋在了建築上,陽光落下來的時候,格外晃人眼睛。

程欣有些不适應的眨了眨眼,在确認自己有一點看不清路後,摸索着緊緊的牽住了江雲善的手,跟在他的身後。

江雲善慢慢的帶她走到了路邊,攔下了一輛經過的出租車後,和程欣一起上了車。

“師傅,去漢宜陵園。”江雲善說完後,看向了程欣,她的眼睛因為被反光給刺激到了,帶上了一些濕意。

她正準備揉一下自己的眼睛時,江雲善一把握住了程欣的手,“別揉,閉着眼睛休息下吧,到了我叫你。”

程欣被他束縛着,心裏雖然不滿,但還是乖乖的閉了眼睛,将頭靠在了江雲善的肩膀上。

司機将車發動,緩緩地前進着,“這年頭啊,天氣越來越冷了。”出租車司機自來熟的扯着話題,“以前這個時候都還沒下雪來着。”

江雲善聽着,懶散的附和了一句。

司機:“你們是小情侶吧,看樣子應該是從外地趕回來的?”

江雲善:“嗯。”

“那你們是從哪裏趕來的?”司機秉承着就算對方不想搭理,也依舊要唠會嗑的信念,繼續問道。

似是覺得姿勢不舒服,程欣往江雲善的懷裏挪了挪,江雲善輕輕的抱住了她,然後開口:“我們從懷南來的,有人睡覺呢,司機師傅還是專心開車吧。”

聽了這話,一直到陵園,司機都沒再張過口。

江雲善輕輕捏了捏程欣的臉,然後笑着提醒了一句:“懶貓,到了。”

“嗷。”程欣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後,跟着江雲善下了車。

陵園裏本就清淨,在下過一場雪後,顯得更加的幹淨無挂礙了。

程欣默默的走在自己熟知的路上,一個一個階梯踩得很實,身後的江雲善捧着白菊花,看着她的背影,也靜默無聲。

走了有一段路後,程欣停在了一塊墓碑前,上面已經布上了一層薄薄的雪,程欣垂着眸,用手輕輕的清掃着。

可那畢竟是雪,是個寒冷的東西,不一會,程欣的指尖就變得通紅了。

江雲善看着,微微蹙着眉,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別用手掃。”

程欣擡頭看了一眼江雲善,她的眸子微微閃動,最後也只是笑了一聲,“好。”

她看着眼前的一方墓碑,上面的照片是陳安悅二十多歲時拍的,裏面的人眸子裏滿是星光,幾縷碎發垂在她的耳旁,臉上的笑容溫暖燦爛,如同這冬日裏的陽光一樣。

誰也不會知道,這樣一個能從眼裏讀到星河的人,竟然在一場婚姻裏,沉進了深海,可又是這樣一個人,在自己女兒這裏,總是為她描繪出一片星辰。

陳安悅總是笑着告訴自己的女兒,這個世界就算是黑夜籠罩,依舊有繁星如燭。

那時的程欣反駁過,甚至在十八歲那年徹底否定過,可是後來,她卻發現,黑暗裏真的會有光落進來,如同星星之火,在幕布上點出了些洞,讓天外的光落了進來。

她突然喊道鼻子一酸,然後微微哽咽了一聲。

程欣将手從江雲善的那裏掙脫出來後,面對着墓碑蹲了下來,她盯着照片的眸子格外溫柔,就像是眼前的這塊方碑,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一樣。

“媽,我有人照顧了。”程欣低喃道,用指腹輕輕撫摸着碑上鑲嵌着的照片,“你那裏,有嗎?”

“會有的。”江雲善将手上的花放在了墓碑前,然後拍了拍程欣的背,語氣格外輕柔得說道。

“阿姨,程欣我來照顧,你就放心吧,”江雲善半蹲着,看着上面的黑白照片,“就算我過得不好,也會給程欣最好的,這是我的承諾。”

“我會将我畢生的情感都放在她的身上,除非她不要我了,我絕對不會離開。”

這話明明是說給陳安悅的,可程欣聽到後直接愣在了原地,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江雲善,卻在兩人視線交集時,讀出了他眼底的認真。

程欣突然笑了起來,可眼裏卻帶上了淚水,她像是氣不過一樣,在江雲善的胸口給了一拳,“說什麽呢,誰不要你啊?”

程欣站了起來,環視了一下周圍林立的墓碑,然後輕輕開口,“我們走吧。”

就在程欣走了幾步後,江雲善依舊沒有反應,還是蹲在那裏,他的眸子微垂,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江雲善?”程欣試探性的喊道。

等了一會還沒得到他的回應後,程欣上前走了兩步,“江雲善!”

被這樣一喊,江雲善放空的狀态終于被拉了回來,他轉頭看向程欣,在一片雪白裏,他為了自己的女孩,單膝跪地。

突破雲層的陽光灑在了江雲善的身上,他從另一邊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禮盒,然後有些笨拙的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程欣看着他,她握着拳頭的手,因為過于用力,指甲刺的掌心生疼,原本應該無比清醒的她,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江雲善擡頭看向程欣,然後将手上的禮盒慢慢打開。

或許是陽光太過于熱烈了,程欣看到裏面慢慢露出來的戒指閃着光。

“程欣,我說給陳阿姨的話,同樣也是說給你的,我知道你以前過得不好,所以,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在往後的日子裏陪着你,照顧你嗎?”可能是因為過于緊張,他說話的時候有些卡頓,耳尖也微微泛紅了,“你願意嫁給我嗎?從我心愛的女孩,變成我的妻子,我愛你,有始終,也永遠。”

他的眼睛微微閃動着,明明手都在抖了,盯着程欣的眼睛卻堅定不移。

冬日的風吹過陵園外的樹,上面殘留下的雪被吹起,飄在了空中,在那一刻,好像又下了一場雪,而這場雪,微小而又輕柔,落在了程欣和江雲善的頭上。

程欣抿了抿唇,盯着眼前的人。

這一幕她何嘗沒有想過,在自己的日記裏,夢裏,都無數次的被程欣幻想過。

可她沒想到,真的會有這樣的一天,她喜歡的男孩願意放下傲氣,為自己單膝跪地。

她突然害怕這是一場夢,等夢醒了,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如同泡影一樣。

可掌心傳來的痛感是那般的真實,真實的讓她忍不住的顫抖。

“願意……”程欣開口,同時眼淚也如同決堤一般,落了下來,“我願意。”

聽到她的回應後,江雲善起身直接抱住了程欣,将她緊緊的護在了自己的懷裏。

這一刻,程欣等了七年,在這七年裏,她無數次想過去放棄,卻又不得不清楚的認識到,愛到骨子裏的人,如何能輕易的忘記?

這一刻,江雲善确認了兩年,在懷南的那兩年裏,他猶豫過,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她,在漢宜是,在北德是,在懷南也是。

江雲善取出戒指,輕輕的戴在了程欣的無名指上。

在陽光下,江雲善克制的,在程欣的額頭上落了一個吻,輕的如同一片羽毛落飄在空中一般,卻又在無聲中,在湖面上蕩起了一圈圈波紋。

時光長久深情,終究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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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番外。

2023年5.26

感謝大家的一路陪伴,我深知自己寫的東西有些莫名其妙,但每次想到,總會有一個讀者還在看,我就沒辦法放棄。

這是對我自己的鼓勵,也是對絕不會鴿哪本書的承諾。

看到這裏的讀者,我在此由衷的感謝,謝謝你的信任與支持。

希望你們一直被光照耀,一直溫柔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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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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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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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