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節
了,我知道分寸。”晉安嗔怨的瞪了他一眼,再次為他換上新的白巾。
晉安喂着晉凋喝了藥,等他熟睡後才吩咐下人好生看照着,自己回了房。那兩個下人閑着無事,便聊起天來。
“哎,你知不知道今日街頭發生了件大事兒!”其中一個身形較為瘦高的下人滿臉興奮,掩不住的激動。
“你小聲些。”另一個矮個兒的下人瞅了眼晉凋無意識蹙起的眉,不由低斥,“別将主子給吵醒了,剛睡下呢。”
“那你過來些。”瘦高個兒降低了陰涼,沖他招了招手。
“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兮家的那位少爺兮镯?”瘦高個兒見矮個兒點頭,忙道:“今日我見着他了,就在玉茶苑門口。”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矮個兒有些驚訝。
“誰知道呢,可能早就回來了,只是咱們不知道。”瘦高個兒一筆帶過這話題,繼續道:“你知道那位兮家少爺怎麽了嗎?”
他故作神秘的停頓了下,待矮個兒面露不耐的催促了他之後,這才得意道:“被人當街哐了兩巴掌,還被扯着頭發拖了一路!”
“真的假的!”矮個兒不覺拔高了音。驚奇這世間居然還有人能打到兮家那位少爺……
“是個女的,瞧上去是有些面善。不知是兮少爺負了她還是如何,反正是一言不發的任她打。咱們的知府獨子君銘少爺,還跟在他們後頭為兮少爺求饒呢。”瘦高個兒越說越興奮,到最後還比劃了起來。
“那也正常,君銘少爺與兮少爺的關系本來就好。”這臨江城的百姓都知道。
“哎,你說那女人到底是誰?”居然能讓君銘少爺都不敢強來……還真是個大角色啊……
“我倒對這不大感興趣,那兮少爺應該沒什麽大礙吧?”
“你們剛才說……誰被打了?”一道清恬微啞的虛弱男聲自床幔內飄出,兩個下人先是一驚,繼而便噗通一聲跪了地。
“主子……主子您……您怎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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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啊,可是哪裏不舒服了?”兩人哆哆嗦嗦着,一句話說了半天都沒完。
一只手撩開了床幔。
玉石樣的色澤,于燈光下流轉着晶瑩剔透的柔光。晉凋清眸滿含憂惱,再次重複道:“你們剛剛說,誰被打了?”
***
臨江客棧中,兮緞守了兮镯大半夜,早就累的睡着了。晉凋輕輕推開房門,長睫低垂着掃了眼室內。桌上兮緞趴伏着睡得正香,而床上帷幔迤逦垂落,只隐隐能見到裏頭有人。
他的頭還一陣陣的發暈,兩頰也透着不正常的暈紅。但還是打起了全副精神,小心翼翼的走過兮緞身邊。
帷幔被人輕輕撩起,兮镯僅着中衣趴伏于床,似在安睡。
可是,他很清楚,她睡得并不安穩。
她的面色很白,薄汗濕透了她的額發,精秀的眉目也緊緊蹙着,仿佛從未舒展過。
晉凋動作輕柔的替她拂開貼于臉側的濕發,心中最柔軟的那處就如被什麽重物給狠狠敲擊着,鑽心蝕骨得疼。
他執袖,輕輕擦拭着她面上的薄汗,傾身于她眉心印上一吻。
他的薄唇因發熱的關系而幹燥的厲害,微微勾唇想露出個笑容,卻裂皮破出道血痕。唇間的刺痛并沒引起他的注意,因為此刻,他的眼中、心中,只有她!
“能讓你心甘情願被打的女人,世上也唯有夫人一人了吧。”他擡手輕輕摸着她的長發,柔滑墨黑,在他手心流動着緞子般的光華。
“阿镯……我是不是只會給你帶來傷害?”他清眸含凄,憂傷而溫柔的望着她,仿佛蘊藏着無數難以言訴的傷。
夫人從來都舍不得打她,更何況是這麽不留情面的暴打……
可現在她卻傷成這樣……終其原因,怕是夫人知道了兮家易主的事。
腦中暈眩更重,他撐額輕柔,卻對上一雙朦胧恍惚的眼。
兮镯不知何時轉醒,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晉凋愣住了。
“阿繡?”她長睫微眨,眼底的朦胧積聚得越發深,“你是阿繡……對不對?”
他呆呆點頭。
兮镯笑了起來。
她眉目本就生的精秀雅麗,此一笑竟透出幾許清素出塵,“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
在那個夢中,他毫不留情的毀了她的一切,讓她在外孤苦漂泊,還被溫柔的母親狠狠責打……
不過幸好,那只是個夢……
幸好,他還在她身邊……
“阿繡……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好想你……”她在他掌中蹭了蹭,有些好笑般的自語,“明明我們就沒有分開過啊……可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為什麽會有種……他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面的感覺?
晶瑩的淚水緩緩自她的眼角滑落,她卻毫無自知。晉凋莫名哽喉,忽覺心中像被撒進一大把針般有着細密綿延的痛。
因為她哭了……
“是因為阿镯睡得有些久了……”他勉強露出個微笑,雖然透着憂傷,卻一如往常那般熟悉。
是啊……她睡得太久了……
不過不只是她……就連他也一并睡了過去……
而且這一睡……還睡了六年之久……
她微微睜大了眼,染了水霧的眸子清澈明亮,灼灼燃于他眼底。忍不住擡手覆住她的眼,他啞聲道:“阿镯,繼續睡吧……”
繼續回到那個夢中,也繼續讓兮繡消失在那個夢中,在那裏,沒有阿镯和阿繡……
有的只是……晉凋與兮镯……
就當此時的溫情只是南柯一夢,能夠沉淪,卻不能繼續……
***
晉凋輕輕掩上房門,去時與來時一般悄無聲息。但在他下樓之時,卻有人在此候了許久。
夜風透窗吹起,将他昏沉的大腦吹得有些清醒。他靜靜看着面色陰郁的華君銘走近,神情怡然,毫無一絲被抓包的慌亂。
“兮繡,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看到你出現在小兮身邊。”華君銘聲音冰冷,如刀鋒可就的眉眼間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晉凋微微一笑。
兮繡?
呵……真是個久違了的稱呼。
“我是晉凋。”他清眸平靜,毫無任何波瀾。
“如果再讓我撞見一次,我會讓晉家像當年的兮家一樣消失。”毫不在意他說了什麽,華君銘冷冷注視着他,口氣薄涼陰狠。
“讓晉家消失?”像是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晉凋失笑,“那你便試試吧,知府大人的獨子。”
他緩步走下臺階,身形雖修颀,卻透出幾許單薄。華君銘陰沉着張俊臉注視他離開,暗自握緊了雙拳。
晉凋回了晉府,可還沒等他走進自己的庭院,便突然暈了過去。跟在他後面的瘦高個兒被吓得半死,連忙去将府醫找了來。
——本來她就高熱不退,現在還出門吹涼風,自是雪上加霜。
晉安得知晉凋的病情不減反升,大發雷霆,将瘦高個兒和矮個兒劈頭罵了頓,接着便忍了滿腹怒意走近晉凋房中。
府醫正在桌邊開藥方,見晉安走進來恭敬的行了一禮,接着便出門讓人去庫房抓藥。晉凋縮在被子裏,幹笑道:“你怎麽來了……”
“我能不來嗎?”晉安俊臉緊繃,眼角眉梢凝冰似雪,“大半夜的拖着發熱的身子跑出去做什麽!有什麽事不能等你病好了再去做嗎?”
他到底還想不想要他這條小命了!
“我……去了阿镯那裏。”像是被晉安的氣焰澆滅了所有的讨好,晉凋低垂着頭,眉目間難得萦繞着淡淡的落寞,“她傷的很重……”
薄薄的單衣根本掩飾不住她背上的傷,晉凋心尖泛苦,又頭昏目眩全身酸痛,總之難受到了極點。
——不只是身體上的不舒服,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痛!
“所以呢?”晉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心裏好難受……看着阿镯現在的樣子,我心裏真的好難受……”似乎是因為發熱的緣故,讓他內心軟弱的一面悉數暴露了出來,赤淋淋的擺在晉安面前,真摯赤誠的讓後者有一瞬間的語塞。
“你看過她之後就不難受了嗎?”晉安眉目緊蹙,似乎有微微的動容。
“不。”晉凋搖頭,豔若春曉之花的容顏也在此刻閃現出了蒼白的跡象,“看了她之後,更難過了……”
10
10、杏春樓茶開鬥(1) ...
她所承受的痛苦,就像是一條條燒得滾燙的鐵鞭打于他身,直直滲進心尖最柔軟的地方。
晉安忽而一嘆,眸中不自覺浮出無奈,“你這又是何苦。”
“你與那兮镯早已義絕,再無半點幹系。”所以,又何必巴巴跑了去,平添酸楚?
“這些我都知道……”晉凋低垂着眉眼,掩住滿目凄澀。
自六年前兮家瓦解那日開始,他與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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