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最近,我買東西上了瘾。

可能最近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每件事,都讓我們的心情受點影響。我訂了很多的書,也買了不少的古董,試着讓自己的心情輕松些。

前兩天,剛從英國運來一套茶具。剛到店裏,便被小孩不小心地打碎了一個。當時,他緊張地低着頭,一聲不吭。

他小聲地說他會賠。

不過,要給他一點時間弄錢。

他認真的樣子讓我差點笑出聲,我笑着拍拍他的肩,然後摔碎了其餘的茶杯。

小孩楞在原地,呆呆地只剩眨眼睛。

我笑了,踢開地上的碎片,“贗品而已,瞧你緊張的。”

“贗品?”

我點點頭,“如果真是古董,我還不扒了你的皮?”

小孩懵了,歪着腦袋傻傻地看着地下,問我,“它們是假的?”

“當然了。大叔我研究古董的時間可比你打拳的時間長着呢。是不是贗品,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最近玩古董玩膩了,就想弄件贗品過過眼。只是他們的贗品也太次了,都不經摔的。”

小孩還是發懵的表情,“那它們,不值錢嗎?”

我哦了一聲,笑笑,“值,怎麽會不值錢。不過呢,也就十個歌劇蛋糕吧。”

小孩聽了,立即認真地向我低頭認錯,“大叔,那從今天開始,就從我的點心裏扣掉十個蛋糕吧。”

每天他都有一個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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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我回報他認真工作的獎勵吧。

“廢話。”

“還不趕緊去擦玻璃。”

小孩終于放心了,點點頭,趕緊去擦他的玻璃了。

摔的時候,我挺心疼的。

只是看到當時他因為做錯事,一副快哭的表情,任誰也不忍心再怪他。但是,他的确做錯了事情,該有的懲罰不能少。

我的心,只能在小孩離開的時候隐隐作疼。

卻叫鮮于看見了,他幸災樂禍地杵在門口,“金鎮赫,你活該。”

“滾。”

他的笑聲慢慢靠近,在我面前,撿起碎片敲得叮叮當當的響,“喲,十個歌劇蛋糕的聲音聽起來很清脆嘛。”

我瞪着他,“煩人。”

他忽然摸着我的胸口,笑得壞透了,“鎮赫,這裏是不是很疼啊?”

煩人,我沒理他。

他得寸進尺地跟在我身後,在我倒垃圾的時候,還在笑。

六月的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路邊,開着很小的白花。

櫥窗的風鈴,發出悅耳的叮叮聲。

我一時發呆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自行車,直到鮮于喊我時,車子從身邊撞過,鮮于已經擋在了我的身後。我一點事都沒有,反而他的手刮到了。

雖然沒流血,但是皮破了。

我給他上藥的時候,他裝模作樣地喊疼。

我忍不住在他身上打了一下。

打完,我又覺着心裏有些難受。覺得最近做什麽都不順心,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金鎮赫,不要老是皺眉。”

說得倒輕巧,剛剛他被自行車撞到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那孩子摔碎了昂貴的瓷器一樣,緊張地說不出話。

“你在擔心我?”

我點點頭,“我不想你的手出事。”

“你擔心的只是我的手?”

我笑了,忍不住又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你不就想說我不關心你嗎?傻瓜,我怎麽會不擔心你呢?”

他忽然開心地笑了。

忍不住抱緊我,“鎮赫,你這人有時真讓人讨厭。”

“闵鮮于,我有時也挺讨厭你的。但讨厭歸讨厭,就算我讨厭你,打你,我都不敢傷你半根手指,連片指甲我都不敢碰。你不要忘了我們當初說好的,要幫我做出最好的蛋糕。如果你的手再也不能用了,我留着你有什麽用呢。別怪我翻臉比書快,從一開始我們有了協議的,不是嗎?闵鮮于,你聽清楚了嗎?”

他有點失落,不過,卻笑着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幫你的,我會的……”

他的頭垂在我的肩上。

我并沒有推開他。

鮮于的手,在我沒有點頭之前,他不能進廚房。趁着店停業的這幾天,我翻新了之前的裝修。迎合夏天的綠意,進了一批古董家具,牆紙也換了。

順便,也給自己換了輛新車。

小孩好像并不喜歡,看了一眼撇撇嘴,“大叔,你怎麽亂花錢啊?以前的那輛車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麽不要了呢?”

我笑笑,摸着新車,手感滑得像在摸小女孩的臉,“怎麽說呢,可能是我比較挑剔吧。那輛車沒什麽不好,只是出過人命,我不喜歡東西有瑕疵。”

小孩聽不懂我的話,只是覺着我亂花錢了。

“我很早就知道你是個很挑的人。只是沒想到,你對東西這麽挑剔。難怪這麽久了你還是一個人。估計,能讓你看上眼的人,還沒出生呢。”

連鮮于對新車也不感興趣。

我有點懵了,原來還想載他們去兜兜風呢。

下午,鋼琴到了。

小孩一臉驚訝,“大叔,你又亂花錢了?你會彈鋼琴嗎?”

他明顯對我意見很大,我掐着他的臉不放,“誰規定買鋼琴的人非得會彈啊?那開飛機的人是不是非得會飛啊?”

小孩喊他師傅過來,“師傅,大叔又亂花錢了,你倒是管管他啊?”

鮮于正好做了蛋糕過來,笑笑,不理我們。

我坐下,攤開琴蓋。

在那個溫暖的下午,外面的天空藍得一片瑕疵都沒有。白色的薔薇花裏,一首薔薇慢慢地在午後綻放着。小孩驚訝地眨着眼,師傅停在櫥窗前,靜靜地聽着薔薇花開。

“我就會彈這一首。”

我笑了笑。

羊角面包,蛋撻,紅茶,小孩滿足的笑聲,還有白色的薔薇花。

讓我們過了一個舒服的下午。

“大叔,那個男人今天又來了。”

最近,有位中年男人經常光顧antique。

他每天都會點鮮于的新品。

而且,據小孩這幾天的暗中留意。這個中年男人很會吃,也懂甜食。但是,他每次點的新品,只是吃幾口就不吃了。

他們兩人猜測那個中年男人的身份。

我笑了笑,将泡好的紅茶端過去,“不好意思,打擾你了。不知道你對我們店裏的東西還滿意嗎?”

他颔首,微微一笑,“很好,很美味。”

我将茶端給他,“我們店裏不光蛋糕好吃,茶也不錯,你試試。”

他聞了聞,試了幾口,不太确定地問我,“是錫蘭紅茶?”

我點點頭,“你比那兩位有眼光多了。他們喝了半桶都沒嘗出是錫蘭紅茶,還嫌澀,白白浪費了我的好茶。”

中年男人朝着我看過的方向看去,他們兩人還在那邊偷看呢。

他呵呵地笑了,“看到你過得挺好,我就放心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起身,“你認識我?”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半天,靜靜地,只是看着,不說話。

他笑了,搖着頭離開了店。

“鎮赫?人都走遠了,你還在看什麽呢?”

我看着早已無人的街道,路燈亮了,喃喃說道,“他只付了蛋糕的錢,茶錢還沒付呢。”

鮮于笑笑,在我頭上敲了敲。

晚上我們去了酒吧。

老板一看見我們,就像是好久沒見一樣親切。看到鮮于,他故意說起那晚的事情,“鮮于,今晚你要是再砸了我的店,我也不費那個勁拉你了,反正有人會替你買單。不過,你最近工資扣得差不多了吧?”

我進到吧臺裏,大笑,“老板,放心吧,闵鮮于和我簽的是長期合同,他跑不掉的。”

鮮于差點翻白眼,瞪着我,“算你狠。”

我調好了酒,端給在看別人跳舞的鮮于,“這是你的。”

他笑笑,心情意外地好,“這酒真的是我的?”

我在給老板調酒,習慣在尾指上沾點鹽,自己先試下味道。吧臺上坐着的闵鮮于,笑得很迷人,連我也越來越喜歡看着他笑,“我說過,這酒送你了,它就是你的。”

他抿着嘴笑,“不會再調給別人了?”

“廢話。”

“都說是你的酒了,我當然不會給別人調的。”

“鎮赫,你今晚怎麽看着那麽可愛呢。”

不光是我,連老板也覺得皮頭發麻,趕緊把他打發去跳舞了。

“鮮于最近變了好多。”

老板的雞尾酒裏,我加了葡萄柚。

雖然有點澀,但是減少了酒精的醇度。對于上年紀的人來說,這酒,最适合不過。

“有變嗎?還不是和以前一樣,男人天天換。”

老板笑得莫名其妙,“鎮赫,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挑剔了。挑剔沒什麽不好,只是有時你會看不見很多東西的。”

我在擦杯子,剛想和老板喝一杯時,他人不知去哪了。

遠處,闵鮮于沖我直招手。

我舉着酒杯,沖他笑笑,喝了一口。

“可以幫我調杯酒嗎?”

有人忽然坐在了吧臺上,穿着講究。他也想要杯闵鮮于那樣的酒,我拒絕了,“對不起,我只是來玩的。”

他拿出了好多錢甩在吧臺上,問我,“還是不調嗎?”

我沒吭聲。

他又加了很多錢,執意要闵鮮于的那杯酒。

這個時候,老板來了。

我沖他招了招手,對這個男人說,“不好意思,真正的調酒師來了,你想喝什麽,讓他調吧。我要去找我朋友了。”

他忽然拽住我的胳膊。

“想走?可沒那麽容易,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今晚……”

他被人打在地上。

闵鮮于又忘了我的警告了。

但我現在沒空理說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盯着那個男人忽然露出的肚子。

腰側,正好有個玫瑰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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