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收徒

“哦……”我一聲長應，十分感慨。

都說小孩子就像白紙，往上面抹什麽顏色，就會變成什麽顏色，今兒個我算是造了孽，若是被如怡和如憐姐妹倆知道，也只能切腹自盡以謝罪了。

考慮到球球是被我教壞的，也便想着把他再教回來。

豈料教壞一個人簡單，教好一個人卻是很難。

我随手放了那只小花狗，任由它歪歪倒倒地逃了，又拉着球球在秋千上心平氣和地談了許久，卻如何也沒能得償所願。

球球反倒又一個勁的奇怪我如何前後的話不一樣，直叫我無言以對。

我告訴他，有些話只能拿來壯膽，卻不能真的去做，今日他能綁架小花狗，明日就能綁架活生生的人，所以必須要将壞習慣扼殺在搖籃裏，切莫為所欲為。

球球聽了，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只說不懂。

想來是球球先入為主，已經被毒害得深了，最後，便只好去找如怡，問她能否讓我來做球球的師傅，如怡問我何故，我便跟她說了緣由。

豈料如怡對于如憐一事還耿耿于懷，現下知道我又誤了球球，便立馬變了臉色，立即婉言将我辭退。

我碰了一鼻子灰，心下一惱，便也不再顧及姐妹倆的眼光，偷偷将球球收做了徒弟。

後來消息敗露，兩姐妹看我的樣子簡直是睚眦欲裂，時時将球球藏着掖着不讓他跟我學習，生怕球球被我教壞。怎奈球球受不住約束，即便兩姐妹用盡了辦法，卻還是不能阻擋他繼續與我學習巫術。

==

秋天将盡的時候，如憐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少了的那只手臂如何也不能長出來，這讓她每日都皺着眉頭，看得豆芽很心疼。而如怡因為妹妹斷了一只手，便也不再與如憐吵鬧對打，妖兵團明顯冷清了許多。

雖說如憐的手臂非我所傷，但是見她這樣不開心，我也不怎麽歡快，便在團中辦了一場盛宴，廣發請帖為如憐慶賀傷愈。

可惜如憐并不買賬，辦宴那日，賓客已然滿堂，她卻躲在屋中摔杯砸盞，直罵我是故意要讓她出洋相。

我這才意識到，如憐覺得斷臂太醜，又怎會願意以這樣的面貌大方見客？

所以便先致辭謝過各位賓客來訪，然後又假說如憐剛剛傷愈，不宜飲酒，恰巧今日又患了風寒，所以便喝了藥先且歇下了。

轉而又和豆芽替如憐将所有探望者的敬酒擋下，你來我往，如此将賓客們招呼了一夜。

宴上熏人的酒氣讓我腦袋昏昏沉沉的，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瞧見席上賓客已倒得差不多，留有豆芽一人對付足矣，也便偷偷溜進了小花園去吹冷風。

沿着小徑走了一會兒，便見着一個石桌，于是疲懶地趴在石桌上，就這樣熟睡于庭。

第二天醒來，卻見我竟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渾渾噩噩地坐起了身，又輕輕捶了捶腦袋，卻如何也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看來病情是越發的嚴重了。

我悠悠地嘆了口氣，又疲倦地走到梳妝鏡前，冷目瞧着鏡中的自己，覺得面色似乎比先前蒼白了些許，也便順手抹了妝。然後，又順手去盤發髻，卻突然驚悚地發現，我何時又變成女子了？

難道是北夕師傅找我來了？

忙趕出去問過團子，卻沒聽得來過什麽帶着貂臉面具的人。

==

這一日，陽光十分悠然，好似湖畔餘晖正灑。

一個團子報告道，汛焰派李浴求見。

我正欲拒絕，卻見李浴已經走了進來，嘴角微含着一抹笑意：“你莫不是連我也不肯見了？”

進來報告的團子識趣的退離了出去。

“對不起。”我迎上前，卻沒有了昔日的忐忑，“只是您會讓我想起一個人，所以有些畏懼……”

原來我根本不曾将他單獨拉開了看待過，從一開始便強行将他與心中的人影疊加，又由着那熟悉感将自己吞沒，還将他假想成了那個人。可是，即便他和那個人如此相像，與我有共同記憶的人卻不是他。如今水落石出複而相見，卻又連帶着尹希的影響，也不再将他歡迎了。

李浴微微擰眉：“怎麽和我說話這樣生疏了？”

我請他在堂中坐下，緩聲說道：“先前是我太過莽撞，失了分寸。”

聽此，他頓了一會兒，轉而卻又淺聲道：“你那日匆匆而別，而後也沒寫信道個平安，大家都很擔心你。”

一說到當日便又想起李浴的傷勢來，眼下他看上去已無大礙，卻不知是否好完全了，也便直言問道：“你的傷都好了吧？”

“嗯。”

“其實你不用護着我的。”我悄悄地垂下了眸子，口中喃喃道，“若是那些傷落在我的身上，也許會好些。”

“……？”

“以前都還不知道，原來我的命真的很硬。”不由自嘲似的一笑。

卻不知這樣的話落入他的耳裏，又會作何感想。

“受人之托，自然小心照料。”李浴斂目輕嘆了一句，讓人聽得不太真切。

心頭微微一晃神。

卻又聽見李浴問了如憐的傷勢，繼而道：“我今日過來，其一是來看看你的處境可好，其二卻是聽說你團中一名将領傷勢方愈，便帶來兩箱賀禮，也望能與你們多過于萍水相逢，日後能有所來往。”

說罷，便見幾個汛焰的弟子擡進來兩個大木箱子，穩穩當當地放在了廳內，又悄然退下。

“哦……”我一怔愣，轉而卻又想，妖兵團除了我便都是些妖物，現如今我又不再歡喜結交汛焰，因而妖兵團更是沒人願意與之往來，可李浴卻如此示好，真不知是為何原因。

雖然心中頗有訝異，卻也還是叫來了豆芽，其後又應了李浴的請求，讓豆芽單獨陪着他交流了一番。

李浴并未在妖兵團逗留太久，日落時分便帶着弟子們乘風而去。

可他走後，豆芽卻甚為嚴肅的與我說道，妖兵團的事我只管放心，他會全權處理妥當，我只要一心修煉就好了。

然後，又早晚各一碗苦藥養着，說是為了輔助修煉而用。

心念着妖兵團正在成長階段，而團子們的實力也有待提高，所以我便嚷嚷着說好東西不能專享，需分給團子一起用才是。

可豆芽卻說只有我能用。

這番行為自然引起了我的懷疑，可無論我如何逼迫追問，他卻也是見招拆招，怎也不肯與我道出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