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落難
怎麽說霍弈城也是他的親生兒子,看到他背上一片殷紅,霍修臣心中也心疼得很,見他還忍着疼做下這般承諾,他嘆了聲氣,便讓他趕緊退下去。
庭院裏,一時安靜下來。
霍修臣剛要擡腳走出庭院,看到自己的孫兒霍邵庭躲在廊柱後面,只露出半個腦袋來,便招招手将他叫過來,“方才我打你爹爹,你可都看到了?”
霍邵庭點點頭,目光中透着些許驚恐。他不過一個七歲的孩童,見到那般血腥的場面,心中自然害怕得很。
見他點頭,霍修臣當即板起臉來,“那好,正好讓你知道以後上戰場殺敵,不要用那些個歪門邪道的戰策,記住了嗎?”
霍邵庭心智還未成熟,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歪着頭問,“祖父,什麽叫歪門邪道的戰策?”
“你...”
霍修臣的臉色更難看了,爾後沒好氣地回道:“就像你父親這回,就是用了歪門邪道的戰策!”
“可是我聽母親說,父親明明是打了勝仗回來的啊...”
...
霍修臣一下子找不到話,只好拍拍他的後肩,嘴裏嘟嚷着,“去去去...”
趕了兩日的路,淩暮時去到了荒蕪的平南關。可是他找遍了整個平南關,并沒有宮南絮的蹤跡。
慕容暄的擔憂沒有錯,兩日前梁帝一得知霍弈城被慕容玄召回了蕲州城,便命衛安再次帶兵攻向汴州,想要趁着霍弈城不在一路乘勝追擊拿下平南關。
平南關和汴州一仗,梁軍雖然損失了近五萬大軍,可齊軍亦是損失不少士兵。此時的平南關和汴州雖都有齊軍守着,可一旦攻破其中一座城,那齊軍就會潰不成軍。
衛安這個人老奸巨猾,他知道鄭末不善謀略,便将手中的大軍分成三撥,最少的那撥士兵攻向汴州,他則帶領人數稍少的那撥士兵攻向平南關,放出定要救出元忠的話來。
鄭末看到攻向汴州來的梁軍不算多,心中輕松不少,得到衛安親自帶兵攻向平南關的消息,立刻調出兩萬士兵趕往平南關,他身邊只留下一萬士兵守着汴州。
可他的調出的那兩萬士兵剛離開不久,便看到前面烏泱泱湧出大量梁軍,直逼汴州而來。
他站在城頭上,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滑落,慌忙扯下身上的兵符塞到身邊的一員小将懷裏,朝他大聲吼道,“立刻追上去,将剛才調走的兩萬大軍全都調回來!”
“是,鄭副将!”
那員小将立刻點頭,飛速跑下城頭。
那時候,宮南絮手執利劍站在平南關的城頭上,一看到下面的衛安和他身後的大軍,她速即扭過頭對許褚說道:“快,你趕緊去汴州一趟!這裏有我守着,一定不會讓衛安攻進城來!”
許褚看着她,目光帶着霍弈城般的審讀,“将軍叫我守着平南關,我怎可擅自離開!”
“你再不去,我們好不容易攻下的汴州城就要被梁軍奪回去了!”她的叫喊聲裏,滿是焦灼。
許褚皺了皺眉頭,仍舊不信她的話。
“你若是怕我開城門将梁軍放進城來,那你把兵符給我,我去汴州!”她知道,他是在顧忌上次她出的那條戰策,怕慕容暄真的與梁軍勾結要謀反。
許褚看向城頭底下叫嚣的梁軍,心中猶豫不決,他不敢肯定宮南絮說的話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汴州城一破,只怕他這邊也要守不住了。
最後,他想起霍弈城走前說的那句話,“若是到緊要關頭你拿不定主意,可以聽她的話。可若是她出了事,你卻不必顧及她。”他低下頭,将自己領軍的兵符摘下給她,讓她離開了平南關。
淩暮時趕到那時,平南關的戰火已經熄了。衛安見好就收,并沒有真的要攻進城來救出元忠。
他打聽到兩日前宮南絮趕去汴州的消息,一刻也沒在平南關停留,策馬往汴州趕去。
許褚仍舊留在平南關,他不知曉汴州那邊現在怎麽樣了,更不知曉宮南絮的下落。
他聽了霍弈城的話,沒有顧她的安危。
一路上,全是戰火留下的痕跡,淩暮時的心裏漸漸害怕起來,握着缰繩的手掌心竟不知不覺生出冷汗。
宮南絮的确遇到了麻煩,她在趕去汴州的路上,遇到了鄭末派來的兩萬大軍,當即揚起手中的兵符,命他們原地返回汴州,不必再趕去平南關支援。
那兩萬大軍看到她手裏的兵符,只能調頭再返回汴州。他們返回到汴州城時,那裏已成了烽火硝煙彌漫之地,地上到處是齊軍的屍首。
眼看着鄭末在城頭上艱難守城,就快要被梁軍攻進城去,宮南絮當下改了主意,她派一萬大軍趕去城頭上支援鄭末,而自己帶着餘下的一萬大軍直接在城門外與梁軍厮殺。
見時機成熟,她帶下着餘下的兩千士兵飛速從城門前離開,引開一些在城門前進攻的梁軍。
平南關的地勢她熟,可汴州方才攻下沒幾日,而且是鄭末在這守着,她并不熟悉這裏的路線,只能選一些隐蔽的路線逃。
身後的梁軍窮追不舍,并沒有打算要放過她。他們的元忠副将還在齊軍的軍營裏押着,怎麽說也得拿下齊軍的一員小将來做抵換。
跑到半路,被梁軍追上,他們四處亂竄,兩千士兵從她身邊愈變愈少。她手裏的劍在那天夜裏不知染了多少梁軍的血。
宮南絮沿着汴州的邊界,一直往淮北而去。
衛安得到梁軍沒有攻下汴州的消息,拍桌大怒,命手中的部下一定要将他們口中的那個一身灰白色衣衫,身着輕甲的女子抓到。
逃了兩天兩夜,她仍沒有逃出汴州的地界。她能感覺得到追擊而來的梁軍愈來愈多,她能逃的範圍也在逐漸縮小。
兩天兩夜的奔逃,厮殺,足以讓她心神交瘁。
等天色完全暗下來後,宮南絮飛身而上,落在高高的樹杈上,身上的衣衫俱被劃破,血痕交錯。她躺在樹幹上,大口地呼着氣,整個人筋疲力竭。
涼小小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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