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別哭

在行雲宮裏,慕容暄轉過身子,就是怕再多看一眼宮南絮滿臉痛苦的樣子。

他不得不承認,方才見到她那副流着淚滿臉痛苦的樣子時,他的心确實疼了一下。

在宮南絮生愣的瞬間,行雲宮的窗欄突然被人打開,一道黑色的身影破窗而入,讓宮南絮猛然間轉過頭去,等看清出現在她眼前的人之後,她的淚又再一次撲簌簌落下。

“小七,殿下罰你了?”

看到她哭成這樣,淩暮時整個人就慌了,他朝她跑過去,看到她下颚的紅印後急忙問道。

宮南絮搖了搖頭,整個人撲到他懷裏,雙手纏到他身後,緊緊抱着他,仿若小時候那般。

淩暮時亦是習慣性地将手覆到她背上,輕輕撫着她的後背柔聲安慰她,“別哭,我這不是來了嗎?”

這一回,她哭了許久,這也是淩暮時第一次見到她哭成這樣。以前她在潛陽府上就算吃了再多的苦,也沒有一次哭成這樣。

想來,這一次她定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別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貓了。”他在她耳畔低咛一句。

這下,她才從他懷中慢慢挪開。淩暮時低下頭,擡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你跟我說說,殿下怎麽欺負你了?”

“沒,他沒欺負我。”

昨夜那樣難以啓齒的事,她怎麽開口與他說,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躲閃。

“沒欺負你那這下颚上的紅印是怎麽回事?”淩暮時看得出來,那道紅印除了慕容暄,沒人會碰到她那兒。

“殿下确實是怪我沒能将宋小姐從慕容寒手裏帶回來,所以方才他才來到這質問我的。我知道自己這回讓他失望了,我不怨他。況且,從八年前起我們就注定了這一輩子都得追随他,為他賣命。這麽多年來,我也早就是心甘情願的了。”

她垂下眉睫,看着手裏的玉簪。

“你過來!”

淩暮時看了她許久,開口叫道。

宮南絮乖乖朝他走過去,他将手伸向她的下颚,輕輕撫着那一片生了紅印的肌膚,輕聲問她,“還疼嗎?”

她立刻搖了搖頭。

然後他的臉色就冷了下去,“騙人。你等着。”一說完,他的身影便從宮殿中消失。

沒過多久,淩暮時從外面回來了,他的手裏拿着一個裹了布的雞蛋。讓她坐在椅子上後,他用手裏的雞蛋覆上去,替她來回揉着。

“這個是從哪弄來的?”

宮南絮斜下眼眸,看着那個不停滾在她下颚上的雞蛋。

“我從禦膳房偷來的。”淩暮時如實說道,然後又補了一句,“方才我已經被禦膳房裏的守夜太監發現了,估計待會就會有巡夜的侍衛找到你這來了。”

“那你趕緊走!”

宮南絮當真了,立即抓住他的手腕催他離開。

“噗嗤——”淩暮時笑出聲來,“沒想到你還是這麽好騙!”然後整座宮殿裏全是他的笑聲。

宮南絮看着他那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用力捶了他一下。可是等淩暮時替她敷好下颚的紅印離開後,她的心情真的變好了不少。

她回過神色,從椅子上站起來往軟榻邊上走去時,雙眸間突然映入一張白色的絲絹,落在窗欄上。

她走過去,将絲絹拾起,上面還殘留着一股藥香味。

他的身上,怎麽會有女子的飾物?

宮南絮垂下眉頭,将絲絹收起來。

第二日上早朝時,慕容暄下令大齊不再向吳越納貢,減免百姓賦稅,季中忱一黨皆舉雙手贊成,然後他又宣布了一件事,讓朝上愉悅的氣氛頓時驟降。

他說,“如今朕剛登基,後宮中不能無人主事,除了尹兆平,朕想再挑一個人與他一同掌管後宮事宜。朕思來想去,只有昭武校尉是再合适不過的人選。”

此言一出,衆人嘩然。

宮南絮站在群臣中低着頭,從昨夜尹兆平說讓她在行雲宮中住下是慕容暄的意思後,她就知道他有意要讓她掌管後宮。

慕容暄未納過妃子,她的确是再合适不過的人選。

可是他這樣,讓他們原本就模糊的關系變得更模糊了。宮南絮不知道他們如今是以前的主仆關系,還是君主與妃嫔的關系。

這麽想的不止她一個人,在朝上議事的官員們皆向她投來審視的目光,慕容暄今日這麽一宣布,不就是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再如往常那般了嗎?他們也不能只将她當成一個小小的六品校尉。

季中忱從朝列中站起來,“皇上,掌管後宮事宜,古往今來只有身處鳳位的皇後才有權利掌管,可昭武校尉的身份...”

“那麽季愛卿有更合适的人選嗎?”慕容暄睨向他,話裏有些逼問的意思。

在季中忱犯難時,段詣朗亦是從朝列中站了出來,“臣以為,昭武校尉更适合在沙場上出謀劃策,而不是待在後宮中掌事。”

他冒着被責罰的危險,站出來阻撓。

“這一點,朕比段将軍更清楚。”慕容暄将目光移向段詣朗,面上布滿威嚴,不容抗拒。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再也沒人敢提出質疑聲。

最後,宮南絮只能應承下來。

下了早朝後,她特意在流光殿外等候段詣朗。自從與他一同在西宮門外交手後,她就一直沒跟他說過話。

他受到段滄明的責打和各方官員百姓指責的事她聽說了,這件事始終是她的錯。

“對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長長的宮道上,宮南絮站在段詣朗面前,話語間極盡繁亂。

“阿絮,不必道歉,我并沒有怪你。”他掩去眸間的失落,努力在他面前揚起俊逸的眉眼。

她擡起頭,“可是我讓你辜負了霍将軍對你的期望,而且我聽說你爹他...”

“霍将軍那邊,日後我會尋個機會親自去向他請罪。我爹的氣,也已經消了。”他低下聲音,關切地問道,“倒是你,皇上他可有為難你?”

她搖了搖頭,垂下眉睫,“以前在潛陽府的時候,他是主,我是仆。如今他成了君,我便是臣。就算是他想要與我犯難,我也只有順從。”

看到她這個樣子,段詣朗的心間滿是心疼。他們的命運,都不是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

回到府上,段詣朗給遠在幽州的霍弈城寫了一封信,他在信上說宮南絮曾經救過他的命,而且他喜歡她,所以辜負了他對他的期望,日後必定親自登門請罪。

霍弈城收到信時,慕容玄一行人已經暫在行宮中安頓下來。

他一看完信,三兩下就将信全都撕碎!

秦素雲從外面走進來,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信紙,她眉頭皺了皺,“誰的信能讓你氣成這樣?”然後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紙屑一點點拾起來。

“還能有誰?!”

霍弈城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她将信紙拼湊起來,看到上面的一個“段”字,心下了然,“他一直以來都視你為師者,如今卻為了一個宮南絮做出這種背信棄義,大逆不道的事來,想來他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子。”

“我不管他是出于什麽原因,總之從今往後我與他的師生情分已盡,在見面只會是在戰場上!”

一提到宮南絮,霍弈城臉上的怒氣更濃。

秦素雲看着他嘆了聲氣,将端上來的茶水給他放好後,便走出房門。

幽州城的行宮不比蕲州城的皇宮,少了往日的宏偉氣派。慕容寒與宋音離同住在一處寝宮裏,将她抱進宮殿中後,慕容寒才給她解去身上的穴道。

她一恢複自由,就想要往外跑,被慕容寒一手抓回來,“你還想跑到哪兒去?!”他冷聲質問她。

“去哪裏都好,總之不是在這裏,不是與你待在一塊!”宋音離仰起那張殘留着淚痕的臉,冷冷看向她。

可是這樣的她,依舊不失往日的光彩。只是多了幾分讓人心疼的意味,她這張臉,總能讓世間的男子心智迷亂。

慕容寒晃了一下心神,他松開手,指向外面,“離兒,你看清楚了,這裏是幽州!而你,是孤的妃子,你喜歡的那個人已經在蕲州城登基了,今後他的身邊只會有三千寵妃,你以為他還會愛着你這麽一個已經不是處子之身的女子嗎?”

他的這番話,讓宋音離慢慢垂下挂着淚珠的眼睫,“不,不會的...”她無力地往後退了一步。

可是心裏卻又一遍遍地問自己,是真的嗎?真的像慕容寒說的這樣,他的心裏其實是介意她不是完璧之身的嗎?

“好了,只要你答應孤,今後都不要再抗拒孤,不再在孤面前提起他,以前你做的任何事我都可以原諒你。”

慕容寒走上前,将恍然失神的她攬入懷中。懷裏的柔軟,一如往常。這一回,宋音離沒有抗拒,任由他抱着。

...

淩暮時從行雲宮離開後,回了朱雀堂。他知道冷青梧如今成了禁衛軍統領,暫時無暇顧及他的行蹤。

他想等這兩日宮南絮那邊安定下來後,再回龍泉山莊。今日早朝剛散,他就得到了慕容暄讓宮南絮留在後宮掌管後宮事宜的消息。

一切與他猜想的沒錯,慕容暄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宮南絮。他們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這麽多年來,他最害怕的這一步。

他以手扶額,心情差到了極致。

夜裏,淩暮時趁着夜色,再一次潛入行雲宮。

“你,你沒走?”

宮南絮看着他,她淩厲的雙眸裏,還萦繞着昨日的黯然。

“小七,出了這樣的事你為何不告訴我?”他向她走近,皺了皺眉頭,眉宇間染滿心疼。

她心虛地別開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淩暮時咽下喉間的苦澀,然後漾開唇角說了一句,“傻瓜...”下一刻,便将手覆到她後腦勺上,将她拉入懷裏,“小七,你記住,無論什麽時候,我始終是你可以信賴和倚靠的人。”

宮南絮安靜地靠在他懷裏,閉上雙眼,輕聲說,“我知道,從九年前你将我從那場瘟疫中救出來時我就知道。”

九年前,宮南絮住的那個郡縣裏突然發生了瘟疫,那個時候大齊正與吳越打仗,朝廷派出的官兵都上了戰場,府衙裏沒有人來管他們,只能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她親眼看着自己的阿爹阿娘死于瘟疫中,在她要閉上疲憊的雙眼時,淩暮時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将她從遍地的橫屍中帶走,把她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

淩暮時跟她說他們一家三口在路上遇上了強盜,他爹娘全都死在了盜匪的刀下,他一路奔逃,逃到了她那兒。

後來,他知道她只比自己小一歲,便叫她小七。此後,他們二人就一直相依為命,直到在蕲州城的護城河邊遇到了慕容暄。

“對了,你身上怎麽會有女子的絲絹?”

宮南絮從他懷裏出來,拿出她昨夜收起的絲絹,揚到他面前。

淩暮時看着那條白色的絲絹愣了一下,看到上面繡着的芍藥,才知道那是東方宛雲的。

他暗暗咬了咬牙,她一定是趁着他不注意悄悄塞入他衣物裏的。

“嗯?”

宮南絮看出他臉上的不對勁,歪着頭看向他。

淩暮時伸手,将絲絹奪了下來,“這個是東方姑娘的。”

“哪位東方姑娘,我怎麽不知道有這麽一位姑娘?”她不依不饒,話裏帶着戲谑。

“東方皓的女兒。”他知道以她的聰明勁兒,就算他想瞞也瞞不住。

宮南絮臉上的戲谑瞬間消散,眉頭擰了一下,“那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東方皓?”

“嗯。”淩暮時點了點頭。

宮南絮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眉頭,頃刻間又仰起頭,“是殿下派你去的,他想讓你鏟除龍泉山莊,對嗎?”

“小七,東方皓是姜後的人,此人早晚要除掉的。”他凝向她,與她解釋。

“但不是現在!他與江湖上的諸多幫派皆結有交情,這麽多年來你替殿下辦事早就結下了不少仇家,若是此時再除去一個東方皓,且不說有沒有勝算,就算有了勝算,日後你還怎麽在江湖上生存?那些人翻個底朝天都會将你找出來!到時候,只怕朱雀堂也會...”

宮南絮的聲音漸漸變弱,眸光也慢慢暗了下去,她越想越害怕,慕容暄,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可是,這是殿下的意思。”

她說的這番話,淩暮時何嘗沒有想到。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潛陽府他送她的那支玉笛,将放在袖中的玉笛抽了出來,“這支玉笛,就是你從關外給我帶回來的,對不對?”

“小七,你放心,我會沒事的。”淩暮時将手覆上他的肩頭,清澈的雙眸間又散發出那抹讓人心安的神色。

長長的羽睫動了動,宮南絮拿出慕容暄送給她的平安符,“這個你拿着,它能保我平安,也一定能保你平安。”

淩暮時彎起眉眼,将她手中的平安符接過來,柔聲回,“好。”

把她給的平安符握進掌心裏,他便從行雲宮中消失。

第二日,下了早朝後,宮南絮喊來尹兆平,說她想見慕容暄一面。淩暮時的事,她始終不放心。

可是等了許久,只等來尹兆平的一句,“皇上說了,近日朝事繁重,暫時不會見阿絮姑娘。”

她知道,宋音離的事,他還是對她心存芥蒂。

...

幽州城的行宮裏,霍弈城乘着夜色去往慕容玄的禦書房時,看到姜後和宋孝炎也在裏面,還有一個江湖人士。

姜後跟他說,那是她的表哥東方皓,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勢力,他可以助他們一臂之力。

慕容玄在龍椅上頹然坐着,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威凜。慕容暄的逼宮,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打擊。

他們已經在行宮中安頓了兩日,可是卻從未上過一次早朝。

“霍愛卿可有什麽主意?”

過了一會兒,他才啞着嗓子開口。

霍弈城拱手颔首,“皇上放心,如今我們不過是失了一座蕲州城,平南關和淮北都還在我們手上,只要養兵蓄日上一段時間,假以時日我們一定能奪回蕲州城!”

“可是那個逆子,在大齊百姓中的聲望極高。”慕容玄最擔心的是這個,若是論兵力,論疆土,無論哪一個,他這邊都會勝過慕容暄,可是論民心,他卻遠遠抵不過他。

“皇上且放寬心,霍将軍征戰沙場多年,他說有把握的事就一定是有把握的,那位在蕲州城登基的君主,得意不了多久的。”宋孝炎站出來,說了幾句寬慰他的話。

慕容玄擰了擰眉頭,沒有回他的話。

“草民倒是有個主意。”站在一旁的東方皓也開口了。

“哦,你且說說。”慕容玄擡眼看向他。

“草民聽說,這一回慕容暄之所以能登上主位,全是靠他身邊的近衛宮南絮,若是我們能将此女除掉,那他就等于是失了半條臂膀,到時候我們再攻他個措手不及!”

東方皓這麽一說,倒是點醒慕容玄了,他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慕容暄身上,這下才想起他身邊的宮南絮。

霍弈城卻是搖了搖頭,“我與宮南絮交過手,她的身手亦是不凡。而且,慕容暄将她安置在了後宮中,想要将她除去,恐怕不易。”

東方皓擡起眉梢,對他說道:“霍将軍不必憂慮,此事交由敝人去做就行。”

這下,霍弈城不再多言,慕容玄也允了東方皓的意思。

從禦書房裏出來,宋孝炎就憋着一股氣,剛才慕容玄對他的态度,還不如那個在江湖中闖蕩的東方皓。

以前慕容玄都會讓他三分,如今與他一同窩在這小小的行宮中,不僅要看他的臉色,還要看旁人的臉色,讓他心裏愈發不快。

當晚,東方皓便從行宮裏出發,往蕲州城而去。

...

連續兩日一下了早朝,慕容暄就找不到宮南絮的身影,剛登上皇位要處理的朝事太多,他也沒心思去她的行雲宮。

尹兆平在他身旁一邊硯墨一邊開口與他說,“阿絮姑娘這兩日都在行雲宮裏練劍,要麽就是躺在軟榻上,其他時候是什麽事都不做的。”

慕容暄拿着筆的手停了下來,“你就沒給她找些供她消遣的樂子?”

“前天給她送去了一只金絲雀,昨兒個又給她拿了些魚食。可是,金絲雀被她放走了,魚食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投完了,魚池裏的那些魚,有好幾只都翻了白肚了。”

聽完尹兆平的這番控訴,慕容暄笑了一聲,“那看來,其他時候她也不是什麽事都不做嘛。”

批完奏折後,他放下手中的筆說道:“起駕,去行雲宮。”

“哎。”

尹兆平躬身,應答一聲。

慕容暄到行雲宮時,宮南絮正躺在軟榻上。守在宮殿外的宮女特意扯着嗓子提醒她一聲皇上來了,可是裏面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尹兆平将那個不識趣的宮女支開,爾後自己也退了下去。

慕容暄走進宮殿裏,坐在她的軟榻邊上,“朕記得在潛陽府時,以往這個時候,你不是在研讀朕叫你看的兵書異術,就是在練劍。怎的剛到宮裏幾日就偷起懶來了?”

“皇上不是日理萬機嗎?怎麽有空管起我這個閑人來了?”終于,宮南絮掀開被褥,坐起身子。

自從那日在他的禦書房外吃了個閉門羹之後,宮南絮的那股氣就一直沒下去。

索性,她便将計就計。

慕容暄看着近在咫尺鼓着一張臉的她,這才明白她這兩日來的企圖,“沒想到,連朕都被你騙了。”

“殿下,只要您答應屬下暫時不除掉東方皓,讓淩大哥從關外回來,阿絮就有法子讓宋小姐回到您的身邊。”

她湊近一些,滿眼迫切看着他。

“哦?那若是我不答應你,你便是沒法子了嗎?”慕容暄饒有興致看着她,話裏已然多了一分寒意。

“對,您若是不答應,我便是沒了法子。”她将被子一掀,又想躺下去,卻被慕容暄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拉到他眼前,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慢慢滑過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鼻尖輕輕吐出氣,“那在朕答應你之前,你是不是得先滿足一下朕?”

“殿下,您...嗯..”

慕容暄容不得她反抗,在下一刻,他已擒住了她的唇,扯去她身上的衣衫。

從行雲宮出來後,慕容暄叫來冷青梧,讓他派人去告訴淩暮時,龍泉山莊暫時不用鏟除。

好在冷青梧的消息來得及時,不然淩暮時差一點就在莊內與東方皓打了個照面。他從龍泉山莊出來時,正好看到東方皓和他的夫人回來。

可是,更讓淩暮時詫異的是,東方皓這次回來是要去蕲州城,除掉宮南絮的命。

途中經過龍泉山莊,他們夫婦二人便趕回莊裏看一眼自己多日未見的女兒。

得到消息的淩暮時在東方皓啓程後,就一直跟在他身後,倆人一前一後進了蕲州城。

皇宮裏,慕容暄聽完淩暮時的話,将手中的奏折合起來,勾起唇角,“本想着暫且先放過他,沒想到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了。”

當晚,宮人們吹滅燭火,宮南絮躺在軟榻上假寐,淩暮時和冷青梧藏身于行雲宮中。

以前姜後還住在後宮中時,東方皓就經常在宮裏出入,這座皇宮的路線,他可是熟悉得很。

夜深人靜後,他從窗欄上躍入宮殿中,執起手中的利劍一點點朝宮南絮的軟榻邊上走去。

見到她安靜地躺在軟榻上,他揚起手裏的劍刺向她,宮南絮突然睜開眼睛,翻過身子,躲過他刺下來的劍。

冷青梧點亮殿中燭火,整座宮殿一下子亮堂起來。

東方皓回頭一看,見冷青梧和淩暮時站在身後,他才知道自己中了計。

他們三人與他對打,起初他還能應對自如,可到了後面,終究是敵不過他們三人,敗下陣來。

如果不是讓淩暮時得到消息,東方皓确實有足夠的自信能拿下宮南絮,可是他終究算錯了一步。

尹兆平打開殿門,慕容暄從外面走進來,“東方莊主,別來無恙啊?”他站在東方皓前面,雖然是勾着唇在問候他,可是那笑裏,卻藏了數不盡的陰狠。

“你知道我要來?”

他思來想去,終究想不出他的消息為何會被洩露出去。

慕容暄冷嗤一聲,“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為何還要再問第二遍?”

“你想怎麽樣?”東方皓跪在地上,擡起頭咬牙看向他。

他低下頭,雙目通紅瞪着他,“朕想現在就殺了你!”可是,既然是慕容玄派他來的,他得留着他。

慕容暄走後,東方皓被冷青梧押了下去。

“好在有你的消息。”

行雲宮裏,只剩宮南絮和淩暮時。

“若不是你讓殿下派人通知我回來,只怕我也回不來了。”淩暮時知道,能救他的人,只有她。

“那正好,這回我們扯平了。”宮南絮揚起唇角。

“小七,沒想到殿下居然會為了你改變主意。”一直以來,慕容暄下的命令,從來沒有人能改變過。

宮南絮放下手裏的劍,爾後唇角現出一抹自嘲,“不是殿下為了我改變主意,而是我與他做了一場交易。”

“交易?什麽交易?”淩暮時緊張地拉過她的手臂。

宮南絮撇撇嘴,“我與他說,若是他讓你從關外回來,我就有法子讓宋小姐回到他身邊。”

他凝着她,“那你,可想到法子了?”

“之前沒有,不過如今有了。”她對着他嘻嘻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淩暮時知道她的主意多,便也放下了心。

可是他走後,宮南絮卻一宿都沒睡着。今夜的慕容暄太奇怪了,她很少看到他有恨一個人恨成那樣的時候。

他的臉上沒有陰狠,可是那雙通紅的眼眸,将所有的恨意都流露了出來。

“尹總管,皇上他還好嗎?”

第二日,慕容暄還躺在長央殿裏的時候,外面傳來她的聲音。

尹兆平搖了搖頭,昨夜一從行雲宮回來,慕容暄就将所有人都趕走,自己在長央殿裏待了一夜。

尹兆平察覺出他的不對勁,趕緊上前敲了一下門問,“皇上,要不要将阿絮姑娘叫過來?”

慕容暄朝殿門扔來一個鎏金爐,怒吼一句,“滾!”

然後,他便在殿外守了一夜。

宮南絮亦是在殿外站了一會,最後打開門走了進去,裏面的燭火還亮着,并沒有她想象中的狼藉,只有一個滾落在地上的鎏金爐。

“殿下...”

她輕聲喚了一句,再擡起眼睫時,看到他正坐在案幾邊上,上面放置着一幅畫,畫上的女子是他的母妃吳昭儀。

“殿下。”

宮南絮走到他身旁,重複着叫了一聲。

他垂着眉眼,目光一直盯着畫中的吳昭儀,宮南絮看不出他臉上的喜怒哀樂。

“朕的母妃,就是被他害死的!”慕容暄對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雙拳緊緊攥着。

終于,他擡起那雙蘊滿恨意的眼眸看向她,“昨夜,朕恨不得立刻就殺了他!”

宮南絮站在他身旁,身子僵了一下,她不知道真正害死吳昭儀的人竟是東方皓。

“殿下的殺母之仇,日後一定能報!”

這幾日來雖在與他置氣,可看到此刻這個渾身上下盡透着隐忍的他,宮南絮的心又如小時候看到他練劍受傷滿心隐忍的那般,像是被人一點點揪着,最後擰成一團,叫她疼痛難忍。

她的雙瞳間又浮現出那抹讓他心生寬慰的堅定,一點點化去他眸中的恨意。

突然,慕容暄伸手将她拉過來,雙手攬上她的腰,将頭靠了上去...

涼小小 說:

嗚嗚嗚,昨晚熬了一晚上的夜,還是沒寫到一萬字。今天下午又去上班晚上十點才下班,所以一直沒能補上,剩下的兩千二百字,我明天休息,明晚一定會補回來給你們的嗚嗚嗚對不起~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