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番外:你為什麽要離開(下)

鬼兵衛剛遭受了幕府聯通外星球軍隊的重大打擊,短時間內他都不打算再次出現在戰線前。怎麽說鬼兵衛也是他從開始攘夷戰事時就帶領在手下的組織,凝聚了他的太多心血和感情——在看不到阿銀的時候,帶領着鬼兵衛四處破壞、以戰争和動亂引出那個銀發男人的扭曲的感情——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鬼兵衛因為他心底無法壓制的對情敵的殺氣被毀掉。

想要幹掉直接受命于幕府的軍事組織裏的副長,不是靠一個人就能完成的事情。所以在不考慮借助鬼兵衛的力量後,高杉和瑪冬歷談成了一個交易。

作為一個兩面三刀狡兔三窟随時随地都準備好逃生手段的宇宙犯罪商人,瑪冬歷在地球留下的勢力可想而知的大。雖然這次的禁藥事件除了狠狠在幕府那堆官員臉上刮一巴掌外,還得罪了好幾個外星球的大使,以至于它的地球遺留勢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打擊,實力十不存九。但幸運的是,那被留下的一成不是別的,正是推崇武力、在地球負責保衛和擊殺任務的武裝隊伍。

衷心、服從、實力強悍。

正是高杉需要的用來刺殺土方十四郎最需要的隊伍。

将鬼兵衛丢給又子,将和春雨的合作事項丢給萬齊,然後甩下一大堆要忙活的工作,以“被命令全面接手和負責瑪冬歷在地球組織和商會的特別助理”身份,偷偷潛入地球。

春雨和鬼兵衛才剛離開沒多久,江戶的警惕線被拉得很高,走在街上幾乎随時随地可以看見巡邏的飛船和掃描高危武器的人員。挑在這個時候回返,實在不符合高杉的風格,也太過危險。

但只要能幹掉那個膽敢染指阿銀的男人,他不介意冒一點險。

真選組解救出的人質們都被集中送至了真選組大本營附近的醫院,有的幹脆就住進了真選組的大本營,日日夜夜被嚴密地保護着。據說幕府對這次的藥物襲擊時間極為看重,派出了數量相當的醫藥學家,專門為解決人質體內殘留的病毒進行研究。

阿銀體內自然也是有病毒的,但卻留在了真選組。

高杉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思考阿銀在真選組時住的是什麽地方,不要去猜測阿銀會不會睡在那個該死的男人身旁……

暗地裏傳出消息,讓瑪冬歷的武裝隊伍收斂行蹤。高杉在真選組旁邊的小住宅區裏找了間平房,以每個月三萬日元的價格租下,開始守株待兔的生活。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是自古以來的真理。再生氣,他也還沒蠢到拉兵扯将沖進包圍重重的真選組的份上。如果真的那麽做的話,別說殺人,估計連土方十四郎的臉都沒看着他就得被一群人生配角亂劍砍死了。

只是等待……從來都是一件悲傷的事情。

每天看着間隔房屋的牆壁,數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明明阿銀就在牆對面,那麽的近,卻又那麽的遠。研究病毒的醫藥專家每天在真選組和醫院來回往返,他卻只能蟄伏在旁,等着傾巢而出的時刻,等着一舉滅掉情敵的時刻,等着能和阿銀面對面的時刻。

……他能等到和阿銀面對面相處的時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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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松陽老師,沒有了土方十四郎,阿銀就一定會看到他的身影嗎?

那個銀發卷毛最看重道義,也許就算沒有了別人,從一開始選擇以戰争挽留他的自己,也完全不存在勝算。

耐心的等待終于有了回報。

一直在真選組呆着的阿銀終于出現了,背着行李,穿着便服,一路傻笑着往電車的方向走去——在某個姓土方名十四郎的情敵的陪伴下。

高杉的表情陰晴圓缺轉了好幾轉,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好還是該憤怒好。抿着嘴将胸口那腔怒火收斂住,最後還是決定先跟上去看下情況。

電車一路轟鳴,穿過嘈雜的城市、荒蕪的郊野,停在了一個寧靜平和的村莊。

阿銀和土方顯然是來休假的,高杉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們的生活随意、輕松,無時無刻不充斥着溫情。

一起散步,踩着厚重的雪層深一步淺一步地走着。他們的鼻尖和臉頰被冬季的寒風吹得微微泛紅,偶爾風吹得狠了,幾個驚天動地的噴嚏冒出來。表情窘迫,眼睛卻亮得驚人。

一起吃飯,面對面吸溜着面館的拉面,好像在比賽一樣。一個喊着“老板再來一碗”,一個喊着“老板加多點叉燒和面條”,結果就是兩個人都吃撐了,挺着懷孕一般的大肚子相互扶持着離場。

一起聊天,當然更多的時候他們更像是在争吵,而且吵的內容常常幼稚得讓人無語。每次看見他們為着個雞毛蒜皮的小事争論得面紅耳赤的時候,高杉都忍不住在腦中模拟兩個穿着尿布的小屁孩形象。

……

剛開始的時候高杉是憤怒的,好幾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沖上去将土方十四郎抹殺掉。然後将阿銀囚禁起來,一輩子不讓他離開。即使知道未來的生活很有可能因此變得一塌糊塗,即使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會被阿銀恨一輩子,即使知道“阿銀會恨我”這件事光是想象他都駕馭不了——即使知道這一切,但屢屢行走在瘋狂邊緣的思維已經漸漸超出了他的控制。

……

然而看得越多,憤怒的情緒就越少。

取而代之的是從靈魂深處慢慢滲出來的無奈、迷茫……或者還有一點淡淡的喜悅。

阿銀笑得多開心,比任何時候都好看。盡管在他身邊陪着的不是自己,但高杉幾乎是無法抑制地想:如果當初他沒有選擇用武力留住阿銀、如果當初他放下鬼兵衛死纏爛打地跟在阿銀身後……那會不會,今天這幅場景裏,取代土方十四郎的那個人就會是他高杉了?

他那麽愛阿銀,追逐良久,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看到阿銀這麽幸福的表情嗎?

……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弑殺成性開口閉口都要毀滅這個世界的人,在對待感情問題時,竟然會想到“退出”而不是“競争”。

高杉也不相信。

但事實就是這樣。

他不會介意殺掉土方十四郎或者是別的什麽人,但只要想着阿銀臉上可能會出現的悲恸表情,他就覺得……不忍。

阿銀,那樣一個随性而至的人,就應該沒心沒肺地笑着,永遠開懷永遠嚣張。因為失去重要的人而流露出來的哀傷表情,高杉當年看過一次,便再也不想看第二次了。

只是……

不甘心。

他,不甘心。

遠遠望着夕陽之下,相依相偎的那兩個人,高杉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他決定最後賭一次。

獨自回到江戶,襲擊了一直跟在阿銀身後的那個叫新八的孩子,丢下一張紙條,約見阿銀。

高杉并不擔心阿銀不去赴約。他太了解了阿銀了,幾乎了解到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想象出阿銀看到紙條時的表情。

瑪冬歷留下的武裝部隊高杉一個不落地全部帶走了,埋伏在了見面的地點。

高杉靜靜地在廢墟中坐了下來,面前點燃一堆濕木頭,看着濃煙緩緩升空。

恍惚記得以前他也這麽點燃過濕透的木頭,就是為了讓某個出去老半天沒回來的銀發混蛋認準回家的路。當時具體的場景已經忘記了,讓阿銀回到自己身邊的心情卻一直留到了現在。

然後……阿銀來了。

他是一個人來的,身後居然沒有跟着那個該死的情敵。

高杉有點難以置信,卻在下一秒了然:不把那家夥帶來不是因為阿銀相信自己不會對他動手,更大程度上,是阿銀擔心那家夥跟着來會遇到危險吧?

“真選組的土方十四郎和你是什麽關系?”随意問了幾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後,高杉聽到自己這麽說。

“戀……”阿銀條件反射地開口,頓了頓,笑了,“以結婚為目的交往的打算一直這麽走下去的愛人。”

高杉只感覺自己的心髒一抽。

一直潛藏在心底的黑色野獸再度咆哮着沖出來,看着面前男子異常燦爛的笑臉,高杉幾乎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控制住撲過去掐死他的沖動。

“離開他,跟我走!”

過于明顯的命令句,話一出口,高杉自己都忍不住愣了愣。然而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不管成功不成功,這都是最後一次了。高杉在心底這麽發誓。

可惜,阿銀的回答并沒有讓他的最後一次嘗試變得有意義。

對峙、争吵、沉默。阿銀試探着要離開,高杉低着頭,看着武裝部隊在自己的指示下迅速包抄過來,看着阿銀警惕地握着武士刀,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然後狀況完全脫離了他的控制。

他有想過阿銀會找幫手,卻沒想到阿銀居然找上了坂本那個白癡。

的确……是個白癡!

他要發射炸彈可以,他要無差別攻擊也可以——但是!阿銀還在下面的包圍圈裏,他就不能看着點準頭發射嗎!?那個白癡到底是來救人的還是殺人的啊!?

“銀時——”溫度因為爆炸的原因不斷飙升,好幾個準頭不怎麽行的炮彈在旁邊炸了開來,飛濺而出的泥塵土石砸得皮膚生疼。高杉大聲叫着,極力伸長手臂,想夠着那個狼狽躲藏着流彈的男人。

然而伸長的手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拉住。

就在指尖快要觸上對方的衣服的時候,阿銀驀然往後一躍……

以那種決絕而堅定的态度逃離了開去。

高杉失落地看着他,閉上眼睛,掩住眼底湧出的濕潤。

震耳欲聾的爆破聲轟然而至,耀眼的白光穿透眼皮,視線一片發白。而在被極致的痛楚刺激得暈厥過去的時候,他收回了他的手。

銀時,我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

撒花撒花~~~

雖然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感覺好像總督大人要自殺【怎麽可能!?

但是出于我對他濃濃的愛

你們要相信這樣詭異的發展是絕對不可能有的!!

于是對總督大人被轟炸後情況有興趣的親可以點這裏→

這篇是後續文=v=

愛你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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