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心如止水05

周宏在車上呆了一夜，第二天就直接開着車去上班了，公司裏的幾個朋友看他精神不振的樣子，都有些驚訝。其中一個跟他關系最好的還跑過來問他：“你這是昨晚玩high了一夜沒睡？”

周宏瞥他一眼，沒說話，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那朋友看着覺得他情緒不對，又跟過來問：“诶你這是怎麽了？跟你老婆吵架了？”

周宏想點頭，又覺得不對。之前他以為他和衛嘉會長長久久地在一起，索性就和公司裏的同事說自己已經結婚了，如今他們已經分手了，難道要跟人說他離婚了麽？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麽就離婚了？就因為吵了一架？就因為吵了一架而離婚，怎麽說都還是太草率了。

不過自己就這樣和衛嘉分手，又何嘗不草率呢？他甚至都沒有向衛嘉确認一下，就這樣單方面提了分手。他在車裏坐了一夜，不是沒有想過去找衛嘉确認一下對方的感情，只是這種事情要怎麽去跟衛嘉确認呢？難道要他傻乎乎的跑去問衛嘉，說“你還愛我嗎”麽？

周宏又忍不住想：他要是還愛我，為什麽不吃醋呢？為什麽我說分手的時候，他不開口挽留呢？

周宏這樣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天，連工作也都沒完成，到了傍晚同事們紛紛下班離開了，朋友見他還坐在座位上，不解地問：“你還不走麽？”

“啊，”周宏回過神來，“馬上就走，還有點東西沒弄完。”

朋友了然地看了他一眼：“嗨，早點回去吧，和老婆吵架沒什麽大不了的，哪對夫妻不吵架？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你要是回得晚了，你老婆又該着急了。”

周宏苦笑着點點頭，收了神，專心致志開始完成剩下的工作。

任務完成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周宏愣愣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電腦的顯示屏上的“正在關機”四個字直到顯示屏黑掉。窗外天色已經暗了，公司對面的商場又亮起了燈，路上的車燈排成了一條長龍，裏面不知有多少是想要回家卻被堵在路上的行人。

朋友的話又回響在耳邊，回家嗎？周宏看着毫無動靜的手機，嘆了口氣。

還是回去吧，總……總還是不甘心，想要把事情弄清楚。

周宏回到家的時候，家裏一片漆黑，他心下一沉，說了一聲：“我回來了。”

屋子裏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

周宏頓時有些心慌，連忙打開客廳裏的燈往屋子裏看，客廳裏空無一人。他轉身想往房間裏走，視線卻在掃過餐桌的時候凝住了。

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食物，周宏只是粗粗一掃，就能夠确定那些全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餐桌上還擺了一瓶紅酒和兩根漂亮的藝術蠟燭，其中一根邊上放這打火機；在餐桌的一角擺了個禮盒，周宏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就看到盒子上別着一張賀卡，上面是周宏熟悉的字體寫成的“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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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緊緊地攥住了，他顫着手打開那個盒子，裏面裝的是他跟衛嘉念叨過很多次的一本法文原版書，這本書已經幾乎絕版了，周宏不敢去想衛嘉是花了多大精力才買到手的。他放下書，仔細看了看桌上的其他東西：蠟燭是宜家買的，周宏拿起其中一個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清香的玫瑰味讓他的鼻子禁不住一酸；紅酒是他最喜歡的拉菲，周宏猜這大概是衛嘉拿他的獎金買的，他知道前段時間衛嘉有個課題拿了一個不小的獎項，問起他獎金的時候他卻總是神神秘秘的，笑得像只偷喝了雞湯的小狐貍……

衛嘉……

他總算知道了，衛嘉是喜歡他的，可是……

周宏急匆匆往卧室裏走，卧室裏卻也是空空如也，他終于忍不住大喊出聲：“小嘉？小嘉？”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衛嘉已經不在這間屋子裏的。

他離開他了。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親手造成的。

周宏在衛嘉的寝室樓下蹲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大亮後，宿舍樓裏才陸陸續續開始有學生出來。周宏站在鐵門邊死死地盯着進出的人，想要從中找到衛嘉的身影，沒多久就見衛嘉和室友一起走了出來。

短短一天兩夜，衛嘉就變得憔悴了許多，周宏一見他就感到心中一痛，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喊他：“小嘉……”

衛嘉原本正和室友說話，聽到他的聲音後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他就看到衛嘉自嘲一笑，又繼續和室友聊天，并沒有偏頭來看他。周宏以為衛嘉是在生氣，連忙上前兩步走到他面前，用一種哀求的語氣低聲下氣地又喊了一聲：“小嘉……”

衛嘉見到他，明顯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讓室友先走了，淡淡地問：“怎麽，找我有事嗎？”

周宏一噎，只覺得自己那一肚子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裏說不出來，只能不甘不願地又咽下去。他看盯着衛嘉看了半晌，等到衛嘉不耐煩轉身要走，才結結巴巴地憋出一句：“你瘦了……”

衛嘉的腳步一頓，轉過頭來看他，眼裏的情緒複雜得很，周宏第一次發現，他竟然已經看不出對方的情緒了。在周宏忐忑的情緒中，衛嘉冷漠地說：“周宏，我與你無關。我們已經分手了。”

“不！”周宏聽到衛嘉提到“分手”這個詞，懊惱的情緒頓時就将他的大腦攻陷了，讓他不由得大聲否定了衛嘉的話，“小嘉，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是想跟你分手，我……”

衛嘉毫不留情地打斷他：“我問過你的。”

周宏愣怔了一下，回想起那時自己的回答，恨不得能夠回到那個時候，抽自己幾個耳光。

衛嘉看着周宏的臉上變了又變，最後說：“周宏，有些話說了就是說了，是沒法收回去的。，咱們好聚好散吧。”

他說完轉身就走，周宏終于從愣怔中回過神來，連忙追上去：“不！我不要跟你好聚好散！小嘉我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衛嘉卻再也不理他，徑直刷卡進了圖書館，留下周宏在門口看着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只覺得全身都痛了起來。

＊＊＊ ＊＊＊

周宏不是一個輕易就會放棄的人，他當年會不顧朋友的勸阻、執意追求衛嘉，到現在更不會因為衛嘉的冷淡而退卻，更何況這次的事情本來就是他的錯。

不過這次的情況終究還是和當年不同，如果說當年追求衛嘉的時候，衛嘉對他還曾有過一丁點回應的話，那麽這一次，衛嘉就是直接無視掉他了。他向公司請了一周的假，每天如影随形地跟在衛嘉身後，衛嘉進了圖書館或是宿舍樓，他就在門口、在樓下等着，直到對方又再次出來為止。他知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變态的跟蹤狂，但他實在想是想不到任何辦法來改變這個現狀。他曾試圖和衛嘉搭話，但任由他講得口幹舌燥，衛嘉壓根就不理他；他也曾像讀書那會兒那樣，每天給衛嘉帶早中晚餐，可惜就算他把飯盒擺在衛嘉面前，衛嘉也不會看他一眼，也不會動他帶去的東西。

他如今在衛嘉面前就像是個透明人一樣，無論他做什麽，衛嘉都看不到。

周宏從來都沒有這樣無力過，短短的三天裏他就消瘦了一大圈，兩頰都往裏陷了進去，臉上的胡子也沒有刮，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得不行。

第四天衛嘉從寝室樓裏走出來的時候被周宏吓了一跳。

男人看起來落魄極了，呆滞地坐在寝室樓底下，看見他出來就顫顫巍巍想要站起來，身體像是沒有力氣似的左搖右晃。衛嘉強忍住過去扶他的沖動，站在原地看他好不容易站穩了，咧開嘴無力地笑：“小嘉……”

衛嘉心中一軟，幾乎就要應了。

寝室樓裏又陸續有人出來，人聲讓衛嘉一瞬間清醒過來，他看了周宏一眼，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冷冷地說：“你走吧，別在這裏守着了。”

他一說完，就見周宏急切地張嘴似乎想要再說點什麽，衛嘉生怕自己被對方說動，連忙轉身就走，誰知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沉悶的“砰——”的聲音，還伴随着路人輕聲的“呀——”。

衛嘉忙轉過頭去，就看到周宏倒在水泥地上，他心中一慌，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扶起周宏的上半身來：“周宏！周宏！”

周宏沒有回答。他閉着眼睛，面色蒼白而憔悴，額頭右邊在水泥地上蹭傷了，點點血紅放在他那張平常總是意氣風發的臉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衛嘉喊了他幾聲也沒有得到回應，早就焦急得不行，周圍圍上來了一圈同學，有好心人幫忙打120叫了救護車來，衛嘉也顧不上之前的分手和冷戰，匆匆跟着上了救護車，守着周宏去了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沒有坑！！！

雖然更新隔得有點久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