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過去

“嗯,沒什麽事。”

顧滿佛了,這人反正是問不出個什麽,他也不強求了,反正看起來還能呼吸空氣。

應該沒啥大問題。

下午五點,夏福下班了,剛走出公司,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從兜裏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他擰着眉頭想挂斷。

但轉念一想,萬一是認識的人,有什麽事兒呢?

于是他按下了接聽鍵。

“喂!您好……”

“好久不見,小福……”

手機對面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沙啞的語氣中帶着絲絲猥瑣。

仿佛透過手機都能看到他令人惡心的面孔,臉上油膩的肥肉,讓人惡心反胃。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夏福腦子閃過一道白光,整個人手腳發軟。

他還是找到自己了?

夏福強忍着哽咽,對着手機平靜的說道。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聽到這話,對面的男人笑了起來,咯咯咯的笑聲,像是公雞被扭斷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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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啊!小福,做人可不能這麽忘恩負義啊。我養活了你十幾年,現在也該是你報答我的時候了,聽你姐姐說,你傍上了一個大款?怎麽樣?那男人好嘛?他給了你很多錢吧?既然……”

“閉嘴!”

夏福顫抖着嗓音,怒氣十足的聲音讓公司門口的人都紛紛駐足觀看。

“我沒有錢,你休想從我這裏拿走一分錢。休想!”

不料男人聞言笑的更大聲了。

“小福,希望你不要後悔。”

對方挂斷了電話。

夏福也像是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難受的坐在了地上,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

他才起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天空中閃過一道閃電,将天空劃成兩半。

緊接着一道雷聲驟然響起,豆子大的雨滴随着烏雲密布開始砸落。

冰冷的雨水浸濕了他的T恤,順着他的臉頰沒入衣領。

但此刻的夏福似乎像是沒有知覺一樣,漫步在大雨中。

腦子裏閃過從前的一幕幕。

“老子養活你,可不是讓你吃白食的!”

“本以為是個男娃子,沒想到還是個怪物,呸!惡心!”

“你親爹媽不要你了,你以為你是皇親國戚啊?不幹完活就別想吃飯,賠錢貨。”

破爛的小院兒裏,肥胖的男人扭曲着臉,指着一個男生的鼻子,破口大罵。

罵到怒火攻心處,還會伸手去甩兩巴掌,少年臉上頓時浮現起五個手指印。

嘴角流出了鮮血。

男人身後站着一個小女孩,她也用鄙夷嫌棄的目光盯着躺在地上的少年。

仿佛他是什麽惡心的瘟疫,只要沾染便會喪命。

夏福腳下再也沒有力氣行走了,腦子裏突然開始劇烈疼痛,腳下一軟。

他摔在了地上,雨滴沖刷着他僅有的意識,而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卻是。

那人回來了,他找到自己了,惡心的前半生又要開始重演了。

他是從泥潭裏爬出來的人,本以為雨水能沖洗幹淨,可身上的氣味卻一生都無法消散。

別墅裏,許叔焦急的看着屋外,傾盆大雨像是有人在天上倒水似的。

他有些擔憂的擡手看看手表,已經五點半了,按理來說自家先生和小夫人應該回來了。

可是現在卻沒有一點動靜。

就在此時,一輛車使進了別墅,厲寒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許叔在等。

将手裏的車鑰匙遞給許叔,進了門,許叔朝着他身後看了幾眼。

皺起了眉頭,自家先生跟小夫人沒有在一起?

厲寒無意間扭頭看到許叔還站在門口,有些疑惑。

“許叔,怎麽還站在門口,小福呢?”

許叔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先生,小夫人沒有和您在一起嗎?他還沒有回來。”

厲寒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陰沉,擡頭看了下下個不停的大雨。

拿起手機給一一打了電話,可一一卻說夏福早就下班了。

男人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中劃過一絲擔憂。

擡手從許叔手中拿走了車鑰匙,但一想到自己喝酒了,司機剛送自己回來。

應該還沒有走。

許叔看着自家先生焦急的背影,心裏松了口氣,希望小夫人沒事兒。

厲寒坐在後座,一遍又一遍的給夏福打電話,可始終都是關機。

沒辦法,他只能讓司機開車去公司,夏福在這個城市,沒有朋友。

沒有親人,現在手機還關機,他會去哪裏呢?

雖然他想過可能是手機沒電了,在哪裏躲雨,但是他為什麽不給自己打電話?

不會借充電器嗎?借別的手機呢?

那人還在為早上的事情生氣嗎?

“夏福,你最好祈禱自己沒事兒。”

司機開着車在雨中狂奔,大街上空無一人,感受到車裏冰冷的空氣。

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生怕自家老板發飙。

極速的車輪沖過馬路,濺起了一片水花,突然司機看到馬路邊似乎躺着一個人。

仔細一看,确實是自家老板娘。

他趕忙停下車,朝着身後的厲寒道:“厲總,那個是不是夏先生?”

厲寒扭頭一看,夏福正臉色慘白的躺在馬路邊的人行道上。

雨水沖刷着他的身體,可那人一動不動,潔白的T恤微微掀起,露出了一小截腰和微微凸起的小腹。

厲寒不管不顧的沖進了雨裏,看到夏福像一個破碎的洋娃娃一樣躺在地上。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似乎停止了跳動,無論自己怎麽努力,也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

男人上前跪在地上,拍了拍夏福的臉,檢查了下人有沒有其他的傷,才敢将人半抱在懷裏。

大雨從兩人頭頂上砸下,厲寒身上的西裝也被濕透,限制了他的行動。

沒辦法,他只能将着礙事的衣服脫掉扔在地上,然後才将人抱起。

“上車,去……回家!”

厲寒本想送人去醫院,可是夏福的肚子已經快四個月了,非常明顯。

醫院人多眼雜,他不想夏福再受到二次傷害。

“打電話給許叔,讓他找韓江。”

厲寒脫掉了自己濕透的襯衫,扔在後備箱,緊接着脫掉了夏福的上衣。

車裏有自己的備用衣服,他拿出來幹淨的給夏福穿上,懷裏的人似乎陷入了昏迷。

無論怎麽叫喊都沒有反應,厲寒沒辦法只能将人緊緊的摟在懷裏。

用自己的體溫,溫暖着夏福冰涼的身體。

“夏福……夏福……寶貝!別吓我!”

平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此時呼吸急促,微微顫抖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再快點!”

司機也是滿頭大汗,非常想告訴老板他油門已經踩到底了,再踩就穿了。

平時十幾分鐘的路程,硬是讓他縮短到了五分鐘。

闖過紅燈一大片,司機已經奔潰了,完了!自己的駕照不吊銷都對不起自己闖的這些紅燈。

厲寒抱着人沖進了別墅,韓江,顧滿也等在客廳裏。

看到他進門,韓江趕忙讓厲寒将人抱回卧室,一大堆人蜂蛹而上。

只留下司機站在客廳裏,欲哭無淚,他駕照要沒了,請問這是工傷嗎?

厲寒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雖然擔心,但他還是默默退開了。

畢竟不能耽誤韓江診斷。

昏迷的夏福已經開始出現發熱反應,韓江檢查了下,和上次的昏迷原因一樣。

受到了強烈的刺激,現在人又淋了雨,恐怕是着涼了,不過幸運的是孩子沒啥大礙。

他給夏福吃了退燒藥,準備給人換上幹燥的衣服,他做為一個醫生。

有時候做這些都是非常自然的,這次也是,可沒想到,厲寒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幹什麽?”

韓江這時才反應過來,人家老公都在這兒,換衣服這事兒,也輪不到自己。

盯着厲寒冰冷的眼神,他谄媚的呵呵一笑,伸出上手,微微彎腰道。

“您請!您請!幫他換一下衣服,然後捂在被子裏,出一身汗,就差不多了。”

厲寒扭頭看了眼許叔,他立馬秒懂,将人都帶了出去。

走廊裏,顧滿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韓江,當事人都被他盯的汗毛豎立。

用看智障的眼神瞪回去。

“你看啥呢?”

不問頂多是眼神有點奇怪,一問顧滿臉色都變了,突然開始支支吾吾的。

“你能不能有屁快放?”

顧滿咳嗽了一聲,扭頭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人才一把抓住韓江的衣領。

韓江比他矮一點,都被他提了起來,男人眼神中有些驚訝和疑問,不知道好端端的這人扯自己衣領幹啥。

然後他就聽到了以下這些話。

“江子,做人要厚道,再說了,小福是厲寒的媳婦兒,你還是趁早斷了吧!厲寒要不是念在你是我兄弟,恐怕你現在已經被送去非洲挖煤了。”

韓江的表情逐漸扭曲,到最後,他已經不知道這狗der在說什麽東西。

“你腦子裏裝的全是堿性乳白體嗎?是最近做太多了,腦子不清醒了是不是?有病要不要我給你治一治。”

聽到他越罵越髒,顧滿反而被罵懵了。

韓江乘機掙脫他的手。

“你特麽在說什麽垃圾玩意兒?我韓江看起來就像是撬牆角的人?老子就算喜歡一條狗,也不會沾染兄弟愛人。你特麽給我滾。”

顧滿還從來沒有見過韓江這麽生氣過,知道自己錯怪人了。

連忙厚着臉皮道歉。

“江子,是哥錯了,抱歉哈,你消消氣,消消氣。”

說着他還擡手去幫韓江順氣,被韓江甩掉了手。

他也不惱,只是笑呵呵的賠不是。

“其實這也不怪我誤會!”

韓江聞言氣不打一出來。

“不怪你怪我?”

顧滿連忙陪笑,“沒有沒有,我不是那意思,是今天厲寒來我的小酒館喝悶酒,我問他咋了他也不說。而且你這剛剛又輕車熟路的解人家衣服扣子,我這不是以為厲寒不說是因為家醜不可外揚嘛!”

韓江都被氣笑了。

“顧滿真不知道你腦回路怎麽長的,腦補功能這麽發達,你怎麽不腦補一下我喜歡你呢?你怎麽不腦補一下,別的呢?”

顧滿低着頭任由他罵,但是手底下卻一直拉着韓江的袖子不放手。

活脫脫像一條委屈的大狗。

屋外吵的熱火朝天,卧室裏,厲寒幫夏福換了衣服,又捂上了被子。

自己換了個浴袍,就坐在床邊,盯着夏福,溫柔的幫他擦幹頭發。

過了一會兒,夏福似乎感覺到有些熱,開始踢被子,厲寒眼疾手快的捂住。

可是床上的人卻掙紮的越激烈。

沒辦法,厲寒只好上床,躺進被子裏,将人摟在懷裏,雙腿壓着他亂動的腿。

光滑的皮膚,開始發燙,懷裏的人像一個小暖爐。

嘴裏不住的說着胡話。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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