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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吃糖~”

雖然這次蕭央沒有吓她,可在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時,蘇婉月的一顆心都被提了起來,眼中的淚花也十分自覺的湧出來。

顫抖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站在下面的百官屏住呼吸,眼神中均是錯愕,唯有站在群臣之首的蘇丞相,聽到這個聲音心頭一緊,目光看着半趴在龍椅上的人……。

心頭湧起一分尴尬,兩分無奈,三分着急,……十分擔憂和心疼,複雜的心情讓他站在原地看着不遠處有些恍惚。

衆人看着上面那容貌似仙的姑娘,心中升起一股憐惜,蘇丞相這一輩子就這麽個天仙似的閨女,這會兒趴在龍椅上,只怕待會兒就沒命了。

不少人同情的看向蘇丞相,若不是在朝堂之上,他們都想走過去安慰兩句。

就在衆人猜測紛紛的時候,蕭央卻若有所思的接過那支糖人,是個兔子拜月的圖,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小兔子,再看一眼身邊趴在扶手上的人,白皙的皮膚泛紅的眼睛……

“倒是挺像的。”

話音一落,在蘇婉月期待的目光下,他旁若無人的咬下那輪圓月,脆脆的糖碎裂在口中,甜膩熟悉的味道充斥在唇齒間。

宛如十年前嘗到的那般,甜到讓他覺得不适,卻又舍不得将其丢掉,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裏,眼看着宣文帝目光一寒,周身騰起了肅殺之勢。

素來最會察言觀色,常伴君王駕前的蘇丞相最先察覺到不對,他深情冷肅眉眼間皆是擔憂的緊張之色。

“月兒不得無禮,還不快退下。”

安靜的的大殿響起父親的聲音,蘇婉月驚喜的站直身子尋聲望去,只見底下黑壓壓的官帽,還有那整齊的官服,她沒有想到這地方會有那麽多的人。

和父親相遇的驚喜,在這一刻全都被震撼的場面沖沒,腦海裏最先出現的就是昨日百官跪伏在地,和蕭央殺人的畫面。

這一聲不僅提醒了蘇婉月,就連坐在龍椅上思緒飄遠的宣文帝也回神了,看見站在下首的百官,他身上的氣息慢慢消散收斂。

“哇……爹爹……嗚嗚嗚。”

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宣文帝轉頭冷着臉瞪了一眼蘇丞相,接着目光游尋在百官的臉上,似是審視似是警告。

一旁的內侍瞧了一眼宣文帝的臉色,上前來到她的身邊。

“蘇姑娘,先跟奴回去可好?”

這人她沒有見過,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腰卻剛好磕在龍椅的扶手上,腳下一滑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一個後仰躺在了宣文帝的腿上,腰也結結實實磕在扶手上。

後者手裏的糖人已經被她撞到地上,宣文帝身上再次騰起一陣令人窒息的氣勢,掌心握住她的肩頭,将人往上一提扔回到剛才的位置。

“帶她去後殿面壁,沒有朕的話不準她坐着。”

聽見宣文帝這話,蘇丞相心頭咯噔一下,他女兒從小嬌養就沒有受過委屈,現在卻要讓受了傷的閨女罰站,想到這裏蘇丞相更是對宣文帝恨之入骨。

可他的心肝在宣文帝手裏,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想法保住女兒再說。

來到偏殿,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喜兒心裏發慌,連連自責沒有照顧好小姐。

這邊喜兒剛剛将她哄好,就感覺身後一陣陰涼之風吹過,愣是凍得喜兒一哆嗦,轉身目光所及一片明黃,雖然沒有擡頭看向那人的臉,喜兒卻已經跪伏在地。

沒有人通報宣文帝的到來,蘇婉月紅腫着眼睛擡頭對上一雙幽深的眸子,看清來人之後她抿緊唇不敢發出多餘的聲音。

“哼,怎麽這麽嬌氣?”不就磕了一下……

帶着淡淡墨香的手鉗住蘇婉月的下巴,看着她一雙水泡似紅腫的眼睛,蕭央嫌棄的皺緊眉頭。

“私闖文華殿你能活着出來,已經是朕的仁德,難道你還想讓朕哄着你嗎?”

蘇婉月看着他疏離淡漠的眼睛,泛紅的眼尾再度濕潤,就在蕭央認為自己得不到什麽回複的時候,突然聽到她細細軟軟的聲音,像是貓叫似的。

“餓……”

蕭央:……

須臾之後,喜兒看着自家小姐坐在桌後,兩口一個蟹黃灌湯包,膽戰心驚的看向蕭央,早朝之上這位新帝可是冷漠無情像是要殺人似的,這會兒……

難道是想蠱惑她家小姐犯錯,以此為由治蘇家的罪?

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的,眼瞅着蘇婉月又夾起一個灌湯包,喜兒吓得腿軟差點給她跪下。

而站在蕭央身邊幫着布菜的壽安,也是一臉驚訝,之前早膳宣文帝也就一碗粥解決,今日竟然足足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一屜包子。

再看向蘇婉月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而這變化落在喜兒眼中,更是将心髒提到嗓子眼。

“好吃嗎?”

向來殺氣纏身的人,這會兒卻突然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嘴角勾起一個似嘲似笑的弧度,眼神中似乎帶着期待。

誠實的蘇婉月笑嘻嘻點點頭,“好吃,比老慶德的招牌還好吃。”

“嗯,死牢裏最後一餐向來都很好吃。”

喜兒聞言心頭咯噔一下,果然如她所想……

已經吃飽,正在慢悠悠吸溜魚丸湯的蘇婉月,聞言怔愣一瞬,接着吓得手中勺子跌落在碗中,激起奶白的魚湯花。

半個時辰後……

期期艾艾等着勾魂使的蘇婉月,小聲的抽泣着,因為早上起得早,一而再受到驚吓慢慢開始犯困……

批閱奏折的人早就注意到她的動靜,看着她像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可幾個呼吸之間又滿面陰雲。

“困了就滾回去,別在這裏礙着朕的眼。”

話音一落,正在犯瞌睡的人一個激靈,轉身帶着喜兒出了書房,眨眼間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蕭央突然開始懷疑,蘇婉月的遲鈍到底是真是假……

陽光明媚,兩人沐浴在陽光之下,暖洋洋的一曬越發覺得有些犯困了,走到禦花園的時候,蘇婉月突然想起來。

“子煜哥哥把東西送進來了嗎?記得和他說,月兒吃了不該吃的,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小姐莫怕,禦膳裏是不會有毒的,而且陛下不是也吃了。”

聞言,蘇婉月恍然大悟,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激動。

……

先帝的荒誕,不光是這個國家百廢待興,就連這皇宮也算不上精致,加上蕭央如此一反更是讓這宮中有些拮據。

蘇婉月雖然是丞相之女,可最多也就是個臣子的家眷,在這裏宮裏的份利算不上好,一覺醒來正是午飯時間,桌子上擺着小籠包和還有幾個小菜,再就是一碗不知是排骨還是雞炖的清湯。

想到早上在宣文帝後殿吃到的灌湯包,蘇婉月急迫的夾起盤子裏的包子,一口咬掉一半,她習慣性吸吸湯汁……

“咦,這個包子怎麽沒有汁?”

發面厚皮的芸豆包子,倒是能看到有幾個豆大的肉丁,味道卻和早上吃的灌湯包千差萬別。

“那包子是陛下吃的,自然是不一樣的,小姐且快些吃,涼了可就不香了。”

确認自己只能吃這種午飯,蘇婉月撅着嘴小口小口的吃着,腦子裏卻在回味着早上的味道。

見她這般喜兒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家小姐癡傻些也是好事,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在吃喝上,換個人只怕會驚恐抑郁。

坐在床邊無事看着外面,看着一輪紅日漸漸西沉,不遠處小廚房的煙囪升起一縷青煙,突然她眼睛一亮站了起來。

“給我裝點熱湯,我要去看看陛下。”

見到她這一臉喜悅的光,喜兒頓時有些無語,今早還因為差點被毒死吓得哭哭啼啼,這會兒又忘了?

蘇婉月換了一身淡月黃的衣裙,鞋子也換成繡着玉兔和桂花的雲頭鞋,而鞋面上的圓月卻是羊脂白玉雕琢成的,行走間光波流動。

喜兒從那梳妝臺上找到一個白玉簪子,雖然不知道主人是誰,但借着戴戴倒也沒有什麽大礙,她們初來乍到情況特殊,總是有些不方便。

禦書房中,一盞盞燭火點燃,書案上蕭央正在皺眉批閱那堆積成山的奏折。

“陛下,晚膳已經準備了,還是先用膳吧。”第三次壽安溫聲的提醒道。

壽安是唯一敢上前打擾他的人,因為從小跟着蕭央倒是沒有那麽畏懼他,更多的也是對他的關心。

“不餓,晚些再用。”

壽安還想再勸,可他清楚蕭央的性子,猶豫一會兒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回禀陛下,蘇姑娘和兵部侍郎等在門外。”

通報的小太監吓得不敢擡頭,更沒有注意到站在宣文帝身側之人臉上的期待。

今早是個什麽情況壽安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果然,聞言宣文帝既沒有生氣,也沒有任何不耐,放下禦筆擡頭看向跪在前面的小太監。

“傳兵部侍郎。”頓了頓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監,“可有問蘇姑娘有何事?”

“回,回陛下,奴才未曾問過,只見蘇姑娘拎着食盒,想來是過來看望陛下的。”

宣文帝眉頭一挑,“讓她進來。”

作者有話說:

與正文無關小劇場:

蕭央:“難道你還想讓朕哄着你嗎?”

蘇婉月:“你是包子味的?”

蕭央:“不是。”

蘇婉月:“那閉嘴吃飯吧。”

蕭央:“閉嘴怎麽吃飯?傻子。”

蘇婉月:“你閉嘴,我吃飯。傻子。”

壽安鼻翼微動:倆包子味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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