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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這半年以來死了不少人,原本剛進宮時的喜悅,到了這天也都消磨殆盡,那些選進來的宮妃從開始抱有期待和争風吃醋,到如今一個個如同隐士般安于一隅。
對能見到陛下她們不抱有期待,甚至還有不少的人對見宣文帝如同見惡虎,聞之喪膽愣是在冬至宴前将自己吓病了。
而另一邊的蘇婉月卻剛好相反,她對于宴會還有着自己的期待,但她身邊的喜兒卻隐隐帶着擔憂。
“在這宮中蘭妃娘娘雖然看着和善,但小姐平日裏還是不要和她走的太近,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
正在任由她擺布試衣的蘇婉月,聞言不置可否的吐吐舌頭。
“喜兒怎麽和父親似的,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見人不願聽,喜兒也不再多說,給她梳洗裝扮好,就帶着人一起服侍着蘇婉月出門。
“今日宴會,怎麽宮裏還這樣安靜?”
走到禦花園她都沒有遇到一個人,心中有些不解和疑惑。
“回姑娘,今日冬至宴,只有陛下和宮中的娘娘們參加,并且還有兩個妃子昨日突然病了,所以今日來的人并不多。”
宣文帝統共也沒有幾個妃子,一個兩個殺了,剩下的不是病了就是躲着,冬至宴上除了宣文帝和蘭妃,再就是蘇婉月和另一個叫不上名字的嫔。
可即便人數不多,蘭妃這次開了私庫也算是下了血本,不僅有山珍海味,還有歌舞雅樂,雖然參加的人數不多,但該有的也一樣不少。
蘇婉月趕到的時候,聽雨軒中也就只有蘭妃和妃嫔在說話,見她進來兩人紛紛起身迎了上來。
對她們如此舉動,蘇婉月不覺得有什麽,可跟在她身邊的喜兒反而覺得不安,無論是蘭妃和那位叫不上名字的妃嫔,都應該是蘇婉月上前行禮才是,從沒有見過妃子親迎大臣之女的。
這樣異常的舉動,讓她越發的不安,甚至牽連着她的眼皮都開始跳動。
“妹妹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說着趁着陛下還沒來,咱們可以先玩一會兒飛花令,可這人少了玩着也沒有意思,可巧你這就來了。”
蘭妃挽着蘇婉月的胳膊往裏走,只是今日她注定完不成飛花令,三人還沒有落座,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一晃從後殿走來了進來,蘭妃和妃嫔雙雙跪下行禮。
唯有蘇婉月見宣文帝出來臉上一喜,快步朝着人走去。
“陛下,你看我這身新衣服好看嗎?”說着她在宣文帝面前轉了一個圈,然後滿臉期待的看着對方。
而被迫停下腳步欣賞的宣文帝,冷淡着臉垂眸看着眼前人,從表情上絲毫看不出他的想法,而兩人這一動一靜的互動,完全忽視了跪在一旁的妃嫔。
“衣服不錯……人……一般。”宣文帝說完伸手撥開擋在眼前的人,朝着主位走去。
這一幕讓跪在地上的人都震驚不已,即便蘭妃之前心裏已經有了心裏準備,可依舊還是被震的說不出話。
“都起來吧。”宣文帝示意衆人可以免禮。
此刻,原本應該坐在宣文帝身邊的蘭妃突然停住腳步,轉頭看向朝一旁走去的蘇婉月。
“妹妹留步,本宮今日和襄嫔聊的正好,還有好些話沒有說完,所以本宮能不能和妹妹換個位置?”
這話讓蘇婉月有些遲疑,因為座次的問題從小蘇丞相就有教過她,所以她多少還是了解的,此刻聽到這話讓她不知該怎麽回答。
喜兒心中警惕的弦繃緊,上前裣衽一禮,“蘭妃娘娘說笑了,我們姑娘位卑哪裏敢坐在上位,娘娘想要和襄嫔娘娘說話,自然機會多的是。”
素來溫和的蘭妃聞言,冷淡的瞥了一眼喜兒,紅唇微動像是要說什麽又硬生生咽回去,倒是坐在一旁的襄嫔看了出來,起身來到蘇婉月身邊。
“姑娘莫要多想,我原本和蘭妃娘娘是手帕之交,曾經在宮外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全段時間我病了,怕過了病氣給蘭妃,所以多日未見今日倒有一肚子話想說。”
站在一旁的喜兒還想再說些什麽,此刻坐在上首的人突然發話。
“蘇婉月過來。”
宣文帝親自發話,這件事也就容不得誰還有意見,也徹底打消了蘇婉月和喜兒的不安。
而今日不管是冬至宴,還是讓座的行為,都讓宣文帝對蘭妃印象頗好。
“前日蘇克拉進貢了一對紅珊瑚,朕瞧着蘭妃宮中倒是可以酌情添置一些,不然也太素淨了,不如就賞給蘭妃了。”
從沒有得到宣文帝什麽好臉的蘭妃聞言,臉上的喜悅遮都遮不住。
“臣妾謝主隆恩。”
在一旁剛剛坐下的蘇婉月聞言,瞪大了眼睛看向宣文帝,甚至在那一雙小鹿般的眸子裏,他還看到了一絲期待。
“怎麽,朕的龍涎香都賞給你了,你還不滿足嗎?”
對上他冷冷的眼神,蘇婉月十分惜命的搖搖頭,“沒,沒有,已經十分滿足了,月兒不要珊瑚。”
說完不等宣文帝再發問,她趕緊轉頭揪了一顆進貢的葡萄塞進嘴裏,衆人落座宴會也正是開始,不得不說蘭妃這次安排的十分精細,幾乎是照顧到了每個人的口味。
可上來的宴席唯獨宣文帝的有些不一樣,聖上的禦膳不是誰都能知道的,更不是蘭妃可以随意安排,今日吃什麽甚至連蕭央自己都未必知道。
眼瞧着大家桌上只有三四道菜,唯有宣文帝桌頭放着十幾道禦膳,蘇婉月目露羨慕的神色,甚至吃兩口桂花百合就看一眼禦案。
自薦為宣文帝撫琴的蘭妃看到了這一幕,又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絲毫未受影響的宣文帝,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目露忐忑委屈,又略帶關懷的目光的眼神看向蘇婉月。
“妹妹可是對本宮安排的宴席有什麽不滿?妹妹還想吃什麽只管和本宮說,本宮這就命人去安排。”
這話一出,将在座大的衆人目光都引到了蘇婉月的身上,她不喜歡這樣的凝視和關注,當即心思就從哪些禦膳上拉了回來,櫻桃小嘴微微翹起。
“沒有不滿,蘭姐姐安排的很好。”
在這些目光的注視下,蘇婉月越發膽怯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有些不知所措的轉頭看向同樣看着自己的宣文帝。
發問的是最親近的蘭姐姐,而其餘的人她都不熟,唯有身邊的額宣文帝讓她心中沒有那麽陌生,甚至還有些許的依賴。
于是帶着求救的視線下意識就轉到了宣文帝的身上。
與此同時,坐在琴後的蘭妃也目帶委屈的看向他,這一波來的猝不及防,坐在一旁的襄嫔垂眸看着自己的食物兩耳不聞窗外事,頗有些後悔今日過來參見這個宴會。
而轉瞬變成主角的宣文帝,目光依舊淡淡的看着身旁的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另外那個帶有委屈的目光。
“想吃什麽?”
同樣的發問,前者滿是溫柔小心,後者冷淡中帶着一絲嘲諷的味道,可不知為什麽聽到這樣的聲調語氣,蘇婉月突然就有些心安。
“那個白色的糕。”
随着她的話音響起,宣文帝也看向自己案桌上的事物,直到看到那碟馬蹄糕才頓住,修長的手指端起那碟糕點。
“是這個?”說着他轉頭看向對方。
此刻不用對方回到,只見她目光中閃爍着的光也知道,她就是饞這個馬蹄糕,他記得之氣兩人一起用膳時,她好像也很喜歡吃這些軟軟甜甜的東西。
壽安十分上道的上前接過那碟馬蹄糕,臉上帶着些喜悅和讨好的笑,轉頭遞到蘇婉月的桌邊。
“今日禦膳房傳話說,這馬蹄糕用了新進貢的煉乳調制,暖糯中帶着香甜的奶香,這道菜陛下還沒有來得及品嘗,就賞給了姑娘,可見姑娘是個有福的。”
這話讓在座的另外兩位聽着有些刺耳,她們入宮這些時日,和從有過這樣的隆恩,襄嫔沉默不語此刻連吃東西的心思也沒有了,而一旁撫琴的蘭妃突然笑的溫和。
“妹妹果然深得陛下喜愛,可惜妹妹轉過年來才能及笄,本宮倒是替陛下着急了。”
正在悶頭吃馬蹄糕的蘇婉月不解的擡頭,“陛下着急什麽?”
“多嘴!”宣文帝不悅的聲音響起,冷冷的瞪着站在不遠處的蘭妃。
“想吃就安靜的吃,不想吃朕就讓人把席面給你撤了。”
話音沒有落下,他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蘇婉月,很明顯這話是說給她聽,也的确起到他想要的效果,蘇婉月真的就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一場歌舞再次登場,酒過三巡幾人慢慢也都放松下來,蘭妃和襄嫔似乎也懶得去吸引宣文帝的注意,兩人安靜的欣賞着歌舞。
耳邊清淨了許久,宣文帝甚至懷疑身邊的人是不是睡着了,如此想着他轉頭看向旁邊的桌子,只是還沒有看清人,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紅。
“噗——”的一聲,蘇婉月毫無預兆的噴出一口鮮血,緊接着身子一軟朝着一旁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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