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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還不接是個問題!
尚易猶豫了一下,還是将手機遞給了左寧薇,但杭子骥已經挂斷了電話。
“寧薇,這人明知自己感染了HIV仍然頻繁與妓、女開房,且不做任何的保護措施,我懷疑他是惡意将HIV傳染給別人。這種人非常危險,心态已經扭曲了,甚至還具有反社會型人格,你不要再跟他聯系了。”尚易握住方向盤,側過身,勸左寧薇。
左寧薇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再說她本身也不想跟杭子骥來往了,遂握着手機點頭道:“嗯,尚易哥你放心吧,我今天早上就跟他說清楚了,以後不要……”
話未說完,一道突兀的短信提示音在安靜的車子裏響起。左寧薇朝尚易笑了笑,解鎖打開了手機,一眼就看到了杭子骥發來的短信:寧薇,對不起,早上我心情不大好,沖你發了脾氣,請你原諒我。今晚有英仙座流星雨,咱們去山上看流星雨吧,我準備好了帳篷和食物。
看到左寧薇嘴角的笑容都凝固了,尚易意識到不對勁兒,問道:“是杭子骥發來的信息?他說什麽?”
“約我去看流星雨。”左寧薇悶悶地将手機遞給了尚易。
別說杭子骥感染了HIV的事情暴露了,就是沒暴露,兩人也只不過是一對相親男女,就比陌生人熟了那麽一丢丢,左寧薇又不是瘋了,連關系都沒确定就傻乎乎地跟着他跑去山上露營。
尚易接過手機一看,眉心立即擠出一道深深的褶子:“這人花樣還真多,寧薇,你絕不能跟他單獨接觸。”
左寧薇趕緊乖乖點頭。
尚易滿意地笑了,正準備将手機還給左寧薇,忽然又一條短信進來,發件人仍是杭子骥:寧薇,我在你家樓下等你,我會一直等到你出現的。
“媽蛋,還變牛皮糖了,甩都甩不掉。”尚易忍不住爆粗口。
左寧薇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連忙湊過去問道:“他又弄出什麽幺蛾子了?”
尚易将手機遞給了左寧薇,然後說道:“他在你家小區門口等你呢,你不能回去。”
左寧薇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她怕杭子骥會對她的家人做些什麽。雖然就目前來看,杭子骥所針對的對象似乎只有妓、女,但誰知道他哪天會不會發瘋,胡亂攀咬起別人來呢?
哪怕目前看起來這種可能性很小,但萬一真發生了這種事,再後悔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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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易見她愁眉不展,便安慰她:“別擔心,待會兒我想個辦法将他弄走。”
左寧薇苦笑了一下,沒做聲。現在的杭子骥就像個不定時炸、彈,在沒炸之前,他也擁有各種合法的公民權利,誰也奈何不了他。就算今天能想辦法将他支走,明天呢?誰能保證他以後都不會跑去守在她家門口。
思忖半晌,左寧薇拿起手機撥通了左亦揚的電話,飛快地将這件事講了一遍。
左亦揚猛然聽說杭子骥竟然是個嫖、妓成性的家夥,甚至還感染了HIV後,頓時暴跳如雷,罵了一句娘後,又一個勁兒地叮囑左寧薇:“你千萬不要搭理他,回頭我想辦法将他弄走。”
左寧薇搖頭:“不用了,哥,我有辦法将他支走,你幫我搞定老媽就行了。”
說完,左寧薇挂斷了電話,給杭子骥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我已經從家裏面搬出來了,現在住在紫荊花園,你回去吧。
紫荊花園是城東的一個新小區,前幾年,房價還沒這麽恐怖的時候,左父左母眼看兒子即将大學畢業,婚事也要提上日程,總得有新房子,便給左亦揚在新城買了一套房子。左家一共就兩個孩子,總不能厚此薄彼,單給兒子買不給女兒買,于是又給左寧薇買了一套。
不過左父左母都只是普通工薪階級,收入有限,太好太大的房子買不起,兩套房都只有八十幾個平方,而且只給付了首付。兄妹倆畢業後,都是自己付月供,但這也比剛出社會完全靠自己買房的小青年要舒服得多,尤其是如今房價節節攀升,一年一個價,幾年就翻了番。
兄妹倆的房子在同一個小區,不過中間隔了好幾棟樓。左亦揚有時候不回家就會住到這兒,左寧薇的房子一直沒住過,前幾年租給一對帶孩子的夫妻,直到今年,那對夫妻買房搬了出去,才空置了下來。
這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左寧薇想着不如添些必需品先住在這邊。一來,若是杭子骥還是賊心不死,可以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這邊來,這樣也不用擔心他可能會傷害她的家人了。二來,這是個新小區,住的鄰居都不認識,大家每日都忙忙碌碌,沒人會多管閑事到将杭子骥領進小區或者去傳其他的閑言碎語。但這種事在老小區,碰上那些自以為熱心的阿姨就不一定了。
聽完左寧薇的解釋,尚易覺得左寧薇這主意也不錯,若還是回她家居住的老小區,光是那群自诩熱情又八卦的老太太就讓人頭痛不已,萬一這些老太太好心辦了壞事,引狼入室,那才麻煩。
“好,這樣也避免了節外生枝,不過我估計你哥哥最近一段時間肯定會住在紫荊花園,我暫時也去亦揚那裏借住幾天吧。”尚易笑眯眯地說道。
左寧薇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倒是沒有拒絕。這時候,有尚易這個警察在,她也會安心許多:“那就麻煩尚易哥了。”
在兩人說話的間隙,杭子骥又發信息過來了:那我去紫荊花園接你吧。
左寧薇挑挑眉:不用了,杭醫生,早上我就說過了,咱們不合适,以後不要聯系了。
這條短信一發出去,杭子骥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左寧薇看着手機屏幕上躍動的名字,猶豫片刻,還是接起了電話。
“寧薇,還生我氣呢?”電話那頭,杭子骥的聲音醇厚帶笑,像是一根羽毛在心間輕輕滑過,勾得人癢癢的。
若非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左寧薇恐怕也會忍不住臉紅心跳一把,但現在只剩下滿心的無奈和厭惡。
“沒有。”左寧薇抿緊唇,淡淡地說。
杭子骥似乎沒聽出她的冷淡,或者說聽出了也不在意,誘哄道:“別生氣了,我給你賠罪,今天的英仙座流星雨,高峰時段每小時有近四百顆流星劃過天幕,很壯觀,不少人都開車到山上看流星雨去了,咱們也去吧。”
看來他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也好,先讓他确定自己住在紫荊花園。左寧薇拉下臉,故意說道:“我半小時後到家。”
然後不給杭子骥說話的機會,飛快地挂斷了電話。
尚易在旁邊聽完了兩人的對話,低頭扯了扯自己的一身警服:“這樣方便嗎?”
坐在後座的警察聽了,笑眯眯地說:“有什麽不方便的?咱們穿這身警服過去,正好震懾他。”
尚易可不這麽認為,現在誰也摸不透杭子骥是怎麽想的,在沒找到十足的證據将他送進監獄之前,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萬一刺激到他,做出什麽更瘋狂的報社行為怎麽辦?
于是在離紫荊花園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尚易将警車停在了一處僻靜的角落裏,然後又去旁邊一家小店買了一件T恤換上,再讓另外一個警察在一邊待命。他獨自帶着左寧薇往紫荊花園走去。
遠遠地,左寧薇就看見了杭子骥的車子,他就停在小區門口的那條馬路邊上,車子被茂密的榕樹葉遮住了大半,因而也看不出車裏有沒有人。
尚易順着左寧薇的視線望過去,低聲問道:“就那輛車子?”
“嗯。”左寧薇輕輕應了一聲。
尚易收回目光,輕輕扶了一下左寧薇的肩,将她推往小區門口:“走吧,先進去。”
兩人轉身才走出幾步,後面就響起了一道帶着絲絲怒意的聲音:“寧薇,這是誰?”
左寧薇一回頭就瞧見杭子骥鐵青着臉,不滿地瞪着她。她剛想說話,尚易已經先一步攔在她面前:“我是寧薇鄰居家的哥哥,你又是誰?”
“哥哥,還真是親密的哥哥啊,你跟我說不舒服要回家,就是為了回去見他!”杭子骥看着躲在尚易背後的左寧薇,眼神陰鸷,薄唇抿得極緊,隔老遠就能感覺到他的憤怒。
左寧薇又氣又好笑,他這幅捉、奸的模樣給誰看啊!自己又不是他的女朋友,不過是相親對象,還是個已經拒絕了他的相親對象,她跟誰來往都跟杭子骥沒關系。
見左寧薇安靜地躲在尚易背後不吭聲,杭子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眼看他的車子已經駛離出視線,尚易才松懈下來,轉身看着左寧薇說:“他恐怕是記恨上你了。”
左寧薇無奈地聳聳肩,倒是沒太在意:“他緊扒着我不放,除非我答應跟他談戀愛,否則被他記恨上是早晚的事。”
這倒也是,尚易也不想說太多讓左寧薇一直不安,便轉移了話題:“走吧,剛才亦揚發信息給我說,他一會兒就過來,我陪你去超市買些日用品。”
兩人去超市買了東西,又回去将屋子打掃幹淨,左亦揚終于來了,還給左寧薇帶了幾身換洗的衣服,并将她梳妝臺上那一堆護膚品也全掃進了一個盒子裏,一并帶了過來。
“麻煩你了,兄弟。”等左寧薇回房收拾東西後,左亦揚拍了拍尚易的肩,壓低聲音問道,“究竟怎麽回事?寧薇在電話裏說得不清不楚的。”
尚易将今天他們去金碧輝煌的事講了一遍,然後說出了他的判斷:“杭子骥這人不知怎麽感染上了HIV,似乎對妓、女滿懷怨恨,最近一兩個月,幾乎天天晚上出去開房,開房的地點遍布安城。”
他将杭子骥開房的記錄截圖拿出來,遞給了左亦揚。
左亦揚低頭将這張截圖認真看了一遍,然後手指指向最上方:“從這上面的數據顯示,杭子骥是從五年前開始開房的,而且頻率保持在一個月兩次左右,一直很穩定。直到今年六月份開始,突然劇增,一個月多達二十幾次開房記錄。我心裏有個猜測。”
他扭頭看尚易,尚易也笑了,兩人同時說道:“五年前很可能發生了什麽事,促使杭子骥開始放縱自己,出入聲色場所。而今年六月份,很可能是他查出感染HIV的日子。”
接着尚易繼續分析下去:“咱們國家賣、淫嫖、娼是不合法的,因而這些人一直躲着警察,想要從妓、女這邊入手,難度很大。不如先從五年前開始查起,查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促使杭子骥開始嫖、娼,我有預感,這也許會給我們解開謎底。”
左亦揚也贊同:“好,今天太晚了,明天開始吧。五年前,杭子骥還在讀書,我們到安大去找找他的老師和同學,也許能找到線索。”
左寧薇收拾好一切,出門就聽到這句話,連忙說道:“我也跟你們一起吧。”
剛說完,門鈴聲響了起來。
左寧薇疑惑地眨了眨眼:“我今天才搬過來,誰會過來串門啊?”
疑惑了一下,她還在走到門邊,趴在貓眼上一看,見外面竟然是風岚,連忙拉開了門,驚喜地說:“你怎麽來了?我沒告訴你今晚我住這兒啊。”
風岚指了指她背後的左亦揚,說道:“亦揚哥打電話叫我過來陪你。”
“不用這麽麻煩的,我哥就是小題大做。”左寧薇嘟囔了一句,領着風岚進門,又分別跟尚易和風岚介紹對方。
尚易跟風岚都是大大咧咧又爽朗的性子,兩人打了個照面後,沒過多久,風岚就加入到了他們的讨論中,而且還發表了一番讓兩個大男人刮目相看的言論。
“杭子骥我見過,他外表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這麽陰暗的人,寧薇也跟我說過他們相識的過程。按照你們的推論,他那時候應該已經發現自己感染了HIV,但他仍然在看到病人時施以援手。另外,在診治病人的過程中,哪怕是最細微的傷口,甚至沒有傷口,他也戴着手套,這一點有兩個可能,一,他有極度的潔癖,但我覺得不大可能,因為寧薇去複查時,他們是一對相親中的男女,他表現得并不排斥寧薇,那沒道理連寧薇的膝蓋也不願意碰一下。那就只剩下另外一個可能了,他怕将自己的病傳染給病人,這說明,這人心裏存在着一絲善念和良知。”
尚易和左亦揚對視一眼,都有些贊同風岚的推論。
若是杭子骥只是想瘋狂報社,沒有比他如今的工作更方便的了,他每天要看幾十個病人,而且絕大部分都是有傷口的病人,他若有心,完全有辦法在大家都沒察覺的情況下,将HIV傳染給別人。
不過光是推論還不夠,尚易颔首道:“若真是如此,那自然是最好。我明天讓另外一個同事去醫院暗中調查一下杭子骥這兩個月來有沒有什麽異常,再對比他過去的習慣就知道了。”
聊完杭子骥,臨出門時,尚易又扭頭,欲言又止地看了左寧薇好幾遍。
左寧薇察覺到他的目光,擡頭笑着問道:“尚易哥是不是還有事要問我?”
尚易掃了左亦揚和風岚一眼,這都是自己人,也沒什麽不可以說的。他索性直接問道:“寧薇,你怎麽知道小麗長什麽樣子?”
小麗只不過與杭子骥有一夜的露水情緣,依杭子骥這種頻繁的招、妓行為,恐怕他自己也未必記得住小麗的長相,但左寧薇卻一清二楚,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自己憑空拿出了小麗的畫像,依尚易的性格和職業,會懷疑上她只是遲早的事。
左寧薇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光從三人身上滑過,嘴角一撇,苦笑道:“說起來你們可能不大相信,我這個人第六感特別強,這幾年時常會夢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昨晚我就夢到了杭子骥跟小麗上床,所以今天一大早杭子骥來找我時,我看着他就煩,所以一口拒絕了他,不歡而散。今天在酒店服務員說不知道小麗的長相時,我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臨時畫了昨夜夢中那名女子的肖像,沒想到還真是她。”
聽到她這番解釋,反應最大的是左亦揚,他往後退了一步,怒瞪着左寧薇:“所以你也夢到過我對嗎?”
他這幅樣子成功地勾起了尚易的好奇心:“寧薇夢到你哥什麽了?”
左亦揚警告地瞥了左寧薇一眼,郁悶地拽了一下尚易,壓低聲音說:“別問了,她夢到過我跟顏伊。”
“顏伊?她回國了?”尚易訝異地問道,見左亦揚點了點頭,他愛莫能助地看了左亦揚一眼,徹底相信了左亦揚的話。
因為左亦揚當年跟顏伊分手時很痛苦,大醉一場後再也沒提過顏伊,就連有老同學無意中提起顏伊,他也要翻臉。可以說顏伊就是左亦揚的忌諱,他不可能将這種丢臉的事告訴自家妹妹。
風岚在一旁聽了半天,終于聽明白了,她興奮地抓住左寧薇的手,激動地問道:“寧薇,你的夢像新聞上說的那樣,具有預知能力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左寧薇被她搖晃得頭暈,連忙按住她的手,解釋道:“沒那麽誇張,其實嚴格說來,應該是會夢到過去的一些事,而且随機性很強,有時候準,有時候又不是那麽準,雞肋得很,我也控制不了。”
“那也很酷了好嗎,以前只在網絡上,新聞上聽說過有的人第六感特別強,沒想到我身邊就有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我可是大開眼界了。”風岚依舊興奮不已。
尚易也插嘴道:“就是,寧薇你這第六感很有用,否則你現在還跟杭子骥在來往,這太危險了。”
左寧薇見他們三人輕而易舉地接受了自己的說辭,甚至還比她這個當事人都興奮和激動,頗有些不能适應。不過轉念一想,也很好理解,左亦揚是她的親哥哥,無條件相信她,她說的話,他自然不會懷疑。風岚是她的好朋友,又是學心理學的,接受度本來就比一般人高。至于尚易,他是個警察,這輩子見過、聽過的奇奇怪怪、不可思議的事情多了去,她這點異常估計在他那裏連前十都排不上。
說開之後,左寧薇徹底放下心來。因為她也沒信心,天長日久之下,自己能夠完全隐瞞住身上的異常,不讓身邊的人産生丁點懷疑。現在給了他們一個合理又能接受的說辭,只要她以後小心一點,便是有些越界的地方,他們也只會歸結到她超強的第六感上,甚至主動替她說服其他懷疑她的人。
“寧薇,你既然夢到過亦揚哥,那你夢到過我嗎?”風岚好奇的聲音打斷了左寧薇的沉思。
左寧薇瞅了她一眼:“咱們倆都認識十幾年了,你有什麽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嗎?這還用做夢?”
這倒也是,失去了一個親眼見證奇跡的機會,風岚遺憾地扁了扁嘴。
但沒過多久,她又活蹦亂跳起來,拉着左寧薇好奇地問:“你這夢多少有點規律吧,總不會一點頭緒都沒有。”
左寧薇嘆了口氣,目光在兩位男士身上滑過,一副很頭大的樣子:“我一般夢到異性的比較多,而且還比較愛夢到一些不可描繪的場景,好在大部分時候都只是驚鴻一瞥,看不清楚,不然我可要長針眼了。”
“啊?”風岚聽明白了她的話,驚得嘴巴大張,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勉強安慰她,“這也不錯啊,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被渣男騙了……诶,寧薇,你這第六感很有用啊,我正好想請你幫個忙。我家大表姐,總懷疑她老公出軌了,找了好幾個私家偵探,都沒查出什麽證據,要不,你幫她夢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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