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兩人是多年的好朋友,風岚提的這個要求又不過分,左寧薇當然不會拒絕。
“我見都沒見過你大表姐夫,怎麽可能莫名其妙的夢到他,這件事恐怕幫不上你表姐的忙。”
風岚聽了,不死心,拿起手機,很快找出一張全家福,遞給左寧薇面前,指着左側的一個男人說道:“那,這就是我那位大表姐夫,你現在知道他長什麽模樣了。”
左寧薇偏着頭,端詳了兩眼,照片裏的這個男人三十幾歲,身材挺拔修長,五官端正明朗,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宛如從書卷中走出來的一個青年帥哥。相比之下,站在他旁邊的風岚那位大表姐就有些不夠看了,她足足矮了丈夫一個頭,臉上的肉擠在一團,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哪怕原先底子還不錯,這樣發福了都好看不到哪兒去。
兩人的外貌差異這麽大,也難怪風岚她大表姐會擔心丈夫有二心了。不過她又沒長一雙火眼金睛,怎麽可能僅憑一張照片就判斷出對方是否出軌了。
只是她将自己的異能假托的是第六感,晚上會做夢,這會兒還沒到睡覺時間,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看不出來也不合适。
左寧薇将手機還給了風岚,有些不大确定地說:“我試試吧,這第六感時靈時不靈的,我可不敢向你保證一定會夢到哦。”
“沒關系,我相信你可以的。”風岚倒是對她信心十足。
那恐怕要讓她失望了,左寧薇笑了笑,沒打擊她:“時間不早了,準備睡覺吧,今天過來太匆忙,客房還沒收拾幹淨,床上用品也沒來得及準備,今晚就委屈你了,跟我一起睡吧。”
“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談什麽委屈不委屈的,你也別準備了,床這麽大,睡咱們倆綽綽有餘。”風岚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将自己帶來的換洗衣物放到了左寧薇的衣櫃裏。
左寧薇也是頭一遭到這屋子裏來住,因而衣櫃裏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裝衣服的袋子放在左側的角落裏。風岚将自己的衣服往旁邊一擱,眼睛無意中掃到塞在袋子口那只滑開的盒子,她吃了一驚,連忙沖左寧薇招手,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你別告訴我,這上面的鑽石都是真的?”
好家夥,一片粉紅色,刺得人眼花,這得好幾十顆鑽石吧。
左寧薇走過去,彎腰将《桃夭》拾了起來,塞進盒子裏,嘀咕道:“哥怎麽将這東西也拿過來了。”
等她将東西收拾好,擡頭就對上風岚的星星眼,她立即給她潑了一盆冷水:“別看了,是別人的,只是暫時放在我這兒,回頭就要還給別人的。”
聽說要還給別人,風岚頓時沒了興趣,拿起睡衣道:“我先去洗澡了。”
“嗯。”左寧薇點點頭,将袋子裏衣服挂了起來,回頭拿着裝首飾的盒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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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太忙了,先是膝蓋受了傷,不方便出行,接下來又出了杭子骥這檔事,她現在哪有心思去堵賀翊啊。算了,事有輕重緩急,還是先将杭子骥這事處理再找個機會将東西還回去吧。
左寧薇重新将盒子塞了回去,把床鋪好,風岚就從浴室裏出來了,換她去洗澡。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起來,風岚就逮着左寧薇問:“怎麽樣?怎麽樣了?”
左寧薇一臉茫然地看着她:“什麽怎麽樣?”
“夢啊?你有沒有夢到我大表姐夫?”風岚緊盯着她不放。
原來還惦記着這件事,左寧薇無奈地笑了笑:“沒有,都跟你說我這第六感不是特別靈,很遺憾,昨晚沒做夢。”
風岚失望地垮下了小臉。
左寧薇看得好笑,安撫她道:“也許見了真人會靈驗一些吧,回頭等杭子骥的事情了結了,咱們找個機會去看看你那大表姐夫。”
“也好,那就麻煩你了,寧薇。”風岚收起失望的小臉,反過來安慰她,“我也是看我大表姐一直為此悶悶不樂,所以想弄個清楚,大表姐夫沒二心最好,兩人和和睦睦過日子,萬一他有了其他心思,兩人也早散早完事,免得我大表姐這麽糾結。”
“嗯,我明白。家裏還沒什麽吃的,收拾一下吧,咱們出去吃早飯。”左寧薇拍了拍風岚的肩,轉身去洗手間刷牙了。
兩人剛收拾完,正準備出門,左亦揚就帶着尚易來了。
一見面,左亦揚就興奮地說:“好消息,尚易找到了曾經接待過杭子骥的一個妓、女,咱們先去見那妓、女,回頭再去安城大學和三醫院。”
這确實是一個好消息,大家都很振奮,為了節省時間,他們也不去店裏吃早餐了,就在路邊買了幾個包子和幾袋豆漿,在車上對付了兩口。
這個妓、女也住在城東,雙方約在了一家連鎖咖啡館見面。
大早上的,又是周末,咖啡館裏幾乎沒什麽顧客,因而他們一進去就瞧見那個女子。
她驟然之間看到尚易一行,似乎有些害怕,臉色發白,局促不安地站了起來。
尚易知道,這種人戒心很強,便從口袋裏掏出了他的警察證遞給那女子看:“我們有點事想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紅杏,這位警官想問什麽?”那女子怯怯地說道。
她這名字一聽就是化名,尚易也沒追究,指着對面的椅子說:“坐下說,今天找你來是想向你了解一個人。”
說罷,他将杭子骥的照片遞到紅杏面前,問道:“見過這個男人吧?還有印象嗎?”
紅杏點頭,有些不安地看着尚易。昨天同鄉的一個小姐妹的老相好拿了這麽一張照片來問她們,見沒見過這人,她恍惚看了一眼,驟然記起自己跟這個男人曾有過露水情緣。
見她點頭,尚易又問:“那能跟我們說說這個男人嗎?就你所知道的,原封不動,對了,你是什麽時候跟這個男人接觸過?”
“大約是三年前的那個冬天吧,就一次。”紅杏沒想多久就給出了一個比較确切的時間,見對面的風岚似乎有些驚訝,她抿着嘴,羞澀地笑了笑,補充道,“我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我從沒接過這麽年輕帥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哪需要出來買……去酒吧勾勾手指頭,在陌陌搖一搖就有許多年輕的小姑娘前赴後繼。不過他給我最深的印象不是因為帥,而是……”
說到這裏,紅杏突然住了嘴,俏臉一片蒼白,眼神中還透漏着幾分恐懼之色。見狀,尚易也不催她,只是将一杯溫熱的咖啡推到她面前。
紅杏握住咖啡杯,杯子上散發出來的熱度似乎鼓舞了她。她咬住下唇,哆嗦着說:“他……他有性虐的嗜好,喜歡折磨人。”
她說得含糊,可在場的都是成年人,不是看不懂臉色,就看紅杏現在這幅還帶着恐懼的神色也知道,杭子骥這“嗜好”恐怕很折磨人,否則不會在三年之後,還給紅杏留下了這麽大陰影,一聽說他就變臉。
沒料到一挖還挖出這麽個驚人的信息出來了,幾人都非常意外,杭子骥這個外表陽光的男人真是次次都在刷新他們的認知啊。
風岚最見不得女人受折磨,哪怕是個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她皺着眉說:“他這樣,你們,你們不會反抗嗎?”
紅杏攥緊手指,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半晌用蚊子般大的聲音說:“他出的錢很高,一次好幾千,運氣不好的時候,我們十天半月也掙不了這麽多。”
好吧,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她閑操心了。風岚閉上了嘴。
聞言,尚易點點頭,對紅杏說:“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紅杏,我還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你能否幫我打聽一下,你的小姐妹中,最近有沒有人跟杭子骥接觸過,這是定金。”
說完,尚易将準備好的一個信封推到了紅杏面前。經過昨天這事,他算是明白了,紅杏他們這些女人應該也有一定的關系網,讓她幫忙找人,遠比他們這樣無頭蒼蠅一樣的亂找要好得多。
紅杏捏緊信封,沒把話說死:“我試試吧,不一定能找到人。”
尚易點頭:“那就多謝了。”
等她一走,四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風岚努努嘴道:“你們說這杭子骥是不是心理變态或者說是被妓、女傷害過啊?不然怎麽這麽恨妓、女,以前以折磨妓、女為樂,現在又刻意将HIV傳染給她們。”
“有可能,而且他最近這兩三個月應該沒有性虐這些妓、女了,否則一夜幾千,他才上班兩年,上哪兒找這麽多錢去?”左寧薇補充道。她是親眼“見過”杭子骥跟妓、女滾床單的畫面,完全沒有虐待妓、女。
尚易一臉凝重:“那是因為他現在有了更好的報複方法。”
可不是,性、虐頂多只能讓那些妓、女痛苦幾天,而感染上HIV一輩子都毀了。
從這一點看來,杭子骥确實恨死了妓、女。
證實了這個猜測,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左亦揚拿起鑰匙說:“行了,先辦正事吧,為了節省時間,咱們分兩路吧,一隊去安城大學,一隊去三醫院,等查到了消息再彙合。”
因為左寧薇被杭子骥帶着在醫院裏轉了一圈,三醫院就沒幾個醫護人員不認識她的,她前腳一進醫院,估計就會有八卦的醫護人員通知杭子骥。而尚易和風岚也都跟杭子骥見過面,為了保險起見只能由還沒在杭子骥面前露過臉的左亦揚去醫院了。
尚易則帶着左寧薇和風岚去了安城大學。
安城大學是安城最好的大學,在全國也排得好號,校區自然不小,三人找了一會兒才到醫學院的門口。
為避免人太多引起他人的注意,也是為了盡可能的多探聽消息,三人再次分開。尚易借着警察這個身份,先到檔案室調查杭子骥的檔案,并查清楚他的導師和室友同學,看能不能聯系上這些人。
而左寧薇和風岚則廣撒網,重點走訪醫學院大五的學生,因為五年前這批人剛進校園。作為校園新人,正是對學校好奇的時候,若真發生了什麽大事,他們肯定記憶尤新。
不過平白無故地去問別人,五年前學校裏發生了什麽記憶尤深的事,或者說你們認不認識杭子骥,估計不是被人當成騙子就是被人當成對杭子骥的不懷好意者,沒什麽人搭理她們。
這個時候,風岚的心理咨詢師三級證就派上用場了。
她攔住兩個妹子,先亮了自己的心理師咨詢師證,然後笑眯眯地找了個借口:“兩位學妹好,我今天要做一個心理學的小調查,麻煩兩位小學妹幫幫忙,我們有小禮物相贈哦。”
她剛一說完,左寧薇就很有默契地将剛才她們在路邊批發的一堆半個拳頭大的玩具小熊吊墜拿了出來,分別遞了一個給這兩個姑娘。
所謂拿人手軟,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玩具吊墜,兩個姑娘還是很驚喜,高興地配合道:“姐姐,你想我們做什麽調查?”
風岚拿出手機,打開一個在車上就準備好的相冊,飛快地在兩人面前滑過:“我做一個記憶力的調查,你們看這些相冊裏有你們認識的人嗎?”
兩個妹子盯着不斷翻飛的照片,眼也不眨,直到翻完,左邊那個紮馬尾的驚喜地舉着手說:“我認識,有一個我認識。”
風岚精神一振,重新将相冊打開:“哪一個?”
最後那紮馬尾的姑娘指着第五張那個穿着白襯衣,頭發染成酒紅色的帥氣男人道:“這是前幾年馬桶臺那個很火的選秀節目裏面的一個新人,好像是得了第八名,因為他太帥了,所以我當時還很遺憾他沒進前三呢!”
“就這一個,其他呢?”風岚不死心地問道。
那姑娘茫然地搖搖頭:“這些都是誰啊?長得蠻好看的,都是明星嗎?不怎麽出名吧,不然怎麽一點都這麽眼生。”
等這兩個姑娘走後,左寧薇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出了聲。
風岚也很郁悶,她還以為今天能開門紅呢,哪曉得白歡喜了。
兩人繼續守在醫學院門口,又問了幾波姑娘,終于在第四波時,有一個姑娘認出了杭子骥,指着他的照片說:“這……這不是杭學長嗎?”
左寧薇與風岚相視一笑,兩人眼中都有掩飾不住的喜色。
風岚故作驚訝地挑起了眉:“怎麽?這麽帥的男生是你們學長?我還以為是哪個大明星呢。”
那姑娘笑呵呵地搖搖頭,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哪能呢,杭學長是咱們醫學院的高材生,才貌雙全。”
“真的?咱們安大還有這麽帥的男生,平時肯定有很多女生去偷看他吧,你們是不是也跟他選了一樣的選修課?”風岚不動聲色地套話。
那姑娘笑嘻嘻地說:“以前還真有,不過杭學長兩年前就畢業上班了。”
風岚聽了,一臉的遺憾:“哎,我還以為可以去看看帥哥呢,可惜了。诶,對了,你這學長上班應該也是去醫院了吧,他在安城醫院哪個科室啊?下回我生病就挂他的號。”
“學長沒在安城醫院,好像是去了三醫院。”這姑娘摸摸鼻子,情緒稍微低落了一點。
風岚假裝沒看出來,驚訝地問道:“怎麽會去三醫院?安城醫院可是咱們安大醫學院的附屬醫院。”
三醫院雖然也是個三甲醫院,但比起在全國都名聲不菲的安城醫院還是差了一大截。所以安大醫學院的不少優秀畢業生,留在本地的大都直接進了安城醫院。
那女生沒料到風岚會這麽直白地問出來,愣了一下,讪讪地替杭子骥辯解:“還不是當初出了點意外,不然杭學長哪會去三醫院啊,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咱們醫學院的明星人物。”
風岚感興趣地問道:“哦,出了什麽意外?怎麽會影響到杭子骥呢?”
“也沒什麽,就是杭師兄的導師出了點事。”那姑娘模模糊糊地說了一句,其他的再不肯多說了。
等她一走,風岚立即說道:“我感覺這事很可能出在杭子骥那位導師身上。咱們再問兩個人試試。”
不過還沒等她們找到新的目标,尚易那邊也有了消息。他匆匆過來,将自己查到的告訴了她們倆:“五年前,杭子骥的導師突然去世了,然後他換了個導師,并搬出了學校。我詢問檔案管理員,杭子骥的導師是怎麽去世的,她推說不知道。”
左寧薇一拍手說:“巧了,我們剛才也問到了,杭子骥以前是醫學院的風雲人物,直到他的導師去世,然後就沉寂了下來。”
尚易點頭,指着路邊的椅子說:“走,我們過去說。”
他将記錄下來的資料遞給二人看:“杭子骥的第一任導師是國內著名的腦外科專家譚正源,他去世的時候才42歲,正值壯年,咱們分別在網上查一查,興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三人齊齊拿起手機,左寧薇去安大論壇上查,尚易度娘搜索,風岚則選擇了另外一款搜索引擎。
不過查出來的無一例外都是譚正源在醫學上所取得的成就或者是應邀出席了什麽大會之類的。從這些資訊看得出來,譚正源确實是個在專業領域極有名望的一個人。
直到十分鐘,風岚從一個小衆的醫學論壇上看到了一條消息,她驚得站了起來,指着屏幕說:“你們看。”
左寧薇和尚易齊刷刷地望過去,這條帖子只有一句話:聽說譚正源感染了HIV,不堪重負,自盡了,是不是真的啊?
這個論壇太小衆,沒什麽人氣,因而這條帖子孤零零的,下面連個回複都沒有。
即便是個疑問句,但左寧薇三人卻直覺這很可能是真的。
風岚忍不住驚呼出聲道:“會不會譚正源就是出去玩,不小心被妓、女傳染的HIV啊,然後受不了自盡了,不然杭子骥怎麽那麽痛恨妓、女。”
她這猜測有幾分道理,但要找出事實不能僅憑猜測。尚易将他手抄下來的另外一頁紙從下面抽了出來,指着上面的一個名字和電話說:“這個劉東曾是杭子骥的室友,他們朝夕相處了五年,直到杭子骥搬出宿舍,他肯定對杭子骥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這人畢業後,留了校,現在就在教工處工作,我們過去找他。”
劉東是個白白胖胖的青年,說話很圓滑,極其擅長打官腔。一開始聽說左寧薇三人是來打聽杭子骥的,他還遮遮掩掩地,直到尚易開門見山地說:“你可能不知道,杭子骥很感染了HIV,而他現在還在從事外科醫生一職,這是對患者極大的不負責任,甚至可能釀成災難性的後果。劉先生作為一名醫學生,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劉東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呆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喃喃自語道:“怎麽會呢?怎麽會呢?杭子骥他不知道HIV的危害嗎?怎麽會這麽不小心?”
低語了幾句,他忽地站了起來,傾身上前,抓住尚易的衣領大聲質問道:“杭子骥是不是也職業暴露了?”
醫學上的職業暴露是指醫務人員從事診療、實驗、護理工作中意外被乙肝、丙肝、艾滋病等病毒感染者的血液、體液污染了皮膚、粘膜,或者是被污染的針頭及其它銳器刺破皮膚,有可能被病毒感染的情況。
這個名詞,左寧薇三人都不陌生,不過他們更關注的是另外一點:“也?這麽說還有醫生職業暴露了?是誰?是不是譚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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