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暮偏西 那是一種人生過分順遂的懶……
開學孟聽枝大四, 從雲安回來後,飯桌上阮美雲問過一句她之後有什麽打算。
孟聽枝将筷子擱在碗沿上,捧着杯子喝水。
“還沒有, 大四還有課的, 先把課上完吧。”
大四院裏的比賽很多, 考研考公的, 這個學期也要忙起來,原本孟聽枝是打算再多參加比賽, 到時候如果入不了陳教授的眼,她想自己開一個小一點的工作室。
但是現在什麽計劃都打亂了。
她從小就性子淡,比賽也好, 學習也好,除了一點天賦,更多是因為情感匮乏的生活,內向的性格,時間不知道往哪兒打發。
而現在,她的生活裏出現了一個人。
他就像是黑白畫冊裏忽然插入的一張彩頁,即使和墨本的主題不搭, 也叫人心甘情願把所有的內容滞後,以他為首章。
開學前,孟聽枝跟周游逛了一趟街。
夏天還留着一條小尾巴,商場裏的秋裝已經挂得琳琅滿目, 兩人逛了兩個多小時, 提了滿手紙袋。
周游費勁地捧着奶茶嘬吸管,兩腮癟到極致才把軟糯的珍珠吸上來,她一邊嚼珍珠一邊抱怨TLu那個安保隊長不解風情。
“他竟然說我影響他工作?在夜場上班的男人不應該很會嗎?看不出來我在撩他?”
孟聽枝說:“或許你直球打得太猛?”
“猛嗎?不是網上說的,男人最喜歡主動的女人了嗎?”
周游陷入自我懷疑, 想不通。
說完才發現她跟孟聽枝不知不覺逛進了L牌的旗艦店,身後跟了兩個穿小西裝系方領巾、正上下掃描她們着裝的導購。
孟聽枝選了包,照鏡子試背。
最後在周游目瞪口呆的眼神裏,很爽快地刷了一只老花小水桶。
出了店,周游還沒緩過神,目光似掃描機器看孟聽枝手上的袋子。
“枝枝,你中彩票啦?”
孟聽枝搖頭,彎起唇角,“沒有啊。”
這話不太方便說,作為全宿舍唯一一個明面上的小富婆,周游在宿舍一直很注意說這些物質方面的東西。
只因為大一那會兒,有男生追黃婷送了一只包,剛好周游也有一只,所以周游一眼就看出黃婷手上那只是A的。
不想室友被虛情假意的男人用廉價手段騙到手,她好心提醒黃婷這男的光會花言巧語,但人不靠譜,結果導致整個宿舍氣氛都挺尴尬,黃婷還反過來嗆她真是有錢。
所以現在再提及這些,周游聲音裏都帶着小心,“就是,你以前……不背這家的包啊。”
孟聽枝笑容溫軟,坦白說:“那會兒覺得有點貴。”
這話實在,周游撓撓頭也笑着:“是有點貴,不過這家的包挺耐用的,枝枝,你是不是上個學期的比賽獎金發下來了?”
孟聽枝點頭,“嗯。”
也不止是獎金,之前的大學三年,因為過淡的物欲,她也存了不小的一筆錢,被阮美雲管出來的自卑,即使後來她給的生活費豐厚,她很少買貴的穿戴。
總覺得自己不配。
也不習慣去買那些價錢奢侈的東西。
但如今,想起那個很好的人,她笑了笑說:“現在想用很好的東西。”她說完,像不好意思似的,輕咬了一下唇。
“用啊!”周游開心地推推她,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購物知己。
“唉,我在宿舍都不敢說這樣的話,我就是喜歡就是想買嘛,我又不缺錢,還非得撒謊說是我媽硬塞的,怪奇怪的,我明明花我自己的錢,還得照顧別人的感受。”
“那我們今天不照顧別人的感受,去買!”
一拍即合,周游親昵地摟着她,笑得像朵左搖右擺的小花,彩虹屁也立馬吹起來,捏着嗓子可愛道:“我們枝枝小富婆揮金如土的亞子真迷人。”
我們枝枝……
孟聽枝怔了一下,耳尖有點熱,想起程濯也這樣喊過她。
連續幾天高溫,蘇城入夜空氣夾着悶燥,絲毫沒有夏末漸涼的意思。
望府西京前車輛比往常多,甚至幾個還有帶着采訪設備的記者。
孟聽枝繞開門廳前的圓形花壇,進了大廳才知道今晚有個劇組的慶功宴在頂樓舉行,男女主都是娛樂圈的當紅明星,娛記估計是在酒店外蹲一手新聞。
冷氣撲面,大廳挑高的空間裏,白檀香氣古典又淡雅。
她下課前跟程濯發了消息,這會兒徑直往他常住的那間套房走。
那晚的場面,孟聽枝始料不及。
開門的程濯穿着酒店浴袍,腰間帶子系得松散,頭發濕黑,但已經不滴水了。
像是洗完之後好一陣子沒打理,幾绺搭在眉上,将眉眼間的疏離感無形加重。
孟聽枝手上挽着那只新包,透過縫隙看見房間沙發上還有一個穿小禮服的女人。
呼吸幾乎一窒。
就那麽點距離,她目光挪動起來像如贅千斤沉,愣愣移到程濯臉上,想從他臉上看出與這場景對應的心虛慌亂。
但是沒有。
紅潤的嘴唇微張,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程濯手臂自然搭到她肩上,把怔忡的她往裏攬。
“先進來。”
孟聽枝措手不及,雕像一樣僵硬,聲音虛得像魂被人抽走了,“我,我要不等會……”
那比做夢還像做夢。
“先進來,”程濯打斷她,加一分力,不由分說在她身後關上了門。
孟聽枝撇過頭不願看,但依然在第一時間看到沙發上的紅裙女人,把滑露幾分春光的肩帶提回原位。
禮服修身,肩帶歸位,胸前立時聚攏一道不深不淺的白皙溝壑,鋒利如刃。
孟聽枝記得趙蘊如粉絲對她的贊美,說她是娛樂圈少見的瘦而不柴的身材。
她童星出道,剛成年就能破次元演言情劇,成功轉型,還圈了一波粉,玲珑浮凸的外形條件加分功不可沒。
“還繼續麽?說到哪兒了?”
程濯冷冷淡淡的聲音從孟聽枝頭頂上方傳來。
酒意作祟,小插曲後,狼狽荒唐才一一襲上心頭,都不必照鏡子,看着被程濯護在臂彎下的女生,趙蘊如就能意識到自己此刻像一個女妖精。
貪欲盡顯,不得成全。
趙蘊如目光從孟聽枝身上劃過,凄凄地看向程濯,她一身的傲氣清高都被男人的熟視無睹痛擊零落。
這種氣氛簡直難以形容。
短短幾秒,也叫孟聽枝度日如年,茫然的忍耐讓她無意識地發抖,程濯以為她冷,手掌蹭了蹭她穿無袖裙的肩頭。
他本來要跟孟聽枝說什麽,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房門又被拍得震天響。
有門鈴的,偏不按,不知道來人是有多急。
孟聽枝借這個機會自然地推開程濯,“我去開門。”
她小跑過去。
以為是緩解尴尬,實則是一開門,迎來另一個尴尬。
門外的喬落皺眉看了她一眼,納悶問一句“你是誰啊”就沒管她了,徑直朝裏大步走去。
不出意料地看到趙蘊如,喬落眼底的鄙夷情緒徹底釋放出來。
程濯頭疼,“你又來幹什麽?”
下沉式的套房客廳,喬落抱臂擡颌,站在略高處,目光與趙蘊如對峙。
話是回答程濯的。
“我掐指一算你今晚犯妖祟,來替你降妖除魔喽。”
喬落說完便朝趙蘊如走近一步,啧啧有味地打量對方。
“真是瑪麗蘇演多了,藝術照進現實,酒不醉人人自醉?你挺會演啊,怎麽,你們趙家是立了什麽家規,不勾搭程家的男人就算是辱沒門楣麽?”
“你當程濯是什麽人?人家在國外什麽沒見過,裝醉脫衣要是有用的話,輪得到你麽?你跟你姑姑比啊,還是差遠了。”
趙蘊如臉色難堪到了極致。
“喬落!”程濯不想看女人吵架的場面,适時提醒一句。
喬落無辜地攤攤手,“幹嘛,我說事實呀。”
喬落沒折辱粉絲愛慘了的正面剛人設,沒所謂地回頭一應聲後,猛然看見在場的第四個人。
程濯身邊的孟聽枝。
喬落與孟聽枝對視,不待她問這是誰,趙蘊如就淡淡諷笑着開口。
“剛好劇組在這兒辦宴,聽說程濯今天住在這兒,我不過是順道來看看哥哥。”
喬落進來的時候,趙蘊如衣服已經提起來了,不然這會兒又能做文章。
喬落用鼻子哼了聲氣,拔起聲調好笑道:“哥哥?他算你哪門子哥哥?你姑姑是什麽見不得光的身份心裏沒點數?”
趙蘊如被激到白了臉色,但她不似喬落性子急,短短幾秒就能不露情緒,反倒笑問:“那你算他哪門子的妹妹?一邊撩着紀枕星,一邊又占着程濯,我哪有你會?”
“怎麽了?我又愛撩誰就撩誰,男未婚女未嫁,我又不像你們趙家人,撩有婦之夫。”
對峙俨然要白熱化。
程濯的忍耐力已經趨近于零,随意擦了兩下頭發,半濕毛巾往沙發背後一扔,姿态神情都很逐客。
“夠了,要吵出去吵。”
他冷起來挺吓人的,趙蘊如和喬落都怕他。
臨走前,喬落還不忘八卦,盯着孟聽枝問:“這小姐妹是誰啊?”
程濯一副你看我理不理你的表情。
喬落吃癟道:“切,我去問徐格!”
偌大空間,很快在一聲門響後,安靜下來。
孟聽枝仍然站在原位,手指在包帶上掐出兩道淺淺印記。
她看門,又看他,一副狀況外的樣子,只覺得腦子裏一堆亂線,“要不……我也先走吧?”
程濯抓了兩下濕發,擡起眼,淩亂野性,“走哪兒?”
“回家。”
“家裏有事?”
她這次不敢撒謊了,搖了搖頭,細聲說:“沒有。”
“那你過來,”他把手伸給她,見她有點不為所動的硬撐,聲調朝下走,示弱似的喊她一聲。
“孟聽枝,我頭疼。”
本來她心裏有怨有怪,還有如臨大霧的手足無措,但那只無名指微瑕的手掌朝她伸來,她腦袋一下就空了。
什麽想法都散了個幹淨。
只想握住他。
他沒用一點勁就把孟聽枝拽過來,包包從肩側滑落,掉在地毯上。
她跨坐在他腿上,摸到他濕冷的發,手心是潤的,鼻腔是冷沁的香,心房瞬間就不争氣地軟了。
“哪裏疼呀?”
他好敷衍,靜靜盯着她的臉看,随便報了個哪哪。
孟聽枝嘆氣,拿他沒辦法,擔心他濕發再灌冷氣會讓情況更糟,伸手臂夠來毛巾搭在他頭頂上輕輕揉着。
他們保持相對着,互為支撐的姿态,他把她的腰抱得很緊,滾燙的額頭靠在她肩上,滿臉疲憊地閉着眼說:“等我緩緩,再跟你解釋。”
她沒反應過來,人愣住,“解釋什麽?”
他倏然笑了,唇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一股短促熱氣噴在她清瘦的鎖骨上,乍驚酥麻。
“孟聽枝,你真沒脾氣是吧?”
追溯漫長的暗戀時光,除了一眼驚豔的少年皮囊,更讓她刻骨難忘的,是這個人處世态度。
十四中的競賽班出了名的魔鬼變态,曾有多個尖子生退班時患上不同程度的抑郁。
上課地點在譚馥橋的輔教中心。
孟聽枝見過程濯從集訓班月測出來。
那是一個陰雨天早上,晨光黯淡,檐雨如繩,他打着黑傘,神情恹恹欲睡。
屋檐下躲雨的貓蹿起來,喵了尖細一聲,他只看一眼,就收回淡漠的目光,毫不感興趣,跟和朋友網吧通宵的狀态幾乎沒差。
很久之後,孟聽枝才能恰如其分地形容——那是一種人生過分順遂的懶憊。
他從不是傳統意義是的好學生,風度禮教裏乍現的桀骜反骨,讓他與衆不同到時隔多年回憶起一三屆,旁人都有标簽。
他難以形容,只能說一個絕字。
十四中有三大社團,除校報社之外,還有天文社和擊劍社。
孟聽枝為了進校報社,當時做了很多準備。
面試時間在袍茉周五放學,日暮偏西,社團活動室都在文體樓,幾位高三學姐,依次審稿提問。
孟聽枝那時的文章僅僅停留在八百字作文的水平,為了給自己加分,在入社申請稿裏她引用了不少古詩諺語。
中央的學姐情緒欠奉地看着稿子,目光往外一撇,忽然就輕咳兩聲,直起腰版,拿起腔調來。
“高一12班孟聽枝是吧,說說你對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理解?”
問題來得突然又莫名,她站在講臺上,神情微拖拍地僵住,也記不得當時緊張狀态下自己回答了什麽。
只記得程濯從隔壁擊劍社出來,停在校報社門口,偏頭看進來。
“為什麽會徒傷悲,不努力的時候不是快樂過麽?”
他身後,是走廊外鋪天蓋地的橘色霞光,濃墨重彩,映亮了少女整個乏善可陳的青春。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