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大霧起 只要能入贅到我們家,我們……

程濯把孟聽枝送到桐花巷, 太晚了,巷口黢黑,刻了棋盤的石桌孤零零擺在樹下, 白日裏下棋溜達的老頭老太不見蹤影。

但孟聽枝還是怕會有熟人出來看到, 抓着包跟他揮手, “就到這兒吧, 我回家啦。”

程濯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車鑰匙, 潇潇站在幾步外,故意說:“不請我去你家喝杯茶?”

阮美雲不是沒提過,遇到适合的男生, 可以帶回家來看看,但她知道程濯不是。

他不合适。

“你真的想喝嗎?”

不是沒人以建議,或者以玩笑的方式,跟程濯說,孟聽枝這樣的女孩子,看着乖,話少性子倔, 處理不好,以後分手怕是要鬧得難堪。

那些人真的想多了。

她比他有分寸。

之前有次,約好了一起吃飯,從學校接到人, 剛停在餐廳的停車場, 老宅保姆打電話提醒他今天要回去吃飯。

他想都沒想,把安全帶卡回去,準備發動車子跟孟聽枝說:“我帶你回我爺爺那兒吃吧。”

她卻不動聲色把安全帶解了。

“其實今天周游也約了我,剛好你有事, 我可以去陪她,她最近感情不順,挺需要我安慰的。”

說完,車門關上,特意錯峰過來,此時空曠的停車場半個人也沒有,她形單影只站在車窗外跟他揮手,催他說快點回去吧,路上小心。

車子緩緩前進,他在後視鏡裏看着她,說不出來的一種滋味,她越懂事,他越覺得不該留她一個人。

連帶着回他爺爺那兒吃飯,他也心不在焉,胃口欠佳。

老保姆看着他長大的,曉得他的胃口,又特別疼他,見程濯不動筷子,一直在問要不要吃這個要不要吃那個,跟報菜名似的忙活了好久。

他說不麻煩了,老保姆說哪麻煩,硬是照他平日的喜好又添了兩道熱菜。

他爺爺哼哼着,瞧不慣他,說他是頂難伺候的胚。

“哪家姑娘以後嫁給你,也是受罪。”

程濯沒來得及開口,老保姆就護着他,盛半碗撇了油的湯放在他手邊,“那了不得了,天底下的姑娘估摸搶着要受這份罪。”

程濯賞光地捧起碗說:“我不叫她們受罪。”

倒是有個姑娘老提醒他,讓他照顧好身體,他享受和孟聽枝的相處,喜歡她身上無欲無求的溫淡,也喜歡她偶爾黏人的甜,但再往深點,大霧茫茫,空缺的部分是什麽,他也不清楚。

當下,在桐花巷口,他輕輕一笑,“是我自讨沒趣了。”

人在感情裏,一旦貪得無厭就會變成最下等的賭徒,連籌碼都吝啬拿,卻想着空手套白狼,通贏全場。

孟聽枝望過四周,然後走上前去把人抱住,臉蛋隔着襯衫貼着他。

整個老城區的深夜都是暗的。

她陷在那片黑暗裏,聲音低柔而清晰,說:“程濯,我已經很開心了,我希望你也開心。”

阮美雲撐着瞌睡在客廳等孟聽枝回來,電視裏放在打發時間的重播電視劇。

孟聽枝進門換鞋。

聽到聲音,阮美雲走過來,忍不住數落:“你們學校安排的這都什麽實習工作,三天兩頭這麽忙,做着累嗎?”

因為沈書靈的缺席,孟聽枝今天下午帶晚上的确都過得憋屈,但有了程濯的開導,回家阮美雲竟然還能這麽關心一句,她心裏忽的就溫暖充實起來。

搖搖頭說還好。

家裏今天炖了烏雞湯,鄉下買的散養烏雞,阮美雲托了關系才買到的,自己殺自己煮,很得意,孟聽枝說晚飯吃了,吃不下了,她都要熱了盛一碗出來。

“喝半碗,湯又不占肚子。”

大事小事,孟聽枝從來拗不過親媽,最後坐上飯廳的椅子,拿着瓷勺一小口一小口喝,阮美雲就坐她對面一直看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很溫情地伸手別一縷發絲到孟聽枝耳後。

孟聽枝人一頓,覺得今天阮美雲有點不對勁。

“怎麽了媽?”

阮美雲看着她嘆氣,過了會兒說:“你堂姐要訂婚,帶了男朋友回家,今天下午還來咱家了,喏,還提了幾樣東西來。”

孟聽枝順阮美雲視線看去,客廳地上擺着果盒和茶葉。

“然後呢。”

“沒什麽然後,你堂姐打小眼尖,也是真會挑人,那男的據說是東航的機長,一米八的個子,人面相也挺好,獨生子,家裏條件也行。”

孟聽枝喝一口湯,“那不是好事嗎?”

阮美雲又嘆:“是好,見了都說好,隔壁小莉她媽都說好。”

“哦。”

“小莉她媽還說了,你比你堂姐好看,讀的大學也比她好,她下頭有個弟弟,你是獨生女,你樣樣都比你堂姐好,以後肯定能找一個比你堂姐更好的。”

孟聽枝頭疼地喊着,“媽……”

阮美雲知道她的意思,恨鐵不成鋼地一聲嘆,揚聲奪了話,“我立馬就說了,那可不一定,我們家這個悶疙瘩,一點事兒都不會來!”

阮美雲接了孟聽枝的空碗,去水龍頭下沖洗。

孟聽枝就坐在飯廳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好像已經沒有以前追着孟輝滿巷子打那樣挺直了。

正發呆,阮美雲歸置了碗,轉過身擦手說:“我現在對你是不抱希望,你就找個踏實可靠的,健健康康,手腳勤快,條件嘛,次點就次點,只要能入贅到我們家,我們家也養得起。”

孟聽枝目瞪口呆。

入贅?

阮美雲沒顧及孟聽枝的臉色,順着這個思路繼續說下去。

“我跟你爸也還年輕,到時候還能幫你們帶孩子。”

“現在這房子住五口人是有點擠,過陣子我跟你爸去附近新開的樓盤看看。”

“到時候你們住外頭,平時常回來吃飯就行了。”

“我這輩子算是被你爸害慘了,二十年,我是打啊罵啊,他半點志向生不出來,倒好,我現在也跟他差不多了,日子嘛,混混也就到頭了。”

孟聽枝輕聲打斷:“媽,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我倒是想想得少一點,”阮美雲不快活地哼一聲,按滅廚房的燈,單方面結束話題,恢複硬聲硬氣,“趕緊上樓睡覺。”

孟聽枝上樓,走到一半又被阮美雲喊住。

“過兩天生日在家過嗎?”

孟聽枝頓了下,“跟朋友過。”

阮美雲有些不是滋味地撇撇嘴,“也好,你們現在年輕人的時髦我們是趕不上。”

第二天早上孟聽枝醒來,手機裏躺着兩條新消息。

一條來自沈書靈,昨晚聽了程濯的話,她沒有“顧全大局”幫沈書靈做剩下的掃尾工作,雖然會耽誤設計組今早的工作,但是誰失職誰背鍋,誰也不欠誰。

估計陳教授又發了火,沈書靈把怨氣發到她這兒來了。

孟聽枝公事公辦地回複她:“工作上的事,在工作群裏聊。”

說完翻出昨天還沒弄完的文檔,直接發進群裏@沈書靈,讓她直接找設計組的對接。

沈書靈之前的會議都沒來,跟設計組那邊基本無聯系,又戳孟聽枝的私聊。

沈書靈:“我哪知道是設計組的誰?孟聽枝我們無冤無仇,你這麽搞我有意思嗎?”

仇怨是算不上,但是同系同班,同為美女,旁人老拿她們做比較,就是無冤無仇,誰當真誰較勁,也多的是心生芥蒂的時候。

孟聽枝以前容忍過她幾次,現在懶得以和為貴,她自己有實習,要做畢設,還要談戀愛,沒那麽多精力去幫別人。

孟聽枝:“我們非親非故,你老占我便宜有意思嗎?”

好半天,沈書靈被她氣到,直接把電話撥過來,聲音氣急敗壞。

“你現在讓我怎麽去對接?許明澤都把我微信直接拉黑了!”

這點孟聽枝倒是意外。

許明澤做事穩妥,看起來不像這種會跟女生計較的,但一想,沈書靈也不是一次兩次挑戰許明澤的行事底線,也是情理之中。

孟聽枝把許明澤的電話號碼發過去。

“最後一次幫你。”

忙完沈書靈的事,孟聽枝點開另一條消息,阮美雲又給她轉了一筆錢。

“跟朋友好好玩。”

孟聽枝收了錢。

換了衣服下樓,歪在沙發跟七大姑八大姨打視頻的阮美雲忽然喊住她。

“天陰,你多穿件衣裳。”

孟聽枝上樓,在藍色的布裙外搭了一件白色的開司米,發尾用金屬質地的抓夾随意挽住。

黃婷換了新男友,已經搬出去跟男友同居,上個月那輛寶馬開進學校,停在女宿樓下,戴金表的男人替黃婷拿行李箱。

周游靠門框上啃蘋果,拿下巴點黃婷的桌位。

“就說她那些包是假的,要是真的,她能不帶走?”

結課後,孫淑淑跟男朋友去西藏自駕游,浩浩蕩蕩一幫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周游提前在中心區那邊租了一個精裝的三室一廳,實習期也要出去住,孟聽枝驚訝她什麽時候找實習了。

周游說:“沒啊,哪工作啊。”

桌子上那兩張打印紙被她捏起來潇灑揮揮,“實習的證明文件我爸已經給我弄好了。”

“那你怎麽租到中心區那邊了?”

周游理所當然地說:“那不是離金霖路近,附近吃的喝的也多嗎?”

大四實習,只是拿些要穿的衣服走,宿舍也沒搬空,書,鏡子,各種小零件還是擺在桌上,人一空,倒也不顯得那麽清煙冷火。

孟聽枝本來實習期打算回家住,藝術公社離老城區倒不遠,就是偶爾跟程濯出門,會有點不方便,總得想些七七八八的理由。

所以周游邀請她搬過來跟一起住,她想了一下就答應了,周游說這房子整租一年,租金她爸已經交過了,只要孟聽枝拎包入住就行,她倆還好有個伴。

但孟聽枝不想白占周游便宜,堅持要付她一半的房租,兩人争了半天,最後定了付三分之一房租,周游蹭孟聽枝的水果零食。

這話說得孟聽枝想笑。

她買零食根本沒有周游頻繁,也沒有周游那麽五花八門。

生日前天,孟聽枝和周游一起出門吃了頓飯。

地點就在新小區附近的商場,孟聽枝從桐花巷趕過來,路上堵車耽誤了一點時間。

近中午的天色陰灰,她身上那抹藍白清透似一滴純露,迎面小跑來,叫人看了神清氣爽。

“路上太堵,我來遲了。”

逢周末,商場人多,這家網紅火鍋店門口更是排滿了人,周游捏着等號單子的手往孟聽枝肩上一搭,“不遲,排到我們估計還有半個多小時吧。”

“那我去買點喝的?你喝什麽。”

周游說了個奶茶名字,在這兒繼續排,孟聽枝去負一樓的奶茶店。

自助點單成功,顯示前面還有12單,孟聽枝嘆了口氣,避開人群給周游發消息說,這邊也要等。

正排着隊,沒想到會看到熟人。

薛妙推着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面帶微笑跟他說話,旁邊還跟着一個中年阿姨,提着大包。

那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雙腿上蓋着厚實的灰色羊絨毯子,寬肩瘦骨,像是病久了,就算笑起來都有些力不從心的病态。

他們停在玻璃花房前,原木架上擺着許多花筒,花筒裏插着豔麗又新鮮的花卉。

孟聽枝才注意到,薛妙今天穿了一套寬松舒服的針織裙,沒有旗袍有女人味,但卻格外溫馨居家,尤其是蹲在一片花海前,回頭盈盈微笑,問輪椅上男人喜歡哪種。

等他們買完花走了,孟聽枝才回過神。

奶茶店的窗口裏已經在喊她的號碼,她急匆匆地應了一聲,接過奶茶說謝謝。

她在柏莘會館撞見過賀孝峥吻薛妙。

旗袍盤扣嚴正規矩,男人手下毫不愛惜的動作越扯越兇,隐晦光線落在沙發一側,将明暗勾勒得分明。

他們栖身冗熱黑暗,有裂帛的聲音。

孟聽枝當時驚得跑出來,迎面遇上停好車,從門口閑步過來的程濯,他看她神色不對,把人拉過來,摸了摸她的臉問怎麽了。

孟聽枝虛握着他的手,最終搖搖頭,什麽也沒問。

就像徐格老愛開玩笑的沈思源小媽,孟聽枝第一次見到本尊,怎麽也沒想到會是美院那位天花板學姐。

還是旁人先反應過來問,你們是不是一個學校啊,她也只是淡淡地應,不多說,不多問。

吃完飯,周游又拉着她看了一場電影。

趙蘊如的大熒幕首部女主戲,男俊女美的都市愛情,最大的賣點是息影多年的趙姝特別客串。

影廳的燈随着片尾字幕亮起,散場的觀衆踩着厚重的靜音地毯出來。

多數女生都用一種驚嘆的口吻提及趙姝。

這麽多年一點也沒老,誰能看出來她今年四十歲了,女明星凍齡實在太絕,不說是她是趙蘊如姑姑,說是姐姐也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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