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手好字
種了杏樹的人家,姜寧小時候的記憶裏其實只有自家一家。
張氏是個很會種東西的婦人,小河村種出來的果子都不甜,還有一股子怪酸味,那杏樹苗也不知她從哪扡插過來的,結的杏子又大又甜。
小河村其他的樹苗也都是張氏從自家杏樹上扡插過去,再挨家挨戶傳授種植的技巧。
難道是齊氏後來知道自己的恩人是張氏,所以才千裏迢迢的趕去為她收屍嗎?
原來自己那個早死的娘,冥冥中還在護着她留下的一雙女兒。
……
接連下了幾日的雪,齊氏怕腿腳不便的兒子摔倒,是以每日清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掃雪,清理院子。
“呀,純娘這衣服瞧着真好看!”
秦氏遠遠就看見山上的院落,四周都是雪,就這處幹幹淨淨,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掃過的。
齊氏忙接過秦氏手裏的籃子,“這是寧娘給我做的,她啊就愛折騰這些!”
秦氏熱絡的拉過齊氏的手,笑眯眯的道,“我們三妯娌,就數你有福氣,”又摸了一把齊氏身上的衣服,“瞧這料子怕是得二十文一尺吧?”
“大嫂,您今天過來有什麽事?”
秦氏掀開籃子上蓋着的布頭,“這不是你托大牛給小娥一包紅糖嘛,我也沒啥好回你的,這是我一入秋就曬的幹菜,你嘗嘗看?”
齊氏接了過去。秦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着她一定還有話要說。
“進屋坐吧,屋裏燒了火,進去暖和暖和。”
又轉身對着姜寧道,“去拿些菊花來,給你大娘泡上一碗菊花茶!”
Advertisement
如今小茅屋被分成了兩間,中間擺了一排架子,上面放些瓦罐,有裝了鹹菜的缸子,有裝衣服的藤條箱,大大小小的罐子擺了一架子,錯落有致、雜而不亂。
菊花是姜寧曬幹存着,以後慢慢喝的,沒想到陸景深卻很喜歡,所以放菊花的罐子就一直在陸景深屋裏 。
不像齊氏和姜寧屋裏燒了炕,暖融融的,而陸景深的屋子只有晚上才會燃個炭盆。
姜寧掀簾進來的時候,陸景深正在整理筆墨。
紙張快用完了,他已經托陸大牛再買些了。
姜寧看到陸景深收起來的紙上寫着的字,剛柔并濟,字形方圓兼備,确實是一手好字。
不若上輩子姜寧遇到的那些個文弱書生,一心只讀聖賢書,像個吸血的水蛭,牢牢粘在家人身上。
他能自食其力也挺好。
只是文人大都一身風骨,不願污染了一身銅臭味,這陸六郎倒是能屈能伸,文采斐然,說棄就棄了,在家這麽久,就只是安安心心的抄書讀書。
見姜寧一直盯着他,陸景深擡頭詢問什麽事。
“哦,大娘過來了,娘讓我過來拿些菊花。”
“在那邊,你拿過去吧!”
姜寧走過去找到了那個罐子,裏面已經沒有多少了,看來他真的很喜歡。
“你要是還想讀書,過了年,你就去吧,家裏如今真的不缺錢。”
“恩,我知道了。”
這是去讀還是不去?
姜寧上輩子自以為跟李承謙關系很好,但其實她并沒有了解過李承謙。
眼前的少年比之那時候的李承謙,更加內斂沉默,他心裏想的什麽 ,她還真猜不出來。
……
“這繡的确實不差,不過這人家收不收我還真不好說。”
“這你都說了不差,那肯定是好的,就跟你們的貨一塊兒送過去,怎麽會不收呢?如今你們過的這樣好的日子,總得拉拔一下家裏人不是?”
姜寧端着熱騰騰的茶水過來,正好聽到秦氏在賣力的勸說齊氏。
“大娘,拿繡品換錢,您應該去鎮上或者縣裏啊,找我娘也沒用。”
秦氏伸手接過茶水,“寧娘啊,大娘這不是圖個便宜,都是一家人,你說我們一起做買賣,這互相也有個照應嘛。”
姜寧看了眼齊氏手裏的繡品,繡工比不上齊氏,但比自己卻不差。
“大娘,不瞞您說,這繡樣都是我想出來的,得成套的人家才收呢。”
“這都是一家人,別這麽見外嘛,你就跟人家說說,你兩個嫂子也能繡,你看看這繡樣也不差吧!”
秦氏轉頭拉了拉齊氏,齊氏沒動也沒開口。
“大娘,可是您當初把我們趕出來的,咱們如今可算不得一家人了。”
秦氏早就領教過姜寧的嘴皮子了,如今有求于人,自然不敢跟她鬥嘴。
“純娘,那件事是嫂子的錯,嫂子給你道過歉了,你也說過不會怨我。”
秦氏停頓下來,看了眼姜寧,想讓姜寧出去,齊氏沒開口,姜寧也只當沒看到,就坐在齊氏旁邊。
秦氏從衣襟裏掏出帕子,抹了抹臉上不存在的淚水,揉了一把眼睛,繼續開口訴苦,“我知道我不該來求你,這事我原本也不該張口的,但家裏畢竟供着六郎讀了那麽些年的書,如今一文錢都沒存下。”
“倆大小子成親了,底下幾個小子還等着吶,你就看在咱們十幾年的情份上,拉拔一下家裏?”
說着就要跪下。
姜寧斜眼瞧着,這麽個能屈能伸,臉皮奇厚的婦人,齊氏哪裏能拒絕的了她。
“大娘,你就是跪我娘也沒用,人家也只是個小鋪面,要不了多少,給你做了,我家豈不是就沒得做了?”
“這,這話也不能這樣說,誰還會嫌棄存貨多,要不這樣,你把你兩個嫂子的繡品收了,便宜些也成,你賺個差價?”
齊氏開口,“嫂子,這做買賣都是有賺有賠,若賺了還好說,那若是賠了,你可不能怪我家寧娘!”
秦氏搓了搓手,讪笑道,“這咋還會賠錢,鎮子上不是也收繡品嘛,頂多就少賺個錢呗。”
姜寧看出秦氏的心思了,就是覺得這段時間他們賺了錢,想從齊氏這裏換點錢,若是真答應她了,到時候繡品無論好壞,自家都得買了。
“大娘,您讓二嫂子先過來我這裏繡兩天,針線布頭、繡樣我都提供,若是繡好了,日後繡一件給她一文錢。”
秦氏思忖,這繡的好不好都是姜寧一個人說了算,到時候就說繡的不過關,這不是白給他們幹兩天活嘛。
正想拒絕。
齊氏遞過去一碗熱騰騰的茶,“嫂子,這過來做工,只要肯幹,每天都有錢拿,比繡了再拿過來穩妥多了,我覺得這個辦法挺好的,你回去跟秀娘商量商量?”
秦氏心不在焉的接過去,“過來做工一來一回就耽誤不少事,不如把東西帶回去,在家做?”
“寧娘的繡樣都是現想的,就連我也得在她的指導下才能繡完。就來這繡吧,要是覺得麻煩,晌午飯就在我家吃。”
秦氏蹬了一眼姜寧,繼續對齊氏說道,“這秀娘一個人來,我也不放心,讓小娥一起吧,她倆做個伴?”
齊氏不同意,小娥一個有孕的婦人,這上山萬一磕着碰着,他們也賠不起。
“哎呀,這那就這麽嬌貴了,我懷大郎的時候不還是下地幹活,回家還得洗衣做飯,不照樣順順利利把大郎生下來了。”
“這山路不好走,萬一有個好歹,你也不好跟親家母交代,就這麽說定了,等小娥生下孩子再來。”
齊氏指了指秦氏手裏捧着的碗,“快嘗嘗這菊花茶,是寧娘從山上摘來的,六郎可愛喝了呢!”
秦氏拿起來喝了兩口,“這聞着挺好的,就是喝着有些發苦,我這年紀大了,喝不慣。”
“那這說好了,我明天就讓秀娘過來啊。”
……
第二天天不亮,王秀就往山上來了,她跟大嫂一起嫁進陸家,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程氏嘴皮子歷來是個不饒人的,她在家裏沒少挨罵。如今大娘替她找了個事做,就算起早貪黑,還爬這麽遠的山路,她也樂意。
她長的不夠好看,家裏也窮的叮當響,能嫁給陸二郎,她娘說是她積了八輩子福了。
姜寧打着哈欠從屋裏出來,準備去廚房舀點熱水,洗洗臉。
天還沒大亮,這院子又是紮的一圈籬笆,姜寧只看到門口站了團人影。走近了,發現果然是個人,因為太冷,佝着身子,不住的跺腳,穿了一身灰撲撲的舊衣,染了一身的寒霜。
“你是誰?”
那人影轉過身,幾步走到柴門前,拉下臉上圍着的布巾,露出一張被凍的紅通通的臉。使勁咧開了嘴,笑着對姜寧說道,“你就是寧娘吧,我是你二嫂子,我叫王秀。”
姜寧拉開門,請她進來,“你怎麽這麽早?”
王秀将手插進衣袖,局促的笑了笑,“我怕來遲了,耽誤事。”
姜寧看她取下來的布巾外頭蒙着一層白霜 ,肯定已經在門外站了很久了。
按理說,她第一次一個人出來幹活,就算不是秦氏帶她過來,陸二郎也應該送她,怎麽會讓她一個剛成親的小媳婦頂着寒風,這麽早就上山。
“你以後不用這麽早,天亮了再來就可以了。”
王秀急忙擺手,“不早不早,我以前也給人家做過工,比這還早呢,我早來一會兒,也能多做幾個。”
姜寧想起姜妍,她也是每日雞叫就起床,再趕到裁縫鋪,不停歇一直做到日落。因着她還只是學徒,并沒有多少工錢,但她那會兒也是這般樂于起早貪黑。
“進屋烤一烤手吧,天這麽冷,凍的拿不住針,你也沒辦法做活。”
“唉,好。”
齊氏正在穿衣起床,見姜寧領着個穿着臃腫冬衣的小婦人進了屋,一時沒反應過來。
“娘,這是二嫂子。”
經過了一夜,炕床裏的柴火已經燒完了,只床上還餘着熱氣,茅屋雖經過修葺,但畢竟比不得正經的房子,一進屋并沒有暖和多少。
姜寧蹲在床邊,重新燃了一把柴火進去。
王秀好奇的看着姜寧生火,然後将火填在床頭下邊開的洞口裏。
“是秀娘啊,怎麽這麽早就來了,飯吃了嗎?”
“嬸子,我,我第一次來,打擾你們了吧。”
齊氏擺了擺手,穿好衣服開始挽頭發,指了指生着火的炕,“過去暖和暖和吧,一會兒吃完飯再開始做活。”
王秀趕緊拒絕,“嬸子,不用,我直接開始做吧。”
姜寧原本是看齊氏每日盤腿坐在繡架前,不曾歇息半刻,怕她眼睛要熬壞了,這才想着要請個幫工過來。
按着王秀這樣預備夙興夜寐,埋頭苦幹的勁頭,齊氏日後大約也不必再做了。
……
“娘,您以後就少繡些吧,日日熬着,将眼睛熬壞了。”
齊氏聞言,切醬菜的手頓了一下。
“你不用擔心我,娘如今還做的動。”
姜寧知道齊氏是想多存一些錢,好到縣上去找個好大夫,替陸景深再瞧一瞧他的腿。
只是這香袋兒,荷包一類的小物件兒,做多了賣不出去,還費眼睛,她得想個其他賺錢的法子。
“娘,您知道陸家村有誰家在種桑樹嗎?”
“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姜寧拿出了一包蠶卵,“您看,我們可以養蠶,結繭賣絲。只是這蠶只有喂食桑葉才長得好。”
之前她在山裏撿的那幾個蠶蛹在深秋溫度适宜之時,咬破蠶絲,破繭而出,長成蠶蛾,留下了這一小包蠶卵。等到春天桑樹萌芽之時,這些蠶卵也會跟着長大。
齊氏仔細觀察姜寧展開的布包上一小撮蠶卵,“這确實都是好品相的卵,只是陸家村無人種桑樹啊,山上也不曾見過桑樹!”
怎麽會無人種桑呢,桑樹長成至少要兩年,而她前世十七歲的時候,陸家村的桑樹已經在永安縣很出名了。
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阻礙了一些事情,所以陸家村從此就不再種桑樹了?
“我以前見過別的地方養蠶,人家都是建了工坊的,我們什麽都不懂,怕是也養不活。這事你就別操心了,娘以前是做慣了活的,不礙事啊。”
姜寧并不懂桑樹種植之事,主要也沒有樹苗,且這植樹之事都是開春了才進行,便暫且放下。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