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相約臘八
一起分擔?恐怕是只有“分”,而沒有“擔”吧?!
豔無雙目光哀凄,“伯母,按規矩,我要為祖母三年守孝期滿之後才能論及婚嫁。”
“理解,你嫁過來一樣可以為老夫人守孝三年,同時齊仁也會陪你,我趙家宗親允你夫妻二人三年潔身守孝。”
豔無雙眼眶濕潤,“祖母屍骨未寒,無雙如何殿前拜堂?”
“不拜堂,只進祠堂入族譜。三年後的臘八,我們再補成親禮。”
豔無雙眼神閃爍,“可是,這樣的情況如何披紅?”
“只要你不覺得不妥,我趙家迎娶的轎子及随行全部棄紅披白。”
豔無雙開始結巴,“可,可是,這豔氏上下一百二十三口,如果無雙……必然不便再抛頭露面,他們……可怎麽辦?”
“無雙仁義,伯母自然體諒。更何況,無雙本就是打理生意的好手,別說豔氏,就是我趙家三年前開的米鋪最近也是頗不景氣,還指望無雙嫁過來以後多多照料呢。你放心,家中的事自有伯母打理,無雙只要打理好生意上的事情即可。”
豔無雙身軀微顫,“即便如此,三年之後,無雙因為雜事煩多必然會對齊仁有所忽略,這侍妾一事……”
“一生一世一雙人,此生,齊仁絕不納妾。”收到母親遞過來的眼色,趙齊仁立刻上前一步搶先回答。
豔無雙惶惶回視,“無雙如何配得起?”
趙齊仁眼神堅定,“無雙請放心,齊仁既已在祖母棺前發下了三年潔身守孝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宏誓,那麽齊仁定不會更改誓約。”
豔無雙悵然低頭,“這世事無常,人生難料。祖母那時還不是前一刻還在跟無雙高興地談論及笄之後就會出嫁的喜事,誰知下一刻就撒手西去……不是無雙不信你,只是這誓約一事……”
趙齊仁三指又起,“齊仁再次起誓,若違誓約,定天打雷劈不得好……”
“呸呸呸,這明天就要成親的人了,說什麽不吉利的話。”徐氏歪頭一瞪眼,掐斷兒子的話,轉頭回來看向豔無雙又恢複慈愛的表情,“無雙,你放心,有伯母看着他,量他也不敢違背誓約。”
豔無雙雙手擰緊,“是,無雙信——伯母。”信她是真的想先謀豔氏再謀她命。
“無雙只要明天放心上轎就好。”徐氏拍拍豔無雙的手,作勢起身,“你也知道這明天的事情不少,伯母得早些回去準備了。”
“無雙恭送伯母。”豔無雙跟了兩步。
徐氏揚手制止她,“你也累了三天了,而明天只怕也不會輕松,你還是早些歇着吧。”
六月打簾,徐氏和趙齊仁匆匆離去。
豔無雙站在門口目送,眼神諱莫如深,“謝伯母。”謝謝你給我機會。
兩人身影消失,六月看一眼一臉沉凝的主子,小聲問道,“小姐,那麽明天的嫁妝可否也要全部披白?”
“不用。”因為根本用不上。
“哎?可是,趙少爺來迎娶……”主子不是沒有拒絕嗎?
豔無雙轉身向內,她為什麽要拒絕?拒絕了她要如何再登門拿回屬于她的東西?
六月放下棉簾跟進來,雖然一向比無腦的小五更能猜測主子的心意,但是這三天,主子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她如果還能猜的正着,她就是主子了。
“咦,徐夫人和趙少爺呢?不喝茶就走了?”孫姨從後門進來,端了新沏的熱茶卻沒有看到吩咐她沏茶的人,不免有些奇怪。
豔無雙徑自坐到椅凳上,等着孫姨把熱茶端給自己,“回去準備迎娶的事情了。”
“真的?”孫姨幾乎喜極而泣,放下茶盤就跪倒在了廳內新放上的牌位前,“老夫人,您可以放心地走了,小姐明天要嫁人了……”
六月伸手為主子奉上熱茶。
豔無雙小飲一口,內心的寒氣消退三分,“孫姨,祖母一生辛勞,無雙想在城外的橫山寺為她燃起長明燈。”
“好好,當然好,等小姐出嫁的事一了,孫姨親自去辦。”孫姨抹把眼淚站回來。
豔無雙放下茶碗,“可是,無雙的心不安,想今天就為祖母點上。”
“今天?”孫姨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再想想明天的嫁娶,有些遲疑,“明天也不遲吧?”
豔無雙認真地看向祖母的牌位,“無雙就算明日披白出嫁,那也是出嫁,也是對祖母的不敬重。如果祖母的長明燈不起,無雙即使披白也不敢出嫁。”
孫姨一滞,如此的話……“好,孫姨這就去辦。只是明天的出嫁,就不能親手侍候小姐穿衣了。”
豔無雙點頭,“無雙守孝期間也不必精心裝扮,有六月在就好。只是煩勞孫姨這樣的時間出門,即使是為了祖母也有些過意不去。”
孫姨表示理解,“小姐說的這叫什麽話,嬷嬷自是全心為小姐效勞。”說着就向外走,“嬷嬷這就動身,一定會讓老夫人的長明燈在今夜亮起。”
豔無雙擺手招呼六月,“安排門房的老孫頭帶上幾個人一路護送孫姨到橫山寺,天太晚趕不及回城的話,明日午後回來也成。”
“是。”六月鄰命,夥同孫姨一同出門。
前堂安靜下來,豔無雙在祖母的牌位前筆直跪下,“祖母,無雙放肆了。”
……
另外一家大廳內,熱茶的氤氲中,一張邪魅的臉若隐若現,“你是說,她準備明天依約出嫁?”
“是。”身前,一位老奴低頭恭聲,“趙家為豔府小姐準備的是白禮。”
“白禮?”
“是,白禮。無雙城在很久以前曾經有過這一先例,當嫁娶雙方有一方适臨守孝期時,堅持迎娶的隊伍必須全部披白,進祠堂入族譜,成親不同房。守孝期滿可再補紅禮。”
“哦,原來還有這一說……”男子把玩着腰帶上的玉佩,鼻間若有若無地嗤了一聲,“呵,原來,只要是女子,無論她有多麽強勢,她也希望嫁為人婦……”
嘲弄的語氣,細一辨卻是蕭索。
老奴低了低身,轉開話題,“爺,那百花樓的單子還跟不跟?”
“跟,當然得跟。”男子眼睛半眯,神情悠閑,“去跟花娘說,讓她明天趕在豔無雙上轎之前遞上拜貼,就約明天未時在老地方見面談半月前未談完的生意,過期不侯。”
“是。”老奴毫不猶豫地應聲,随即再次躬身行禮退下。
門前廊下,老奴的身體頓時挺直,睜開的眼睛裏也是精光一片,“趙忠趙誠何在?”
“屬下在。”兩個黑色的身影從半空中一晃,落地時直接是單膝着地。
“爺的命令可聽見了?”
“是。”
“那就去辦!”
“屬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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