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節

澤金黃,呈絮狀,柔軟蓬松,嘗了一口,鹹甜适中,确實不錯,便又多進了半碗粥。

兩人剛吃罷早餐,卻見流光匆匆從門外跑來,語帶焦急:“少爺,珅少爺出事了!”

謝季柏和杜月兒對視一眼,同時想起昨晚謝季珅鬧脾氣甩門子的事。謝季柏只當他在說氣話,也沒太在意,不想他昨晚竟然獨自離開客棧在外游蕩,而且哪不好去,半大的小子學人家上青樓,還惹出了人命官司!

原來昨晚謝季珅上了青樓,點了樓裏的頭牌服侍,也不知道怎麽搞的,等第二天服侍頭牌的小丫頭打水進去,發現頭牌已經死在床上,而謝季珅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身酒氣。

小丫頭連忙告知了老鸨,老鸨見頭牌死了,心疼銀子的同時立刻就報了官。一直到官差來拿人,宿醉的謝季珅才迷迷糊糊醒來。他發現頭牌死了,官差要抓他,下意識想逃跑,失手打傷了兩個官差,于是樓裏的打手同官差合作,将謝季珅一頓痛打,用鎖鏈綁了投入大牢!

聽了流光的講述,謝季柏第一直覺反應就是:等這件事解決,他一定要把謝季珅打包送回京城!!!

他寫了拜帖,讓粱先生準備好厚禮,拿上禮單,帶上杜月兒梁先生,一起先去拜訪本縣縣令。

謝季珅這次惹出了人命官司,犯案地點還是在青樓,為了不讓家族的臉面丢到外地去,謝季柏并沒有打着謝家旗號上門,而是以私人的名義來求見當地父母官。他有舉人功名,雖然還未做官,但舉人已具備了入仕的資格,那縣令見了謝季柏的拜帖,自然不會端架子怠慢這位未來的同僚,很快便接見了他。

縣令姓張,叫張嵩,謝季柏暗中四下打量他府邸的布置,見這縣令府布置雖簡單低調,但所用之物具是精品,心裏便有了數。又暗自慶幸謝季珅走運,若是遇到那種清流派的,他還得另想辦法。

用了半盞茶,謝季柏才說明來意,張嵩撚須不語。他雖然願意接見謝季柏,那也是看在他未來也要進入仕途,本着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的道理才與謝季柏結交。

然而若扯上謝季珅的案子,那就不一樣了,現在擺明了謝季柏是來求自己。這樁人命案還沒有定論,死者也只是個低賤的娼‖妓,講白了就是個可交易的貨物,不用擔心有什麽家屬來告狀,只要青樓那邊打點清楚就行,活動的空間還是很大的。但是,他為什麽要平白無故賣這個人情給他?

謝季柏對粱先生一使眼色,粱先生上前一步,遞上禮單。

張嵩接過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滿意之色,将禮單納入袖中,慢悠悠喝了兩口茶,才道:“這青樓女子恩客衆多,許是染了什麽隐疾才暴斃身亡,反倒連累了令弟。然事關人命,不可草率,還需明日過堂審理,給百姓一個交代,還令弟清白。只是死者是個頭牌,老鸨心疼銀子,怕是輕易不依。”

謝季柏忙道:“晚生教弟不嚴,徒惹了這樁笑話,讓他在牢中多呆一日反省也好。青樓那邊,晚生定會加倍賠償,務令其滿意。”

張嵩滿意謝季柏的識趣,兩人又閑聊了片刻,張嵩讓人帶謝季柏去見謝季珅,他親自送謝季柏出去,分別前又不經意提起:“不知明長欲在此地逗留多久?三日後內子生日,若是方便,不如來喝一杯水酒再走。”

謝季柏知道他還想要錢,順着他的話道:“既是大人邀請,那晚生改日再到府上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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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縣令府,謝季柏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

謝季珅,你最好祈禱自己的皮夠厚,謝府的家法打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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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松

粱先生精于人情世故,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道理。征得謝季柏同意,又花銀子将縣衙裏的捕快挨個打點,特別是被謝季珅打傷的兩個捕快,重點賠償了銀子道了歉。那幫捕快月例不高,見謝季柏肯花銀子,便也不為難,帶了他去見謝季珅。

一進入監牢,一股臭氣迎面而來,謝季柏腳步微頓,忍了忍,才擡腳走了進去。見到謝季珅腫着一張臉,嘴角還有血跡,神情萎頓,他心裏還有氣,卻也順了一些,便想将他罵一頓了事。不想謝季珅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不論謝季柏說什麽,他只當沒聽見。

謝季柏氣得冷笑連連:“也罷,我管不了你。明日過了堂,結了案,你便同流光回家。從此以後你的事,我都不再過問。”

謝季珅聽說自己沒事可以出獄,不由詫異道:“就這樣放我走了?”

謝季柏道:“怎麽,你還想繼續吃牢飯不成?”

謝季珅猛地站起,急道:“這案子不能結。殺死如夢的兇手還沒抓到!”

謝季柏疑惑:“如夢?”

謝季珅臉上微紅:“就是昨日服侍我的那個頭牌。她叫如夢。”他見謝季柏眼罩寒霜,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想到如夢不明不白死了,他一定要替其伸冤,不能讓她白死了!

不由鼓足勇氣道:“我昨日除了同她喝酒,什麽也沒幹。她是個很好的女子,善良溫柔,又善解人意……昨晚我喝多了,醉得不醒人事,一定是有人趁着這段時間進房将她殺死,再嫁禍到我頭上!”

謝季柏冷笑:“你既已喝醉,又怎麽能肯定不是你自己醉酒後失手,将她害死?”

“不可能!”謝季珅大聲否定:“就算我醉酒,有沒有做過我還是清楚的。對了!我發現我身上的銀票玉佩全都不見了,昨晚一定有人摸進房間,殺死如夢再搜走我的錢財!大哥,你快去和縣令說,讓他立刻去抓兇手!”

謝季柏沒想到他到了這種時候還再犯渾,氣得全身發抖:“你當縣衙是我開的嗎?我說抓人就抓人?”

謝季珅卻不管不顧:“就憑我們謝家,他一個縣令……”

“你給我閉嘴!”謝季柏打斷他,低喝道:“你要是再敢提謝家,我就打斷你兩條腿!”

謝家雖是纓簪世家,但畢竟樹大招風,多少人等着抓住把柄好參上一本。謝季柏這次只敢以私人名義拜訪縣令張嵩,就是怕被人知道他是京城謝氏。

兇手是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案子牽扯到謝氏!若是不小心被政敵抓住把柄,參他爹謝興儒一本,說他教子不嚴,謝季柏縱容堂弟殺人,還企圖行賄縣令包庇兇手,別說他爹要惹上一身腥,就是他自己,擔上個行賄罪,也要前途盡毀!

死了一個妓‖女,多賠些銀子,大家私下裏了結就是。謝季珅居然還不顧家族顏面,要替一個妓‖女伸冤,對簿公堂,他還嫌丢得臉不夠多嗎?他非要鬧到暴露身份,讓別人知道他是京城謝氏才夠嗎?

謝季珅見謝季柏為了家族顏面,鐵了心要讓這案子沉寂下去,想到如夢的慘死,他不由得對家族心灰意冷:“我就知道,對于你們這些人來說,只要不影響你們的官運,前程,死個把小人物算什麽。可妓‖女就不是人了嗎?她們也有血有肉,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如夢是我朋友,她知我懂我,她死了,于這污濁世間而言,不過是多了一條枉死的魂,可于我而言,卻是從此少了一個知己!我知道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不求上進的纨绔子,可我這個纨绔子,如今就算是把牢底坐穿,我也要替她伸冤!!!”

謝季柏臉色鐵青,沉默地同謝季珅對視許久,拂袖轉身離開。

杜月兒從一進監牢就老實地站在謝季柏身後,見謝季柏拂袖而出,急忙跟上。

兩人出了監牢,謝季柏心情陰郁,一路上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後的粱老先生大氣也不敢出,就怕惹惱了這位少主。走到路口,謝季柏突然停下來,讓粱先生先回客棧,梁先生如蒙大赦,頭也不回地跑了。

謝季柏站在路口沉默良久,方才問杜月兒:“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冷酷無情,草菅人命?”

杜月兒心想你是我的飼主,就算你真的冷酷無情草菅人命我也不能說是啊!于是拍馬屁道:“怎麽會呢?少爺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謝季柏搖頭:“賄賂縣令,明知受害人枉死,還意圖掩蓋事實,息事寧人。所作所為,有違聖人之道,令君子所不恥。”

他負手立于晨光之中,金色的暖陽也無法給他周身染上溫暖之色,他的面容依舊蒼白精致。許是曾經的傷勢過重,又拖得太久的緣故,即便龍魚肉醫好了他的病,卻并沒有重新賦予他強健的體魄。

杜月兒牽住他微涼的手,“月兒不懂什麽大道理,月兒只知道少爺待月兒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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