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節

“少爺,你醒醒啊!”她在他耳邊嘶聲吶喊。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要帶月兒去涯州,看海上日出,潮起潮落。去南郡,看林木森森,十萬青丘。還有草原,還有沙漠,以及許許多多好玩的地方?”

“你說一年有四季,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時光漫漫。那樣不停地走在路上,一定會十分冷清寂寞。”

“可是你當時還說,有了月兒的相伴,心底就會升起有了依靠的感覺。你會牽着月兒的手,一起在日落月升中走過春夏秋冬,看四季輪回,歲月枯榮,年複一年。”

“我們要走的路還有那麽得長,要看的風景還有那麽得多,腳步尚未遍及五湖四海,約定還未完成,少爺你現在就想要食言嗎?”

面上一片冰涼,她已分不清那是雨還是淚。

“外祖父離世時曾對月兒說,月兒很強,就算這世上只剩下月兒一個人,月兒也可以承受一切。可是不是這樣的,月兒也有無法承受的沉重。”

“月兒無法承受,現在就放少爺開的手。”

“所以,求求你,醒來……”

“醒來……”

心口一陣陣緊縮,淚水模糊了眼前的視線。生來就不祥的她,總會連累身邊的人發生不幸。也許她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她的存在,就是一份罪孽。過往的一幕幕在她眼前展現,卻又瞬間分崩離析,變成齑粉。

她伏在謝季柏身上,放聲大哭。

大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狂風吹散了烏雲,淡金色的陽光出現在天邊的雲彩後。

謝季柏纖長的眼睫輕輕抖動,清亮如水的雙眸張開,點塵不染。胸口上壓了一個腦袋,讓他感到一陣氣悶,一聲破碎的低吟從他口中發出,杜月兒如遭雷擊瞬間彈坐而起,一張布滿淚痕的小臉印入謝季柏的眼簾。

“少爺……”杜月兒怔怔看着他,小嘴微張。

謝季柏沖她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短暫的微笑。他的雙唇無聲地開開合合,因為虛弱的緣故,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可是杜月兒卻瞬間看懂了他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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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說:我們還要去涯州,看海上日出,潮起潮落。去南郡,看林木森森,十萬青丘。還有草原,還有沙漠,以及許許多多好玩的地方……少爺答應月兒了,就會做到。

一字一句,緩慢而有節奏地敲進她的心裏。

杜月兒看得眼眶發熱。

一陣山風吹過,吹落她臉上數顆淚珠。

……

大雨已停,洪水過了幾日也慢慢退去。

謝季柏這次負傷,又在床上躺了半個來月。

謝季朝向來不留口德,嘲笑謝季柏是紙糊的美人,風一吹就倒。結果被護主的杜月兒毫不留情地扔出房間,摔了個狗啃泥,惹來謝季珅一陣讪笑。

最後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搗蛋分子從後院打到前院,搞得府裏一陣雞飛狗跳。

天氣晴朗,杜月兒扶了謝季柏到花園散步。

如今正是七月,天氣炎熱,杜月兒尋了一片樹蔭,讓謝季柏坐在下面乘涼,陪着他閑聊。謝季柏想起那日杜月兒給他渡氣,那溫熱的觸感時至今日似乎還留在他的唇上。

這麽一想,他的臉上又覺得有些熱了。為了掩飾尴尬,他随口問道:“那日你救我用的是什麽方法,似乎還挺有效的。”

杜月兒摸摸小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那時已經慌了,根本也想不起有什麽急救的方法。只記得我們村裏的人救假死休克的豬仔,就是這麽救的。”

謝季柏:“……”

作者有話要說:聽說狗血是必須滴,于是撒狗血了。。不要嫌棄我。 閱讀該文章的讀者通常還喜歡以下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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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津府地勢相對較高些,這次洪水并沒有波及到城中,然而其他不少地區卻受了災,包括外省。洪水退去後,留下一片泥濘,無數垃圾及動物的屍體,官府忙着組織當地百姓清理道路,家園。又因為此時處在夏季高溫季節,容易發生各種傳染性疾病,由官府出面,搭起涼棚施藥,預防疾病暴發。

大批無家可歸的難民湧入津州。如何安置這些難民成了津州布政使謝興怡最頭痛的事情。帳篷不夠,他拉下老臉向當地守備軍都指揮使借淘汰下來的軍用帳篷。藥品不能省,好在津州省富庶,地方財政還有結餘購買。糧食,前段時間為預防旱災籌備了一批糧食,如今只能先拿出來應急。

另謝興怡煩惱的是後續的糧食該去哪裏籌集,當時籌糧只考慮到津州一省的用度,沒想到水患爆發後,周邊省的難民紛紛湧入富裕的津州,頓時讓謝興怡壓力倍增。

謝季朝與謝季柏閑聊時說到糧食的事,輕嘆了一聲:“爹已經上表朝廷發放赈濟,能得到多少赈銀得看朝廷,咱們已盡人事,現在只能知天命了。”

謝季柏眉頭微皺:“這次受災面積大,聽說新州的河堤決了,光修堤的銀子就得幾百萬兩,這樣一來,其他幾地還能分派到多少銀子?”

謝季朝打了一個哈欠,漫不經心道:“那也沒辦法,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你也別多想了,養好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這些事自有肉食者謀之,你如今又沒有官職,管那麽多做甚!”說着,他的心思又飄到昨夜點的花娘身上,那技術可真不錯,不愧是憐香樓調‖教出來的,要不是确實有落紅,他真不敢相信她居然還是個處,要不要把她包下來呢?

謝季柏薄唇微抿,轉頭看看正端茶過來的杜月兒,又對謝季朝說道:“財政沒錢,世家大族還會沒錢嗎?”

謝季朝一口茶直接噴出來,咳了兩聲道:“我說你腦子沒撞壞吧?要世家大族拿錢,那第一個該拿錢的就是咱們謝家!”

他見謝季柏抿着嘴不說話,拍拍衣擺站起來,道:“行。你真要這麽幹我也不反對,不過你自己去和祖父說,你看他肯不肯。”

謝季朝走後,杜月兒坐在謝季柏床邊問道:“少爺想讓老爺出面,發動世家大族捐錢?”

謝季柏将她抱進懷裏,“你最近都沒睡好,可是心裏有愧疚的緣故?”

他撩開她的衣袖,查看她手臂上的傷口,上面新的皮肉已經長出來,只留下淡淡的疤痕。“你不好好休息,臂上的傷怎麽會好的快?雖然春旱夏澇未必就是你的緣故,但如果多救幾個災民能讓你心裏好受點,我願意去做。你只要安心養傷就好。”

杜月兒趴在謝季柏懷裏,悶悶不樂道:“月兒自小身體就好,這點傷養幾天就沒事了。反倒是少爺差點連命都丢了,少爺不在意被月兒連累嗎?”

謝季柏一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于是板起臉嚴肅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連累不連累完全沒有意義,咱們直接談談你該怎麽補償我吧。”

杜月兒眨眨大眼睛,“少爺想要什麽補償?”

謝季柏正想說要你用身體來補償,杜月兒卻突然坐直了身子:“紅柳姐姐教月兒做了一種新點心,月兒去做來給少爺吃。”她生性‖愛吃,便覺得吃東西是最好的補償。

于是一說完,便跳下床跑了出去。她速度太快,謝季柏沒來得及拉住,不由含恨咬被角:我不要吃點心,我要吃你啊可惡!!!

謝季柏修書一封回京城,謝興儒收到兒子的信,和謝老太爺商議了一晚,第二天上朝奏請發動世家大族捐錢捐糧。謝家首先帶頭捐錢,頓時解了皇帝燃眉之急。謝家的作法贏得齊帝的贊賞,授謝興儒文華殿大學士頭銜(榮譽頭銜)。

謝家帶頭捐錢,皇帝在後面支持,各地世家大族不能不給面子,多多少少都捐了些出來,但捐多少就不好說了。

津州是富庶之地,黎氏一族是當地大族,除黎氏外,還有陳氏,郭氏,馬氏,但都以黎氏馬首是瞻。

黎氏族長黎綱借口上次旱災已經捐了不少出來,這次實在沒錢,但為朝廷分憂是為人臣子的本分,于是令全族人砸鍋賣鐵又湊集了五千兩銀子出來,已是最後的老本。一番話說得聲淚俱下,然而堂堂地方豪族只拿出五千兩銀子,任誰也不會相信他說的是真話。黎氏如此,陳氏,郭氏,馬氏也紛紛效仿,随意捐了一點出來敷衍了事。

別人不肯捐錢,謝興怡總不能拿刀上門強逼吧,于是只能繼續為糧食的事發愁。

謝季朝看自家老爹最近幾日各種苦逼,跑來找謝季柏抱怨,謝季柏道:“黎綱是不是咱們上次遇見那個黎啓銘的父親。”

“就是那個黎小狗的父親!”謝季朝氣得直咬牙:“這混蛋平日可沒少做壞事。這次他借着災荒大肆兼并土地,逼迫農民以極低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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