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惠明的嘴唇瑩潤柔嫩, 像是芙蓉蛋羹的細滑,卻并不像蛋羹那般易碎。

清香微甜之外,蘇瑾還嘗到了一絲淡淡血腥氣, 她上來的太過猝不及防, 貝齒磕破了他的下唇, 但在這樣的接觸下,卻丁點兒不覺的痛,他的身子依舊僵硬到一動不能動,可卻彷佛将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覺與記憶都聚集到了這小小的唇瓣之中。

他不肯放棄哪怕一絲一毫的細枝末節, 即便還未曾反應過來, 他也幾乎是下意識的将此刻每一分的滋味都死死記下, 刻入了腦海裏。

惠明自然不會知道蘇瑾此刻的心情, 她方才沖上來,倒有大半是靠着一腔熱忱的沖動,只是等的當真貼住了蘇公公冰涼的雙唇,感受到了蘇公公一動不動的僵硬, 她回過神, 卻又有些無措了起來。

惠明只穿着一身中衣,甚至發絲還緩緩往下流着細細的水珠, 她的手心微微發顫, 卻并不是因為冷,事實上,她甚至還覺着有些熱。

下一步……該怎麽辦?惠明的睫毛微微顫動着, 在腦中仔細的回想起嬷嬷的話——

宋嬷嬷說,莫看是閹人,雖不能成事,但還有的感覺也都會有,對食之間,若是有情,與尋常男女也無區別。

嬷嬷還說,因是內監,想要排遣,借用些器具也是個法子,可他們既然是你情我願,又是第一遭,最好還是莫用那些冷冰冰的玩意隔了親近,只有自個身上的“器具”就已足夠,而這自個身上,最好用的莫過兩處,一處是手,另一處便是唇舌。

唇舌……

想到這,惠明頓了頓,伸手扶住了蘇公公的雙臂,努力的夠的更高了些,然後——

她小心翼翼的,嘗了一下。

入口冰涼柔韌,她還嘗出了薄荷牙粉的滋味。

這滋味清清涼涼,撫下了她些許的燥熱之氣,還有幾分舒服。

惠明沒忍住,又試了幾下,好似又有了些旁的滋味一般,卻又嘗不分明,幾下之後,她幹脆一口送進嘴中,細細的嘗了嘗。

轟——的一聲巨響,蘇瑾的腦內炸出了煙花,他的桃花眸一瞬間睜到最大,黑白分明的眸子如貓兒一般更大了一圈。

他覺着有些腿軟,可即便在這樣的震撼中,他也還記着惠明正挂在他的身上,擔心自己會摔了惠明,蘇瑾腳下雖略退了一步,雙臂卻将她環起,反而更顯親密。

惠明睜開眼睛,這樣近的距離,看到的,便是連耳垂都如煮熟的蝦子一般通紅的蘇公公。

看到這樣的蘇公公,惠明心中的慌亂反而忽的少了些,她彎了嘴角,聲若黃鹂,巧笑倩兮:“蘇公公,你害羞啦。”

蘇瑾原本的滿面紅暈,聽了這句調笑的話,窘迫更甚,他微微垂眸,半是責怪半是無奈的瞧着她,那桃花眼裏帶了水汽,眸光流轉之間盡是風流情意。

向來冷清自持的人,做出這番情态卻更叫人心動,只看的惠明的目不轉睛,心下又酥又癢,只軟做了一團水一般。

蘇瑾趁着惠明的這一時怔愣,抓緊時機将她帶到了榻上坐下,他原本是想要與惠明分開,守着禮節避讓退後的,可是惠明抓着他胳膊的手還未放,蘇瑾微微掙紮一下,力氣都沒使出來,便也放棄了一般,也在惠明身側坐了下來。

他如何能舍得掙開她?

蘇瑾低頭看向惠明,桃花眸裏閃着水波般的光亮:“你不該如此。”

蘇公公說這話時,應該是很想嚴肅正經的,可是經過了這樣的事,他的嗓音裏卻帶了些壓不下的低沉沙啞,加上內監特有的微尖,混在一處莫名的便透着些叫人心跳的□□。

離開了蘇公公,惠明後知後覺的也覺出了幾分涼意,她在榻上抱膝做出一個微縮的姿勢,一手仍舊抓着他,一手卻捧了嫣紅的面頰,卻并不将蘇公公這話放在前,甚至還歪着頭,帶笑說了一句:“口是心非!”

這四個字一出,蘇瑾便好似被揭穿了一般,慌亂的将目光移了開去。

惠明卻還未完,她抓着蘇瑾臂膀的手心用力,便就這樣順勢在榻上跪直身逼近了蘇公公的身邊。

食髓而知味。

對于惠明這一次的靠近,蘇瑾再沒有了退讓的餘地,他的心跳的彷佛立即就要蹦出來,但他這一次卻并未躲避,而是主動揚了頭,甚至早在惠明觸碰之前,便反客為主的迎了上去。

惠明叫這熱情吓得猛的一頓,繼而越發歡喜了起來,剛才只是輕微且生疏的觸碰,可此刻便無師自通,兩人由緩至急,只如兩條瀕死的魚只能與靠着對方的氣息才能活得下去,但結果卻只是飲鸠止渴,越是糾纏就越是喘不上氣來,饒是如此兩人也不願分開,反而越纏越緊。

“蘇公公……”

惠明的呵氣如蘭,蘇瑾往後仰了身,卻是退無可退,他愣愣的看着靠近的人,便也好似被蠱惑了一般,近乎嘆息的應了一聲:“惠明。”

這最後的“明”字念的低微且含糊,簡直好像要在口中咂摸透了,再一股腦的吞吃入腹似的。

直到惠明的手心移到了蘇公公的腰間,蘇瑾方才強撐了最後的一絲清明開口,說不出是在提醒惠明,還是在警醒自己——

“兩年還未到……”

惠明聞言眸光一暗,側過頭去,後又幹脆抱緊蘇公公,側頭靠到了他肩上。

正是七月,惠明只一身中衣自不必提,蘇瑾沐浴過後,也只是一件格外輕薄的紗袍,尤其經過方才一陣厮磨,這般兩兩依偎,便已是皮觸着皮,肉貼着肉,處處熨貼。

被這一抱,蘇瑾也失去了所有掙紮的欲念與力氣,他手下一松,也在榻上躺了下來,聽着兩人的心跳陣陣,從聲若擂鼓一般急促,慢慢緩了些,漸漸,便合到了一處,天地雖大,此刻除了你我,心下卻再無其它。

自從家門敗落,淨身入宮,蘇瑾此生,都未品味過這般的溫馨與安寧,他緩緩伸手,回抱了惠明的腰肢。

二八少女,身形窈窕,入手恰是一道完美無缺的曲線,一碰之下再也無法放手,蘇瑾微微閉眼,聲音中帶了愧疚:“我,對不住你。”

蘇公公的手心分明比她身上涼了不少,可貼與她的腰間,卻源源不斷的帶來一股炙熱的溫度,惠明在他的頸間輕輕蹭了蹭,聲音裏也透出幾分慵懶來:“嗯……”

蘇瑾卻彷佛徹底恢複了清明一般:“若沒有我,你本該……唔。”

剩下的話蘇瑾沒能說得出來,事實上,若不是這要的姿勢想要捂住對方的嘴實在是有些不方便,惠明連一句“沒有我”都絕不會聽他說完。

惠明的眼神還帶着些絲一般的媚意:“我的好公公,這個時候,你若是不會說話,便不要說。”

惠明的聲音也略微有些低啞,雖非故意,這一聲“好公公”卻叫的又酥又軟,只叫蘇瑾的心下一漾一漾,又癢又麻。

他當真沒在說話了,可因着惠明還捂着他的嘴,沒法開口叫她知道,蘇瑾的桃花眸潋滟的瞧她一眼,便開了口,在她的掌下輕輕的點啄了她的手心。

“呀——”感受到手心癢癢的濕意,惠明猝不及防之下驚呼了一聲,回過神,媚眼如絲,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不提防蘇公公竟做出這樣的舉動,惠明收了手心,調笑道:“公公果然是個假君子。”

蘇瑾只是無辜的看着她,桃花眼眨呀眨,深不見底,直要把人陷進去。

惠明受不住,便又忍不住的伸了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雖然不明所以,可蘇公公卻格外的溫順,惠明不擡手,他便一動不動,只是那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彷佛什麽毛羽在惠明的手心輕輕的撓。

“好公公。”惠明故意聲音軟糯的又叫了一聲,果然,手下的顫動便立即更劇烈了些。

這反應叫惠明忍不住的彎了嘴角,她并未松手,只又屈膝躬身,面對面的虛虛伏在了蘇公公身前。

鼻端對着鼻端,輕輕的碰了碰,手心癢癢的一陣輕顫,唇瓣對着唇瓣,慢慢的挨了挨,手中便又是一下下的輕拂。

“惠明……”

她又這般樂此不疲的試了許久,手下的蘇公公便終于忍不住般的一聲嘆息,無奈裏又帶了濃濃的情意,頓了頓,因惠明沒有反應,聲音便又軟了幾分,近乎懇求的又叫了一聲:“好惠明……”

這一聲好惠明,總算叫惠明有些體會到了蘇公公方才的感覺,她的眼眸迷蒙,面頰滾燙,但因不願叫蘇公公瞧見,便越發不肯松手,反而張了口,又慢慢道:“蘇公公,你可知道,我為了這一日,已準備了好久。”

蘇瑾安靜下來,雖已捂住了一半的面龐,但只從露出的鼻尖唇瓣,好像也能看出他彷佛全身心都在認真聽着惠明的話。

“我從前什麽都不懂,連男女之事都迷迷糊糊,可是聽旁人說,因為蘇公公是公公,其中講究又與尋常男女不同…”惠明說到這,隔着手心,都能察覺到蘇瑾緊緊皺起的眉頭,她便略停了停,輕輕用了些力,将他安撫下來,這才又繼續道:“我喜歡蘇公公,我也知道,蘇公公也是當真喜歡我。在我心裏,不論蘇公公怎樣,都是這世間再好不過的人,我想叫蘇公公喜歡,叫蘇公公舒服,我還去讨教了調/教司寝宮女的宋嬷嬷,蘇公公,你信我,也莫再攔我了。”

“你不必顧及我,這等事,本也不該你去操心。”

過了許久,蘇瑾終于有了反應,不知是不是錯覺,惠明的手心彷佛又有了些濕意,她低下頭,便看見蘇公公微微張口,聲音比世間最悅耳的鐘埙還要動聽:“你信我,我,會叫你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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